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次男
不过区区一只阴沟里的老毒蛇而已,哪有资格换走自家小姑子的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凯尔希现在也有些把霜星当成自己的妹妹了,关键大白兔子确实很讨喜,老猞猁本就母性泛滥,相处久了,想不喜欢这个坚强的女孩儿都难。
现在有了梅尔的新装备,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了,霜星只需要作为一个编程机器,用自己丰富的源石法术知识和使用经验来编织适合的法术,供能则不再需要驱动自己体内的源石结晶,转而由源石能量匣提供,这样打一场下来,在能量匣耗尽之前,霜星所要付出的只是体力消耗而已,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至少不致命。
其实这也挺奇妙的,女孩儿体内已经超过危险数值好几倍的源石结晶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器官的作用,维持住了女孩儿的生命,否则无法解释那些已经严重残缺的器官是怎样支撑这条鲜活生命的,现在这些源石结晶的平衡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随意触碰的话,女孩儿随时都可能死去,但若是不碰它们,女孩儿其实还挺健康的。
毕竟现在源石结晶已经是女孩儿生命的一部分了,度过了最开始被免疫系统围歼的阶段,进入了二者共治的年代,不再单纯是一个必须被剔除的祸害。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霜星再也没有其他理由拒绝,只能在梅尔雀跃的视线中,解下身上来自于父亲的旧斗篷交给早露,穿上了眼前全新的斗篷。
就在这个过程中,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没说过一句话的浮士德轻轻扯了扯昔日同僚W的衣角,包括凯尔希在内,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短短的离开了一段时间。
霜星重新披挂整齐,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所有需要检查的东西,确保它们能在需要的时候正常使用,这支娘们儿救援队便离开前敌指挥部,把指挥工作转交给了选择留守的阿九,浩浩荡荡开赴前线,和正在带队向敌人进攻的爱国者会合,两个超脱时间和寿命限制的老家伙再一次碰面,心中一时间不免都有些难言的感慨。
“你现在一定很想嘲笑我,想笑就笑吧,我不会生气的。”被塔露拉偷偷抄了世界之树这件事,凯尔希这张老脸很挂不住,尤其是前不久还在爱国者面前装过逼,把人家一辈子的求索给贬得一文不值,结果到头来自己这边也是组织安危系于一人之身,跟整合运动貌似也没有太大的不同,老猞猁就感觉那张鹿首精的狰狞怪脸之下,其实正隐藏着一个在呵呵冷笑的灵魂。
“吾,没有。”爱国者表示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娘们儿心眼小得很,怎么可能不生气,“都是,吾的错,吾,一开始,就应该,杀了她。”
“得了吧,谁也不可能生出一双能预知未来的前后眼,身为科西切的养女,却能赢得你的信任,那么我相信,至少在你决定向她效忠的那一刻,她的确表现出了值得让你托付衣钵的品质,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而且我也承认,抛开科西切的成分不谈,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拥有着天生的领袖魅力,只是还尚显稚嫩。”不太友好的交流结束后,凯尔希又展现出了自己刀子嘴下隐藏的温柔,“可惜了,这样稚嫩的领袖还没有迎来磨练自己的旅途,就被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窃取了一切。”
“哈……”苍老的野兽呼出一口浊气,没有再说什么,他本身就不善言辞,凝视了一会儿凯尔希的双眼,猩红的兽瞳便转向了凯尔希身旁有些躲闪的霜星。
很显然,女孩儿自己心里也有逼数,自己强撑病体的行动决不会得到父亲的支持。
“回去,叶莲娜。”爱国者的反应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老女儿控了,“科西切的子嗣,由吾,斩杀!”
“对不起,老顽固,但我不会回去的。”一直试图往凯尔希身后躲的霜星眼见躲无可躲,也就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这一年多来,曾经听话乖巧的她变得越来越叛逆,和自家老顽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虽然现在已经修复了裂隙和矛盾,但是女孩儿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变不回曾经那个老爹说的话句句听的傻女孩儿了,她有了即使会违背老顽固的心愿,也一定要去实现的想法,哪怕这有可能会导致自己的死亡,她也不会放弃。
感觉就像是继承了老顽固那顽固的一面似的,但女孩儿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会为这个过程中必然会让老父亲伤心的行为而感到抱歉。
她应该为之退缩,去寻找既能实现目标,又不会让老父亲伤心的做法么?
