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要变得有用，才不会被抛弃。
树林间的蝙蝠发出叽叽的叫声，树冠繁茂，风吹作响。
天空传来一声鹰啸。
尼奥斯忽然站起，朝远处大声呼喊。
河中驶来一艘巨大的平底船，数对船桨，船头船尾顶着巨大的木雕女神头像，甲班两侧站着各样的人。
水手从船舱里走出，手持弓箭，隔着水流喊道：“你想干什么！”
“能载我们一程吗？”尼奥斯回应。
船上的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身着白袍的男人走到栏杆边：“你要去哪？”
“伦敦！”
“这可不便宜，距离伦敦还有很长的距离！”
“你们送我就是，我有钱。”
钱？我们有钱吗？菲跳下树，解开缰绳，牵着马，无声地来到尼奥斯身后站定。
船长信了，因为看这人的衣着和举止便不由让人联想那些传闻中的贵族，更被说他还有自己的奴隶和马。
于是大手一挥，白帆一转，沉重的船桨滑动，缓缓地将船滑向岸边。
船头撞上河岸，船夫们打开船身上的宽门，一条宽阔的橡木板伸出。
尼奥斯背着手踏上去，船夫接过菲手上的缰绳，代替她把马牵上船。
船长向两人问好，尼奥斯点点头，从怀中摸出金项圈丢给他。
这是临走前法里奥给他的，据他说这些都是德鲁伊身份的象征。
而船长却看出里头的门道，金项圈是一根一根金丝扭成的，这是罗马才有的工艺，这人的身份更加确信，态度月愈加恭敬。
这些奢侈品在百年前，罗马还没有入侵不列颠的时候，就已经在岛上风靡。
葡萄酒、玻璃瓶、黄金饰品......
德鲁伊的祭祀，还有部落的首领们无比热衷这些从罗马传来的商品，以至于有学者称——“在凯撒还没有带兵踏上不列颠的时候，罗马就已经开始征服这里了。”
巨船一路向东，顺流而下，速度奇快。
船只的摇晃让菲有些难受，但尼奥斯让她把握住机会，在船上勤加练习，可以让她更好地掌握平衡感。
而他自己则被船长邀请去一同就餐。
船舱内，鱼肉被丢进滚烫的大麦粥内，又倒入蜂蜜和羊奶，搅拌过后，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尼奥斯对吃并不是太过苛刻，但每次看见这个世界的人如此对待食材，却总会生出暴殄天物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以前一定吃过比这些更好的饭菜。
船长把碗递上。
“谢谢。”尼奥斯接过，轻轻吹气，喝了一口。
见这人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后，船长松了一口气，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所以，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喝了一口大麦粥，忽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尼奥斯看了他一眼。
“诶嘿，只是好奇。”船长笑笑，脸上的皱纹异常滑稽。
“按理说，您这样的人，不都应该在罗马城或者东方，怎么会跑到不列颠这种地方？”
尼奥斯沉默片刻，放下碗：“保利努斯总督在征服威尔士，这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这次就是打算去威尔士做买卖的，那里才刚被征服，有很多的商机呢。”船长频频点头，笑得仿佛烂柿子。
尼奥斯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本来是从罗马不远万里来到不列颠，为保利努斯亲手送上征服威尔士的礼物，
但没想到却被凯尔特部落劫持，奴隶死了只剩一个，自己也好不容易逃出来。”
“哦，原来如此。”船长恍然大悟。
“但这只是表面，你并不清楚我看见了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着急回伦敦。”尼奥斯声音骤低，神秘感十足。
船长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问：“为什么？”
“那些凯尔特部落，打算起兵反抗。”尼奥斯沉声道。
“怎么会！”
“据说他们得到了神灵的旨意。”尼奥斯说。
船长沉默了，他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是否还要在伦敦停留，还是直接把船开往高卢，等叛乱结束再回来。
“所以，你最好把这条消息告诉更多的人，让他们能跑就跑，不然等那群蛮族杀到......”
尼奥斯顿了顿，表情严肃：“......鸟兽不留！”
（一）
第18节 第十八章 古伦敦
清晨时刻，尼奥斯一行人到达了伦敦。
瞭望员在桅杆上高声呼喊，船长在甲板上来回走动，下达命令。
尼奥斯和菲并肩而站，看着这座不列颠尼亚最大的城市映入眼帘。
这里曾是粗糙的部落堡垒，现在却已成为繁华的城市。
豪宅、集市和谷仓，酒馆、墓园和妓*院......
