作者:风雾7
郭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他在周边的佯攻不仅仅有迷惑视线的效果,更是一条他自己暗地里埋藏的退路。
佯攻布局之间可以形成一条又一条纽带,这些纽带连接着它们,让这些看似是佯攻的布局能够以假乱真,形成里外包夹之势,再组一条巨龙出来!
可惜。
再多的思考,再多的后路。
在无情的“天道阿尔法狗”面前,毫无意义。
先前陈安宁对于这些佯攻布局都只是点到即止,而现在郭云欲要重启这些布局,陈安宁自然也可以衔上先前的杀机,步步紧随!
纽带产生的瞬间便被一刀斩断!
郭云死不放弃,仍是欲要借助佯攻布局形成巨龙之势腾空而起。
可就在郭云起龙之时,那一把又一把的黑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只刹那间便将这刚刚诞生的巨龙斩杀。
倘若说先前那次是致命一刀,如打蛇七寸般致命。
那么此刻便是千刀万剐,从头到脚全部砍了一遍,其残忍程度宛若凌迟。
两条巨龙被无情碾杀,此局于郭云而言已是回天乏术。
他指尖夹着的白子,在长久的沉默过后,被他放回了棋篓之中。
投子,认输。
“百目大杀局……”
镇亲王望着眼前的棋盘,难以置信地呢喃道:“这是在高手对决中,极其少见的百目大杀局……”
“结束了吗?”
陈安宁从神魂之海中遁出,看向那已无半点战意的郭云。
郭云抬头,扫了陈安宁一眼。
他深吸口气,紧接着再一次露出了那平和而又虚假的微笑。
两眼几乎眯成一线,他用着敬佩的口吻说道:“不愧是公主少傅,棋路精准而又致命,一着不慎便会落入下风——这一战,是在下败了。”
陈安宁微微一笑:“太子少傅谬赞了,我对棋艺也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
郭云嘴角猛地抽搐一下,他脑袋都快被打飞了,这也能叫略懂一二?
这小子是故意呛自己来着吧?
郭云强装无事发生,缓缓从石桌旁起身:“今日与公主少傅对弈,受益良多,只是今日公主少傅是为寻镇亲王大人而来,在下便也不在此碍事了。”
陈安宁笑盈盈地看着郭云:“哪里的话,太子少傅若是有意愿,我们可以再多下几局,权当交流交流心得了。”
再下几局?
怎么个意思,你杀上瘾了?
郭云面部肌肉抽搐得厉害,得亏他控制得住情绪,要不然这会儿表情都快炸了。
“不必了,在下先行告辞。”
语罢,郭云随手作揖,便转身离去。
陈安宁望着郭云的背影,甚至还笑呵呵地挥了挥手:“今天不下,那下次再来啊,我觉着下棋还挺有意思的,咱们改日再战哦~”
郭云才懒得理陈安宁,路过萧念情与柳澜身边时快速作揖,接着直接就大步地跨出镇亲王府,上了马车,很快就走得没影了。
待到郭云走后,柳澜这才来到陈安宁身边。
紧接着,那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盯着陈安宁死死不放。
“三公主殿下?”陈安宁察觉到柳澜的视线不对劲,便是讪笑道:“这是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柳澜没好气地瞪着陈安宁:“你不是说你对棋艺略懂吗?不是说都没下过几盘吗?”
陈安宁点头:“确实略懂,能赢全靠运气。”
运气?
我信你个鬼,你个陈大夫坏滴很。
柳澜沉吟半晌,接着又端正了神态:“你的棋艺,又是从哪儿学的?”
“咳咳。”陈安宁故意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不可说~”
得,又是不可说。
柳澜无奈扶额,转而看向了身侧的萧念情。
结果发现这会儿萧念情正用一种“你看,我说他会赢的吧?”——这样的眼神,与柳澜对视。
柳澜嘴角扯动两下:“你相公,会得挺多啊……”
“嗯。”萧念情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我眼光向来很好。”
柳澜:“……”
望见柳澜这般惊讶又不解的模样,萧念情则是摇了摇头。
果然,虽是皇室三公主,但看人的眼光比起自己来还是差了不少。
区区公主,哪儿能懂陈安宁的好?
