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塔罗斯舰队的奇妙冒险 第679章

作者:奥蕾迦娜00032

普雷西亚对灵能缺失方面做了些准备,但是结果表示,法师还是得把蓝瓶直接挂在腰带上——就像大菠萝里头的冒险者们一样。冒险者还有个不会破损不会被盗的储物柜,一般人可没这玩意儿。

好在普雷西亚是这方面的专家,曾经有过魔力炉开发经验的她,对于魔力的种类和使用方法非常熟悉。在和本地的灵能者进行沟通,交流以及对公式之后,她认为调整频率和波形之后的灵能可以供给给自己的念动之核,但是这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

打个比方,这颗念动之核是个发动机,设计中要加97号汽油,在魔炮世界里头到处都是汽油,没有97号加个93号也凑合。顶多就是‘燃烧’不完全,输出功率下降,行驶无力(魔导师容易疲劳),机件磨损度上升(会积累暗伤),但用倒是能用。

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根本不是汽油。

是什么呢?

是一筐子玉米。

玉米能直接丢发动机里头烧吗?显然不能。想要凑合着使用,就先得把这玩意做成汽油的替代品——乙醇汽油。

做是能做出来,但是要具体要调成什么样的?之后会对身体造成多大影响?这全部都得事先进行相当复杂且必要的计算。最极端的结果,可以看看恐虐大魔喝致死量的幽金红茶。

只有确定安全了,才能给普雷西亚使用,毕竟发动机要是坏了,还可以更换,而身体还是别拿来开玩笑的好,毕竟这货又不是蛋人……别说改蛋人的事情,现在艾丽西亚就在那儿,这种情况下进行意识转移的风险大得吓人,没人敢赌。

鬼知道会转移到哪儿去。

战争之镰叹了口气,他问道:

“具体要多久?”

“最短极限时间是两个星期——后续的可能会快一些,但是第一批就需要这么长时间。”

老实说,两个星期出成品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仍然不够。

“……好吧。”

“时间被卡死了。”暗色岩站起身来“今天晚上就得开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全靠你了。”

现在能依靠的,似乎也只有暗色岩了。在所有大魔中,这货的性能是最接近付费大魔的,论实用性甚至在某些付费大魔之上——比如这段时间正在琢磨怎么用灵能挖矿,喊诺娃加班和监视自家那不成器化骨龙的阿克图洛斯·蒙斯克。

再不刺激到病人的情况下,医院以暗色岩为中心运转起来,进行一系列手术准备。

为了让手术安静平稳的进行,患者的思维必须处于停滞的状态,就连梦都最好别做。情绪的变化会导致生理变化,而奸奇大魔深入潜意识的操作必然会引起情绪的变化,使得患者病情恶化。于是,芙兰在普雷西亚入睡后,使用吸入式药剂给她进行麻醉,抑制神经反应但将麻醉控制在较浅的程度下,以确保还有可操作的活动意识。

这对大疯医来说并不困难,她所能做的仅止于此,接下来的就是暗色岩该做的事情了。

暗色岩带着海豚们进入病房时,普雷西亚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他轻轻点了点头,向立在病床前的芙兰问道:

“病人情况如何?”

“已经麻醉了。”芙兰点头道“生命活动平缓,灵能反应微弱但清晰——随时可以开始。”

“我明白了。”

暗色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罐子——这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次性的压缩氧气瓶。他往顶端接上面具一样的喷口,罩在自己脸上,轻轻按了一下。紫色的雾气顿时充满了整个面罩中,然后被暗色岩吸入鼻腔,紧接着,他黑色的双瞳亮起了蓝色的光芒,右手的手腕也出现了奸奇的纹章。

“这是……”奥蕾迦娜看到暗色岩的操作,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地嗪?”

“没错,这东西对我们都有好处。”

海豚们唱起了无词的歌谣,灵能的气息在房间中逐渐变得浓厚起来,暗色岩抬起双手,合掌九次,随后抓住了一柄长杖。长杖上有弯月的纹饰,杖柄上铭刻着难以理解的符号,一只晶莹剔透材质不明的蓝色鸽子立在杖顶,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等等,咱才注意到你的杖子顶上是鸽子啊!为什么是鸽子!”

