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为小 姐姐之后 第219章

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听听,多可笑,国难当头,却只顾着自己碗里的那块肉。

官方退让了,南棒官方说,你们先去上岗工作,我们不扩招了。

但是医生们不满意,他们觉得这还不够,他们觉得受到了威胁,所以觉得官方单纯退让不行。

他们要增加待遇——现有的医生已经足够提供给全国足够的医疗资源了,但是他们太辛苦了,所以要增加待遇。

南棒的医生待遇低吗?答案是并不低。

即便是实习医生,平均月工资折算也超过六万共和国元,而所在的医疗机构越是小而精,那么工资福利就越高。

如果是那种不足一百个床位的小医院,那么大家分蛋糕拿到的月薪能折合超过十万国元——这意味着他们的平均工资收入,都是同年龄南棒其他职业者平均工资的四倍五倍甚至更多。

而这样的一个集团,抱团起来无限期罢工要挟,仅仅只是因为南棒官方在每年全国3058名医学生的名额之外,想要再度扩招400人而已。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这个国家呢?

怎么可能搞得好这个国家!绝无可能!

当年的贫民窟黑医就是其中的一员,甚至是其中最为固守利益的一员。

那个时候的他叫崔医生,医术精湛,带着中产阶级的精致和往上爬的渴望,痛恨那些分摊蛋糕的实习医生,并且一再建议医院裁撤掉其他不必要的年轻医生,只要保留他们这些技艺精湛的人就好。

越小的医院薪资就越高,并不单纯因为蛋糕少分几份,更因为他们这样的主刀医师在其中是绝对的小食物链上层,掌控着生杀大权,有充足的议价能力。

至于说医生人手不够导致病患治疗不及时?

呵,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有钱人获得更好的医疗,这是他们应有的特权,这是在哪里都颠簸不破的真理。

这就是人生——

难道会有哪里的医生,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了那理想中的‘救死扶伤’四个大字,就朝着危险的方向逆行,试图用自己的血肉构筑成新的长城吗?

难道会有什么地方,会有愚蠢的官方不惜一切代价,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搞什么应收尽收应治尽治,无视掉那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个人医疗账单,倾国之力调动海量的资源,仅仅只是为了救助自己的国民吗?

难道会有什么地方,有着这样的国和这样的人,有着这样的过去和现在和未来,有着所谓的大义和用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垂落人间的辉光吗?!

开什么玩笑!

那种愚蠢的美梦,还是尽早清醒过来吧!

那个时候的崔医生深信着这一切不可能存在,都是假的,是理想国,是乌托邦,是只存在于书籍之中的呓语。

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就算醒了还是很感动,也仅仅只是感动。

在南棒,没有感动的余地,人们不相信有光。

崔医生秉承着自己的生存之道,为此他竭尽心力地为那些权贵服务着,获得他们的赞誉,借此当成自己晋升台阶。

想想看吧!如果那些权贵来到这个医院,都还记得他这个崔医生,点名想要他来治疗,难道在医院里他还有谁需要惧怕吗?

医院的院长什么的,在那些权贵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奴仆管家一般的存在罢了。

所以在那场车祸的救治里,他不过是像是当初一样,干着自己熟悉的事情而已。

那场车祸里,过气艺人受伤并不严重,崔医生心知肚明对方喝了酒,而且喝得不少,甚至还有可能碰了违禁药物,带着致幻作用的那种,至于其他的各种诱因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对方是患者,自己是医生,坚持不懈治病救人,这是一次多么可歌可泣的感人案例。

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可怕的是这些鬼却以为自己成了人上的人。

那黑暗啊,就像是泥沼里的沉沦,拉扯着他们去往更深更阴暗的内里,不断地下沉再下沉,永无天日。

天无二日,天无二日,可谁知道,南棒的天连原本的太阳都失却了焰光,只洒下了扭曲的黑暗。

金护士那个时候还是刚刚入职的实习护士,这个来自偏僻地区的小护士有着和绝大多数同事不一样的眼神,带着温柔和悲悯,努力地挤出微笑来对待每一个患者,不管对方是权贵还是贫民,似乎在她的眼里只有等待治疗的病患和已经治愈的病人。

可笑!愚蠢!

和这样的蠢货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医院?!

崔医生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种蠢货,甚至对于她的话语经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即便对方恳求着想要他去出急诊,亦或者是去给那些脏兮兮没多少油水的病人复查,他也常常是敷衍过去——有那个时间,给权贵客人讲讲如何保养身体,如何更好地维持夜生活的质量不好吗?

