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空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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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阵中间的长枪手中,一名叫凯文的青年也是其中一员,此刻他站在阵列中,双眼望着前方,那掀起滔天尘土的铜色重骑在视野中急速变大,大地的颤抖声、军官的嘶吼声、枪杆的碰撞声、胸口急速的喘息声,这紧张而又恐惧的时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跟随着战友的动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些狂奔的重甲骑士已经撞上前方长枪,骤然间,一支支长枪直接被折断,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第一排的士兵直接被撞成肉泥,飞散的血液高高飞起,洒落在他脸上。
血液自眉毛落下,划过脸庞,流入嘴唇之中,血有铁的味道。
仅一刹那,那些一起训练的熟悉面孔就化作血肉模糊的肉块,在他面前倒下,还等不及他又任何悲伤和恐惧,这些恐怖的骑兵已经穿凿破开七排长枪组成的人墙,而此时他甚至能看清对面骑兵盔甲上的纹路。
“前进,克兰西亚!”身旁的战友嘶喊到,剧烈的声音震的他耳朵短暂失聪。
“前进,克兰西亚!”凯文也大声喊出来,嘶哑的声音自胸腔发出,将恐惧和害怕宣泄而出。
他们握紧长枪,不退反进,金铁交鸣声在战场沸腾响起,长枪被折断,身体被撞飞,骨骼被马蹄踩碎。
对这些山铜骑兵而言,这也是极为震撼的一幕,他们当中不少人经历过与蛮族的大战,即便是那些好战不怕死的蛮族,在减员30%时也会恐慌溃逃,最后兵败如山倒,被他们像绵羊一样追赶捕杀。
然而这次的敌人截然不同,山铜骑兵用骑枪将一名长枪手的脑袋撞开,白色和红色混合在一起,直接溅到后面的敌人身上,在往日的对战中,见到如此血腥作呕的一幕,他们早该溃散求饶才对。
可是没有,不只是眼前这个敌人没有跪地求饶,其他人所有人也是,这些敌人并不是麻木的死灵,他们依然在吼叫,依然在前进。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呢,杀一个他们不怕,那就杀三个,杀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直到杀到他们怕为止,山铜骑兵们继续推进。
“端平长枪,前进!”
后方的军官还在嘶喊指挥,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排成整齐队列,长枪向前,如无尽的浪潮一般,即便越过一层还有下一层。
倒V形阵型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将这些山铜骑兵包裹,一旦骑兵将其阵线凿穿,回转马头,又会获得广阔的奔跑加速空间,到时前后夹攻,阵线也会被冲的支离破碎。所以中间的战士即便拼死也要守住这道防线,否则所有的牺牲都会白费。
克兰西亚,意为星光眷顾之地。并非虚幻遥远的美梦,大贤者洛兰希尔传下的典籍中切实的描绘了这个国家如何构成的。从人民的自主选举,社会的构架,国家权利的构成和界限,到每一个人的义务和福利,详尽切实的展现给了所有人。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即便再黑暗也不会有所奇怪。
可是那天,一道光破开了墙壁,照进这个黑暗腐烂的角落,沉沦的生命第一次看见了窗外那美丽而壮阔的风景,花香从屋外飘了进来,如此诱人,如此倾慕,如此渴望。
一颗种子就此萌发,心中的冲动再也无法忍耐,哪怕是只前进一步也好,哪怕只是再靠近一点也好,想看看那个光明的世界,想生活在那个充满鲜花的国度,想挣脱这几百年来的沉重枷锁。
“前进,克兰西亚!”
起义军的一名战士从地上挣扎起,死死抓住骑兵的马蹄,他的双腿早已破碎,嘴里吐着血沫,喃喃嘶吼着。
后方看到这一幕的同伴忍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握紧长枪,奋力向前,大声嘶吼着。
“前进,克兰西亚!”
绝不会停下脚步,哪怕头破血流、哪怕鲜血洒满大地。因为,遵循大贤者洛兰希尔的启示,那个理想之国已然近在眼前。
“前进,克兰西亚!”
