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雾7
不止是皇城内,宫外的广场亦是铺展着红毯,立着华灯,摆上那仅在宫内才能享用到的珍馐美酒。
设百千大宴,迎天下来客。
饶是那晨风从宫外吹入宫内都要花上数息功夫,偌大的广场宴席足以容纳数万道前来参加寿诞的人影。
论及这寿宴的排场与气魄,放眼天下怕是也难以找出第二人。
唯有大烈皇朝圣上一人尔。
可如若只是寿宴排场宏大,却也多了几分奢侈,少了几分华美。
因而皇城内交错河流之上,早已布满了商船与花舫,虽此刻夜色尚未降临,却也能听闻悠长婉转的悦耳仙音自流水上传出,数之不尽的绫罗绸缎在街道两旁绘出条条绚丽的彩纹,随着微风如舞女般凌空荡漾。
交叉想错的道路上更是挂着一盏又一盏华灯,白日里以显眼的鲜红用以装饰喜庆的氛围,而到了夜里,华灯内的灯芯便会随月色降临而染上烟花般的绚烂华光,待到入夜时,整座皇城便会如星河般灿烂唯美。
奢华又不失高贵。
华美又不失文雅。
数之不尽的人力物力,难以计量的财力精力。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庆祝那位圣上的寿诞。
可某位百花城的大夫只觉得有些浪费。
宫内华贵的绝绯灵玉桌上,珍馐美酒的香味沁入鼻尖,就连桌布都是用价值昂贵产量稀少的金丝纹布制成,光是这用以垫菜品的布料都要花近千两银子。
陈安宁端坐于此,手中捏着这块桌布,细细用手指摩挲着那昂贵的手感:“光是这一块布,大抵就能顶我在医馆几个月的收入了。”
“这桌布应该是现场最便宜的一样东西了。”
三公主柳澜此刻便就坐在陈安宁对座,指着地上那微微闪动着寒光的玉砖:“饶是这一块翡翠明玉石都比这块桌布值钱些,现在兴许看不出来,到了夜晚,宫内便无需烛火便可通明。”
陈安宁意识到柳澜的意思:“夜明玉珠打磨出的石砖?”
柳澜点头:“整个宫内都是。”
陈安宁深吸口气:“厉害。”
寻常富贵人家把夜明玉珠当做宝贝收起,只有给女儿做嫁妆亦或是需要变卖家产时,才会忍痛割爱,将这一颗宝贵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夜明玉珠拿出去。
如今陈安宁脚下所踩踏着的这些玉砖,每一块都是由罕见的大颗夜明玉珠精细打磨而成。
富贵人家视若珍宝,穷苦凡人视为梦中神物的夜明玉珠,到了这里却只能被无情地踩在脚下——甚至陈安宁穿的还是挺古旧的布鞋。
一脚下去,陈安宁这双鞋倒是升值了不少。
所谓皇城大抵就是如此。
他人所仰望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富贵高官们脚下的一块不起眼的砖头。
陈安宁不禁有些唏嘘。
只是提到寿诞,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念情。
“念情,你的生日是几月几?”
他好奇道:“从未听你提起过生日,以前也不曾有过庆生。”
“我的生日?”
萧念情柳眉微挑,沉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陈安宁一怔:“不记得?”
“我对生日之类其实不怎么在意。”萧念情满脸不在乎:“以前无人给我庆生,我如果自己给自己庆生,岂不是太孤独了点。于是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不再想生日之事。”
她出了口气:“久而久之,自然就忘记生日了。”
况且她修行许久,就连现如今自己多少岁数都不记得,又怎会在意生日这般繁杂之事。
萧念情注意到陈安宁脸上的错愕,低声道:“你问这个作甚?”
陈安宁答道:“只是突然想起,如果连自己娘子的生日都不知,我这丈夫是不是当得有些太失败了?”
毕竟萧念情总是会牢牢记住陈安宁的生日,并准备礼物给他。
比如说今年陈安宁的生日,萧念情便送了他一盒还阳丹,陈安宁高兴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这倒也颇为奇怪,萧念情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倒是能将和陈安宁有关的日子都记得相当清楚。
无论是纪念日,还是生日,亦或是陈安宁未归家的日子,陈安宁梦呓的日子,陈安宁喝酒上头的日子……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莫名的挫败感从心头升起,陈安宁略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般小动作被萧念情看在眼里,多年来的夫妻情让她立刻就知晓了陈安宁的心思。
她侧过头,注视着陈安宁:“生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对吧。”
陈安宁点头:“是有纪念意义。”
萧念情淡然一笑,那本该冻在脸上的寒霜融化:“既然如此,以后我生日便和我们的纪念日为同一天。”
“因为同样有纪念意义?”陈安宁猜测道。
萧念情微微颔首:“嗯。”
因为某种程度上,那一次相遇也是萧念情的新生。
所谓的生日,不该只有出生的日子这一次含义,将其赋予新生日子这一含义也未尝不可。
倘若不曾遇到陈安宁,萧念情大抵还是那个魔尊,还在某处怀揣着憎恶和愤怒,等待着下一次将世界染成血红的机会。
而命运却安排她跟在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身边,被救世之心磨平了杀意,也被人世情暖融解了玄冰。
萧念情微微一笑,她觉得这样很不错。
陈安宁意味深长地看着萧念情:“会不会有点过于草率了?”