女孩儿当然想这么做,她对父亲的爱绝不逊于父亲对自己的爱,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拥有彼此,对他们来说,对方就是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谁会以伤害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为乐呢?但成长本身就是就是一个必然会充满伤痛的过程,这伤痛不仅仅是针对行走在成长之路上的孩子,对于一路守护在路边的父母来说,路上的荆棘也同样尖锐。
两代人完全不同的思想碰撞,互相刺伤彼此是必然的结果,到头来,即便深爱着彼此,但父母和子女之间,反而成为了最不能理解彼此的人,悲哀却又无奈。
也许父亲是正确的,也许自己应该就此离开,但女孩儿不想这样做,说她固执也好,不可怜父母心也罢,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有着必须站在这里的理由。
如果父亲是个老顽固,那就让自己成为一个小顽固吧。
或许这对半路出家的父女在分歧之外,也的确有着不少的共同点,霜星并没有解释自己要忤逆父母之命的原因,但爱国者却仿佛已经从女孩儿的眼神和表情之中读懂了一切,老人迈步来到女儿面前,慢慢地单膝跪下,降低了如同擎天巨柱一般高大的身形,试图平视女孩儿的眼睛,可即便他再怎么佝偻着腰,也只能俯视女孩儿。
哪怕是席地而坐,苍老的野兽都要比站着的女孩儿更高,父女俩如果要想实现真正的“平视”彼此,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她真小。
十数年的时光,女孩儿已经从小小的萝莉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但在爱国者的视角下,女孩儿从未改变,她始终还是那只小小的,惹人生怜的小兔子。
一个又小又可爱的生物,一个本不该承担太多责任,在自己的臂弯中安心生活的小生物,然而如今,这小小的生物终究还是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并且试图以自己柔弱的肩膀和纤细的身姿去扛起沉重的责任,这是好事么?爱国者并不能明晰自己心中的感情,父母或许应该乐于看到孩子的成长,但他却始终抗拒着一切。
他在人生中的每一次抉择,最后的走向都是凄惨的失败,苍老的野兽已经是一个很抗拒改变的人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时间回到十多年前,回到自己从矿场中救出那只小白兔子的那一天,并且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失去女儿的风险了——就像是更早之前失去自己的儿子那样。
女孩儿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在战场上施展出了强大的冰霜法术,搅碎了所有敌人,雪怪公主之名初现,但爱国者并没有任何喜悦,千疮百孔的心中只有恐慌。
当时他只感觉自己看到了已经去世多年的儿子。
那个倔强的孩子也是这样,一点点地成长,一点点地强大起来,他在乌萨斯的学校学习了最新的知识,那些自己这个老古董完全不懂的知识让他有了新的思想,父亲的形象在那孩子心中不再崇高,他开始觉得父亲顽固不化,觉得父亲只会阻碍自己前进,父子关系产生矛盾,裂痕越来越大,最终,那场悲剧终结了一切。
女孩儿的倔强和成长,让老人觉得又看到了去世的儿子,并畏惧着可能会再一次复刻的悲剧,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之后的剧情发展仿佛就是命运在故意呼应着老人的担忧一般,女孩儿的性格愈发倔强,开始试图对抗父亲的安排,父女关系最终也同样产生了巨大的裂痕,也许要不了多久,白发人送白发人的悲剧就会重新上演。
预想中的那一天终究还是要到来么?
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无法逃脱、无法改变么?
不,其实命运已经改变了……看似相同的结果,但本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叶莲娜,你,不必如此,吾,扫清一切!”是的,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自己和女儿之间,不再是对立的敌人,而是共同反抗命运的战友。
如果不想悲剧重演,那就行动起来,去保护自己最珍视的宝物!
“明明都已经打不动了,就不要再逞强啦,还是早点回去养老吧,顽固的老家伙!”传递了自己的心意,读懂了父亲的感情,女孩儿放松了神情,以开玩笑似的口吻不甚尊重地说道,“风头可不能都让你们这些老家伙出尽了,未来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这一次,就由我来帮你打破命运的作弄吧,父亲!”
