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为小 姐姐之后 第205章

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利爪怪物身量并不太高,所以仅仅只是把机车女举得离开地面而已,但这种举动已经足够让人难以呼吸了,更何况它合拢的利爪刺入了机车女的后背,伴随着它合拢利爪的姿态,愈发深入其中,隐约还能听到血肉被刺穿破开的轻微声响。

它厌恶声音,但不讨厌这种时候来一点轻微的伴奏——比如对方的惨叫。

利爪怪物那两根刺入机车女背后的爪指猛地勾起,撕开肌理,想要听见对方的凄厉鸣叫声。

但或许是因为它掐住对方的颈脖太用力了,所以机车女非但没有发出惨叫,反而就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减弱了下来,脸色逐渐带起窒息的涨紫绀青色,那双手的挣扎愈发微弱,垂下的双腿也不再蹬动,软软地垂下。

「当哐————」

一声小小的声响,从它身后传来。

利爪怪物感受着被东西砸在后背的触觉,下意识回头望去。

一个完全不能构成威胁的小家伙,在它身后站着,而脚边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捡来的罐子,顺着大街翻滚开去。

小家伙并不怎么好看,身上似乎是因为摔跤之后打滚所以变得灰扑扑的,手掌和额前都带着擦伤的痕迹,痕迹又沾染了泥土尘埃,这让她浑然没有一个正常小孩子应有的稚嫩娇小和精致可爱,更像是个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不受人待见的小脏孩。

这个小脏孩的脸上满是眼泪流淌之后的泪痕,一边用力地把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扔过来,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喑哑哭声。

“啊——啊——————”

听,她就连哭声都不明亮,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

哑巴小姑娘大声地哭喊着,把身边所有自己拿得动的东西都砸了过来,而后无视了利爪怪物的狰狞模样,冲上去抓着它的大腿,用小拳头用力地敲打着它的腰身,用牙齿下嘴啃,用指甲去挠,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让它松开手,把自己的姐姐放开来。

这自然是没有用的,徒惹人笑罢了。

利爪怪物那愕然的模样,就像是被一头初生小鹿无畏地冲撞过来的雄狮泛起短暂的不解。

但是不解之后,便是眯起眼睛逐渐带起的杀意和不耐,以及那缓缓勾起的空着的利爪,就这么举起——

『50秒,即将抵达。』

「砰——砰砰砰————」

枪声突兀地响起,利爪怪物的后背炸开三朵血花,还有一枪打歪了,打在了旁边的墙上,溅开一蓬轻烟。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利爪怪物陡然警觉,它随手像是拂开垃圾那样直接把哑巴小姑娘拍飞,回头戒备地看着身后,并且把自己的双爪都交叉起来挡在身前。

这个举动自然也把机车女松开了,重伤加窒息的伤害,让短暂爆发之后已经油尽灯枯的机车女无力再起。

她双目涣散地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且奢侈,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无神的双眼侧着朝向哑巴小姑娘的方向,眼底有着渴求。

“来啊!”那个开枪的男人发出带着颤音的吼声:“来啊!你这怪物!”

他双手举着枪,用的是标准的站立射击姿态,身边空无一人。

他就这么独自躲在长街对面的立柱边缘,对着利爪怪物发出吼声,以及那混乱不成语调的怒骂,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搞得清楚自己骂了些什么。

他本来可以不站出来的,而且有着充足的理由——他还要保护另外一个孩子。

即便没有孩子需要保护,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面临着这样的抉择,更无从谈起苛责他。

他还有老婆,有孩子,要回去给女儿过生日,他咸鱼了半辈子,甚至被寄予厚望,要给元气满满的同事也带去咸鱼的能量——这意味着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被大家所期待能成为领头羊的人,更不是什么英雄角色。

所以他站在了这里,努力地喝骂着给自己壮胆,就连双腿都在颤抖,额前的汗珠滚滚而下,半点没有英雄该有的模样,更像是一个软弱的歇斯底里的炮灰。

但或许只有这么一分钟,哪怕只有那么一分钟,他不是懦夫,而是真真正正的英雄。

英雄屹立于大地之上——

利爪怪物等待了几秒钟,狐疑地发现他没有继续开枪,不由把视线从利爪背后移开。

那猩红的双眸映着灯光,紧盯着他的举动。

而后它往前踏出一步,那个西装发皱,看起来更像是惫懒咸鱼模样的中年男人却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反而是表情愤怒地又开了一枪,就连怒骂的声音都更大了。

“阿西吧!!”

