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很弱小,没有力量。
只有不断的编织谎言,才能让自己听上去看起来足够强大。
能在这个过程中,顺带为民除害,或者化解一两场局部战争,发布一两次提前戒备异兽妖魔袭击的信号就是极限了……
当然,做这些事也同样意味着危险,做了也没多少好处,甚至遭人惦记……
所以渐渐的,随着人性开始流逝,白维已经不太在意被人记恨这种事了,被他害到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
善恶是辩证对立,而不是绝对的非黑即白。
乐子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事。
白维只是想熬着活到三十五以后,然后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每天光活着都觉得是在给生命倒计时,为了排解无聊,他尝试了很多事,最后只发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游街而过,每逢佳节,街道上热闹非常,灯会高挂。
在这一片祥和的风景里,就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在一堵颓圮的围墙下,有个小女孩跪着,卖身葬父。
热闹繁华需要贫穷苦寒做比对,一旁鲜衣怒马钟鸣鼎食,一旁卖身葬父苦寒等死。
这些事,白维见了很多,本也不甚在意,但就要离开前,他听到人群叫骂声。
女孩身上有一块翡翠,被附近青痞们盯上了,翡翠就留在她父亲的尸体上,四周人见到绿光就立刻想要伸手抢夺,倒是白维清楚这是一种古老葬俗。
如果死者嘴里不放入一块翡翠,便是入土后不会合眼,一定会化作邪祟,并且一定会找上自己的血亲。
小女孩无力争抢,翡翠被青痞们抢夺而去,她跪在地上痛哭,哭声太大尖锐惹人厌烦,被青痞狠狠踢了一脚小腹,从哭声变成呕吐声。
翡翠争抢中落在白维脚下,他拾起翡翠,瞥了眼上面的字迹,微微一停,然后捂着额头哈哈大笑。
青痞们冲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白维直接挥刀劈断其中一人的手臂,砍下一人的脑袋,附近人群立刻做鸟兽散,或许有人去报官,或许没有。
白维来到女孩跟前,将翡翠递给他,小女孩忍住疼痛将翡翠放在父亲嘴里,擦了擦眼角。
他仿佛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似的,笑着说:“我帮你安葬你父亲,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点着头,手脚上都长着冻疮,稍微用力,伤口就会破开,流淌出的鲜血淋漓,越是用力擦脸,就越擦越脏。
将死者安葬后,坟头前,女孩跪了很久,从失神变成嚎啕大哭,几次嚎啕大哭后,她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白维问出第一个问题。
“灵雀。”
“好名字,可惜太软弱了。”白维说:“你家人都是被龙杀害的,从今天开始,你改名叫龙雀!”
第六百二十四章 唯龙
“师傅,龙是谁?”
“不是谁,而是一种概念,一种存在。”
“它很可怕吗?”
“是的,很可怕。”
“我的家人都是被它害死的?”
“害死你家人的是龙,我可以确定。而我也一直都在找寻着龙,看到玉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龙呢?”
“天地间有龙,水里有龙,山里也有龙,龙是一种天地孕育的强大生命,你需要不断的杀死龙来让自己变得强大,直至你有资格去挑战那位仇人。”
“师傅这么厉害,师傅可以去屠龙呀。”
“我屠过。”
“什么样的龙?”
“山一样巨大的龙。”
“师傅好厉害。”
“即便是我,也赢不了那唯一的龙,我输给它很多次了,所以我称之为唯龙。”
“师傅都赢不了,换成我,能赢得了吗?”
