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二三二
回到会客室内，章则迎开始大谈特谈，“我从来就没有听说山川有类似的节日，你们到底是在根据什么做出判断，难道之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为了今天的节日。”
“也许吧，我们对于山川的认知，就差一点点。”王立问道，“你是研究山川历史几十年的教授，说不定就可以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胡闹。”章则迎不屑一顾。
王立试着摸了摸章则迎的记忆，他的脑海中的确是存在着他几十年来对于山川历史的研究。
可即便如此，王立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和谐。
并不是因为身为老牌教授的章则迎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那瞪大满是鲜红血丝的眼球，让人有些不适。
王立是寻找章则迎的动机，在章则迎的身份证件上说明，章则迎从小在山川长大，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川人。
按理来说，许惑生创造的节日，本身就是根据章则迎研究的几十年历史捏造。
章则迎又有着作为山川之人的血脉，他也应该是处于被诱导的目标，对于这个凭空捏造的‘立石节’应当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接受能力，去心安理得的参加这个节日。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环节出现问题？
这时候一旁的孙谷看不下去，开口说道：“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立石节’，但突然出现，其实也都是属于改变山川的尝试吧，再怎么说，山川的经济其实发展一直都不太好，即便已经是有了教育作为顶梁柱，但是山川的土地利用，通过教育可以创造的财富始终都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局限。”
“如果可以依靠这一次的立石节，对外面打响我们山川的知名度，让那些外地人即便是克服艰险地理条件，都要来到我们山川，那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只有这样做山川的未来，才会有着更多的希望。”
孙谷的一番话，说的王立都有些心动。
但王立毕竟不是山川人，他只知道刚才孙谷的说辞，不过是许惑生计划中的附带效果。
通过线上线下的信息轰炸，让山川的每一个人都信以为真就是最重要的目标，只要是山川人都会很容易在当前的环境中被人误导。
原因很简单，现实中金粉的浓度一直在上升，而金粉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的思想，只要浓度再高一些，就算是御鬼者都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山川。
被许惑生影响的山川人，也会自发的去主动影响其他的山川人，孙谷的说辞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在王立疑惑中的事情又发生了，面对孙谷的一套说辞，章则迎非但没有思考半分钟的时间，反而是快速的说着。
“我绝不会认同，我多年的研究来看，山川从来就没有立石节，同样也都不应该存在着任何和山中奇石相关的节日，就根本不用说镜子是最先出现在山川这处地方。”
“一个麻烦的人。”王立时不时的看着章则迎，他本应该是被影响的，但现在一直都在拒绝接受节日。
这就是沉浸于过去几十年的人的执着？
“你认同还是不认同，这些都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到底是谁啊。”许惑生推开会客室的门走进来，“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家伙轰出去。”
“你为什么要一直让那两个人缠着你不放呢？你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安静下来的房间内，许惑生来到王立的身前。
“只是想要知道章则迎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被影响。”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不管影响还是不影响，相信还是不相信，在集体的盲目面前，一个人清醒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随波逐流更容易快乐。”许惑生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切都安静下来，在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
警局只是经过一阵子的喧闹，就又恢复平静。
“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正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吴喜好奇的询问顾里。
“只是有两个人在大喊大叫。”顾里心神不宁的说着。
“你还在想之前的事吗？”
“连你都看出来了，或许我就不应该有着普通人的感情。”顾里脸色难看的说道。
“关心和牵挂是藏不住的，所以才会被我看到。”吴喜温柔的笑着说道，“一直在想，想下去也无法得到什么，不如和我说说吧？”
在吴喜温柔的语调下，顾里明知道有些事情和普通人倾诉一点用处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遭遇了危险，但是有一样东西可以把你复制成两个人.........”
“你说的是昨天的问题吗？其实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吴喜轻声的说道，“为了躲避危险分成两个人，但是真正的自己却会受到伤害，成为死去的那个，而复制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则是可以用着死去之人的身份活下来。”
“你认为是？”
“我认为没什么不好的啊。”吴喜不假思索的说道，她看着头顶的太阳，“你看我们头顶的太阳，太阳只有一个，可如果有一天，太阳遇到了我们同样的危险，变成两个，从前的太阳注定要消失，而新的太阳取而代之。”
“有什么不好的呢？就算是复制是自己，那也是我自己，有着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性格，一样的记忆，一样的活下去的方式。”
“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但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着另一个我，她会接替死去的我活下去，用着属于我的方式，回报我生前珍惜的点点滴滴，又有谁会说我的生命不是延长了，又有谁会说我不是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是复制出来自我，依然是自我，【镜面世界虚妄的二重身】，不就是制造出一个存在于虚妄中的自己，代替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轻抚过死去的我留下的一切痕迹吗？”
“只是这次波及的范围，有点太多了，几乎是整个山川呢。”吴喜笑着说道，在她眼中顾里见不到对未来的恐惧。
