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不得借书给他姓的规矩，让这足有七万卷藏书的图书阁一直都不为外人所知，要不是明末的黄宗羲名望太盛，让当时的天一阁主人网开一面，恐怕再过个几百年全部书籍亡佚了都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黄宗羲是当时一等一的大V，学术巨佬，什么操作没见过.JPG
结果这么一个巨佬进到天一阁之后，那简直就是虎躯一震再震，震撼到恍惚。
这么多书我还真没见过！七万卷！
他羡慕啊，羡慕得快要质壁分离了，回去之后逢人就说天一阁的好。
从此天一阁就成为了文人之间的超高级副本，能被允许进去的那都是文人的顶尖大佬。
七万卷藏书高端大气上档次，甚至就连后来的乾隆编四库全书，都得问天一阁借阅原本，甚至于就连后来的虫二乾隆都不满足于借阅了，都直接照搬了天一阁的设定，自己弄了个南三北四一共七个藏书阁出来，假装自己也很行。
但是实际上，虽然天一阁很行，可是满清却不怎么行。
相比起传承了十三代的天一阁，南北七阁的保存就有点丢人了——
文溯阁和文澜阁，是唯二还在的。
文津阁没了，书被搬到了国家图书馆。
文渊阁也没了，书被搬到了湾湾。
文宗阁烧了，文汇阁还是烧了，文源阁的声势大一点——它在圆明园。
然后就和圆明园一起被烧了……
由此可见，在古代的那种生产力不发达的环境下，想要大量地收集书籍是一件何其艰难的事情，更遑论将其完善地保存下来。
天一阁够厉害了吧？可是在战争动乱的年代，它的藏书也一度被损毁偷盗，最后只剩下一万七千多本。
而环溪观的玉暖楼，则是有藏书二十多万卷，善本甚至是孤本都为数不少，囊括目前来说可能是最完整的诸子百家传承体系在其中，相比起东观也不遑多让。
延迭传承至今，不曾损毁遗失，保存完好——
这要是公开出去，考古学界得先抢购一批速效救心丸来备着，以免业界大佬们一个激动没撑住。
善本，是指那些校勘严密的古籍，一般来说这种精品书，不能是粗劣印刷的，也不可以有讹文脱字，且流传较少。
毕竟古代很多书籍都是手抄本，一句话传十个人就变了味，一本书被传抄多次，内容出问题是几乎不可避免的。
回忆一下班上传抄的数学作业，看看那各种变型到数学老师都认不出来的数学符号，大抵就能理解这种情况……
而孤本就非常简单了——唯一流传的作品，甚至是那些未刊印的手稿。
反正独一无二，有些孤本是稀少到如果没了，那就真是谁都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东西的地步。
而且孤本这种东西最容易引起争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共和国的文物界出过一个算不上笑话的笑话，当初溥仪带出紫禁城的文物里面，有一幅画是宋元时期的《郊野图》，也是个孤本。
流传下来的就这么一作，连个临摹的赝品都没有，从性质上来说，这和《清明上河图》也没差了。
当时有个人从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面寻摸出来了这幅作品，他是个明白人啊，这画虽然没有被多少人见过，但是收录在《石渠宝笈》上面，名录那有标注的，详细的内容也写了。
乍一听就跟什么异火榜上面的骨灵冷火差不多，俺没见过，但是按图索骥俺寻思就是这玩意儿，然后他就找了五个大佬，一人负责一部分，仿制了七幅。
最后这七幅赝品，被他买到了七个不同国家的大收藏家那里——别人一看那激动地都快发抖了，抖抖抖.JPG
这玩意儿是孤品啊！赝品都没的那种绝世孤本，被我撞见了还能有得跑？
买！都可以买！
于是七个大收藏家就都买了，而且他们在不同的国家，都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捡漏的存在，全都珍藏在自己的库房里，压根就不给别人知道。
甚至于直到后来。有一个收藏家将赝品送上了拍卖会，拍卖会都觉得这赝品就是真的——俺虽然也没见过，但俺也寻思这个孤本应该就是《郊野图》。
然后拍卖会消息一传开，其他六个大收藏家全蒙了，他们跑出来说这东西明明在我手里啊，怎么就成了 拍卖品了？
结果一对照，大家这才知道什么叫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
孤本作伪的《郊野图》，也从此成了一代传奇。
环溪观的孤本不存在这种收录赝品的问题，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神仙姐姐乃至于神仙姐姐往前的那些环溪观巨佬收集的，以他们当时的身份地位，收录进玉暖楼的东西不知道过了多少大佬的筛选，最后才去伪存精留了这么一批。
白衣道姑目光有些放空，甚至于有些茫然。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功唤醒自己的师傅，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是真当坚持了这么多年之后，她也不禁会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反问自己一句。
那么，陆无尘，代价是什么呢？
她闭上眼睛，往后依靠在轮椅的靠背上，有些萧索。
代价，大概就是自己的一生……
她想让离光离开这个不应该的循环，让她去寻找自己的路。
这种心态，大抵就相当于把孩子推出去自力更生的父母，一方面希望他们能够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梦想，但是一方面又不得不忍受着空巢老人的寂寞和萧索。
这个时候，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从身边传过来。
并不是什么媚人的香水味，而是食物的味道，确切地说……是小麦被烘焙之后散发出来的香气。
一根又粗又大的东西，从脸颊一侧探了过来。
“要一起加入销毁法兰西武器的行列么？”艾丽娅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仓鼠啃食坚果一般的咔哧咔哧声。
白衣道姑陆无尘睁开眼睛，侧目看到一根法棍横在自己的一侧，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接了过来。
“刚才在飞机上，觉得这东西吃起来还挺过瘾的，于是问庄园的女仆小姐姐要了一点。”艾丽娅这么说着，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我觉得当零食吃很不错嘛，够大，给人以满足感。”
白衣道姑望着她，片刻之后浅笑着问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你是艾丽娅，还是玄袍暴君？
亦或者是曾经那个所谓的素还真呢……
面对白衣道姑那会说话的眼睛，艾丽娅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超炫靓丽凤眸：“你好，我是18岁的练习生艾丽娅，喜欢看书、听歌、打游戏，是条咸鱼。”
