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大家交换了一个眼神，卡其色狂放撑着膝盖站起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去把金同学叫回来，安全第一，海鲜什么的慢慢吃也不打紧。”
他当年是不信玄学的，人定胜天才是他的道，可是之前在天阳市那边的一些细节，让他不得不对于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老话产生些许别的解读，升起几分谨慎的心思。
说是忌惮惧怕那倒不至于，他依旧笃信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有些可有可无的风险，扼杀在萌芽阶段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就像是他早早地调查了当初医院的那些人，查出了唯爱纸片人小哥的问题一样。
瞧瞧那些直接拿着毒气口红，甚至是开着车怼上来的被催眠的人，唯爱纸片人小哥当初拿个锥子直接上却被恰到好处地逮住，可以说是临门被挽救了一波——虽然直到现在麻辣鸡丝那边也没能逆向解析出去除这种弱化版思想钢印的手段。
根据她的说法，只能是等VR虚拟现实技术进一步成熟之后，试试看用覆写短期记忆的手段来篡改钢印，将那个弱化版的思想钢印改成无关紧要的执念——比如说只喜欢纸片人什么的，应该对他来说就没什么问题了。
坚强哥和麻辣鸡丝则是思索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前者挠着头：“我们只是猜测，如果真以这个说法就去打断金先生工作的话，并不能够保证某些意外一定会发生，甚至会干扰到原本的某种命运。”
莲花似懂非懂：“意思是……如果我们现在制止了，但金先生总有一天要下到矿里，可能到时候出事我们更无能为力？”
“是这个意思。”坚强哥也很无奈：“玄学什么的只是猜测，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概率上的偏差，只不过因为大小姐的存在，所以目前我们已知的偏差都可以被猜测而已，她作为特殊数值，已经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我们所有人的概率了。”
这话说出来，无论是麻辣鸡丝还是莲花，都表示理解——其实就是炼金之星当初开发的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的因果线计算方式，只要数据量足够，那么和预知未来没差，现在的大数据其实就是这种模式的民用简化版本，通过海量数据来降低数据的分析误差。
他们加入炼金之星之后也通过卡其色狂放见到了内环保留的一些光量子计算机的数据，尽管【克里西斯】目前的重建进度缓慢，但其中有一小部分数据还是有用的，这被麻辣鸡丝拿去对接给了自己的人工智能【欧西里斯】那边，以期推进后者的进化。
为此她给炼金之星的光量子计算机第二版原型机重建计划捐赠了好大一笔小钱钱，哭泣猫猫头都被掏空了的那种程度……
虽然艾丽娅吐槽过麻辣鸡丝的人工智能有问题，尤其是【欧西里斯】这个破名字听起来太二五仔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背刺一波麻辣鸡丝自己，但考虑到【欧西里斯】现在还是个菜鸡，菜到能在【女娲】的注视下活着跑掉就已经可以吹一年的地步，暂时貌似也不用管它。
“首先是提醒一定小心，做好安全措施，在大小姐滞留北地这段时间，有极大可能出现问题……这样的话，我只能是准备一些和急救有关的生物制剂，用以保证关键时候的救援。”
坚强哥思索了半晌，无法可想，只能选择下策——等。
麻辣鸡丝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最后咬着牙低声道：“我可以从日本那边调一批微型工程机械过来，但是你们得保证，九局不会把我的东西拿去搞什么逆向工程——那是我们洛克希德马丁还在开发的一部分军用单兵装备！”
她有心想要帮忙，但是一想到共和国这见了鬼的破解力量就肝颤，有什么东西被他们过一遍手，螺丝钉都能给数清楚圈数标在图纸上，第二天就送到工厂开始白菜价之旅。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离光小道姑反倒是很认真地点头：“我们不会亏待朋友，从前如此，今后皆然。”
