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反倒是阿婶怪厚着脸皮率先开口：“这个……艾、艾——”
“艾丽娅。”宫斗之王艾小白花微微点头：“阿婶叫我小艾就可以了。”
“小艾啊……”阿婶拉着凳子往前动了动：“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睿哥哥之前已经说了，做外贸进出口的，小生意罢了。”
艾小白花风轻云淡地这么说着，敲了敲竹椅的扶手。
那指尖轻轻敲动的声音就像是点在阿婶怪的心尖，让后者也跟着心跳窜了两下，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
“小、小生意的话，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那么好的老参？”阿婶怪强笑道：“小艾你在开玩笑了……”
“也是，说小生意的话，可能有点不太恰当。”艾小白花思索了一下：“如果要说的话……那就叫中等生意吧，我父亲其实还是有点能力的。”
说着她也有点好笑，相比起来，阿婶怪和大伯怪还真是那种实打实的真小人。
虽然比起伪君子来说好点，但还是讨厌得可爱——哪有人会这么深究别人家的背景，甚至是不惜把人家刚送的礼物拿出来做托辞的？
庄老爷子啊庄老爷子，你虽然当年豪杰无双，可很显然你的家庭教育水平还是跟着环溪观要学习一个啊……
“中等生意……”阿婶怪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天被聊死了。
好在这个时候，善于言辞的大伯怪不知道哪里溜达回来了，重新坐回茶座后面的主人位，稍显诧异地看着这边一副对峙模样的三人：“妈，阿兰，你们聊什么呢？”
想来是卡其色狂放的爸爸没有把他一顿呵斥，片刻的缓和便让他再度恢复了活力？
阿婶怪想了想，故意强调般说道：“你是没在，刚才这个小艾姑娘，一下子就送了妈一根什么百年的高丽参，听说名贵得很，好几十万，就连盒子都是玉的！”
大伯怪眨了眨眼，眼里带着茫然和无知：“啊？真的假的？”
老太太从地板上收回视线，呼出一口气，似乎是终于收拢了思绪：“那是真的。”
庄老爷子到底是庄宫霸王，当年钱财什么的可能不在意以至于没有存留，但药材倒还真是有收藏，自用也好治病救人也好，名贵珍稀的药材，昔日的庄家是不缺的。
可即便是在老爷子当年的库存里，之前那捆着红绳的老山参也可以说得上一句珍品——在现在这个物以稀为贵的不缺钱年代，百八十万的价格，炒一炒很容易就能拉上去。
大伯怪没有见识过自己父亲的荣光，但好歹不至于说蠢到连老太太如此笃定的话都怀疑，只是伴随着那短暂的妄想之后，好几十万这几个字简直要从他眼里溢出来一样。
他颇有几分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茶具，给艾丽娅倒了一杯茶：“哎呀，小艾姑娘很低调啊，今天早上我就看出来了，你一定是那种家世不凡的，看来我还是有点眼光的嘛！”
艾丽娅笑笑：“大伯说笑了。”
“小艾姑娘在……读大学？”
“嗯，我和睿哥哥是一个学校的。”艾小白花点头称是，意有所指：“我在东山大读书，今年大二。”
“大学好啊，大学好，我当初也想要好好读书考大学的，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还是你们年轻人现在幸福，读书容易……”大伯这么说着，用毛巾擦了擦茶盘上的水渍：“其实啊，睿仔他的成绩只能算一般，能考上东山大是不错了，但他二哥比他厉害——他二哥考上了帝都的大学，他下午回来了你们年轻人刚好聊聊，你们年轻人有话题的。”
“是吗？那二哥成绩是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帝都什么大学。”
艾小白花好奇地问道——帝都不是没有比东山大好的学校，但满打满算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你要是五道口或者京华，那就当我艾洛克·福尔摩斯没问，可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我当场发飙口嗨你家儿子野鸡大学也配和我东山大同场竞技！
大伯眼珠子转了转，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嗨，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没管他，就知道他是在帝都那边读书——儿孙自有儿孙福嘛，等他回来就知道是什么学校了，不过听说还是很厉害的。”
“这样啊……”艾丽娅敲了敲扶手，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这个小姑娘，是小艾你的妹妹？”大伯好奇地打量着站立在艾丽娅身侧的离光小道姑。
没等艾丽娅点头，离光小道姑就已经拱手行了个礼：“陆离光，奉师命随侍大小姐左右。”
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伯怪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哟，还有师傅啊，看打扮是像那么回事……”