爱国者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回转过身,看向在黑夜中仿佛狰狞巨兽的中央塔,横戟一挥:“麾下听令,进军!!”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未来道路的开拓者
“麾下听令,进军!!!”
“进军!”
“进军!”
“进军!”
风林火山,岳峙渊渟!
站吼声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就宛如面对地摧山崩,那令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杀气能让任何生物都明确意识到,以一己之力绝对不可能与之抗衡。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暴力,最可怕的武器,这把武器最锋锐的刀口,便是那业已苍老,却仍旧无人能与之抗衡的不败传说。
这一刻,他不仅仅是一位骄傲的战士,一位常胜的将军,一座永不倒下的丰碑,此时立于此地的,还是一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
这种生物的名字,叫做为了孩子的理想而奋战的父亲。
——通俗点儿说就是“女儿控的愤怒”!
爱国者确实很强大,拥有站在世界顶峰的战斗力,也有着几乎可以令历史上所有英雄都只能望其项背的彪炳战绩,他无愧于“无敌”和“传奇”之名,但这样的他其实并不喜欢战斗,天下无双的战斗力在他眼中只是用来实现目标和理想的工具,而非什么值得为之骄傲的财富和宝物,如果能够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他觉不介意铸剑为犁马放南山,当一个保温杯里泡枸杞,每天关注养生秘笈的传达室老大爷,倒不如说这才是他最梦寐以求的生活。
犹记当年,就是为了让族人能够摆脱“战争机器”的定位,能够获得生而为人该有的自由生活,他才会选择在声名显赫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背弃第一祖国卡兹戴尔,带领族人转而投入乌萨斯帝国的怀抱,可惜就像他这一生中做出的所有决定一样,来到乌萨斯地过之后,温迪戈一族的处境不仅没有丝毫改变,反而变得更糟了,在卡兹戴尔至少还能享有英雄兵种的待遇,到了兵强马壮的乌萨斯帝国,温迪戈的战力不再那么宝贵,整个族群便都成了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边缘人。
所以实质上,继承了食人恶魔的血脉,还拥有着天下无双的战斗力,无论怎么看都和“血腥杀戮”等字眼儿脱不开关系的老温迪戈,却是一个非常讨厌战斗排斥暴力,性格温和到不像话的老大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他才不得不拿起武器,他心中所期望的,是能靠战斗为家人、为族人,乃至为更多生活困难的苦命人去争取一个即便不用战斗,也能安稳生活下去的环境,然而命运却仿佛在故意捉弄这位老人,他发现自己越是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就离它越远。
越是战斗,就越背离最初的理想,让老人愈发厌弃只会战斗的自己,这样痛苦的矛盾螺旋,终有一日将会彻底击垮这具伟岸的身躯。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自第一次踏上战场以来,爱国者从未觉得,能够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对自己而言居然是那样美好的一件事。
不再孤身一人前进,而是为了守护孩子的理想去战斗,感觉竟然是那样的幸福。
也许自己早就该这样做了,放下自己的顽固,放开自己的成见,扔掉自己的胆怯,去理解孩子,包容孩子,去和它们站在一起,与他们一同战斗,或许理想早已实现。
能够创造未来的,终究是这些年轻的孩子,而不是自己这样的老朽之物。
也许自己这样的老顽固已经没有资格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但至少现在,至少此时此刻,开拓未来道路的领航员,就由我博卓卡斯替来担任吧!
“父亲……”霜星惊讶的发现,过去在战斗中永远冷静到不像话,仿佛是在砍杀npc一样毫无感情的爱国者,居然生平仅见地表现出了难以言喻的狂热情绪。
爱国者没有回话,而是踏步向前,走在了军阵的最前方,沉重的脚步缓慢而稳定,每一下似乎都在叩问敌人那软弱的心灵,质问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获得的勇气,让他们敢于站在这里,敢于站在这位战士的面前,去阻挡他进军的脚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光是能鼓起勇气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赞叹一句勇气可嘉了。
也许现在的塔露拉拥有比爱国者还要强大许多的力量,但他绝对不会拥有这种直抵人心最深处的压迫力。
百战不败的神话,那份沉重的荣誉,那份百折不挠的气概,岂是隐卧于肮脏的角落中,凭靠虚妄的强大力量才敢于在阳光下耀武扬威的爬虫能够比拟的?