“各论各的么……”白衣道姑于是点了点头：“看来还是我师傅看得准，不拘小节，和你平辈论交。”
或许是因为自然进化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艾丽娅的洒脱浑然天成，不似陆无瑕的女儿，反倒像是个游历江湖之后神功大成归来的侠客。
对于这种存在，白衣道姑也很难用长辈的心态来看待对方。
金夫人可以，那是因为金夫人压根就不知道艾丽娅就是艾斯拉。
白衣道姑看了看手里的法棍，有些不习惯地咬了一口，甚至于还是抬起袖子秀气地遮住半张脸那种吃法。
或许她可以和自己的师姐们抢菜吃，但那是姐妹之间的余裕，面对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她的艾丽娅，白衣道姑还是一副古典美人的模样。
“飞机上出了点意外？”白衣道姑问道。
“嗯……怎么说呢，有点奇怪的意外。”艾丽娅挠了挠脸：“总感觉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我是这样，他应该也是这样。”
实际上她也不是很懂大魔王搞这一波操作是为了个啥，目前来说自己啥损失都没有。
不过她也懒得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毕竟不能跟着反派的步调走。
白衣道姑点了点头：“既然没事就好，这次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我是想找一些书，看看能不能开一条新的技能线。”艾丽娅从兜里掏出几页纸，摊开之后递给白衣道姑：“这是神仙姐姐给我留下来的论文提纲。”
白衣道姑展开大致地扫了一遍，眉头当场就皱紧了。
“……这个东西……不太对。”她沉吟了片刻，有些疑惑地倒腾着那几张纸：“这个东西不应该是这样的——它太散了，甚至于根本不能完整地看出来我师傅想要说什么……”
“哦？”艾丽娅凑上去：“神仙姐姐没跟我说具体的，她就让我来找找书，看有什么感悟。”
“你看这一页，这里应该是指的列子的修炼体系，但是这里，第三页的这一段，分明又是内丹派的路子……”
“这是真实存在的？”
“体系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作用存疑，毕竟我们没有见到过真正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自然进化的存在。”
“那这个呢？”艾丽娅指着最后的一段数学公式：“这个是什么？”
她数学成绩不能说差，但也不能说有多好，顶多就是个正常的大学生高数水准。
神仙姐姐写的这个公式，她能看得懂符号和数字，但是组合起来她看着就有点晕了。
“这是……关于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某种论述。”白衣道姑抿着唇思索了一阵：“师傅在这里是想要求一个……通解？我需要尝试着运算证明之后，才能明白我师傅的想法。”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纳维-斯托克方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七大未解猜想里面的一个。
“N-S方程的主要目的是解释流体运动，从空气到洋流甚至到血管之中的血液流动，都可以使用到这个方程。”白衣道姑收起手稿递给她，解释道：“但奇怪的问题就在于，这个方程目前来说没有从数学上论证出一个通解，甚至于不能够证明其真实有效，大家都可以用，但是带入的数据只能是解决具体的问题。”
说白了这也算是基础理论的一个黑箱，可以带入当成工具，但可怕之处就在于其实这个工具到底算不算工具，都没人能说得清。
艾丽娅眨了眨眼，一脸萌新：“可是这个……和修炼体系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体系，就是具有普遍适应性的一种通解。”白衣道姑解释道：“师傅的修炼方式，我们根本就学不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经验价值对你毫无意义。”
“所以她在尝试着，建立一个现代化的修炼体系？”
“从手稿上来看，她老人家是有这种打算。”白衣道姑摇了摇头：“但是这太难了，师傅的数学水平很高不假，但是她尝试着用数学的基础理论来解释物理，再通过物理和化学来推动生物解析，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浩大工程。”
“这——修炼都还要学这些的？？？”艾丽娅这种全智加点的莽夫突然之间就有点茫然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只是想要修仙，为什么要学数学？
白衣道姑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艾丽娅：“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啊？”
“古代没有计入这种认识，是因为在古代，数学这种基础学科还不具备解答相应问题的认知深度。”白衣道姑捡起旁边的枯枝，在地上写了个方程式：“但是现在的话，我们应该与时俱进，尝试着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重新构建新的认识，以及确定发展方向。”
艾丽娅看着地上那个方程式，歪着头觉得像是在看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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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她这么问着，觉得自己像是个丈育。
“玻恩教授的墓志铭，刻在德意志哥廷根大学里他的墓碑上。”白衣道姑点了点那个方程式：“波粒二象性不仅仅只是光子才有，一切的微观粒子，包括中子、电子、质子，都具有波粒二象性，如果有一种可以被定义为‘灵气’的物质，那么它的存在到底应该怎么被观测到，这就是当初我师傅提出的一个问题。”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在异世界她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
但是她并没有相关的理工科学术基础，所以对于异世界的一些推论，更偏向于文科和社会哲学方向的研究。
“数学可以解释物理学现象，也有人尝试用物理学去解释化学现象。”白衣道姑放下枯枝，拍了拍手掌：“之前我跟踪过一个项目，他们试图从薛定谔方程出发，直接分析DNA分子这个规模的系统。”
“应用方向是什么？”
“如果他们成功的话，理论上可以操控生命——从物理学的方式，而不是生物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