战场上的起义军们双眼血红,一位位曾经的同乡、朋友、亲人战死在他们身前,可他们绝不会放弃,绝不会再次跪地求饶,哪怕死亡如利剑刺入身体。
激烈的战场如血肉磨盘,疯狂的绞杀着生命,西风的联军和起义军们也鏖战在一起。
层层叠叠的长枪,在恐怖的纪律下,协同一致,穿插收割着一个个生命,那些只是为了混点钱的贵族私兵们在减员20%后,就纷纷后撤逃跑,反正到时找个地方一躲,风声过后又能出来混饭吃,毕竟哪个地方的贵族都需要他们这些有经验的老手。
西风的阵线逐渐溃散,中间的山铜骑兵在失去两翼的支援后,逐渐被起义军们围住,他们想提速逃跑,可惜这些悍不畏死的战士牢牢的和他们战在一起,不给其任何挪揄加速的空间。
长枪穿刺,将一位位骑兵从马上刺下,锋利的短剑从面罩缝隙中插入,鲜血从头盔内流出。
战后,岩壁公爵的山铜军团尽墨于此,只留下几匹战马,在夕阳下发出阵阵悲鸣。
第六十四章 安静的生活
夕阳下,普尔曼静静的站在山丘上,盔甲上仍可看到干涸的血迹,一支大剑插在身旁,剑身不少地方磕出了缺口,剑柄处缠绕的布条磨损的厉害,上面不少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临近落日的旷野上,散落的兵器,断裂的枪杆、燃烧的旗帜、扭曲的尸体,形成了一幅凄凉的绘卷。
绑着白色头巾的起义军们,在战场上挨个搜寻着,如果发现有活着的人,便赶紧用担架抬起,向后方的医疗点送去,无论他是自己的战友还是曾经的敌人,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
“普尔曼大哥,我们赢了吗?”一个躺在担架里的少年虚弱的询问着,他上半身绑满了绷带,一条胳膊耸拉着。
“是的,我们赢了。”普尔曼握住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话语中充满感叹。
“好....真好。”少年双眼望着蓝紫色的天空,嘴中喃喃自语。
“我们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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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南方,维尔加商业联盟,霍普兰尔。
洛兰希尔处理完商会的事后,最近迎来了难得的休憩时刻。
此时她独自一人坐在公馆后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不大,中间有一棵不高的梨子树。
小院子里十分安静,能听到小鸟的清鸣声,偶尔几只从屋檐上飞下,落在草地上,来回渡步,啄啄看看,然后又飞走。
少女穿着白色的裙子,坐在一个有靠背的木椅上,位置就在院内的屋檐下,旁边有几根立着的石柱,一些绿色的青苔从院内的草地蔓延到台阶的缝隙间。
此刻她怀中放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是小半筐青绿的豌豆荚。指甲按住豆荚的边角,掐断然后拉开一道绿色的纤维,几颗晶莹湿润的豆子就从豆荚中显露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植物微弱的清香。
用手指轻轻拨弄,几颗翠绿的豌豆就滚落到白皙的手心,豌豆放入右边的瓷碗中,撕开的豆荚则放入左边地上的另一个竹篮里。
洛兰希尔安静的剥着豆荚,金色的发丝有几根散落在胸前,偶尔有风吹过来,鸟儿鸣叫着迎风飞走,梨树枝叶的影子在庭院内轻轻晃动。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女仆服侍她的生活,起初有些新鲜感,不过时间久了,她又想自己去做一些事。
端坐在木椅上剥豆荚的时候,洛兰希尔慢慢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小时候的她每逢寒暑假都会去姥姥家玩,和压抑的城中自家不一样的是,姥姥姥爷住在山里。
每逢下雨都能清晰的听到雨滴打在青瓦上的声音,她很喜欢在姥姥家那里住。因为这里不会有人催促她学习,也不会有人凶神恶煞的天天盯着她。姥姥姥爷很喜欢她,也不给她什么约束,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无论是在山坡的树下看小说,去河边钓鱼,在晒场上烤玉米,蹲在田间挖花生米,或者是躲进屋子里打一天游戏。姥姥姥爷们都不会说她,只要按时吃饭就好。
每逢夏日的夜晚,她还会躺在竹制的躺椅上,看着天上的银河星光和月亮,姥姥还会讲一些神奇的故事,如山里吃小孩的野人等等。
对了,她还见过萤火虫,那是6岁的时候,漫山飞舞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她曾想学古人抓几只萤火虫放入透明的塑料袋中,然后晚上用来看书。
可惜故事都是骗人的,萤火虫的光太微弱了,根本看不清,除非几百只聚在一起才行吧。
随着年纪的慢慢增长,无知为何,山间的萤火虫越来越少,10岁以后竟再也没见过。
日子悠悠的往前,她又喜欢上自己做点吃的。
一开始只是烤红薯,烤花生,烤玉米,烤土豆之类的。
后来学着把池塘钓起的鲫鱼拿来煮汤,那会她不太会切菜,姥姥也怕她切到手,不让她碰刀,所以鱼都是姥爷先处理好的,她就在旁边看着,和她蹲在一起的还有老家的一只花猫。
不让切炒,那就煮点什么吧,煮玉米是真好吃,然后土豆也不错,偶尔一次煮豆子,让她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随着豌豆慢慢剥完,思绪也缓缓收回。
原本空荡荡的瓷碗,从最开始的几颗豌豆慢慢累积,一点一点慢慢的增加,最后填满这个白色的瓷碗,少女看着,一股淡淡的满足感浮上心间。
她将这装满豌豆的白瓷碗双手捧起,然后来到旁边的小厨房。这里是她让切尔西专门收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只有她会在这里做点吃的。