飒风沾,问途寒!
谁与共饮?谁敢当关?
燕戟归命人不还!
“兄弟们,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敌人早已在爱国者的轮番攻击下溃不成军,但或许是因为作为帝国精锐的骄傲,也可能是恐惧于成为逃兵的下场,面对再次进军而来,而且气势如虹的爱国者,他们仍旧没有退却,相反,不知道是谁在其中喊了这么一嗓子,反而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有了一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
本已溃散的阵型再一次组织起来,正面迎击帝国的不败神话,也许他们并不强大,也许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史册中留下姓名,但作为军人,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荣誉。
两股浪头就这样轰然撞击在一起,仿佛连脚下移动城市的地基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这种情况,看来也没有老朽插手的必要了。”跟随众人一起前来的赫拉格老将军耸耸肩,让他参与行动的本意是想协调各部门行动,尽快打开缺口把娘们儿救援队送进中央塔,却没想到爱国者居然就这么打了一针“女儿控之怒”的鸡血,俨然是要彻底把敌人歼灭的节奏,双方死死地咬在了一起,刀刀见红的距离,拼的只有一腔血勇,指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摸鱼养老的老将军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缓缓抽出了名为【降斩】的大太刀,“那老朽就久违地活动活动筋骨吧。”
“斩断吧,月光!”长发飞舞,长刀斩落,银亮的刀身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宛如天边的上弦月坠落人间,可怕的剑气横扫而出,直接在敌人的阵型里斩开一个缺口。
最朴实无华的剑气斩,你甚至很难说这到底属不属于源石技艺的范畴,但是在宝刀未老的将军手中,最朴实的招式却也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赫拉格将军,您为何也会在这里?”没想到这一剑居然还斩出一个熟人来,赫拉格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小队长,或者说排长级的军官,但具体职务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乌萨斯军在战斗中都会佩戴防止吸入源石粉尘的面罩,几乎遮住整张脸,所以老将军也认不出这人,不过他并不是很奇怪自己会因为这一剑被认出来。
作为一个将军而非偶像明星,赫拉格的长相或许并不能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但能把最朴实的剑气斩玩儿到这个程度的,放眼全泰拉,他恐怕都是独一份儿的。
认出赫拉格的那人明显也是个好手,一通操作,居然愣是让他一个人突破了游击队的阵线,独自一人逼近了赫拉格身前。
“何人?”赫拉格虽然脾气很好,但既然已经决定向昔日祖国的军队挥刀了,那就基本绝了战场叙旧的心思,所以态度显得非常冷淡。
“曾经您麾下的一员士兵而已,不是什么值得您记住的大人物。”意外的没人来打搅这片方寸之地,让两人能有安心说上几句话的空间,“为何您也会与这些帝国的叛党站在一起?难道像您这样的人,也会选择背信弃义,舍弃自己对帝国的忠诚么?”
“为什么呢?”赫拉格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那你不妨问问博卓卡斯替,问问他为何要与你们战斗,他的忠义应当要比我更值得肯定才对。”
“正是因为不明白您二位要这样做的理由,我才要询问您!”
“军人背叛国家的理由,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国家已经失去了能让军人为之效死的理由,这个国家,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
“即便如此,您也不必与这些叛党……”
“叛党?老朽倒是觉得,他们要比那些贵族老爷更加热爱这个国家,既然你我各为其政,叙旧便到此为止吧!”
