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魔女 第467章

天空上巡游的金属镂空战机飞驰着阻拦这些飞向天空的航船，其中大部分都被击落，但也有寥寥几艘越过封锁，各自驶向孤寂的深空。

这些航船上有着共同的名字，‘深海联合’。

在拥有超凡力量后，他们并不想和‘机械议会’般，再次依靠机械和AI来构建统一的世界，也没有‘原初之心’那种实现地上天国的宏伟愿望。

‘并非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也并非所有的问题都值得解决。’

当种群的数量足够大时，构建一个统一和谐的社会构架，会成为难度越来越高的一件事。

人们的思想差异越来越大，本身存在的形式也越来越不同。

而最后世间给予的解决办法也无非是从身体上的统一（机械议会），和精神上的统一（原初之心），两种而已。

这无疑是成功和强大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和主流思潮不同的差异化个体并不舒适。他们不得不照顾大部分主体的标准，而扭曲自己个体的倾向和意愿。

『如果相聚只有痛苦，那不如保持距离走向各自的道路。』

‘深海联合’的思想宛如潜行浪潮海面下的孤鲸，他们并不愿抹杀自己的个性，融入统一的集体，但也承认统一带来的强盛。

于是他们选择了离去。

远去地球后这些航船宛如进入空寂海洋的孤独海鲸，畅游在这寂静的深海星空。

这一支人类的分支错过了古代人最为辉煌的时代，在机械议会的舰队借助月亮王冠遍布银河系时，他们宛如大海中的沙粒一般渺小，难以察觉。

然而古代人类的辉煌并不持久，其虽闪耀，却又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陡然消逝。

大灾厄爆发后，数百亿的生灵覆灭在艾竭卡之海，化作世界的余毒流淌。而这些‘深海联合’的航船还在星空中冬眠航行，向着预定的恒星方向缓缓航行。

等他们苏醒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在漫长的星空航行中，这些孤鲸们慢慢的从零开始，缓缓的改进技术，学习着星空生活的经验。

他们不再定居于特定星球，因为那样会招来混沌的幻影，而是四处流浪。

如此数百年，数千年，数万年慢慢过去。

即便无法和机械议会那般指数化的攀升技艺和工艺，但在漫长时光的洗礼下，他们也逐渐超越‘机械议会’。

这时‘深海联合’的成员也和人类原来的容貌有了很大的差异，就连基因序列也有所不同。

常年生活在星舰中，为了生活方便，她们以逐渐将身体改造成类似人鱼的模样。因为一生都在星舰内，腿不再是必需之物，反而在缓冲和保护的液体中，尾巴更为舒适。

并且这样形态的人类也不再需要进食这种低效的方式摄取营养和能量。她们能用肌肤或肺部直接吸收液体中的营养，然后由皮肤的毛孔排汗一般，排出无用的废物。

如果需要能量，身体可以直接吸收液体中的电能，作为补充。

在太空中遨游生活数万年后，这些深海中的孤鲸偶尔碰面，终于有一小部分开始想念家乡，那个蔚蓝的母星。

然而此时的太阳系早已没有地球的踪影，其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寻找无果的孤鲸失落散去，再次驶向遥远的深空，她们当中已经有人开始考虑离开这余毒弥漫的银河系，前往更加遥远的星系。

唯有一艘星舰的领头者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那睡梦中若隐若现的感觉，指引着方向。

她选出依然保有同样想法的同族，集结资源，打造了一艘新的航船，驶向那模糊的远方。为了纪念这位有着崇高理想的首领，这艘航船也以她的名字命名。

归乡号-西芙奈莲。

西芙奈莲，这位人鱼歌姬的形象在光影影像中浮现。

孤鲸归乡，潜游在漫长的旅途中，她们寻找过一个又一个恒星系，翻越一个又一个空寂的无星暗域。船上的乘客也在旅途中换了一代又一代人。

顺着西芙奈莲留下的指示，她们不断接近着这银河末端的渺小星系，以三倍光速航行近2400年后，终于抵达了这最后一站。

‘那颗蔚蓝的星球是如此美丽，即便这是我今生第一次相见，但我也依然瞬间知晓，这就是我们寻找的故乡。’