离光小炖鸡面没有陪他假笑的意思，淡漠的目光扫过去，没有接话。
“离光算是我妹妹。”艾小白花摸了摸小炖鸡面的脑袋瓜：“这孩子懂事，我最近眼睛不太好，所以她这算是照顾我。”
“哦，这样啊……”大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小艾你是电视里面演的那种，身边都有专门的人伺候的呢。”
他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匆忙的刹车声音。
而后是脚步匆忙的众多人声，一干身上还穿着酒店衣服的服务人员站到了临街的门口，为首的一个人礼貌地敲了敲大开着的门：“请问这里是庄广睿先生的家吗？”
大伯怪呆了一下：“你们这是——”
“哦，庄先生订了一些菜品，为了保证新鲜，我们是带过来的半成品，请问厨房在哪里？”
这年头，有钱能使磨推鬼，甚至于把鬼丢进九阳破壁机里面打打打打打也不是不行——海底捞都出上门服务了，遑论堂皇园这种本身就有人员冗余的大型餐饮酒店。
大伯怪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尼玛在搞什么幺蛾子，得到旁人确定答复的领队经理就非常热情地让同事先把东西送进来，自己则是礼貌而富有专业服务精神地凑到了麻辣鸡丝的面前：“柏妮丝小姐，请问有什么我能够帮你做的？”
麻辣鸡丝正盯着哭泣猫猫头变个四次元袖子呢，哪有空理会他，只是随意地摆摆手：“问大小姐去。”
“额……大小姐是哪位？”
“那边那个——”
“哦哦哦！”领队经理赶忙换了个对象：“大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你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年头还有人姓大的？
在南方，称呼男性青年为‘大少’并不稀奇，但是称呼女生，则少有用大小姐这种指向性比较强的口吻。
靓女倒是用得多，可这会儿也不适合啊……
“没什么要做的，你去忙吧。”艾丽娅应了一声。
“大小姐眼睛不舒服，见谅。”离光小炖鸡面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摘了一小把银叶子出来，递给领队经理：“辛苦，新年快乐。”
领队经理下意识接过来，那三指宽的银叶子足有五片，压得手掌微微一沉。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递回去：“不行不行，这个我们不能收。”
“就当是过年发利市，留个纪念。”艾丽娅抬起手，白皙的皓腕从大袖之间抖出来，随意轻轻挥了一下：“收下吧，这边没什么事情，你去忙你的。”
那架势，充满了理所当然。
甚至于领队经理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合该如此，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自己酒店的董事长。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领队经理脸上也不由带起了笑容，更是热情了三分：“谢谢大小姐！”
“这是给大家的。”离光小道姑收起银叶子，从另外一边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瓜子：“烦请分发。”
这是宋家过年时候打赏自家女仆的做法，金叶子金瓜子，银叶子银瓜子，这些东西本身其实价值并不算高，一片二十多克的银叶子真要论起造价可能也就七八十块，但相比起同等的纸钞，终归是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而且这种东西是日常分发的小礼物，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错的奖金，即便是十块钱一枚的银瓜子，凑一把拿出来也是赏心悦目的贵金属收藏，更别提数百块一枚的金瓜子和数千元成本一片的金叶子。
其实这种小礼物特别适合逢年过节的时候拿来给孩子，相比起给了孩子就被对方家长收起来的所谓压岁钱，恐怕这种纪念意义更重一点的礼物，价格不算高但同时又能显出几分心意来，只是离光小道姑很少看见有其他人这么做。
那一把银瓜子沉甸甸银灿灿，拿出来之后离光小道姑的大袖子都显得轻飘了几分，领队经理更是有种梦回大观园的茫然感——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什么古装剧里面吗？
但是一抬眼，那个端坐在竹椅之上，单手托腮气质淡然的少女，就又把这一切渲染成了似乎可以接受的复古风格，给人的感觉就是对方再怎么显露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是能够自然得紧，没有半点尴尬荒诞的疏离。
有一说一，虽然这种玩法没见过，但真是好鬼酷啊！
领队经理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小堆银瓜子，转身找自己的同事去了，只留下大伯怪那错愕的眼神转过来，又转回去，再度转过来，无所适从。
老太太砸了咂嘴，多少有些唏嘘：“当初我们小的时候啊，家里也喜欢给孩子的荷包里压几枚金瓜子银瓜子，有些大户人家还会压金馃子……只是那个时候的金瓜子，没有现在的葵花籽这么精致，更像是那种西瓜的瓜子……”
