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艾丽娅低下头，突然觉得好悲伤。
因为她看不懂……
片刻之后，艾丽娅面无表情地把书合上，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书架上，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假装自己很有文化。
“不看了，主要是你这里不齐，只有三本。”她这么说着，傲娇地一扭头。
“哦，这个啊。”白衣道姑笑了笑，移开外面的三本，露出里面一个盒子：“这三卷是南宋刻本，里面盒子装着的是另外三卷，而且还是高似孙的第一版手写定稿。”
“……What？手稿？”艾丽娅歪头看了看那个木盒子：“就这么放着？”
那匣子不大，就一没有啥标签的木盒子，甚至于有点朴实到简陋的粗糙意味。
“这是香樟的盒子，防虫蛀的，这么放没关系。”
“可你们这是手稿啊！”
“手稿也是人写的而已，书籍这种东西，其实本质上还是一种作者思考的载体。”白衣道姑放好书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相比起修订之后的成本，我们环溪观也习惯收录作者的手稿，是因为想要更多地保留没有被刊印出来的细节。”
她说着小心地将旁边的那超现代的电子吸湿卡摆好：“而且古代的书籍有很多毕竟是传抄之后的版本，对比原稿的话常有错漏，我们也是防患于未然，这东西不是特别珍贵的存在。”
“哦，这就好。”艾丽娅跟着她往上走：“你刚才说只剩下三卷手稿，剩下的是遗失了吗？”
“不，那本书我们是前朝的时候收入环溪观的，是只拿到了三卷。”白衣道姑扶着扶梯往上慢慢走：“还有三卷在别的地方。”
“额……东观？”
“东观可不习惯收集手稿，他们更喜欢收录历代的皇家典藏。”白衣道姑竖起手指，笑道：“是故宫博物馆。”
“……”
艾丽娅明白了，自己不仅仅是吃了文化的亏，还被文化炫了富。
随手抽出一本书，还有一半在故宫博物院，这是何等卧槽的存在……
说好的不珍贵呢！你们玉暖楼上面都藏着什么怪物啊！
“冒昧问一下，玉暖楼里面最珍贵的书籍，你认为是什么？”艾丽娅比划了下：“我是说，单纯按照价值而言的那种。”
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的家底，我可是要成为钞能力者的小仙女，绝对不会害怕。
“Emmm……应该是《兰亭集序》吧？”白衣道姑思考了一下，指了指楼上：“在顶楼呢。”
“哪一代的？”艾丽娅好奇地仰头看了看，兰亭集序的真迹据说现在还在乾陵里面埋着呢，这又是哪一代的珍品？
明版？宋版？总不会是最珍贵的唐版吧？
当初唐太宗李世民可是派出监察御史去假扮书生，才从王羲之的徒孙辩才手里‘拿’到了《兰亭集序》的真迹。
他喜欢这书法得不得了，死了之后据说是陪葬了昭陵——可是五代时期的温韬在盗取了昭陵之后，发现并没有这件宝贝，于是民间又盛传是当初唐高宗李治偷换了自家老爹的陪葬品，然后把真迹埋在了自己的乾陵里。
一千多年来乾陵经历了十多次盗掘，可就是没能找到真正的墓室所在，挖了半天全是土。
黄巢动用了四十万人，铲平了半座山，挖出了一条四十多米深的黄巢渠，可啥都没找到。
历史上最大的盗墓贼温韬身为节度使，十八座唐陵被他一口气挖了十七座，可唯独就是没找到李治和武则天的乾陵。
民国的时候也一样，东陵大盗孙殿英有个本家叫孙仲连，自以为找到了乾陵的墓道，于是带了一个现代化的整编师，假装是军事演习，用炸药炸，用大炮轰，挖开了墓道的三层石条，然后发现是假的。
直到后来共和国时期，这才有农民在无意间发现了武则天墓的真墓道，***三次上书国家赶紧挖开来看看，就是想要瞅一下《兰亭集序》的真迹是不是如同野史所言，真被李治和武则天一起陪葬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文物保存技术不过关，再加上***技术稀烂，之前直接废掉了明万历皇帝的定陵，恩来公直接批示了‘此事留作后人来完成’，乾陵这才享受了骊山秦始皇陵的同等待遇。
白衣道姑语气自若：“是东晋时期的哦。”