于是麻辣鸡丝呼出一口浊气，打电话去摇装备了——掌握着军工复合体就是这么硬气，实验室级别的装备说拿就拿，而且还是拿到共和国这边来先放着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这要是换成别的谁，早就被当成大号G谍给麦肯锡了。
而且打电话的间隙，麻辣鸡丝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艾丽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架F35B的事情！我可是把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另外还有那架F-35A……反正我现在帮你，是因为那两架战斗机的沉没成本！”
反正两架顶尖战斗机都搭进去，相比起来一些单兵装备反倒不算什么，傲娇的麻辣鸡丝大抵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熊萝莉则是抬了抬眼帘，拽了一下艾丽娅的衣角。
艾丽娅疑惑地转过去：“怎么了？”
“你给他上buff没？”熊萝莉小声问道：“就是我姐姐的那种。”
相比起其他人，她可是知道自己和自己姐姐身上有着某种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加持的，这种力量强到就算炸弹贴脸都能抗一波的程度，如果艾丽娅还能施展那种手段的话，想来遇到意外应该有点缓冲的余地。
艾丽娅点了点头：“加了。”
“嗯……”熊萝莉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思索了一下，瞥了眼桌上那张玄学大纲：“你什么时候给他加上的？”
“昨天啊，之前我们又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
熊萝莉闻言沉默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想了想金先生今天的日程，最后叹了口气提醒道：“那你最好先睡个回笼觉，养精蓄锐，我觉得意外不会太远了……”
“？”
……
……
“太远了！”
金先生撑着一根登山杖，从山坡上放眼望去，最后摇了摇头：“这实在是太远了。”
“没办法，不能露天开采的话，只能是绕圈子。”在他身边，梁小舅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平板电脑上滑动了几下，调出卫星地图：“你看，从这边过去的话……这里！然后再绕回来，地下范围也差不多，主要是有耕地，官方不允许更改开采方式。”
那平板电脑上，呈现出的是一个近似问号的红色区域，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就是问号的尾巴那个点。
而问号覆盖的区域，就是这个富铁矿的开采范围——地下开采范围。
“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金先生皱紧了眉头：“井工开采的话，哪有露天开采来得好，现在时代也在变化了，是时候上马新技术了。”
“是，露天开采是好，方便不说开采率还高，能到百分之百的开采率，谁还稀罕要井工开采的五到八成，可是上面要能批才行啊。”梁小舅苦着脸：“挖那么大一个坑，又不是三五年就能回填的，影响很大。”
“可是挖完之后，回填出来的就是平坦的土地，我甚至能保证给他们改造成一片专门用于耕种的沃土，这都不行？”金先生侧目看了看平板上的那片区域，抬手指了指问号包围住的那片：“你看，这地形就是个丘陵，荒坡嘛，我给挖了，到时候全填平，这甚至能开个大农场，搞机械化耕种，联排收割机采收！”
实际上，因为地下有矿藏的缘故，大多数矿区的土地都偏向贫瘠，甚至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露天开采这些区域，把沟壑纵横的地形给挖开，一边开采一边内排复垦，等到整个矿区开采结束之后，露天矿区基本就可以变成高度下降一小截的平坦土地，可谓是划算得很。
更别说露天矿安全性比起井工开采更高，综合成本也比井工更低的优点——要知道井工开采的话，受限于矿道的眼神，矿藏浪费的情况非常严重，而且浪费掉的矿藏不可能说随便侧面挖个洞就能像MC那样直接掏空，那样搞怕不是整个矿井就塌了……
“姐夫啊，我们国家的开矿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管理水平受限，技术水平受限，就连设备都跟不上。”梁小舅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盘算：“露天开采这种事情，我现在就记得一个中米合资的安太堡，可就算把他们当年1366万吨的开采量翻倍……翻三倍，我给他算4000万吨一年，想要挖光我们现在这个矿，那至少也得六年多，这几年整片区域都不能用。”
