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他轻叹一声：“我听说过一句话，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如果说曾经我什么都没拥有，大可以觉得人世无留恋，潇洒走一回。
而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忘记二位了。”
说罢，尼奥斯抬了抬眼皮，看着二人笑。
同是笑，曾经的他皮笑肉不笑，笑得阴冷深沉，笑得拒人千里。
但现在的他，布狄卡和安妮娅可以感觉到，他是真心因为想笑而笑。
二人忍不住轻呼。
“尼奥斯。”
“师傅。”
尼奥斯点头，应下了两人的称呼，随即起身，在房间内踱步。
“既然选择辅佐你们，有一部分是出于对那老人的承诺，不管我之后又有了怎么的想法，也弥补不了一开始的偏心。”
“所以我打算再做一件事，这次不是因为我的计划，也不是因为什么承诺。”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母女二人：“单纯只是为了你们。”
“你想干嘛？”布狄卡问。
“是这次祭祀？”安妮娅皱眉。
尼奥斯满意地点了下头：“嗯，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问你们，是否知道人类为什么要祭祀的原因。”
“诶，但我们已经有一个神在了，别的不要不要。”布狄卡特嫌弃的摆手。
安妮娅和尼奥斯同时笑起。
他们俩都意识到，这女人是在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安抚人心。
笨拙，无效，但却莫名很暖。
“不，我不会让神灵介入我们的统治，他们也介入不了。”尼奥斯摇头，语气笃定而坚定。
“那你想干嘛？”
尼奥斯沉吟片刻，开始从头讲述：“你们可知道，最开始的时候，神灵的模样和人类并不相同。”
“是在千年之前，当人类第一次祭祀神灵的时候，人类信仰的力量贯注在诸神的神格之中，神灵的模样才变得与人相同。”
“信仰的力量？”安妮娅重复着这个词句，思索它所代表的含义。
“对，就像阿瓦隆和死者之国，或者冥界和天堂等等，这种人类灵魂归处的概念，在每个神系都有所存在。”
尼奥斯点头：“这是因为人类死去时，灵魂所自带的魔力，就连神灵也为之贪婪。
而人类自带的信仰，则会为灵魂的去处指路。若是信仰天堂，灵魂就归于天堂，若是信仰阿瓦隆，灵魂就归于阿瓦隆。
而祭祀的目的，既是为灵魂指路，也是和神灵缔结契约。
人类送上灵魂，神灵保佑活人的平安。”
“所以我们的信仰都是虚假的吗？”
布狄卡的声音在颤抖：“我们先祖的灵魂，凯尔特人的灵魂，全都被所谓的神灵给窃取......
阿瓦隆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神灵的餐桌而已。”
“不，阿瓦隆是特殊的。”尼奥斯摇头。
安妮娅问：“为什么？”
“因为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有本神话记载过，统治不列颠的达努神族，早已被推翻。
那时阿瓦隆就被独立出来，成为了凯尔特灵魂的净土。”尼奥斯说。
推翻，神族的统治......
光是想象着这句话所代表的场景，就不由让人战栗。
安妮娅微微闭上眼，似乎能看见被神灵之间的战争，人类灵魂的反抗。
“所以这一次的祭祀，将会是自罗马统治全岛以来，最大规模，同时也是最正式的仪式。
而举办这场仪式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你们！”
尼奥斯沉声说着，忽然停顿下，面色沉静地看着母女二人。
母女同声：“为了......我们？”
尼奥斯重重点头，露出介乎冰冷与狰狞的笑容：“对，为了你们，我要把神灵拉出来，逼她找出那个女孩的灵魂！”
布狄卡和安妮娅同时忍不住地战栗。
陷入昏迷至今的女孩从脑海中浮现。
“塔尼亚！”
“妹妹！”
（第三......）
第148节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两种态度
不大的房间内，斜阳透过窗户的木栅，一道道光柱撒下，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银发的男人坐在光柱间，坐姿端正，神情肃然，有如谪仙降世。
风呼啸而过，把门重重带上。
蹦的一声，屋内的寂静被打破。
布狄卡下了一跳，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万般复杂。
安妮娅一直在和师傅对视，想要用浅薄的经验，看透他的表情。
良久，她轻叹一声，放弃了观察，直接问：“所以，师傅你是有什么把握么？”
毕竟威胁神灵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想不到。
“啊，你应该了解我的，没有把握的事我不回去做。”
尼奥斯轻轻合上眼，喝了口酒：“如今神代消逝，灵气枯竭，神灵和仙女远离尘世。
更别说诺大的罗马帝国自建立起，就一直在祭祀一群伪神，大批的信仰全都白白流失
所以这座岛上仅剩的一群小神，理当把握住我给予他们的机会。”
“机会？”布狄卡皱眉。
“嗯，重建信仰的机会。”
尼奥斯点头，放下酒杯：“而且毕竟不止神灵需要信仰，我们建立的国家也需要信仰。
毕竟在这个平民还信仰诸神的时代，我需要让降临的仙女们给你的统治一个理由。”
“君权神授，宗教治民。”安妮娅喃喃自语。
“明白就好。”尼奥斯满意笑笑。
“那么，一切都按你说的做......”
布狄卡犹豫起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尼奥斯问。
布狄卡肩膀耸拉下去，无奈地笑：“只不过，我做了那么多，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安妮娅闻言，挑了下眉，却没有说话。
阿妈这是要......
“您的信任，就是我最好的报答。”尼奥斯拱手低头，语气诚挚。
“是吗。”布狄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安妮娅，眼中似下定决心。
“对了，师傅。”安妮娅突然出声。
“嗯？”
安妮娅斟酌片刻：“你突然会向阿妈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让君臣之间更加信任吧。”尼奥斯笑笑。
“是因为路奇乌斯吗？”安妮娅直接问。
尼奥斯的笑容僵住一瞬，随即眼睛一眯，唇角轻轻一扯，熟悉的狐狸笑容再度浮现。
安妮娅敏锐地捕捉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心中了然。
“路奇乌斯，是尼奥斯带回来的那女人？”
布狄卡有点疑惑这俩的互动，歪着头打量二人：“怎么突然扯上她了？”
尼奥斯摇头：“我对你们坦白，和她无关。”
“是么。”安妮娅明显不信。
“而且我也建议你们不要和她产生过多的纠葛，毕竟她......”
尼奥斯停顿一下：“毕竟她是一个罗马人，迟早要回去，而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以后大概率再也见不到。”
安妮娅还想再说。
他站起来，伸手拍拍女孩的头顶，无声地让她别再说了。
“行了，说的差不多了，你们差不多就回去忙吧，我现在也有事情要去做。”
说罢，不给母女二人说话的机会，他已抹身出门。
独留屋中光柱下，灰尘卷动。
安妮娅和布狄卡相互注视，皆无言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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