沉默久久，吴喜忽然问道：“那么在偌大的山川里，你是谁，你和谁有过联系，你牵挂着谁，谁又牵挂着你，你知道谁的名字，谁又知道你的名字，你与谁说过话，有过回忆，谁又与你说过话，有过回忆？”
第309节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晚餐
在这偌大的山川里，顾里的确是和这些山川人没什么关系。
她本来就不是本地人，生来就与这一处地区没有接触。
如果不是顾里成为一个与会者，说实话像山川这样贫瘠的地区，她这辈子是永远都不可能有踏入的想法。
要怎么样去和吴喜，顾里想了一下。
“就算没有关系，但是看见陷入麻烦，遇到危险的人，就可以用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推脱吗？”
顾里问道，“我一直认为是有保护其他人的能力，所以承担与能力对应的责任，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呢？”吴喜疑惑道，“山川的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要因为这里的人陷入危险，安静的远离危险，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其他和你一样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不，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但是绝对不应该用在人身上，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占有绝对的统治权，是因为人类可以克服本能，什么遇到危险躲开就好，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有能力的人，怎么可以把逃避责任当作理所当然。”
“不行吗？”吴喜坐在长椅上蜷缩着身姿，看着顾里这般坚定的表情，她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没错，我们会保护你，绝对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时候阿雨走了过来。
从吴喜离开她视线范围的时间里，她就一直在紧张在担忧着，仅仅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声音又一次的消失。
阿雨的关心是有利可图的，吴喜光是凭借本能，就可以看到阿雨内心的动机。
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在遭遇追杀的时候，谁又会嫌弃着保护自己的人变多。
吴喜不一样，在面对阿雨的保护，她只是依旧微笑的拒绝，“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这些天来你对我的关心已经太多，再这么继续下去，或许你会忘记自己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山川。”
“我不会忘记。”阿雨认真地说道。
她就是为了恢复从前失去的声音，但是现在听着吴喜的说法，她的脸色很不好。
或许只有等到追踪者再一次现实，继续的追杀吴喜，这个天真的学生才会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在面对死亡时，才会体会到被人保护的安心。
一个学生会懂些什么呢？
反正时间终归都是会就此过去，不断的流逝着，一直到追踪者重现出现的时候，再怎么美好的说辞都会在人求生的本能下褪色。
..............
留守山川的人正在趁着最后难得的空隙闲聊，而早早的远离这座城市的陆谣，反倒是心事重重。
山川是注定会爆发超大范围灵异事件的地区，她的双眼可以看到空气中悬浮的金色颗粒，原先只是在位于地区中线出现。
自从她的双眼可以看见金色的颗粒时，隔着眼皮就在无法感觉到任何她本身的温度，双眼有的更多的是近乎僵死的冰冷。
陆谣是不知道山川的人将会如何，可她的内心还是希望其他人可以安然无恙。
或许她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所以才会选择连夜不曾停歇的离开。
但有时候一个愿意主动远离危险的人，不过是一个正常人。
而不愿意远离危险的人，此刻也都已经被送上飞机。
联水依是不想离开山川，希望自己可以提供帮助，但是在面对山川和天云两个地区，她选择的还是天云。
天云是没有任何应对经验的地区，又有着【游荡的人面疮】存在。
若是为了研究【游荡的人面疮】解除黄金的封锁，到时候的总归是出现人面疮消失的可能。
刚才的一路上，联水依用双眼看到山川的各个地方，都在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正在翻新装饰的山川。
一开始来到这座城市时，联水依看到的路灯都已经老化，在夜晚里时不时的闪烁，有的灯泡破裂，失去原本的功用。
地面上的砖头经历时光退去颜色，许久没有人收拾修缮，到处都是裂开的石头。
.............
山川一直是一个古老的，不变的地区。、
现在，一切事项都在许惑生的指示下有条不紊地快速推进。
只可惜现在这处在被装饰，正在被重新定义的地区，始终和联水依没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一个山川人，她的思想没有被入侵，没有被诱导，她可以随意的决定自己的去留。
既然心中牵挂的是天云，自己自小生活的地区，那么就不要继续在乎山川的事就好。
联水依已经回报了曾经许惑生给出的帮助，她锁定了山川阴之镜的位置，找到【镜面世界虚妄的二重身】的存在。
不过帮了许惑生那么多，联水依还在登机前，犹豫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大厅。
在这里看不到什么关于山川的改变，她索性就走进飞机里，在等候起飞的时间里闭上眼睛，试图逐渐升空带来的失重感产生的影响。
忽然，联水依的紧闭双眼前，闪烁着大量密密麻麻的金色颗粒。
她被吓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联水依从前无法看见的金色颗粒，整个机舱内部都被尽数的覆盖。
联水依选择将这一切告诉许惑生，但却只是得到许惑生一个冷淡的回答。
“现在你也可以看到，看来山川的浓度的确已经上升到不得了的程度。”
许惑生没有紧张，没有惊讶，只是淡漠的叙述，谈论的就好像是的，不小心往菜里多放一点盐，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事，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重新调味。
通话被许惑生掐断，这次的通讯只是持续不到十秒钟就已经结束。
山川这么大范围的事件，和她是一个只有双眼有用的御鬼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联水依感受失重的感觉逐渐消散，当升到高空的时，看着窗口下的云层，以及被缩小无数倍的山川，她又一次觉得，一个活着的人，一个有着自主意识的生命，依然是渺小的。
..............
联水依打去电话，而许惑生挂断电话。
对于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发展，许惑生不算是特别的意外。
从陆谣在现实中看到金色粉末的那一刻起，山川的金粉含量就应该在不断的上升，他早就想到了这么一点。
说不定再这么持续下去，金粉的浓度很快就会达到普通人用肉眼都可以看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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