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对不起，请你说英语。”副驾驶糟心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有警报声响起来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问题就在于正常飞行的时候，这种起飞构型警报声是不会『嘟嘟嘟』地蜂鸣。
这种响声只会在飞机停留在地面的时候响起来——因为它代表的含义是『飞机还不能起飞』，确保飞机构型安全。
而不是飞行的过程中告诉驾驶员说『飞机出了故障』……
但实际上，如果这两位驾驶员更仔细一点，或许就会辨认出来这个警报声音并不是起飞构型警报，而是客舱高度警报。
它在告诉驾驶员——飞机出问题了，不能继续再往上飞，需要降低高度。
只不过机组人员并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奇葩的警铃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毕竟这两个声音实在是太像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驾驶台顶板的几个警示灯接连响起，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所以机长心态稳定，尝试着和自己的副驾驶商量着如何解决。
前提是他们的语言能够愉快地沟通交流……
在互相磕磕绊绊地嗨了几句英语之后，一个说回意大利语一个说回法语的两名驾驶员开始大眼瞪小眼。
机长砸了砸嘴，扫了一圈仪表盘上面的读数，很是有些不愉快地嘀咕道：“看来我们需要问一下地面。”
他这句话倒是说的英语，只是他那耸肩摊手的不悦模样，让副驾驶明白对方没有想自己接话茬的意思。
“维护中心，这里是522号班机，OVER。”
地面的中心反应速度很快，对方立刻给出了回应：『522号班机，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
“我们的起飞设定警铃响了。”机长抬头看着驾驶舱上方的警示灯：“现在飞行高度一万两千英尺。”
『……抱歉，请你重复一遍？』地面维护中心的联络人员挠了挠耳朵，刚才对方说的是什么语言？德语？法语？带方言口音的英语？
“我们的起飞设定警铃响了！”机长用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观察着飞机的情况。
而在客舱里，亲妈怪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抬头看了下飞机的天花板。
这个时候的飞机还在爬升过程当中，商务舱就在驾驶舱的后面，不仅仅是机长他们听见了嘟嘟嘟的警铃声，空乘小姐姐和亲妈怪自然也听见了。
空乘小姐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抿着唇，看见亲妈怪的目光望过去之后，挤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我想这没什么大问题，机长很快会处理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改平之后告诉我。”
她说完之后下意识和自己未婚夫对视了一眼，后者皱着眉头：“这声音听起来可不太让人愉快……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听起来像是起飞构型警报？”
说着他顺着未婚妻的视线下意识扭过头来，对视一眼之后，他尝试着给亲妈怪解释道：“我正在考取飞机驾驶员的执照，所以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也可以帮忙的。”
“……你不是机务么？”
“是的， 但是谁都可以有一颗上进的心，以及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机务的工作福利待遇虽然也不错，可是相比起更为优渥的驾驶员职位，那就差得远的。
看得出来年轻小哥是个有规划的人，而且作为机务再去进阶，比外行人想要从头开始要简单得多。
亲妈怪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是这次她没有闭目养神，而是稍稍整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挺直了腰背。
此刻的驾驶舱里，机长的表情已经不是不愉快了，而是变得有点难看。
驾驶舱里面一枚标注着『MASTER CAUTION』的警示灯亮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敢摁下去将其重置——尽管这枚警示灯下面就有『RUSH TO RESET』的重置提示，只要轻轻一摁就不会再吵闹。
这是主警示灯，提示着飞机上的某个系统甚至是某些系统处于过热状态。
这个嘀嘀嘀作响的警示灯给人带来的压力，可不是之前那个嘟嘟嘟的小东西可以比得上的……
“维护中心，现在主警示灯也亮了，我们遇到了麻烦，重复，主警示灯亮起，飞机出现故障！”
『522班机，我立刻帮你找工程师过来。』地面人员这么说着，暂时没了下文。
……
……
地面·阿波罗航空维护中心
地面人员摘下耳机，对着不远处的一个驻守工程师招手：“快来一下，这边有飞机出了问题！”
工程师正在旁边和一个办公的妹子聊天，端着咖啡的他轻笑道：“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要是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就好了。”
办公妹子脸颊微红：“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一次野餐。”
“很棒的提议，明天怎么样？明天也应该是个好天气。”
“先生！这边！”
“来了来了——你觉得明天上午怎么样？或许我们可以选一个风景比较好的郊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带上我家的小芬妮。”
“芬妮是谁？额……我是说，那听起来像是某个孩子，你有孩子了？”
“不，小芬妮是我的宠物狗，一只柯基犬。”
“我爱宠物狗，特别是柯基——隔壁女王也喜欢柯基，看来你和女王陛下有着一样高贵的品味。”
“谢谢夸奖……”
“嘿——”联络员抬高声音：“飞机！我们这边需要你！”
“哦，抱歉，我得去工作了。”工程师放下咖啡，小跑过去：“发生了什么？”