“我自己做的,原材料是晶体矿。本来想做个鹰的,但是嘴巴的弧度削错了一块,干脆就做鸽子了。”说着和现在这种神秘的氛围很不搭调的内幕,暗色岩暴露了自己依然是免费大魔的本质,他双手握杖立在身前“好,接下来我要潜入她的思维,暂时性的割离执念。”

“加油。”这种操作超出了奥蕾迦娜能够理解的范畴,她只是竖起大拇指。

“这活儿靠的就是胆大心细。全员注意,开始了。”

“明白。”

海豚们的声音提高了两度,蓝色的光芒在她们额头处凝聚,然后汇集到了暗色岩的杖尖上那只鸽子的眼中。

他控制着这股能量,全力将其中一小部分转化为微量的‘乙醇汽油’。这并非是给念动之核直接供能——参数对不对都还不知道,根本不能直接供——而是单纯的吸引念动之核的注意,让它暂时改变目标罢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死死的盯着那段被束缚的意识——它被束缚在如同丝线般细密的‘索’中,就像木柴上快要熄灭的火星一般微弱。而当‘乙醇汽油’被亮出来的时候,那些细密的‘索’就如同暗色岩所预料的那样动了起来。

在麻醉剂的作用之下,这些‘索’的动作非常迟缓。念动之核受到了麻醉的影响,无法准确的确定灵能反应的位置以及做出吸取的行动。

这就是暗色岩想看到的。

就在这一瞬间,奸奇大魔微微抬起长杖,轻轻往地上一顿。

鸽子的双眼前出现了一个圈,半透明且朦胧不定。本来这家伙是用晶体矿削出来的,可这时候却像有血肉之躯一样,以灵巧的动作动了起来——它就像一只活着的鸽子,脖子一伸一缩,仿佛啄玉米一样,伸过那个圈啄向被束缚在念动之核附近的意识。

确切的说,是那些尚未被‘乙醇汽油’吸引开的‘索’。

这诡异的方法看得奥蕾迦娜一脑门汗,虽然她相信暗色岩的技术,但是这种鸽子啄米的操作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胆战。可是,这鸽子就像最优秀的医生那样,每一下都准确的击中了‘病灶’,将那泛着绿色微光的光丝切断。

时间仅仅持续了几秒钟,意识就已经脱离了光丝的束缚。

暗色岩面露喜色,他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吸了一口气,鸽子张大嘴巴,缓慢而轻柔的叼住那个光团,将它拖离念动之核。

“成……成功了吗?”奥蕾迦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擦了擦额头,决定不去深究自己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还没。”暗色岩感受着鸽头传来的压力,没敢继续拉——他感觉到了有东西正在和自己抢夺这个脆弱的意识,虽然力量方面是自己占优,但是如果硬拽的话,损伤了艾丽西亚的意识就糟糕了。他所对抗的是普雷西亚的本能和执念,这两种东西在无意识下都是不会做出为了女儿而放开什么的操作的。

现在,本能虽然已经被药物和自己的操作击溃,但是执念才是主因。对此,暗色岩也有自己的方法。

破除执念的方法有很多,但大多都不容易——无论是劝解也好,安慰也罢,效果都不好,且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现在这鸽子正拔河呢,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但是,奸奇大魔不是佛,他不需要劝人放弃执念。

他聚集起灵能护住鸽子口中的意识,然后对着普雷西亚释放了一发低输出的心灵冲击……老实说,这操作粗暴的过分了,但是也仅仅只是粗暴而已。就好像在拔河比赛的时候,往对方那边丢了一发震撼弹,的确会让对方很不舒服,但也只是很不舒服而已。

纵使普雷西亚对她的女儿非常看重,但潜意识终归是潜意识,无法和有准备的强大灵能攻击互相刚正面,这注定了她的败北——但是,在这个对抗中输掉,反而能在之后赢了人生,没什么不好的。

那只晶莹剔透的鸽子叼着那个光团,把自己的脖子从圆环中拉了回来。它一伸脖子把这光团咽了下去,然后咕咕叫了九声赞颂奸奇之名,再次从活物变成了坚硬的死物,一动也不动了。

“好!成功了!”暗色岩面露喜色,但是突然涌上来的眩晕感让他的脸色骤然变差了,趔趄了两步,多亏后面的海豚扶住他才没让他倒下来。控制着鸽子和人拔河对精力和体力的消耗似乎大的过分了,疲劳一阵一阵的涌了上来,就像潮水一般快要将其淹没。

做了三十个小时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在做完手术之后大概也是这样子。

他叫过奥蕾迦娜,一把抓住杖顶的鸽子,咕的一声将这个装饰品拔了下来,递到奥蕾迦娜手上:

“快……拿着这只鸽子,艾丽西亚的意识就在这里面。”

“唔……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把脖子后面的毛拨开,下面有个接口,用标准二型的线直接导入就好。”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逐渐变得微不可查“这样……就搞定了……”

“……”

奥蕾迦娜和手中的鸽子对视了几秒钟,滑开脖子后面的翎毛装饰,不禁哑然——

底下是个超熟悉的接口,用来接数据缆线的那种,位置是蛋人脖子后面接线的地方……

到最后依然是蛋人的风格啊。(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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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雷西亚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这一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空间站中不能靠看日头的方式来判断时间,而时钟显示,自己已经睡了五十多个小时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她疑惑的从床上坐起来,但立刻,剧烈的头痛就从脑袋里翻涌出来,这让普雷西亚不由得摁住太阳穴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在这股疼痛中,普雷西亚回忆起来,自己好像做了个怪梦,在梦里,有一只超大的鸽子一直一直咕咕咕的啄自己的头,梦里的疼痛就这么一直蔓延到梦的外头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梦啊……