翠绿的豆子倒入一个陶盆中,然后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倒入其中,轻轻的搓动,之后手指在陶盆内旋转搅动,带起一个小漩涡。这时手指停下,然后又调皮的反方向旋转,掀起阵阵清波。
这样来回几圈后,把陶盆倾斜,一只手如小堤坝般拦住里面圆圆的豆子,慢慢让水沥出。
随着火石的擦动,几根干燥的枯草被点燃,一个深深的陶锅被放上去,倒入清澈的水,然后是剥好的豆子,盖上锅盖,重新加入几根柴火,火苗从枯枝里慢慢升起,舔舐着锅底。
洛兰希尔搬来椅子,安静的坐在火炉旁,噼啪的木柴燃烧声传来,橙色的火焰映在她的瞳孔里,她稍微发起了呆。
人在独处的时候,就会思考,会想很多事情,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短了,没有了过去的亲人,也没有了朋友和熟悉的面孔,如今的她不再受任何束缚,而未来的她又会踏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与后世记载的历史和专家们推断并不一样,降下十次星光,将这个世界从濒临破碎中十次拯救的大贤者——洛兰希尔,在第三纪元,1684年铁枪踏行之年,还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此时的她还只是想着安静简单的过完一生,仅此而已的平凡人生。
第六十五章 计划开始
夜晚,柔和的海风将窗帘卷起然后又落下,透过人高的窗子,可以看到霍普兰尔内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庭院内时不时还有虫鸣从窗外传来。
洛兰希尔坐在书桌前,借着明亮的烛光看一些分会寄来的信件。
莎草纸摸起来有些粗糙也有点厚,黑色的字迹在橙色的烛火下很是清晰。
尊敬的蕾西大小姐启:
在下是西风北部分会的卢卡斯,特向您汇报一些事情。近月北部尼德郡爆发了大规模的矿工和农民起义,这些矿工们拒绝上缴苛重的税金和矿石,并攻破了郡内的许多仓库,获得了诸多钢铁和其他金属,他们在一些人的组织下打造兵器和盔甲,来武装自己。
有一点我需要着重提及的就是,他们十分有组织,或者说纪律性非常好,这其中必然有一群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领导他们。这群人独立后也立马维持了当地的优良秩序,我们在郡内的许多店铺并没有遭到抢劫和破坏。
事发后,北方的岩壁公爵开始在城堡召集封臣和其他贵族,最后组成了近12万的联军,前往镇压,在我写下这封信时双方三天前已经在赤漠旷野进行了决战。独立军们并没有避战,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岩壁公爵带领的联军,精锐之军【山铜之羊】们全军覆没,岩壁公爵战后逃走,伪装成乡下的农民,在昨天被抓获,因为他的皮肤太白,双手没有劳作的老茧,或许他扮成商人会好一些。
现在独立军正准备封城排查,据说他们要清算之前贵族和豪商们犯下的罪孽,我们分会虽然没有触犯过西风的法律,但也被严密监控,这封信是我半夜偷空写下的,由商会的信鸟传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也无法预测,倘若在下遭遇不测,恳请大小姐给予我的家人一些照顾,他们生活在维尔加的红杉郡。
最后,从那些独立军的偶尔谈论中提及,他们的首领名为普尔曼,自称获得了一位大贤者的传授和启示,将在大陆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若是之前我只会嘲笑他们的奇思妙想,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的观念有些动摇,他们真的有可能在几年后取代西风,希望商会高层能重视这件事,早做准备。
1684年,8月24日夜
卢卡斯,于砾石城
信的边角有些湿润,看来路上信鸟遭受了雨淋,另外在信的背部还有匆忙写下的几个字。
“大贤者名叫洛兰希尔,没人见过他的容貌。”
少女反复看了好几遍,心情有些复杂,惊讶,感叹,喜悦,担忧,不安等等一些情绪在心头环绕。
谁能想到,当年随手插下的一个小树枝,如今竟然成了参天大树,还是震惊世界的那种。
送信的蓑羽鹰站在书桌的专门支架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少女。这种生物有序列1的实力,卡里忒斯的分会都有一只,一般只有紧急事件才会让其送信,其飞的很高,一般人无法阻拦。
少女用手慢慢的抚摸着信纸,许久之后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看着还没飞走的蓑羽鹰,才想起来还没给它‘报酬’,才摇了摇铃铛,让门外的女仆给这个小家伙准备一顿好吃的。
既然普尔曼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可能回头了,是帮他吗,还是不帮?
既然是她传授给普尔曼这些知识,她自然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肯定是要帮的。
帮,帮到什么程度呢?仅仅是一些口头建议,还是帮其谋划,还是全身心的投入这项伟大的事业。
只是口头建议的话让少女感觉有些不负责,全身心投入的话,她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准备好参与这个时代的巨大漩涡,这个剧烈的暴风眼。
她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强大和坚定,这里的强大包含实力、心性、觉悟等等。
暂且不和普尔曼碰面吧,回想起这个曾经的少年,洛兰希尔恶意的揣测这家伙估计一见面就会抱着不让她走的,到时可就不好推脱了。
不过她还是会暗中给予普尔曼一些帮助的,必要时还会写信给他,解决和回答他的一些问题。
少女思考的时候,头发手上打着转,不断缠绕和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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