不对。
萧念情突然有点莫名的危机感。
如果柳澜突然哪天开窍了,发现了陈安宁的闪光点,然后真看上他了咋办?
也是啊,自家相公这么棒……会被女人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而且柳澜长得……其实也还不错,比起那些在外的胭脂水粉要好上数倍。
不妙,不妙。
也不是说有女人看上他是件坏事,倒不如说有其他女人看上自家相公,反而说明了她的眼光真的很好,但是如果有太多女人对他有想法的话,作为妻子她也是会感到非常不满的……就是那个什么……叫吃醋来着……
萧念情深吸口气,接着小声对柳澜说道:“总、总而言之,他确实很好,但是也有缺点的,像是身上偶尔会有药草味,偶尔会打呼……之类的?”
柳澜呆然地眨了眨眼:“啊?”
“就是,他不怎么好……也不对,他很好……也不行……就是,他是一个很好而又很不好的男人,嗯,就这样。”
柳澜:“……”
这个女人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呢?
见柳澜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瞅着自己,萧念情这才回过神来。
她脸色羞红地咳嗽两声,转而尴尬地撩起鬓角发丝:“没……没什么。”
才不是占有欲强,也不是担心相公被抢走。
只是客观、理性地提出一些陈安宁的缺点而已。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
柳澜歪了歪脑袋,表情古怪异常。
好好一个美人,怎么跟个二愣子似的?
她摇了摇头,选择暂时不去管举止异常的某位美女,而是将目光垂落在了某位镇亲王身上。
柳澜注视着眼前有镇亲王之称的中年男子,回想起先前陈安宁与郭云的棋局。
那时镇亲王分明在场,而且他也不知陈安宁有如此棋艺。
按理而言,他应该会出面阻止才对。
可事实却是——
“镇亲王大人……”
柳澜那双锋锐的眼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关于您主动担当裁判一事,您是否需要解释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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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而言,以镇亲王的身份,他若是想要插手这场对弈也并非不可能。
再加上此地乃是镇亲王府,就算郭云胆子再大,也不敢随意在镇亲王府内造次,多多少少也要给镇亲王几分面子。
况且柳澜昨日便向镇亲王提出过请求——要他尽可能地出手帮助陈安宁钻研棋艺,好让他在风月雅会上能有资格与那些前来刁难的文客一战。
如是想来。
镇亲王必然也知晓陈安宁棋艺不佳,饶是如此,他仍然没有出手阻止郭云的刻意刁难。
这可不是能随意搪塞过去的事。
而镇亲王之所以这么做,柳澜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
镇亲王的立场不再坚定了。
“这……”
面对柳澜的质问,镇亲王面色微变,似是有话哽咽在喉,最后却仍是沉默不语。
见镇亲王沉默,柳澜面露少许了然之色。
她缓缓坐在镇亲王对座,转而轻声道:“当年父皇登基之后,他并未对当初与他为敌的其他皇子们动手,最多也只是将他们流放出了大烈皇朝。”
“镇亲王大人与父皇乃是血脉至亲,当年您也守在父皇身边许久,父皇为人你应当再清楚不过,现如今太子之心人尽皆知,倘若再无人站出来……”
柳澜美眸中倒映出镇亲王复杂的神色,她又沉声道:“自从父皇登基以来,大烈皇朝国力渐长,从先代圣上的颓靡期中脱身,实为一代明君,大家都有目共睹。”
“现如今绝大多数皇室贵亲都与太子往来亲密,您作为堂堂镇亲王,至少也该守住自己的底线,站在父皇身边,平息此次祸乱。”
镇亲王闻言,默默地抬起头,望向柳澜:“三殿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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