疼痛很快就散开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虚感,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梦里的那只鸽子叼走了。她试图回忆,但梦这东西本身就虚无缥缈,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

“早上好,”不知什么时候,芙兰出现在了身边,她递过一杯加了蜂蜜的热水,温柔的说“喝点水吧,这会让你好受点。”

就像暗色岩所估计的那样,灵能冲击并没有对普雷西亚造成暂时性头痛之外的任何影响。

“谢谢您……我是怎么了?”普雷西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蜂蜜的甜味让她感觉好了不少。然后,她立刻注意到了隔壁房间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艾丽西亚的培养舱是空的,她本应存在着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那边加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有着小小的身体和一头漂亮金发的年幼少女。她身上连着各种仪器,旁边的生命体征记录仪上,一个光点正不断波动着,勾勒出心跳的折线。

这表达的事情非常显而易见。

“艾丽西亚?!”魔女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手中的蜂蜜水洒了一身但她却浑然不觉“你们……你们把她救了?!”

芙兰微笑的点了点头,她开口道:

“我们的医生花了二十二个小时,修复了她因为缺氧和中毒损坏的脑部,还有身上全部受损的器官。”仍然是蛋人风格的坏了就换,但是解释起来很麻烦,听了也容易让人感到不安,所以芙兰并没有具体解释的打算。反正结果是好的,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用这个方法,芙兰治好了普雷西亚的咳嗽,同时也给艾丽西亚的回生做好了准备。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鸽子叼回来的东西——在各种传说中,鸽子总能叼回好东西,比如橄榄枝什么的,对吧?

看到普雷西亚呆愣的样子,芙兰补充道:“意识的引入也非常成功。”

她所说的不是记忆,而是意识,这就是说,并不是徒有外形相似的仿制品,而是真正的起死回生。

‘生命再生’是魔法中最不可侵犯——或者说,是不可能的领域。所谓的魔法,是把自然原理程式化加以重现的技术,而死亡则是把这些加以消除的作业。

以程序员的思路来说,死亡等同于删库跑路——如果只是修正损坏的数据是有可能的,但是要在庞大的原始数据全部消失的情况下,把程序恢复到原本的状况,简直难如登天。

在执行程式的容器——也就是身体损坏的瞬间,程式就会消失。就算修复已经损坏的容器,程式本身也不会恢复,虽然让其动起来并非不可能,但是那和用线或者机械来操作并没有太大区别,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这就是从魔法的角度,来解读‘死亡’的概念。

但是,普雷西亚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没有用到魔法的情况下,把自己当做临时的硬盘,本能的保存了这些数据。

“你从来没有让她离开你身边,”芙兰笑了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这样。现在要去看看她吗?”

普雷西亚并不知道这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她摇摇晃晃的穿好拖鞋,连身上的水渍也没有心思去擦,大步流星的奔向门口。老实说,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她就像一个得了疯病的妇人一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跑过走廊,冲进隔壁病房中。

艾丽西亚就在那儿,她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无比,但确实是活着。

但是,这真的是艾丽西亚吗?

她还记得多年前,菲特就是这样,沉浸在培养液中静静的呼吸。普雷西亚原本以为自己的悲愿即将达成,可命运却和自己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回忆起当初的情景,普雷西亚不敢再向前一步,当时的阴影似乎再次在头顶笼罩……

而就在这时,艾丽西亚睁开了眼睛,她微微偏过头,红宝石一样的瞳孔望向了自己——在看到普雷西亚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顿时涌现出安心感,那是沉睡在记忆深处的表情。

那是夜晚因为梦魇惊醒,看到母亲就在身边时的艾丽西亚的表情。普雷西亚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这些细节了,但是就在看到的一瞬间,旧时的记忆便涌上心头。

泪水顿时模糊了视线。

“妈妈……”幼小的少女伸出左手,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胆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大人是不会哭的,母亲的眼泪让她开始感到不安“妈妈,你为什么哭啊?不哭不哭……”

没错,左手……是左手……

多年前,普雷西亚一心想让自己复活的“艾丽西亚”开心,所以特意让她看到成为使魔而苏醒过来的莉妮丝,但是“艾丽西亚”却完全不记得莉妮丝。尽管如此,也许是觉得乖乖不动的猫很可爱,所以她伸出了右手来撸猫。

但是,真正的艾丽西亚却是个左撇子。

而现在,伸向自己的,正是那只小小的左手。这个小小的细节,让普雷西亚无法继续忍耐。她大哭着扑到病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这让记忆来停留在事故发生那一天的艾丽西亚大惊失色,五岁的幼童无法理解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但她还是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后,轻轻地拍着母亲的后背来安慰她。

看着眼前的情景,芙兰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但她并不想在自己的助手们面前流泪,于是按了按鼻梁,然后走到普雷西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