「砰——」

子弹打在怪物的利爪上,迸射出肉眼可见的一溜火星。

这让利爪怪物似乎是确认了对方的威胁程度,放弃了身后这两个不足为虑的家伙,猛地发力跳上了周遭的一处电线杆上,横着身子像是攀附在上面的树懒,而后骤然发力闪现着跳开,直奔街对面而去。

哑巴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擦了把脸,衣袖都被血迹濡湿成暗红色,可她对此不管不顾,只是踉跄着连滚带爬地朝着自家姐姐爬过去,扑到她身上惶恐地摇晃了起来:“啊!啊……”

机车女那涣散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颤,努力地试图抬起手。

哑巴小姑娘慌乱地看着她,小手抓过去反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而另一只小手则是徒劳地试图按住她腰腹的一处正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可是按下去的感觉浑然不似按在人身上,反倒像是按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入手直接塌陷了下去。

这让哑巴小姑娘愈发惊恐,她浑身像是筛糠一样瑟瑟发抖,无助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姐姐苍白的脸色。

机车女那染血的手没有停下,没有抚摸自己的妹妹的脸,而是艰难地带着她的小手抬起来,按在了自己耳边的那个奇怪的仪器上。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什么。

哑巴小姑娘赶紧侧脸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20……秒……”

那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就像是努力地挤压着肺腑,想要把这奇怪的话语用最大的声音说出来。

机车女抓着自己妹妹的手逐渐用力握紧,眼神回光返照那般明亮起来:“等……二十……”

「噗通————」

一个影子,被抛飞落在她们身边。

咸鱼搭档大叔没有机车女的体质,更没有她的力量,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就这么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鲜血从他胸前的地面上缓缓渗出来,背后的西服也被濡湿扩散出一团暗褐色的红斑。

利爪怪物从树梢上跳落,歪着头看着这几个猎物,似乎是有点满意了。

哑巴小姑娘用仇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它,探手抓起了那柄自己姐姐掉落在地的断刀,倔强地爬起来拦在它和两个倒地不起的大人之间,发出恐吓的喊叫声,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利器。

这让利爪怪物难得地发出了嗤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面对着扑上来的哑巴小姑娘,它大发慈悲地猫抓老鼠戏弄起了她来,那利爪没有直接拍下去或者将其撕裂成几份,而是用爪背将她拍苍蝇一样拍开撞在墙上,更像是在玩皮球。

多好玩,软软地,小小的,打起来手感还挺好……

一块石头被扔了过来——或者说弹了过来,砸在利爪怪物的脚边。

这让它戏弄哑巴小姑娘的动作停了下来,缓慢、僵硬、甚至是不解地扭过脖子。

还有什么东西?

那服装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调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类似弹弓一样的东西。

似乎第一发给了她定位的帮助,第二个远远抛飞过来的东西砸在了利爪怪物的头上,精准非常。

『砰——』

一个玻璃花瓶砸在它的头上,砸出一声闷响,水渍顺着它的脸颊滴落下来,让它看起来异常狼狈。

利爪怪物看着从自己头上滚下去的那半个花瓶碎片,探手从头上抓下带着水渍的鲜花,漠然地一把将其攥成两截,颤动的花瓣纷飞零落开去。

哑巴小姑娘趁着这个对方背对着自己的机会,举着断刀砍向它的后背,咬着牙像是一头孤独且凶悍的小兽。

这次利爪怪物不再有好脾气了,它反手一爪猛地自下而上掏了过去。

倘若这一爪掏实在了,哑巴小姑娘就会像是糖葫芦串一样被它穿透在爪子上,而后攥成几段。

「噗————」

利爪刺入血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但刺到的并不是哑巴小姑娘,而是一道从侧面冲出来的身影。

哑巴小姑娘依旧保持着那个双手高举断刀的姿态,双目失神地看着扑出来的那个人。

自己的……姐姐……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对方跪在地上,环抱着她,用自己的后背帮她挡下了那一记利爪。

爪尖从她的胸腔穿透出来,低下头的哑巴小姑娘甚至能够看到那利爪的尖端是何等锋锐,就像是狰狞而怪异的刀尖,泛着寒芒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机车女无力地向前倾倒,借着自己妹妹小小的身子支撑着自己,头抵在妹妹的额前。

用或许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温柔眼神看着她——

不再是看着那个自己母亲和厌恶的赌鬼继父的女儿。

也不再是看着那个牵绊着自己的母亲,让她不能离婚不能离开赌鬼丈夫的拖油瓶。

不再是看着那个似乎应当承担起自己母亲从困苦到受伤再到艰难逝世的不幸的那个罪魁祸首。

她就这么看着她,像是姐姐在看着自己的妹妹,眼底带着失而复得的满足。

终于她抬起了手,艰难地摸了摸哑巴小姑娘的脸颊,用最后的力气抹去了她眼角的那颗蓄满之后即将滴落的眼泪——

“活着……”

呢喃之中,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但是里面的光彩,完全消失了。

“……”哑巴小姑娘张着嘴,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那样,颤抖着唇。

而后开口沙哑地说出了话,短促笨拙,声线嘶哑颤鸣好似杜鹃啼血。

“不……不……”

不要……

不要像是妈妈那样离开自己,又让自己一个人……

不要——

“不——————————”

在小姑娘惊恐的悲鸣声中,利爪怪物猛地抽回利爪。

鲜血飞,溅出来半弧的阴影,洒在旁边的立柱上。

血滴顺着白色的立柱蜿蜒滑落,星星点点,似乎在冬日勾勒出了一幅谢意的梅花花卷。

第三次有东西砸了过来,是一只鞋子,鞋子里装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

这是羞辱……

而就在它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准备第四次朝它砸东西的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地面有剧烈的震颤声响了起来。

震动,震动,就像是千军万马在咆哮,像是有野兽在丛林里齐齐地奔腾,大地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