“哦，东晋的版本啊。”艾丽娅恍然大悟：“那确实是挺——等会儿，什么时候？？”
“东晋啊。”白衣道姑疑惑了下：“王羲之那会儿是东晋没错呀。”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压低声音像是做贼一样：“真迹？！”
“嗯，师傅说是真的。”白衣道姑笑了笑：“如果按照世俗价值来说的话，这应该就是最高的了，不过相比起来我还是更推崇王羲之的《黄庭经》，那是上清派的经典道藏来着，内丹家洞玄部就是以此为纲。”
艾丽娅捂着心口，觉得自己不但是个丈育，还是个穷鬼。
“对了，顶楼还有王羲之《黄庭经》的原贴，你要一起看看吗？”
“……《换鹅帖》？”
“嗯，王羲之确实是挺喜欢鹅的， 师傅也很喜欢，不过她是喜欢吃。”
“可是那不早就失传了吗？现在只有摹刻本！”
“对啊。”白衣道姑奇怪地望着她：“原本就在我们环溪观玉暖楼啊，外界流传的自然只有摹刻本，这有什么问题吗？”
“……”
……
……
无忧岛·宋家庄园
莲花坐在庄园里晒着太阳：“响子，阿娅她还没回来吗？”
镶金边女仆长微微躬身：“艾小姐刚刚离开了环溪观，应该快要过来了。”
“这样啊……你去准——阿娅？”莲花说到一半，侧目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艾丽娅，疑惑地皱起眉头：“阿娅，你怎么了？”
艾丽娅双目没有焦距，只是傻傻地看着草地，像是行尸走肉。
“……阿娅？”莲花赶忙迎上去。
“我没事。”艾丽娅一头扎进莲花的怀里：“呜呜呜……为什么我又穷又样衰还没文化……说好我是完美的小仙女呢……嘤嘤嘤！”
“啊？”莲花甚至顾不上摸摸艾丽娅的脑袋，赶忙把她从自己怀中拉起来，捧着她的脸：“发生了什么？阿娅你家里很有钱的呀，而且还好看，什么都懂——”
“莲花你会论证N-S方程猜想么？”艾丽娅看着她，充满了期待。
“N、N-S方程猜想？”莲花眨了眨眼：“千禧难题之一的纳维-斯托克斯方程？”
“嗯！”
“不会呢……”莲花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脸：“我数学不是很好，高考都只考了一百三……”
艾丽娅发现就算在莲花身边也要遭受打击，这种用脚考试的天才少女到底是怎么在残酷的高考竞争生态链里霸占高位的？给我向那些废寝忘食的高三学子们道歉啊！
她揉了揉脸：“那莲花家里很有钱吧？”
“还……还算多少有点吧？”莲花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无忧岛理论上是我家的。”
无忧岛在蓝星的地位，比地球世界线的巴厘岛要更高冷一些，虽然地方没有巴厘岛大，但也属于是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收入比起巴厘岛少不了多少。
而一个巴厘岛，年GDP足有130多亿美金，撑起了印尼四分之一的旅游业收入。
东南宋家写作重工实业家族，实际上还坐拥整个无忧岛三分之二的旅游产业股权，每年光是分红就有好几十个亿，简直是躺着数钱。
可是有钱顶个什么用？
“有点小钱宋芙蕖。”艾丽娅捏了捏莲花的脸：“你家有《兰亭集序》真迹嘛？”
“那东西是无价之宝啦。”莲花的脸像是团子一样软乎乎的，没有多少化妆品的痕迹，满满的青春靓丽胶原蛋白，说话的声音被捏得变了调子：“有钱也买不到的……”
她们家倒是有一些古代的摹本，还有日本二玄社的复刻版。
本子的二玄社以复制技术而闻名书画界，堪称现世写轮眼印刷，几可以假乱真。
当初他们复制的《快雪时晴帖》被送到台北故宫博物院，可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院长瞅了半天之后，跟管理员说快把这真品放回去，你们拿错了，我要看的是二玄社复制的那个，不是本院库藏的真迹。
但不管再怎么真实，复制就是复制，真迹这种东西难以用价格来衡量。
“哦，没有是吧，那《洛神赋图》的真迹呢？”
“有宋摹本。”
“你们家也是挺厉害的了……那原版的《尚书》呢？”
“那东西不是争议很大吗？”
“也是，那《乐经》呢？”
“……”
