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为小|姐姐之后 第909章

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玄袍女扶着洗手台的大理石瓷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闷哼出声。

她抬起脸看了看镜子里面自己的表情,用双手捧着接了点水漱口,一口压抑着的鲜血混合着自来水被她吐了出去。

虽然很虚,但是不能怂,要表现出绝对的强势。

人设就是这样维持的——她要确定自己的人设和艾小白花的人设不能有重叠。

洗了把脸,感受着自己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硅胶面具触感,她颇有些感慨于现在科技的发达。

这种薄如蝉翼的硅胶面具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精细的程度,也算是和生物进化殊途同归了——在异世界也有很多相关的魔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原理就是如同微整容一样调节一些五官的肌肉,进行整体面目的修整,整合之后可以达到完全让人认不出来的质变。

玄袍女不介意故意在这两个所谓的名门正派面前露一手——无论是自己的武力也好,自己的超凡力量也好,都可以展示一下。

他们背后是蓝星传承已久的所谓门派,本质上和环溪观是一样的存在。

他们亲身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自然会回去和那些长辈们说清楚,比如‘我被人一拳打成狗’啦,亦或者是‘那个超级好看的小姐姐把手放在我的伤口上,biubiubiu地就用巴啦啦小魔仙光明能量治好了我’之类的话,

这样总好过自己到时候还要面对一帮不信任的老头老太太什么的……

她可是孝顺的好孩子啊,最是尊老爱幼了,哪里会和长辈动手呢?

毕竟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两个月大的小仙女而已。

而且爆气受伤之后,还可以在接下来这几天维持自己的病弱小白花人设,可谓是一举两得。

她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目光闪烁着星芒,瞥了眼洗手间的门口,不动声色地直了直自己的腰背。

白梨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带着些许灰尘的污痕,看见玄袍女不由笑道:“陆前辈,你刚才那一拳真是大力啊,让人大开眼界!”

“你之所以让我过来,刚好这里又有这么两个小伙子。”玄袍女擦了擦手,轻声道:“不是巧合吧?”

正准备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的白梨动作顿了下,挤出一个笑容:“哪有,只是碰巧遇到了,我可不敢安排什么。”

“是啊,利用他的性格就好,不用安排什么。”玄袍女整了整自己玄袍的衣领,从洗手台的镜子里和白梨的眼神对视:“我和武当山没什么仇怨,也龙虎山天师府也一样……早些年我都在其他地方活动,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

玄袍女觉得自己演绎的这个‘看穿一切’的全智加点角色还算不错,所以带着些许完成了戏份的愉悦感,转过身来,直视着白梨。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互动,真的,我能理解你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知道我和你们九局之间的战力差距,这是你的职责,就好像我可以理解你们把我当成假想敌来制作作战预案的事情一样。”

玄袍女拍了拍白梨的肩膀:“但是没关系的,下次如果想要和我切磋的话,可以让他们自己跟我说,大家打一场——前提是要找几个能和我打的那种,他们还小,所以不是很行。”

说完她也没等白梨的回答,就自顾自走出了洗手间,只留下后者站在镜子面前安静地洗着手。

“……”

片刻之后,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疲惫叹息……

……

……

九局·某条特殊的通道里

小菜鸡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着,多少有点后悔。

陆姐……调查记者……无冕之王……

她虽然走着路,可是脑海里却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

人总是这样,忙碌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身体在机械性地忙碌着,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开始信马由缰,甚至于会傻乎乎地默默重复着某个词语,尽管那个被不断默念的词语和当前的环境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菜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份报纸的时候,这些词语不安分地在她那小小的脑海里转来转去。

就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在她的面前构筑出一个完美的女性形象一样——那一定是一个风尘仆仆,但是有着明亮双眸的,动作干脆利落的记者,她的脖子上应该挂着一幅带着尘灰的相机,而后……

而后应该是什么?

她恍了恍神,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眼走廊的进口,又看了眼幽深的走廊的尽头,那逐渐缩小的光明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方框,而深邃的走廊,就像是某段从光明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绝路。

她记起了第一次看到陆姐姐的报道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坐在家里的木质沙发上。

那沙发上应该是铺着一层防尘的帘子的……可能是在沙发上,也可能是在沙发的靠背上,她记不真切了,毕竟那个时候操持家务的都是自己的妈妈,而妈妈离开之后的这么多年,其实她已经很少回家了。

那个时候的电视上播放着的应该是地方台的新闻,带着地方台新闻特有的单薄声调,和长段长段的插播广告。

她的家庭算是挺富裕的,小时候父亲就已经是电视台的领导,因而对她而言,电视节目一类的娱乐活动并不算稀少,即便是小朋友们要去少年宫才看得到的一些由学校统一组织的电影,她其实也可以在家里用那台黑不溜秋的录像带播放机提前看见。

然而这种享受毕竟是孤独的,甚至于是迷茫的——她并不理解花花绿绿的电视里面,那些动来动去的小人带着夸张的表情是要做什么,偶尔有一些让小孩子面红耳赤的镜头,她便自欺欺人地抬手捂着眼睛,假装自己不想看,可实际上却认认真真地从指缝里面往外瞧。

噫!他们亲嘴了!一定会怀上小宝宝的!

许是从小的优渥娱乐活动,让她认识了相比起同龄人更多的文字,连带着父亲从单位里面领回来的那些报刊杂志,她也会颇感兴趣地翻开观看,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些角落里面自己感兴趣的短短的故事。

父亲总是喜欢看股市那一版,她看不懂,甚至于看得就头疼,所以她只会翻那些杂志,而对诸多报纸敬而远之。

直到有那么一天,她瞧见了一份南方周报,那上面用夸张的红色印着一行标题,那几个字她至今都记得住。

《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我们》

那篇报道是关于煤矿的,确切地说,是如同惊悚文学一般的煤矿纪实。

那些看不见的地下的阴暗,被印成铅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组合起来,如同一柄钝刀,撕扯着观看者的心。

怎么会有这么黑暗的事情?