共和国的受限于人口和地面耕地的限制，极少能有这种大兴土木直接挖空一座山头采矿的举动，当然更大的问题还是在于资金投入和技术——本来就不够高的矿石品味再加上高企的开采成本，大大地降低了共和国矿石的市场竞争力。
越没竞争力就越没钱，越没钱就越是没办法升级，越是没办法升级就更没竞争力。
这就是个弱者愈弱，强者愈强的循环——弱者的死循环。
这也是金先生一直以来都得被澳岛矿业巨头压制的原因之一，要不是他的矿比较多，现如今也得步其他同行的后尘，沦为一个小小的矿老板，重复着不得不走的老路，一边压榨矿工，一边和同行内斗，只能喝点寡水清汤。
“……开。”顿了顿手里的登山杖，金先生目光带着冷意，再度重复了一声：“开！”
“额……露天开采？”
“不然呢？”金先生收回目光：“不露天开采，怎么保证安全？怎么降低成本？怎么保护环境？”
说着他抬起手里的登山杖，指着视线尽头的城市区域：“我要让那座城，以后都用我生产出来的钢！我要在我看到的所有地方，都烙上我北地联合矿业的名字！”
“姐夫，现在他们就已经在用我们的钢了。”梁小舅低声道：“不仅是他们，整个北地甚至是国内，到处都在用。”
“……咳，我是说以后——走吧，下去看看，现在的矿井打到多深了？确认是主矿脉了吗？”
“大概三百米了。”梁小舅跟在他身后小步跑着：“姐夫你慢点——确定是主矿脉，但目前的采样结果你也看到了，整个矿脉都是扭曲的，我们怎么露采？真要把中间也一块挖了啊？”
“挖——为什么不挖？我们缺钱还是缺人？”
“缺……缺设备？”
“那就买！”
“贵啊！而且人家还不卖完全，超巨型开掘机什么的人家给你售后一次换个零件就得收好几十万，还是美金啊我亲姐夫，那帮家伙坑起钱来可是一套一套的，谁遭得住？”
“去定做，找国内的工程企业，找余工，找一三，实在不行就去找宋氏重工，我——”金先生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表情突然有点微妙：“宋氏重工……阿梁，你说宋氏重工行不行？”
“啊？”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提防着自己滚下去的梁小舅诧异抬头：“宋氏重工？他们不是造船的吗？”
“造船的就不能做车了？而且他们有做海上开采平台的经验，大型挖掘臂也可以从龙门吊做技术延伸……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可行呢？露采要的都是大家伙，他们做这个不正合适吗？”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悬，人家又没这些经验，为什么要蹚浑水？”梁小舅挠了挠下巴：“而且他们之前造的海神号首航就差点沉了，还把你和二姐给差点坑进去，我对他们印象反正是不怎么样……”
在知道金夫人和金先生差点被海神号给坑海里去之后，梁小舅可谓是对一切海上载具深恶痛绝，自然也不会对宋氏重工有什么好感，要不是不太玩证券，他还想去做空对方一波。
“……你三姐就在宋家。”金先生瞥了他一眼，没细说白衣道姑现在的境况。
倒不是说信不过，而是金夫人并不希望这些暗世界的事情牵扯太多人，尤其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即便梅兰竹菊四夫人其实也没从她那里得到太多和暗世界相关的信息，只是听从她吩咐去做一些事情而已。
相比起那些属下，梁小舅自然就更不应该被牵连进来了，他知道的仅仅只是自己三姐还活着，当年白衣道姑离开之前倒是让他们转交了一封信给金夫人，可他又没拆开过，反倒是最先接触的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三姐——她……不是，怎么她就在宋家了？”梁小舅比划了几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划什么，脸色颇有几分涨红：“她——宋家……我……难道她和宋家的谁结婚了？”
“……”看着自己这个小舅子的模样，金先生摸了摸下巴，狐疑道：“你该不是喜欢你三姐吧？”
“哪有！”梁小舅瞪圆了眼睛，脖子都梗着筋络，目光却在不断地游移：“我那会……我最后见到三姐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我没有！你别瞎说！”