怀着憧憬，希望，期待，众多美好的愿景，这艘星舰缓缓降临在这繁茂美丽的星球。

但迎接她们的，并非和谐美好的世界。

彼时的地球仍然充满争斗，巨人烧灼着大地，巨龙的寒冰封冻着天空，延续自太阳和月亮的争斗依然影响着这颗星球。

深海联合们发掘了过往的遗迹，知晓了这一切的始源，但没有四位原初的她们也无法修复这破碎的神之王座。

但她们也并非毫无希望，在过往的历史中显示，西芙奈莲或许就是原初之水复生的个体。

这时西芙奈莲虽已经逝去，但其留下的遗物依然彰显其与神之王座的相性。

'我们相信，终有一天，那位西芙奈莲会再次从沉眠中苏醒，张开羽翼，连接这星空中所有人类的后裔。'

人鱼们开始在巨人和龙夹缝中的大海生活下来，而后世虽几经变幻，但那预言也始终流传下来。就如昔日洛兰希尔在校园听到的那首歌谣一般。

[青色果树下的白袍之子]

[羽翼即是长剑，羽翼即是火焰]

[羽翼即是世界的钥匙]

[传承者啊，请不要哭泣]

[多年以后它仍将属于你]

[你将如太阳般归来]

[大地、天空、海洋]

[受到你的羽翼照耀和庇护]

[在未来的某一天]

[与所有人在一起]

[我们将会再次重逢]

[陨落凡间的天使]

幽蓝浩瀚之水，音乐和韵律的原初天使，西芙奈莲。

第十七章 幽蓝留影

星舰内的液体清澈而透明，变幻着绚丽而真实的色彩，如电影般传达着过往的信息，其流转的波光映在少女的面容上，显示出起伏的涟漪光影。

在这无尽的深海之下，洛兰希尔观看着昔年另一支人类的发展进程。

‘深海联合’和‘机械议会’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她们大多以星舰为单位，离散生活，往往上百年才会和同类相互碰见，再次接触，交换一下情报和技艺。

而这样的孤鲸星舰有如蜜蜂一般，当族群人数够多时，又会再次分化出去部分，形成一艘新的星舰。

每艘星舰上人数从几百到上千不等，但最多也不会超越2000人。和人类社会复杂的社会关系不同，她们彼此间的关系格外简约和亲切，几乎都能叫出星舰上每一位同伴的名字，大家都是一同生活的同伴，极少有冲突。

而且，真如果遇到不同观念相冲突的情况，那两方也不会吵架，而是再造出一艘星舰，彼此分开。

这片星空足够宽广，足以容纳下所有不同的声音和韵律。

在她们心中，自由是如此迷人和可爱，为了他人委屈和将就，实在是没有必要和不讨好的事情。

而没有这些冲突与将就之后，她们也能将更多的时间用来做喜欢的事情，比如韵律和乐曲。

在长久的星河航行中，这支人类族群越来越喜欢音乐，其成为了每位成员都必修的课程和项目，就和过往的语言和文字一般。

她们通过乐声和旋律来传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思念，倾慕，喜欢，遗憾，等等。相比单调的文字，乐声往往能够传达更为复杂和多变的真实情感，也是因此，这只人类内部也有了更多了理解，更多的温情，更多的相互依赖，而少了很多冲突。

相比走极端的‘机械议会’，深海联合内更为和谐和有人情味一些，而她们大多时候也会如此幸福简单的度过一生。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时，身边是我的亲人、长辈，他们为我欢呼和喝彩。

