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舟
冲矢昴犹豫片刻，掐死良心，打算把印章收起来珍藏。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人声：
“今天下午3点半之前，把它送到松原町的平野药局，交给山中健太郎——要亲手交到他本人手里。”
“！”冲矢昴浑身一僵。
……说话的人，声线听上去有一点陌生。因为冲矢昴听他说话的次数，其实不多。
但同时，又因为印象过于深刻，这声音就像烙铁一样牢牢烙印在他的脑子里。在身后那人开口的一瞬间，冲矢昴眼前就仿佛浮现出了那一具埋在地里静静腐烂了一个月的女尸，鼻尖仿佛也似乎萦绕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怖的尸体味道。
……这是乌佐的声音！
……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马甲，站在树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
距离搭话已经过去了两秒。
新部下竟然还僵在原地，没转过头来。
灵媒师没有读心技能，江夏不知道冲矢昴已经给他的出现，添补了海量的动态背影、bgm，甚至气味……只单纯觉得这部下反应有点慢。
不过，考虑到冲矢昴或许也能算是文职人员，平时的用处只是背个锅，或者拿来钓赤井秀一。
江夏大度地无视了他的瑕疵，耐心等着。
第818章 部下和部下
组织这一次发给“乌佐”，“乌佐”又转给江夏的任务，是帮组织的取货人，弄回那一批从鬼虎会那购买的违法物资。
物资目前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而江夏觉得，这件任务的完成方案，除了外围成员们爱用的“抢银行”以外，其实还有“拿回虎村雄二保管的印章，在他被捕的事情公布之前，抢时间领出货物”这一种选择。
现在，既然已经拿到了印章，当然要尽快把它送到取货人手上。邮寄有风险，丢失就麻烦了。按照规定，最好人力送到。
然而现在，本体肯定要先去警署。而且毕竟是颇具爆点的“暗杀”，说不定还会有认识的记者过来拉着他聊天，一时走不开。
要是让傀儡去送……一个个z字又太明显，或者不方便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大街上。
松田阵平的马甲，倒是隐蔽一些，可“乌佐”一个干部，当然也不应当帮一个外围成员跑腿……
原本江夏打算无视组织的规则，把印章装个盒，假装是快递，趁没人直接让傀儡放倒交易人的桌上。
不过现在，既然冲矢昴在这……
江夏于是随机抓取了一个幸运小弟，用来跑腿。
……反正把“江夏”的一部分任务挪给冲矢昴，除了他这个负责分配任务的“上司”，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冲矢昴身为外围成员，没权限查平级做过的任务。
就算冲矢昴日后发现了江夏也是乌佐的部下，或者偶然看到了相关档案，那今天“乌佐”的行为也很好解释——江夏抽不开身，而且“侦探”是个社交性很强的职业，平时要常常去外面露面社交。要是暴露了“违法分子”的成分，侦探的优势就废掉了一大半。不像黑客什么的，万一哪天黑客暴露了，换个装藏起来，还是能照旧干活。
……
前方车旁边。
江夏搭话过后，又过了一秒，倒霉的幸运小弟才终于慢慢转过了身。
冲矢昴转身的动作，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像警匪片里那些被拿枪指着，要求“转过身来！”的倒霉人质，或者劫匪。
身体行动起来的同时。
冲矢昴也终于从“乌佐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想起了乌佐刚才的那一句话。
“……”听起来，乌佐过来找自己，只是为了发布一个新任务？
冲矢昴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刚做完好人好事，乌佐就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背后。刚才冲矢昴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无比心虚。
还好，乌佐似乎只是路过。没关注、也不在意他这个同样“路过”的外围成员……
……
冲矢昴回过神，看到新上司一副耐心等待的礼貌模样，头皮一阵发麻，匆忙对乌佐刚才的话做出回答：“好的，一定办到。”
正说这话，冲矢昴忽然感觉旁边，一道灵活的影子擦着他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就见那只乌云踏雪猫跳下他的车前盖，径直朝着乌佐小跑过去了。
“……”冲矢昴手指动了一下，想拦。
但是猫动作太快，而且对面的人，又是那个可怕的乌佐……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对陌生人十分友善的猫，一路跑到乌佐旁边，跳向那个可怕男人的怀里。
冲矢昴屏息看着，心里有点紧张：担心下一秒猫就被咔擦拧断脖子。
——毕竟在他目前的概念里，“乌佐=变态”，“虐猫=变态”。四舍五入一下……
……
不过并没有。
那只聪明的猫，顺利在乌佐怀中着陆。
乌佐接住猫，甚至还动作娴熟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抬眼看向盯着他手的冲矢昴，竟然很有兴致地闲聊起来：“你刚才叫它什么？”
“……”冲矢昴一怔，想想刚才的事，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又不敢不回答，只好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随口起的称呼：“……小黑。”
乌佐点了一下头：“它确实叫这个名字。”
冲矢昴：“……？”等等，该不会真的……
下一秒，他听到乌佐语气平淡地说：“这是我的猫。”
“……”
“…………”
冲矢昴想起那几天跟猫相处的愉快日子，以及自己家里那一堆不仅没减少，反而还在增加的养猫用具……
晴天霹雳。
