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英灵呢?”夏树不甘心的继续想:“我认识英灵。”
“英灵之理不能作用于别人。除非成为使徒,同盟国的英灵会为了救人让她们成为使徒?”
夏莎继续道:“就算瀛洲的英灵能答应,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们死上一百回了。”
夏树呆住。
“你救不了她们,我也救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她们死前给个体面。”夏莎很冷酷也很简短的将意思说明白:“至少让她们可以不用遭受更多折磨,也不用成为旧神的食粮。”
战场里走出来的人思维方式和普通人会在某些方面产生巨大分歧。若是战友在战场中受伤倒地,敌人放他在原地故意不杀作为诱饵,你是选择回头搭上半个部队的人去救,还是给他一枪了解多余痛苦?
选择都是一样的。
夏莎的决断是后者,很久很久之前会选择前者。但时间长了,很多人死了,她也终于能够硬下心肠,不再想着对错,只想着如何减少损失。
将一百人和九十九人放在一起衡量,她会纠结;
但一百人和一个人进行衡量,后者落败的彻底。
“求你,求你了,不要杀她们……”千叶夏树声音悲戚的恳求着。
夏莎看了眼死活抓着自己右腿不肯松手的夏树,叹了口气,然后狠狠一脚将其踢开十几米远。
“你很年轻,很重视自己的战友,你没有错。”
“但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对错,我给予她们死亡是对生者的尊重,总好过变成哀嚎尸,永世不得安眠。”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由我来处理,即便你怨恨我也无妨。”
夏莎走到因为诅咒而无比衰弱的女巫跟前,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沉默的举起刀。
她看向喜鹊的眼睛,虚弱的女巫冲着她露出浅淡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让她产生了幻觉,让喜鹊误以为这是来接应自己去往家乡的天使,所以她才会露出这样安心的微笑。
“愿你安息。”
夏莎在夏树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落刀。
刀斩落,弧光洒下一片月。
月色银灰,银辉似流水,流水映照,女巫的浅笑缓缓淡去,转而覆盖上了一层惊讶之色。
这份惊讶甚至加深成了骇然。
她掩住口鼻,骇然后,眼泪决堤。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面颊,被诅咒侵染成浑浊之色的眼瞳骤然间干净无暇。
刀刃停在了女巫的眉心前方,两只手指轻轻捏住了兵刃,令它不得偏移。
原本满脸写着绝望、痛苦、愧疚、自责的夏树停下了沙哑嘶喊,呆呆的望着这幕。
金色的人影从月光中浮现,那双黄金瞳极富威严之色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鲜血公。
“你是要当着朕的面杀朕的女巫吗?”
“夏莎?采佩什。”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夏莎很可爱
上一刻,夏树哀莫过于心死。
她很后悔,很痛苦,很惭愧。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或许结果不会如此糟糕。
她被冲昏了头脑,被傲慢蒙蔽了双眼,这后果并不是她直接导致但也脱不了干系。
夏树此时最为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要背负这份罪责活下去,她很害怕,害怕的快要窒息。
她宁可身中诅咒的是自己。
然而世间并无重来一次的机会,人活在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便是后悔。
她的心情,夏莎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有些决断仍然需要被做出,世间不是所有事都有道理可说。
至少,中了哀嚎诅咒的三位女巫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恐惧和感伤。
喜鹊早已调整好了心情,她被抓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会死。
如今加入黑色蔷薇的女巫大多都有些过往,七成都来自于孤儿院,三成则是走投无路被捡回来的。
喜鹊自己也并不例外,她和贝斯都是被艾莉薇捡回去的。
同盟国再如何美好,再如何美国梦,终归不是人间天堂,有人也终日生活于不幸之中。
当年的她就像是流浪猫似的,被捡了回去,之后就在为黑色蔷薇工作。
对她而言,那不是一种义务责任,和五百年前的那批女巫不一样,不是为了契约。
而是因为黑色蔷薇是她的家,里面的组织成员都是她的亲人姐妹,为了家人而牺牲,她心甘情愿,可以微笑着去死。
虽然也会害怕,但总归还是在面临死亡之前保持着宁静的微笑。
唯一可惜的是没办法开口说遗言。
诅咒已经扩散到了口腔内部,大概再过去十几分钟就会深入脑髓,侵蚀她的灵魂。
喜鹊到了最后心底惦记的还是艾莉薇,那位既是长姐又像是母亲的女巫,她很可惜没能等到对方回来。
她能感受到贝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喜鹊觉得活到二十多岁已经比差点当年冻死在大雪天里好太多,她抬起面容,保持着笑容等待死亡。
然后,在她轻轻抬起头的时候,浑浊的目光里映照出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璀璨。
光芒略微刺眼,却让她几乎要停跳的心脏重新获得了生机与动力,冰凉的体温逐渐回升。
她立刻意识到了他是谁,眼中不自觉的积攒大量的惊骇。
喜鹊对陛下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历史资料和长辈们的耳濡目染。
当年十岁的她听着艾莉薇说着过去的故事浅浅入睡,她听完了过去的故事,有些担心和害怕的问:“陛下那么厉害,一定是个很危险也很可怕的人吧?”