当我最后一次闭上眼睛时，身边是我的家人、朋友、伙伴，她们为流泪和哀泣。

我永远不用担心孤身一人，即便这里是空寂安静的星河。

如此想来，或许这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就是幸福吧。’

也许在变强和攀升科技的速度上，深海联合远远不如‘机械议会’，她们甚至花了近万年才赶上‘机械议会’最为巅峰的辉煌时期。

但时光终究是给予了她们奖励，这支流浪生活的人类派系，终究慢慢超越了所有。而拥有更为强大星际航行技艺的她们也慢慢挣脱银河系的束缚，走向星河的另一个彼岸。

观看着这些时光的留影，很久很久，洛兰希尔才慢慢从沉浸的感官中醒来。

真是了不得呢。

她缓缓闭上眼，平复那波澜起伏的心绪，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那些古代的人类先驱们，虽然各自志向不同，但都说不上失败，而是真切的在各自的道路上走出了非凡的进程。

‘原初之心’虽然早年被‘机械议会’打败，但最后机械议会也不得不采用其思路和方法，很难说到底谁才是成功的一方。

而‘生命之树教派’也是，在大灾厄后，古代人也不得不再次捡拾起血肉的躯体，并钻研个体存在形式的多样性，来面对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

‘追溯之云’虽没有发展出自己的方向，但它们忠实的记载了一切，而让历史和传承延续下来，而只要后来有智慧生物学习和使用这些知识和技艺，受其文化影响，又何尝不是该文明的再一次复生。

回过神来的洛兰希尔，再次凝望环视这星舰的内部，她所处的这处空间应该是入口的大厅，往昔用来用来进出和停留小型穿梭舰的地方。

在这约20个足球场大的宽敞大厅内，目前还停留着寥寥几艘小型穿梭舰，其颜色鲜艳，形如翠鸟，小巧而漂亮。

可惜目前她暂时用不上这些。倒不是说坏了或没有能源，而是这些穿梭舰的驾驶方法类似神经接驳，乃是直接用神经意念进行操作。

虽说这样更加高效快速，但洛兰希尔并非‘深海联合’的人鱼，她学习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也不足以带走船上众多其他乘客。

除此之外，再就是大厅周围高大光洁墙壁上的通道口了，这些通道连接着星舰内各大舱室。

少女顺着光幕的指示，向着其中一个方向游去。那个方向通往整艘星舰的指挥室。

随着她缓慢靠近，一面面大门，向四周划开，让这位少女通过。和外界幽暗的海底不同，这里的通道内有着充足的光源，宽敞的通道足以并列驶过数辆列车。

在游过数个通道后，最后一道巨大而神圣的门扉出现在少女身前。其整体为白色，上面有蓝色和金色描绘的浪花花纹，中间则镶嵌着一颗透蓝的晶石。

这颗晶石散发着让少女熟悉和怀念的气息，其正是西芙奈莲的遗物。

怀着些许期待和紧张，少女将手缓缓按在这颗人一般大小的晶石上。

一种让神经轻灵跃动，而又舒适的旋律从晶石上传达而来。

听着那舒缓的旋律，洛兰希尔再次复颂歌唱，肺部的空气微微震动，脑海中回绕这首乐曲。

随后门扉上的花纹一一亮起，慢慢散开。

这所大门又如无数积木堆砌拼接在一齐般，随着波浪起伏的曲线落下，然后向后方退却。内部那分布各种光幕的指挥大厅完整展现在少女身前，其中以各种仪表图案的形式显示着星舰的情况。

而那颗晶石也向内部的空间后退，成为这指挥大厅正中的宝石。

当洛兰希尔再次睁开眼眸时，她看见晶石中一位有着浅兰发色的少女正在与她对视，虽然明知这仅仅过往留下的影像，洛兰希尔还是开口，“好久不见，西芙奈莲，我回来了。”

晶石中的少女眨眼微笑，然后传达出预留好的话语。

“欢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