乌佐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摸了摸猫，又说：“不过它喜欢在东京四处乱跑，一周也见不上几次面。说是散养也差不多——总之，如果碰巧遇到了，你记得要听它的话。”
冲矢昴：“……”听猫的话？
乌佐简直像能读心一样：“它很聪明，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平时比较忙，没空在猫身上多花时间，它如果去找你，你记得好好对待。”
冲矢昴：“……”等等，这种说法……说不定小黑其实根本不是乌佐的猫。只是猫四处去别人家里试住的时候，也进过乌佐的家，然后乌佐觉得这猫和自己有缘，就擅自把一只自由的猫，划成了他自己的猫……
冲矢昴短暂走了一下神。
等回过神时，乌佐和猫都不见了。大概已经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左右看了看，又看看手中硬质的印章。
要不是这枚写着“虎村雄二”印章还在，真想怀疑刚才的事只是一场噩梦……
冲矢昴叹了一口气，等警方和救护车陆续离开后，自己也驱车离开，辛酸地加班。
……
第二天，相关报道就见报了。
面对这一场同时囊括了“名侦探”、“人质”、“暗杀”等关键词的案子，记者们非常积极，前因后果捋得还挺清楚，除了年轻侦探的英勇表现以外，着重叙述了鬼虎会被戳破的暗杀阴谋。
冲矢昴看到“鬼虎会”这个关键词，隐约觉得以前在哪看到过。
这个小组织没多少保密性。
他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报道——前不久，鬼虎会的首领和大批骨干被抓，被迫解散。
冲矢昴盯着屏幕，推了一下眼镜，一时陷入沉默：“……”
……乌佐就为了那么一枚小小的印章，直接捣散了一个组织？
第819章 给乌佐一个支点
不过很快，冲矢昴又想：乌佐的话，想拿到印章，一定有很多方法。
而乌佐特意挑了这一种极具破坏性的方式，说不定只是因为起初他采取“和平措施”时不太顺利，所以不想再搭理鬼虎会这个没品的组织，于是半是为了任务、半是报复地采用了他“乌佐式”的解决方法。
——毕竟乌佐看上去其实很年轻，一副没什么说服力的样子，要是鬼虎会里负责接待乌佐的人也因此而看走了眼，像对待一个刚走上社会的无知青年一样对待乌佐，那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比起这个，直接导致鬼虎会覆灭的吉野检察官，竟然也有可能是乌佐的人吗。这位检察官风评明明一直不错，看上去刚正不阿，嘶，真是人不可貌相……
冲矢昴摸索着下巴，越发感觉组织的势力像一张黑暗的蛛网，角角落落都不会放过，甚至已经深深探入了警方和法院这种地方。
想到这，冲矢昴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fbi启动保护计划，送他离开的时候，会弄一架专用的包机吗？
要是乘坐公共的客机……
冲矢昴脑中，难以遏制地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两个月后，自己好不容易从乌佐手中苟活下来，开开心心地被fbi接到机场，乘上飞机。在终于抵达自由的彼岸，即将落地时，照顾了他一路的漂亮空姐走近过来，半跪在他身边，红唇轻启，吐出一句“乌佐先生让我代他向你道别”。
然后她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转身离开，只留下冲矢昴一把掐住自己的喉咙，挣扎着啪嗒倒地——因为刚才他喝过空姐递来的饮料……之后fbi惊讶地赶来调查，却发现三选一成功之后，凶手空姐已然服毒自尽，她的钱包里还放着用精妙技术伪造出来的、和冲矢昴的“亲密合照”。然后事情就会被不靠谱的警察和fbi当成一起情杀……说不定空姐服毒之前还要对着东方遥遥举杯，在心里满腹甜蜜地说一句“一切为了乌佐大人”之类的话。毕竟乌佐可是一个能不动声色把别人推进命案旋涡里、还让本该存在无数意外的命案，完全照着他的“剧本”往下进行的天才。这样的人，想弄一个忠心的卧底，还不是相处几天、搭上几句话的事……
聪明人总是容易多想。
一想到仿佛无处不在的乌佐势力，冲矢昴脑中，就已经浮现出了无数可怕又似乎极有可能发生的小剧场。每一部都以他自己的惨死收尾，伴随着乌佐温和的声音：“这是背叛者的代价。”……
冲矢昴越想越坐不住。
他不自在地放下报纸，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反锁的门，又把窗帘拉好，这才背后发毛地重新回到沙发旁边。
冲矢昴：“……”过一阵，还是再冒险联系一下赤井先生吧。委婉强调一下乌佐的可怕之处——必须让这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fbi队友明白，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否则他们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
同一时间，晃动的车厢里。
还有另外的人，也看到了同一则报道。
琴酒几眼扫完上面的文字，扔开报纸，发出一声冷笑：“难怪前天，乌佐要问我吉野阳太的事。”
虽然当时，乌佐在他挂断电话前说了点什么，好像是“只是意外卷入案子”之类的话……但琴酒自从识破乌佐的真面目开始，已经能逐渐屏蔽掉从这颗黑苗子口中冒出来的“意外”、“偶然”、“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之类的废话——连伏特加都知道，这基本上全是无稽之谈。
而这一次，琴酒想，如果前天，自己没接乌佐的那一通电话，那事情的发展，大概就会像报纸上所说的那样——吉野检察官被鬼虎会的残党暗杀身亡。
组织跟吉野检察官，其实没有多少直接的联系。放任这个人留在原位不动，也只是因为组织安插进去的人刚刚安定下来，目前要避免动荡。此外，吉野阳太比较耿直，做出的举动和决定不难预测，暂时不会对组织造成太多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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