莲花反应过来了，她眨了眨眼，按住自己脸上艾丽娅的手，低声道：“阿娅你是不是去玉暖楼的顶楼了？”
“嗯。”艾丽娅又伤心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菜？我现在都不敢再去了，觉得自己过于丢人……”
“那个……其实玉暖楼的那些书籍，都已经被数字化了啦。”莲花宽慰她道：“就算不去的话，也可以看电子版的，玉暖楼早些年就已经把馆藏的典籍影印和电子版都发给了国立图书馆，上网可以查到的。”
“诶？是吗？”艾丽娅瞬间止泣：“可是我为什么没听新闻报道过？”
“那是因为很多书都存在争议，和现在一些主流的学术派系不是很……那啥，所以大多都只是低调地入库，作为补充而存在，并没有被大张旗鼓的宣传。”莲花解释道。
实际上她也参与了一部分玉暖楼藏书的电子化，甚至于整个环溪观的数字模型，现在都还保存在她的私人服务器里。
尽管这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服务器，全都是离光小道姑帮忙搞定的。
艾丽娅恢复了正常，并且陷入了沉思：“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该多学习一下？”
莲花点了点头，明白了艾丽娅的意思，拿出一个盒子：“呐，既然回到国内了，那就换回智能机吧，这是最新发的苹果火箭筒三摄S·PRO·PLUS·MAX+，虽然重了点，但是摄像头功能据说很不错，新手机玩游戏应该也可以的。”
“不，我是说，真正的学习。”艾丽娅接过手机，一边拆盒子一边强调初心：“我觉得应该系统地提升一下自己，你觉得呢？”
“……看书的那种学习？”莲花探询地问道，歪着头的模样像是好奇的小鹿。
“嗯，看书刷题的那种。”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果半斤，颇有些庆幸自己玩的手游基本都是数据通用的。
这年头，被系统绑架才是用户的痛，用户们不愿意继续逆来顺受这种不平等的被选择，所以纷纷转投阵营。
没钱什么的都是谦虚的借口，绝对不是因为卖得原来越贵的缘故，绝不是。
莲花虽然挺高兴艾丽娅要好好学习什么的，但她总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艾丽娅出门一趟变化这么大。
“那么阿娅是准备往什么领域发展呢？是金融管理的专业吗？还是说一些别的什么科目……”
“基础数学，物理理论，应用化学，应用生物。”艾丽娅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着自己应该提升的方向：“政治的话 我已经点满了，历史的话了解就可以，地理需要深入研究一下，这个以后会用到。”
“这——”莲花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阿娅你是不是……计划有点太大了？”
“不，我能做到的，我的大脑潜力远超我自己的想象。”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头：“既然神仙姐姐觉得我能做到，那么我就应该确实可以做到。”
“……所以说阿娅学这些，只是为了神仙姐姐，对吧？”莲花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虽然没有生气，但是表情变得平静了下来：“阿娅做不到的，如果你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些科目的话，还有可能。”
“做不到？”艾丽娅眯起眼睛。
“做不掉。”莲花摇头：“如果想要每个项目都有着深入的研究，那么基本不可能，只能是一个或者两个方向，通才太吃天赋了，历史上也很少有。”
“我就是想要做到！”艾丽娅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我每天只看一个小时手机，能不能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