怎么会有这么黑暗的世界?

小小的小菜鸟看得浑身发凉,空无一人的家里像是带起了盲井下面呼啸的带着粉尘的风,那种从脊梁慢慢涌上来的酥麻感,直至今天她也忘不掉。

她一次次地放下那篇读到一半的长篇记录,可是却又感觉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来,往下读着。

她一字一句地看着,甚至于有些字她看不懂,还抱着自己那本十块钱买的宝贝字典对照,在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好拼音标注。

那种文字,有一种将世界撕裂的力量,直白得很可怕。

直到最后,她看见了光——

「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留在我们的心里,为什么我们眼里总是常含泪水?因为我们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到了最后,看见了那些让人陡然之间振奋起来的文字,看见那像是电影里面老旧的套路。

坏人得到了惩戒,好人接受了善意,努力得到了回报,内心的爱推动着这个世界前行。

「不要害怕,即便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也还有我们!」

她念着那句话,在脑海里勾勒着这应当是何等样高大威武的身影才能说出的话,然后她福至心灵地想起来爸爸说过的记者署名栏。

小菜鸟从那个时候记住了那个女人的名字——「陆无瑕」

古典,精致,甚至于有点秀气,浑然不似她那大开大合的文笔。

小菜鸟的思绪飘忽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片黑暗之中站得太久了的缘故,手脚有些发僵。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廊,咬着牙往前继续走去。

过了可能有一会儿——或许是几秒,也或许是几分钟,她停下了脚步,开始掉头往回走。

这个世界是没有完美的女人的吧?她下意识这么想着,毕竟这是常事,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完美的花仙子只在童话书上。

可是陆姐姐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陆姐姐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那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偶像。

单纯以调查记者的身份而言,陆无瑕并没有照片流出来过——即便别人手里有她的影像资料,多半也和她的记者职业无关。

尽管自己的臆想里面,那个调查记者之中的传奇,也应该是个风尘仆仆的模样,但那应该是干净整洁的风尘仆仆,就像是现实里应该存在完美的花仙子……

或许自己有病,小菜鸟又这么想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陆姐姐吃饭的样子很真实,很好看,就像是她女儿一样——她女儿一定是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

可女儿遗传妈妈的基因不应该是正常的吗?小菜鸟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从黑暗里出来,进到了光明的阳光下面。

她发现这个走廊好像还挺短的,自己刚才却走了那么久。

调查记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断地去探索什么吗?

每一次完成身为记者的报道,她都有种崭新的兴奋感——她其实没做过大新闻的报道,即便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陆姐姐之后,她也只是到处奔波着,去一次又一次地元气满满地采访那些琐碎的社区新闻。

尽管那些新闻只会每天在东山电视台麾下的东山晚报里,占据第四个版面的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甚至于很多时候都不会上。

可她总会贪婪地多看几眼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名字之前那个【记者】的前缀字样。

那是一种非常让人满足的感觉……

她做过最大的新闻,大抵就是前段时间东山市的一次连环车祸,那是晚上的时候,大雨滂沱,东山市的市区主干道撞成一团。

小菜鸟那个时候就在不远的地方,没来得及打车——还是打不到车,她已经记不住了,想起来只记得雨幕淋湿了整个夜晚。

她一路狂奔着过着,大雨里面跑得大汗淋漓,车祸的现场一片混乱,急救车正在挤进来,她不敢挤进去,只是找到旁边的目击者想要问清楚情况——结果那个目击者被她吓坏了,想要让抢救伤员的医生也给她看看。

碧池记者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她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出外场的情景,稳重,有范儿——有真正的主持人的范儿。

于是她就感慨,看着那个女人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但是语气铿锵的样子,心里默默想着:哇,看起来好厉害……

但是小菜鸟觉得,这样还不够,要想是陆姐姐那个样子,将被隐藏起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世人看清楚。

尽管她明白会有很多调查的报道都泯然在如今海量的信息里,甚至于有许许多多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冤屈和不忿,一直都被压抑着,无数次石沉大——但这就是她想要寻找的东西,将其拿出来,让别人看清楚。

或许之前追寻着疯女人,她的内心里也不乏这种对于对方悲惨的猜测,心里脑补着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走上了那么一条近乎癫狂的死路。

再然后啊,就对这个九局感兴趣了……可真的是兴趣吗?

她站在原地,这么问自己,自己现在到底在搞什么?

啊!你这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里?你想要找到什么?

你想要找到这是一个邪恶的组织的证据?还是想要找到这是一个伟大的光明的机构的佐证?

小菜鸟就看着窗外那细碎的光,看着光柱打下来,那细碎的微尘,以及一只小小的蜘蛛——

看,蜘蛛在灰尘里跳舞……

这个可以写进新闻里吗?小菜鸟盯着那只蜘蛛,想着陆姐姐,然后怀念着陆姐姐的新闻。

陆姐姐好久没有新闻了——她这么想着,想要掏出手机看一下对方或许刚好发了新的稿子,但是她却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

哦……我是潜入进来的……我想要看到一些东西……

她傻傻地想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走廊。

有门开着,门里面有轻轻的键盘声音,还有些翻动着文件的声音。

她好像一点都不怕了,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幽深的走廊——什么嘛,只是个刚好照不进光的角落走廊而已,老旧的门在走廊的尽头,不知道多久没打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