“522班机出现了故障，但是机长不知道具体原因。”联络员顿了下，特意提醒道：“他说话的口音很重，我听不太懂他到底想要说什么，现在是有警示灯亮了。”
“OK，我来跟他说。”工程师点了点头，戴上耳机：“522班机，请问有什么问题？我能为你做什么？”
『这里是522班机。』机长这么说着，沙沙的联络声音传了过来：『我们的主警示灯亮了，提示过热。』
“……抱歉，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工程师按着耳机，和联络员对视了一眼。
后者露出无辜的眼神，摊了摊手。
『警示灯！通风冷却风扇灯也灭了！』估计是觉得警示灯实在是太吵了，而且这边有了工程师联络，机长抬手将其摁停重置，大声道：『还有之前的起飞构型警告！』
“……好的，主警示灯……过热……起飞构型——起飞构型警报？这个为什么会响”工程师抓起笔在旁边的纸上标注了几个词：“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
“我们现在立即查一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请稍等。”
『见鬼，你们难道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
“不好意思，请你重复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不，没什么——动作快点！』
“好的！”
而这个时候，飞机还在继续爬升，飞行高度已经超过了一万六千英尺。
向上，再向上……
……
……
飞机·客舱
大多数乘客都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他们依旧在等着飞机爬升到预定高度之后改平。
坐过飞机的都知道飞机在倾斜着向上飞的过程中，会给人一种憋闷在水里的错觉，双耳都会如同被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嗡鸣作响。
可是今天乘客们却觉得这种感觉尤为严重，有人甚至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喉咙，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伴随着飞机的抬升，坐在客舱里面的客人感觉呼吸困难的越来越多，直到产生了咳嗽和干呕。
一些老人脸色苍白地艰难喘息着，说不出话来，扣着安全带的空乘小姐姐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座位，可是她自己那苍白的脸色，也显得并不怎么好。
或许是是常年的飞行工作让她多少有失压方面的身体记忆，也可能是本身体质比较健康，她的表现相对来说好一点，还可以大声地安抚着乘客：“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离开座位！不要站起来！”
亲妈怪感受着越发稀薄的空气，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驾驶舱舱门。
但是自从米利坚发生了911事故之后，所有飞机的驾驶舱都特意加装了厚重的防御措施，有些厚重只要进了驾驶室，就连窥视里面都需要内部打开一个小小的门——或许航空公司都担心有谁会不经同意就将某些危险品丢进去。
所以除非她有透视眼，不然压根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这个时候就连空乘小姐姐也在慌乱之中——她不清楚为什么客舱这边已经开始明显失压了，飞机还在继续向上爬升。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改平甚至下降高度，先稳定在富氧飞行区吗？
但是不等她多想，飞机天花板上就垂下了氧气面罩，那些像是海底的海草倒吊起来一样的氧气面罩就这么“哗啦啦”地全都掉了下来，一下子就击溃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杂乱声、喊叫声、吵闹声——
信息时代，大多数人即便不曾认真地完全复盘过一次大型飞机失事的记录，也多少知道有几件东西的出现，代表着飞机这一刻陷入了不妙的情况里。
其中最为典型的自然就是昏暗的灯光和垂下来的氧气面罩……
空乘小姐姐抓起身旁的播音话筒，焦急的声音被努力压抑着，尽量平静地提示道：“请大家保持冷静，把氧气面罩扣在脸上，完全覆盖住口鼻！”
飞机规定在这种危急时刻不能随便起身，反而要马上系好安全带，抓紧氧气面罩。
亲妈怪没有违背空乘人员的话，毕竟这个时候不是谁谁谁可以逞英雄的时候，电影里面那种主角挺身而出拯救世界的场面，毕竟还是电影，现实里面往往都是专业人士的努力才最后挽救了危局。
而且就目前为止，她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或者有人试图劫持飞机的声音，那么就只能是飞机故障，空乘人员的应对到目前为止没有问题，那么就还是相信他们吧。
她探手抓住氧气面罩戴好，一双凤眸幽深地盯着驾驶室的舱门，心里这样想着。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在心里默念的话——如果真的有这么顺利的话……
……
……
驾驶室
机长和副驾驶并不知道客舱里面的变化，他们还在尝试着重新解读飞机给出来的信息。
“过热，是什么系统过热了……设备冷却断路器在哪？”
他松了松自己衣领的领带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过度，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呼吸困难。
而飞机上的高度读数已经超过了一万八千英尺，并且还在继续向上。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停止继续爬升。
按照原定的飞行计划来说，等到飞机爬升到正确高度再平飞，然后才是处理飞机故障的合适时机。
即便是飞机出了故障需要迫降，更高的高度也能换来更多的反应和操作时间。
副驾驶正在等待着地面通讯的回应，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那些警示灯，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现在两个设备冷却灯都亮了。”机长对通讯另一头这么说着，擦了擦额前的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