港口里停泊着数百只船只，无论是越过海峡的深水商船，还是从村落赶来的木筏都在此处来来往往。
从意大利，高卢的交易盘被卸下，不列颠尼亚丰盛的矿产随即被装上，准备运往帝国中心的城市，罗马。
渔市上人来人往，商人和渔民络绎不绝，喧闹异常。
还有宽阔的罗马式碎石大道，与高大的引水渠延伸进城市中。
百年的征服与同化，已经让这里看上去和任何一座罗马的城市无异。
女孩菲垫着脚尖，注视周遭的一切，目光灼灼。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城市，见到如此多的人和事物，巨量的信息几乎快把她的大脑挤爆。
尼奥斯则带着赞叹的目光眺望这座城市，心想再过个几百年，这里估计将会是世界上最宏伟的城市之一。
毕竟历史上很多的平原之地，滨河之城，基本都能发展成为繁荣昌盛的大城市。
但如果是战略选择的话，这座城市实在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地势平坦，直连八方，易攻难守，四战之地。
所谓金角银边草包肚，大致如此。
除非......能把整个不列颠岛尽数征服，将微观的中心之地转化为宏观的偏安之所。
正陷入思索，帆船准备靠岸，只听船长大声吆喝，数十只船桨顿时整齐地从水中拉起，缩进船壳之中。
水手一跃而下，跳下船拴住揽胜。
船长走到尼奥斯身旁，满脸堆笑：“大人，需要我帮你把行李送进旅馆吗？”
“你有什么推荐的吗？”尼奥斯问，
船长略作思考：“我的弟弟在西边开了一家，虽然距离城中心不近，但我保证干净舒适又便宜。”
“如此便拜托了。”尼奥斯行礼。
船长让水手把尼奥斯的马和行囊带到推荐的旅馆，老板果然如他所说，长着一副和船长相像的模样。
只不过比起他哥哥饱经风霜的模样，弟弟明显要更爱干净一些，一头利落的短发，胡子刮得干净，浑身上下穿着棕色的短衫。
旅馆的房间算得上宽敞，通风极好，老板娘也做得一手好菜。
只不过对于尼奥斯的到来，老板显得有些诧异。
“这位大人，我看你穿的挺好，不会真打算住在这里吧？”老板问。
船长暴躁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哦，我住在这里不行吗？”尼奥斯不介意这样的问题，笑着反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住在这里不行，我是说你真的打算住在伦敦吗？”老板说。
“为什么不能住在伦敦？”尼奥斯找到了关键的信息。
老板神秘兮兮道：“最近很多大人物都搬出去避难了，甚至包括从罗马来的财务官，他们都说爱西尼部落聚集了军队，
正朝着坎努罗杜努姆【今·科尔切斯特】进军，而他们的下一站就是伦敦。”
船长大惊，扭头看向尼奥斯：“大人，你说对了！”
尼奥斯没有理会他的恭维，眯了眯眼，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他自己也没料到真的有人起义，但既然这样的话，自己的下一步正好就水到渠成了。
“那么，为什么你不走呢？”尼奥斯扭头，问了一句老板。
老板大笑：“哈，我怎么走，我的房子和家人都在这里，
而且这样的叛乱以前又不是没有，但他们从不是罗马士兵的对手......”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就会趁早离开这座城市。”尼奥斯打断他。
船长和老板对视，目露疑惑。
尼奥斯勾起笑容，扭头看向窗外，仿佛看见了战火纷飞：“原因有三，一是凯尔特人对罗马的统治积怨已久，这次的爆发绝对不同以往；
二是总督保利努斯远在威尔士，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军队，但也只会是少量骑兵抵达，难以抵挡，所以他一定会放弃城市，选择用撤退的方式，以空间换取时间，聚集后方士兵；
三，临近秋收，却毅然选择起兵，则代表凯尔特人打算以战养战，另凯尔特人作战毫无章法，士兵管教不严，如果破城，必会大肆掠夺财产，屠杀市民，焚烧城市......”
讲到这里，冷汗已从两个中年壮汉的额头滑落。
兄弟二人对视，重重地咽了口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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