这在民间其实算不得太离谱的风俗，据说是宫中传出来的风尚，但早已不可考，老太太也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这么做的，俨然梦回1902，而不是9012春节将至。
离光小炖鸡面双手束在袖子里，想了下掏出一个小荷包，倒在手心里看了看。
嗯，她家的金瓜子虽然有葵花籽的形状，但也有西瓜子的形状，之前她还没注意这茬。
大伯怪眼睛都直了——对方那一小荷包的金瓜子总不会是自己拿来所谓随身收藏的吧？
难道也是像是之前那样随手打赏出去的？
现在的有钱人真会玩，狗大户的快乐果然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卡其色狂放有些茫然地从厨房方向走出来——或者说被挤出来了。
堂皇园的厨师们接管了厨房，客气地让主人家不用忙活，潜台词其实就是以免影响他们发挥。
毕竟收钱办事总得对得起顾客，不能说这边堂皇园的厨师师傅一份金玉满堂送出来，结果那边也跟着来个同款的家常番茄炒蛋而且味道稀烂，就显得堂皇园很没本事，对不起顾客的青睐。
卡其色狂放把那个青玉匣子放到桌上：“大小姐，你还是收——”
“睿哥哥！”之前还显出几分超然气质的艾小白花顿时惊喜起身，揽住对方的胳膊：“睿哥哥你坐~”
这就尼玛离谱——卡其色狂放好悬忍住了心肺骤停的噔噔咚，僵着身子坐下来：“大小姐……这山参太贵重了，你还是收起来吧。”
“睿哥哥，你是不喜欢吗？”艾小白花顿时显得很委屈，吸了吸鼻子：“可是阿娅出门没带太好的……离光！”
离光小炖鸡面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吊事，但该配合艾丽娅表演的她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只能是一边用飞剑一样的目光戳着卡其色狂放的脸，一边在自己的袖子里掏啊掏，把那个白玉匣子摸出来。
放下，打开——还没打开，就被卡其色狂放一把按住。
后者冷汗都快下来了，强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老参挺好……”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大概能猜出来了——白衣道姑通过得梅因的生物兵器技术改良出来的生死丹。
当初艾丽娅其实把生死丹的半成品给了麻辣鸡丝的叔叔一份，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叫生死丹，而是基因药剂，但是离光小道姑的脑洞向来往玄幻风跑偏。
那一次艾丽娅告诉大鲍勃有风险，但是相比起来死定了的选择，一个五五开的生死机会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能下定决心选——事实证明大鲍勃运气不错，这家伙现在还在修养，但是已经预见有好转了，过段时间估计就能再度出现和麻辣鸡丝上演爱的背刺转圈圈。
一根老山参还能用钱来解决，但是涉及到生死丹这种高科技，今天这边敢收，明天暗世界就有人敢找上门来搞事情——生物兵器直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几个大型组织玩得转的尖端技术，价值难以估量。
老山参百八十万，生死丹能在后面再挂俩零。
看着离光小道姑收起来的那个白玉匣子，大伯怪和阿婶怪眼里闪过名为贪婪的欲念，这更让卡其色狂放断定艾丽娅的不怀好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于此。
艾丽娅不以为意，收起了白玉匣子之后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两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回头，而卡其色狂放则是朝着那两道目光的主人轻声答道：“爸，妈。”
卡其色狂放的父亲看着这个揽着自己儿子胳膊的少女，脸上是掩盖不止的欣慰和蔼笑容：“好，好……你们聊，你们聊，不用管我——”
卡其色狂放的妈妈则显得冷静得多，只是默默打量着艾丽娅，似乎想要弄明白这个少女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以及更多关于少女的细节。
卡其色狂放喉咙滚了滚，再度介绍道：“这个是我同学，叫艾丽娅——大小姐，这是我爸爸妈妈。”
于是艾小白花停顿了半秒钟之后，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搞事弧度，旋即甜甜一笑：“爸爸妈妈好~”
旁边陡然传来了椅子打翻的声音，以及紧接着到来的慌乱劝说声——
“冷静！宋同学你先冷静！”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了？”
“姐！你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小心小心小心别掉了！”
“洒了洒了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