“你可以,因为你是特殊的,能够遇到你,或许是我的运气,你注定是要屠龙的命格,生来就是要去斩杀龙的。即便是唯龙也未必能逃过你的斩龙业力。”
“师傅,我听不懂,命格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必然。就好比你遇上我,就好比我遇上你。”
“那命格是个好东西啊。”
“呵呵,等你长大一些,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
龙雀日复一日的长大,白维也终于有了新的同行者。
她拜了白维为师傅,白维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交给她,说是毕生所学,实际大部分靠她自己领悟。
白维自身天资愚钝,靠着嘴巴厉害能忽悠。即便后天追赶也难以靠勤奋来弥补拙劣的天资,能应付一些情况,也能斩杀几头妖怪异兽。
但面对厉害的角色就只能逃遁,龙雀的天赋却是一等一的强,在她十二岁那年,实力就已经稳赢完胜了白维。
出于尊重和信赖,龙雀从未怀疑过自己师傅的强大实力,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一路跟着白维走南闯北,从小跟屁虫变成了小跟班,最后变成了左膀右臂的打手。
白维是靠要忽悠人和骗术来吃饭的。但龙雀完全没继承到这部分的天赋,她太过于一板一眼。
有的人练武最多强身健体。有的人练武能够开山裂石,有的人练武能震天撼,都是天赋的区别,也是血脉的区别。反正白维没有这些先天条件,他能靠的就是以理服人。
这么些年走下来,他也有自己的一套人脉积累。
起初要蹭饭,请客,喝酒,聊天,骗人,骂人,说实话,再骗人,再说实话,然后走人,隔段时间回来再看,继续骗,重复这段节奏,就能把人骗的心悦诚服,蒙在鼓里不自知。
到后来,步骤逐渐简化成了——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逐渐傻瓜式操作,也失去了某些新鲜感和刺激感。
白维花了大功夫去布局,做很多事,搞得很多贵族破产,很多武夫脊梁骨折断,折腾的死去活来鸡飞狗跳,甚至血流成河白骨遍地。
龙雀对此不能完全看懂,所以也完全看不懂。
小姑娘也不去思考这些,她要做的是就是屠龙。
十三岁那年,她提着刀去了一处寒山洞穴。
在白维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雪地里,背后还扛着一颗幼龙的脑袋。
连他本人都很震惊,这(TM)……十三岁?
只因为自己不知真假的随口一言,她彻底的当了真,把屠龙当做终生目标,并且相信只要自己情愿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这是她的命。
龙是受人敬畏的力量,强大的龙甚至具有理性,越古老的龙越强大,能够通人言语。
每一条龙都是自然力量的具象化。故而喜怒无常,就如同地震水灾天雷山火一样,令人恐惧。
她屠龙就是对天地自然举起了利刃屠刀,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太受欢迎。
因为敬畏天地已经刻入了太多人的骨子里,屠龙者不敬苍天,还有什么能让她尊敬畏惧的?
无所畏惧,不意味着勇敢,意味着没有约束。
龙雀不惧龙和妖怪异兽,但她还是很害怕师傅的。
即便师傅大部分时候都很和蔼,但有时候也会显得格外恐怖。
特别是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沉闷的神态总是令人感到万分恐慌。
她对母亲的记忆不够深刻,对父亲的记忆是他总是无比忙碌而疲愨惫。
有一天父亲回到家里,抱着她哭,说了很多事对不起,然后就死掉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给女孩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心理阴影,她呆坐了足足一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她非常的害怕被丢下被抛弃,小孩子都是这样,追着长辈走,追着哥哥姐姐走,像条小尾巴。
即便长大后,她的习惯也没变化。
两人就这么一路行走过山川大河,几年时间走过了无数城市,而龙雀也来到了十五岁。
来到一处城市后,白维离开独自办事,龙雀则是回到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
虽然她几乎不记得这里,也快忘记父母的模样。但意外的是,那栋屋子还在,不过里面已经有了新人家,扩建过了,房子模样也大不相同,住在这里的是一对夫妻,有两个孩子。
小孩子看到她站在门口,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张牙舞爪的想要驱赶,被她用糖果打发了。
她进入了屋子里,看着截然不同的景象,呆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等离开时,才发现已经是节日。
街道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成群结伴,这些年来,似乎普通人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居然都找不出多少快饿死的贫民,普通人竟然也能走上大街有余钱买些好吃好喝的。
她有些茫然的行走在街道上,走了半条街,走走停停,却觉得没处可去,也忘记了在哪里和师傅汇合,好像一开始就没说过,又走了几步路,然后看到了熟悉的背影,这才像是落水者抓到了游泳圈,立刻快步奔跑过去,靠近的时候又慢下来,没像一旁的小孩子直接扑上去抱住大人,而是怯生生的喊了声「师傅」。
等待着的白维嗯了声,睁开眼睛,看了眼她:“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龙雀奇怪的摸了摸眼眶,才察觉到有些酸涩感,她是在羡慕其他人吗,为什么?
“想家了?”
“不是。”她摇头说。
“呵呵,小孩子。”白维提起酒壶:“该走了,顺带去给你父亲上个坟,你也十五岁了。”
来到坟前,除草打扫,点燃纸钱。
龙雀跪在坟前,轻声问:“师傅,唯龙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它的踪迹?”
白维仰头喝酒:“因为它不是普通的龙。”
用手戳了戳自己胸口:“让唯龙诞生的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是这里。”
龙雀轻声问:“是人心?”
“你觉得这世道如何?”白维问。
龙雀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很难说明白。
白维又问:“不谈世道这两个字,单单说说你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绕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你也长大了,当年你看不透这世道,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抢夺你父亲的陪葬玉,现在,你明白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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