所以在车祸发生之后,即便是金护士在另外一边的手术室瞧见了那对母女的惨像,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医生给她们急救,却也完全没有办法做得到。

有能力的崔医生充耳不闻,而除了他之外,偌大的医院只有区区几名实习医生,不堪大用,甚至有的连进手术室的资格都没有。

金护士看着崔医生——现在的金护士看着现在的崔医生,恍若隔世。

她印象里那刻薄自傲的崔医生,是在走进第二手术室的时候,突然就垮下去的。

他看到那手术台上的人之后,就像是疯了一样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而后是抢救,是努力地进行着各种尝试。

他一边颤抖着手,一边哭得像个疯子一样惨嚎着,用拙劣到实习医生都看不下去的技术尝试着治疗伤者身上那数不清的致命伤。

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能做到。

什么都没能做到啊……

那个小女孩半边脸都被磨没了,痛得浑身都在颤抖,可就算是她在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好痛……好痛……’的时候,也还是努力地想要抬起手,安慰崔医生。

她说的话至今金护士都记得很清楚。

她说——小媛不哭,爸爸也不哭……

说完那句话之后,她没有再哭泣了。

因为再也没有眼泪,能够从那个孩子原本明亮澄澈的大眼睛里流淌出来了。

而崔医生则是抱着孩子的尸体,哭得像是撕心裂肺的野狼……

南棒有狼,很多。

但是南棒的医生不多,在那天之后又少了一个。

有人说崔医生受打击太大,消沉了,也有人说是崔医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些财阀的贵人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医院将其开除了,甚至签了行业的内的限制封杀合同。

更有人说崔医生已经死了,跳江死的,他亲眼所见,跳的就是那座三桑财阀热心地安装了霓虹灯广告牌,奉劝那些络绎不绝从桥上跳下去的人要珍惜生命的所谓自杀大桥。

每年都有很多人跳桥,从桥上坠入汉江,三桑财阀响应官方的号召,给桥上安装了霓虹灯牌,安装了求助热线,安装的广告牌轮换播放美食的照片和温馨的家庭照片,那些灯光亮起的时候,劝告的文字也会随之亮起。

【是不是累了?】

【你最近过的好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去看看你所爱的那些人吧。】

【你的妻儿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

于是一年时间,自杀大桥的跳桥人数翻了六倍,平均每三天就有一个人忍不住爬上大桥,纵身跃下。

金护士以为崔医生也在其中,尽管有心询问一下消息,但是同事们却都像是集体忘掉了那个人一样,她自然也就无从打听,只能是将其压在心底,记得当年有一个哭得很伤心很后悔的人。

可也只是当年,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很激动。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出现在这这里,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是重新拿着手术刀。

他不年轻了,额角是斑白的发丝,皱纹像是悔恨的缠绕一样,爬满了他的脸——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才三十多岁,可是这些年过去,但看面容,他看上去就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疲惫。

唯独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就像是倒影着星辰。

这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光。

不曾在身边的人身上见过,也很久都不曾从自己的眼里见过了。

她有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想哭,像是有一天照着镜子,看到了从前。

“止血钳。”崔医生的手伸过来,语气沉静:“注意血压,伤者受创的地方靠近心脏,有可能伤到了一些重要的血管……奇怪……”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着,看着伤者的胸口:“他这个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看上去就像是痊愈了一样,但是内里的积血什么的居然都还在?”

回过神来的金护士喉咙滚了滚,赶忙递上去配合的医疗器械:“崔……崔医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崔医生手指沉稳地移动着,轻轻按压了一下咸鱼大叔的伤口:“虽然这么多年我没有做手术,但是我从来没有比今天更清醒的时候了,就算是当年也不行。”

就算是当年医术最精湛的时候,他也没有现在这种心境通明的控制力。

手里的手术刀就像是自己的手指延伸,切开肌理的触感细微地反馈回来,一丝一缕勾勒出立体的图像,就像是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万次。

刀锋停顿的时候,创口恰到好处,就连病患本身的生理反应都在潜意识的考量之中,没有任何意外——这是神明赐给他的伟力,抽丝剥茧地教会他这血肉之中蕴藏的奥秘。

金护士抿着唇不说话了。

实际上手术室的氛围不该是这么沉闷的,除却是连续多台手术导致主刀医师疲惫不堪不愿意说话之外,正常的手术室氛围实际上还颇为轻快。

医生会和护士们讨论一些事情,讨论病患的情况,讨论这个伤势这个病灶相对比同类病患来说是什么什么级别,亦或者是把话题拉到家长里短的其他事情去。

倘若手术室里的气氛并不因疲惫的缘由,却变得沉闷且严肃,那么就只能说明手术台上的病患凶多吉少了——那才是病患家属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这些业界的趣事不足以为外人道,金护士有心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只是安静地配合着崔医生工作。

反倒是后者好似找回了当年的信心一样,面容平静地清理着创口,止血缝合有条不紊,轻声询问着她的情况。

“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还好。”

“你结婚了吧,我记得当初那个实习医生叫朴什么的,一直在追求你来着。”

“他娶了院长的小女儿。”

“呵,院长的那个小女儿三百多斤,他还真是……”

“是啊,他现在是副院长了,不过前段时间好像是被抓到了在外面包养情人,所以这段时间没来上班。”

“人手还是不够?”

“自然是不够的。”

“今晚挺乱的,没看见其他医生,就你们几个?”

“李医生和南医生都在,只不过他们在另外一边做手术,估计是没注意到外面的事情,其他的医生没来,打电话说是有事,不想出来。”

“现在的主任是谁?也不在?”

“都主任说自己母亲病了,要回去看看,请了个假。”

“他妈早就死了,还在用这个借口请假,当年我还亲自参加过他母亲的葬礼,办得很寒酸。”

“听说他妻子……婆媳关系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