“你那会儿不也是个孩子么……”金先生嘀咕了声，娶了金夫人的他倒是人生赢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浑然不觉白衣道姑的魅力：“算了，懒得过问你这些，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自己的规划，说回宋氏重工，你觉得怎么样？”
“宋家……和宋氏重工什么关系？”
“能什么关系，就像是我和北地联合矿业的关系，人家名字这么直白你还听不出来？”
“那……那三姐和宋氏重工什么关系？”喉咙滚了滚，梁小舅低声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大姐都回来了，三姐她怎么……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呢？”
“三妹她腿受了伤。”推了推眼镜，金先生叹了口气：“这些年她也艰难，当年她受了宋家的恩惠，承诺帮宋家家主庇护宋家，环溪观门人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就是她在操持着宋家的家业，不然宋氏重工早十年就垮了。”
“那、那她和宋家那俩孩子没关系吧？”觉得直说不好，迂回了一下的梁小舅有些赧然：“就是说……血缘关系什么的……其实我不介意的！”
“人家还要你来介意？”金先生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登山杖扔给他：“宋芙蕖和宋晓美都是宋家的血脉，实打实有着继承权的那种，和三妹有什么关系，她徒弟姓陆叫陆离光，你昨天还见到了的怎么就能给弄混了？脑子犯轴了？”
“不是说那些大家族，私生女什么的比较乱么。”
“再乱也乱不到三妹身上去，环溪观门人配什么高门大户配不上？你二姐当年嫁给我那都该叫下嫁，他宋先生当初娶的是南家的千金不假，可那南家能有环溪观的地位高？”
说着金先生委实是看不下去他这副熊样，难得好脾气如他也恨铁不成钢地轻轻踢了这个小舅子一脚：“成天胡想瞎想，赶紧给我去把那些专家都请过来！你要是有心啊，你就趁着这几天好好问问小离光，她师傅的近况还能有别人更清楚？”
“可我——”梁小舅嗫嚅了一阵，声音低得自己都快听不清了：“我、我配不上啊……”
“啊？”金先生下意识回过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你啊！”金先生抬手指了指梁小舅，最后放下手叹气道：“我不反对你有这个心，但是说句实话，我见过三妹，就算坐着轮椅，你现在也高攀不上人家……如果你真有什么想法，就该多提升自己，万一搏一搏成功了呢？到时候你就算没能成事儿，也多了几分资本不是。”
“……”
“好了，暂时别想这些，先去工作吧。”
“哦……”梁小舅魂不守舍地走出去几步，旋即想起什么，又跑回来：“姐夫，我觉得吧……其实露天开采，也不是没机会，我多跑几趟，你再从上面问问，我觉得应该能行。”
“嗯，我知道啊。”金先生刚从大左手里接过自己的文件，翻看着一些资料，头也不抬地应道：“然后呢……这个你拿去多复印几份，和矿石样本给那些专家一起带走。”
“哦，好。”接过其中一份文件，梁小舅搓了搓手：“然后吧……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定制重型开采机械的事情，我觉得宋氏重工挺不错的，到时候我去和他们接洽一下怎么样？就趁着我休假的时候，我不休假了，我特想工作！”
“……滚蛋！”
“好嘞——”
目送着梁小舅的背影，金先生心累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小舅子都给憋出这模样，能怪得谁来？
想想看自己大哥艾如龙，再想想看面前这个背影，最后想想自己。
只能说环溪观的女人，真是罪孽深……咳，魅力无限啊……
这般想着，似乎心有灵犀一样，他突然就接到了来自金夫人的电话——
『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呢？』金夫人的声音恬静柔和，听不出急躁来，就像是正常的问候。
“我还在矿里呢，刚看完地势，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是这样的，听说你今天要下矿，离光那孩子非得说是有个护身符要给你，说是小师妹给她备着的，昨天忘了，我寻思孩子一片心意，要不你再等等？应该就送到了。』
“行啊。”金先生笑着应道：“还是姑娘小了才会疼人，我们家那只小时候也这样，现在长大了反而到处跳仗，都快制不住她了——而且之前我才说起三妹，这巧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