小女孩内心不自觉的从故事中提炼然后竖立起了高大巍峨擎天立地的伟岸形象。
艾莉薇熄灭了灯光,微笑着摇头,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让女孩看的呆住。
女巫掐了掐女孩的小脸蛋:“不是的,他啊……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她弯下腰,亲吻着小女孩的额头:“晚安。”
喜鹊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双眼中倒映着这道背影,黄金的光芒炫目的让人迷离,却温暖的仿佛午后的阳光,略微刺眼但暖洋洋。就像是晒过的被子,浑身散发着无暇纯净的高贵。
黄金无暇。
喜鹊的所有惊讶和骇然都化作情绪释放出来,生死之间,谁能始终保持泰然?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摔了一跤后便扑倒在艾莉薇长姐的怀里哭泣请求安慰。
眼泪决堤,她哭的像个孩子。
贝斯在一旁从惊讶中回过神,她比喜鹊还小个一两岁,不过心态更加成熟,早在被家里人踢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这辈子不再流泪。
然而现在也有些鼻子发酸,她轻轻拥住喜鹊,视线一丁点也完全不舍得从那道背影上移开,心跳声强烈的让耳膜深处都在回荡着扑通扑通的回音。
她是在感动么,还是在紧张,又或者是激动的语无伦次?
贝斯第一次无法正确的区分自己的情感。就像是从小到大一直憧憬喜欢的人物从纸面中走出,来到了现实。
她的余光不自觉落到了上杉泉的身上,后者的表现则是十分淡然。
贝斯不由得奇怪,神宫剑巫竟有这等心智?
然后她细细打量后骤然无语,上杉泉不是淡定,而是贤者了……字面意思,她好了。
见到陛下的瞬间,她的内心所有思想霎时间空灵通明,心灵里容不下其他杂念了,这信仰纯度高的吓人。
贝斯缓缓放松了紧张的背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笼罩。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不是吗?
女巫和剑巫们的心情无比轻松无比放松。
可另一者又是如何想法?只怕是远没有这般轻松惬意吧。
月光皎皎,胜不过黄金璀璨。
青年指尖静静的扣着刀锋,气息如渊,深邃如海。
黄金双瞳投来的目光仿佛具有实质般的重量,林海听涛,悬崖观海,岳峙渊渟。
那般平淡的一道视线,一句话语,顷刻间让夏莎沉睡了接近五百年的恐惧和战栗感被唤醒。
是他!
不会有错,一定是他!
鲜血公咬紧牙关,紧张的呼吸从牙齿缝隙间溢出,她的獠牙曲张生长。
就像是猫儿紧张后会炸毛,人类震惊的同时瞳孔会收缩放大,血裔在进入极度紧张的状态也会牙齿生长少许。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到过这种浑身鸡皮疙瘩的战栗感,仿佛寒冬腊月天赤脚行走在冰面上,仿佛行走于深渊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的恐惧。
在五百年前,推翻帝国的那场战场里,极少有人直面过末代帝王。
他们打崩了半个帝国的底蕴,却始终没能在战场上和那位暴君交过手。
真正与之有过数次交锋的只有莉莉安奴,几乎每一次都是后者落败,除了最后一次。
夏莎也是同样,她几乎从未在正面战场碰到过黄金帝王,只是偶尔曾经有过远远的一瞥,偶然间曾经在她执行潜伏任务时近距离的见过一次。
那时她还很年轻,而且和莉莉安奴争不休,心高气傲,自认为以自己这样水平的暗杀者,只要能接近暴君五十米范围之内,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来结束这场战争。
但事实上,那次最近的距离接近不到五米。
可她没能出手。
夏莎很确定对方知道了自己,他走过仪仗队的时候,瞥了一眼某个士兵的影子,但未发一言。
从那时候,夏莎对黄金帝王有了新的认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被饶过一命,这种疑虑始终环绕,而等到战争结束后,她也永远没机会将疑惑问出口了。
夏莎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在五百年后重新见到这位黄金帝王。
她嘴唇里有苦涩和血腥的味道。
她原本以为是黄金血脉留存到后世的可能性更高,而黑色蔷薇守护的便是这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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