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行行行……嗯?”
柳生霜月快速上前抱了抱没反应过来的青年,然后快速拾起背包和刀袋,哒哒哒的跑远了。
像只叼起小鱼干就跑的黑猫。
白维站在门前,无奈的揣着手。
“感情正好啊。”一旁传来感叹声。
“哟,山田先生,来的挺早啊。”白维也不意外:“你还真打算长期来串门了?”
“我说过会长期来打扰的,而且这边环境不错,适合时常来歇歇脚。”他提起公文包:“如果能做成这项目,往后日子我吃穿不愁啊,当然会热情。”
“进来吧。”白维说:“今天那位保卫科长没来么?”
“他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梦里被老虎咬了。”白维哈哈一笑。
山田一怔:“您猜的还真准……他请假理由的确是这条。”
白维笑而不语。
一杯热茶下肚,山田微微正色:“我的资料提交上去,您的要求需要董事会开会后才能决定,不过通过的可能性不大,我会尽力争取。”
“我也没抱有多大希望,无妨。”
“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业务。”山田捧着茶杯:“白先生,我希望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这几天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门。”
“噢?”白维看了眼山田的头顶,并没有感叹号:“虽然我本就不打算出门,但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公司听到一条消息,真田组有意图要下手了。但他们肯定没胆量闯进来,这是违反规矩的。”
山田说:“或许小动作不断,但不论发生什么,您都不要出门,只要不出门,他们就拿你没办法。”
“终于要来了?”白维有点激动和跃跃欲试。
“您这话怎么听着还有点高兴?”山田疑惑。
“我这哪是高兴?”白维摇头:“我这是害怕。”
害怕他们不来了。
山田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便匆忙离开。
他的确是特意来提醒一声,临走前要走了座机电话号码,方便下次联系。
白维在家里坐到中午,热了饭菜,看了会电视,无聊的在榻榻米上来回滚动。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中途白维还接到了柳生霜月打来的慰问电话。
确认白维没离开家门,她才放心继续上课。
也就在电话响起没多久,门外传来门铃的声音。
门外,怯生生的少女站在那里。
“前辈。”
关铃低着头:“我又来打扰了。”
声音没有昨日的活跃,只透着深深的空洞。
白维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被藏在袖子下方。
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更加醒目的是那枚感叹号。
红的像在流血。
“有事吗?”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白维语气态度仍然温和。
关铃抬起头,眼瞳深处空洞,没有焦距,没有高光。
“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当然。”白维点头:“我会帮你的。”
“可以请跟我来一个地方么?”关铃木讷的说:“当然,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轻。
像是期许着对方拒绝。
“可以啊。”白维直接走出门外,顺手拔出钥匙,将门带上,主动说:“走吧。”
一丁点的犹豫和深思也没有,单纯的好似一张白纸。
关铃怔在了原地。
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唇齿间泛滥。
她几度张嘴,又几度闭上,最后咬住嘴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请跟我来。”
她僵硬的转身,步伐放的很慢。
每一步似是走在刀尖上,针刺穿了脚底,扎穿了皮肉,血流出来,在地面蔓延。
锥心刺骨。
并不远的距离,像是一场漫长的拷问。
她很想回头推着白维,让他快点离开,不要相信自己,也不要管她。
可她做不到。
父亲、母亲都被当做了人质。
她亲眼看着那群暴徒将他的手指砍下来,逼迫他还债。
母亲咳出血,倒在病床上,满手都是鲜红。
她不能反抗,反抗的话,一家人都会死。
耳畔再度开始回响极道恶魔般的低语声。
——你配合的话,等他签下字,你家的这笔债本金就一笔勾销。
——我们可以签下合约,虽然是极道,但我们也是有信誉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他叫出来,余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她在母亲含泪的注视中被迫点头的那一刻,内心期许的美好未来就已经远去了。
她背叛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出卖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关铃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巷口的拐角位置,蹲伏着手持金属球棍的极道们。
她能看见了这群人眼中闪烁的凶光和暴戾。
满溢而出的恶意如同龇牙咧齿的豺狼,要将五步外的青年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这哪里是法制的和平社会,分明是弱肉强食的钢铁丛林。
呵……
我怎么会让你们这群魔鬼们称心如愿!
关铃麻木的表情消逝不见。
她猛地回过头,冲向了白维,用力的撞在对方身上,将他推向后方。
等待不及的极道暴徒们已经从角落里冲出来,挥舞着凶器,砸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的虚弱,非常的脆弱,根本不可能经得起铁棍凶器的敲打。
可能,不,是一定。
会死。
她知道自己会死,但比起被魔鬼们肆意利用,死亡也没有这么可怕。
她死了,警方会调查,会介入,事态会被闹大,父亲母亲还有机会脱离魔掌,前辈也会更加安全。
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女孩背对着夕阳,站在被茜色染红的街道上,流露出解脱般的笑容。
终于,能解脱了。
第十八章 太君:这边请
关铃已经闭上眼睛。
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做好了赴死的全部准备。
这些人摧残了她的人生,也即将夺走她的生命。
父母轰然倒塌后,她其实没有那般勇气去直面这残酷的世界。
在最后的内心支柱骤然崩塌后,她能想到的便是放手离开。
安静的。干净的。
离开。
然后,有一阵突兀的风,掀起了她鬓角,吹过她的额前,令她睁不开眼。
她感到双脚离开了地面。
重新落地时,因为双脚发软,没能站稳。
预想的解脱感和疼痛感都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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