萧念情回望他一眼:“你是担心要送两份礼物?”
陈安宁幽幽地看着自家娘子:“倒也不是……”
就是怕你要吃我两次。
这般话,如若只是在两人独处的场合说,陈安宁是有这胆子开口的。
作为丈夫,平日里陈安宁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是调戏自家娘子。
无论如何。
无论世界发生如何天旋地转的改变。
陈安宁都始终坚信,全世界最美的景象就是——萧念情羞耻得面红耳赤,又略带娇羞地喊出一声“滚”的样子。
世界上没有比调戏自家媳妇儿更令人心情舒畅的事。
如果有,那一定是调戏两次。
但是如果调戏次数过多,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控事件,所以陈安宁会尽可能把调戏媳妇儿的次数控制在一天两次之内。
……
可话题并没有继续聊下去。
也总是有人会在不合适的时候突然出现,打断人们的思绪。
“公主少傅,初次见面。”
沉重而又雄浑的声音,带着几分属于将士的沙尘味。
虽是换上用以赴宴的华袍,可此人身上依旧满是征战沙场的那股锋锐的味道,这身华袍在他身上好似随时都可能被撑开,进而露出他那身早已被揩亮的黑银铁甲。
见到此人的瞬间,同样坐在桌旁的柳澜等人面色皆是一肃。
终究是不可能逃过与对方的正面接触。
陈安宁侧过身,望向这位体态健硕,气场雄浑的男子。
他抬起头,对上那双锋利如鹰隼般的双眼:“阁下是……”
对方自报名户:“睿郡王,柳九若。”
难怪声音如此耳熟。
先前初次见到三公主柳澜时,为了避免太子殿下找麻烦,陈安宁等人曾在顾隼老哥的帮助下藏匿于柳澜殿的地下,因而没有与柳九若等人正面对上。
但是这一次,圣上寿诞……和太子势力的敌对想躲都躲不了。
听闻此人便是那睿郡王,萧念情美眸中掠过一闪即逝的杀意。
就是这个人,派人刺杀陈安宁。
“……”
有那么一刹那,柳九若有种仿佛被盯上的感觉。
他几乎本能地想要找到那股威胁的来源,但很快他看见陈安宁淡笑着起身。
陈安宁很是主动地行礼:“睿郡王殿下,久仰大名。”
“公主少傅不必多礼。”柳九若当即放弃寻找那股威胁的来源,转过头来应对陈安宁:“论及名声,近日公主少傅在宫内的名气可比在下要旺得多。”
陈安宁并未过多评价此事,只是道:“无非是些流言罢了。”
柳九若淡道:“流言与否,今日风月雅会,一切便可知晓。”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抹威胁,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陈安宁眯起了眼:“风月雅会是寿诞时,各位文人骚客切磋文艺的习俗,听睿郡王的语气,想必是很有信心。”
“我一介武夫粗人,雅技文艺不太擅长,就算为人耻笑也毫不在意。”柳九若深深地望着陈安宁:“只是公主少傅贵为三公主之师,若是在风月雅会上闹了笑话,怕是难以轻易收场,还望公主少傅千万小心。”
“如若不然,怕是寿诞后便会有【公主少傅有才无德】的流言传出,也望公主少傅莫要让三公主蒙羞才是。”
这般言语显然是在下战书了。
“多谢睿郡王提醒——”陈安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说起流言,在下倒是也曾听过一个有趣的传闻。”
“什么?”柳九若眉头微皱。
陈安宁直勾勾地盯着柳九若:“曾经有某位高官权贵刻意派杀手来暗杀过在下,在下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有流言说这位高官权贵曾是雪中城的某位军官,不知这流言是真是假呢?”
柳九若脸色倏地一变,语气阴沉:“公主少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安宁淡道:“只是听了些有趣的流言,与睿郡王分享而已。”
柳九若面色微寒,正欲要说什么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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