虽然总是出工不出力的态度比较摸鱼,但在革命这件事情上,赫拉格明显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改变乌萨斯这个国家,而且他已经认定,只靠内部的改革力量是无法推动这个国家真正蜕变的,多年前的那场大清洗已经让他看透了这个国家的本质,皇族与贵族势力盘根错节互相倾轧却又互相配合,共同构成了阻碍国家向着更先进更文明的体制进步的守旧力量,如果试图以内部变革的方式来改变乌萨斯,那结果就只会是又一场大清洗,或许不流血,但结果不会改变。
推翻了一批守旧势力,结果送上台的是另一批守旧势力,人民的生活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被进一步的压榨和剥削了,试问有谁在亲身经历了这样的闹剧之后,还会对这种宿命般的轮回抱有希望的?所以面对昔日下属的质问,赫拉格甚至懒得解释,解释了也没用,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一个仍旧对国家抱有狂热的忠诚,并且能够从这种忠诚中获取利益的人,如何能愿意承认这个国家其实出了问题,自己的忠诚其实也是在助纣为虐呢?
他们不可能承认的,只会认为这是背叛者的狂言。
要想让这种人改变自己的思想,语言的力量未免过于孱弱,如今在这些狂热的乌萨斯军人眼中,恐怕就连端坐于圣骏堡的皇帝陛下,也都快变成叛徒预备役了。
他们所忠诚的对象早已不再是皇帝,甚至也不是这个国家,而是一种旧的秩序,他们组成了这种秩序,并且也是这种秩序最忠实的维护者,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作为国家权力最高象征的皇帝,只要试图改变这种秩序,在他们眼中就会成为“叛国的敌人”,乌萨斯先皇的突然暴毙,就是这种思想肆意蔓延的结果。
长此以往,整个国家必将沦为这种思想的奴隶和工具,这比皇权统治更可怕,没有人能够逃脱思想的污染,从内部发动真正的变革,自然是无稽之谈。
从先皇暴毙的那一刻起,乌萨斯帝国就已经不可避免的要落入这个深渊了,或许,比起某只躲在阴沟里的毒蛇,这,才是真正徘徊在乌萨斯土地上千年不散的诅咒。
真正的,不死的黑蛇!
老爷子早就看透了这一切,自然也就抛弃了所有的幻想,过去他选择隐居避世,算是给过去忠诚于帝国的自己一些面子,如今既然选择了站出来,为改变乌萨斯这个国家而战,也就不会有回心转意的可能了,老年人大多固执,固执的人一旦做出什么决定,那基本上就是有了撞到南墙,也要头铁将之撞穿的坚定决心。
回应了质问,老爷子便一刀扫向昔日下属,不过他姑且还念着些旧情,这一击用的是刀背,只是将之打回了乌萨斯的军阵中,但下一次碰面,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位老当益壮的老人家一刀一戟配合默契,戟锋沉重,剑气纵横,感觉就算塔露拉现在突然从中央塔顶端跳下来,也能让他们俩位老伙计给刀戟斩龙了,有这样强大的两个英雄单位担任攻击行动的尖刀,游击队的攻势自然势如破竹,乌萨斯军本来就遭到了爱国者的轮番冲击,只是勉强重整旗鼓,眨眼间就又是一副大厦将倾的颓势了。
“顶住,给我顶住,让这些叛逆看看乌萨斯军人的骨气,乌拉!!”有军官这样大喊着,乌萨斯军的勇气和战斗意志值得肯定,但这无法改变客观上的颓势。
你手里只有一双一次性筷子,再怎么富有亮剑精神也没用不是?你亮出筷子来,人家说不定还当你是想吃饭呢。
“将军,既不愿战斗,又为何拔刀?”趁着一个空隙,爱国者如此询问道,他可还记着呢,数日前两人在切城分别时,赫拉格可是明确说过自己不想战斗的。那时爱国者还说了一大堆性别一换评论过万的台词,要把赫拉格的那一份哀痛也接过来背在身上,继续向不公的命运抗争,与这个生病的国家战斗。
结果现在一转脸,赫拉格居然拔刀出鞘杀得兴起,宛如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爱国者顿时就感觉自己被针对了,这不是当面打脸么?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理由了,我不是不想战斗,只是不想为了你这个糊涂蛋那稀里糊涂的目标而战斗,在你前进的道路上我看不到未来和光明可言,你让我如何能使出挥动武器的力量?”赫拉格微笑着回应道,“但是现在不同了,年轻人们找到了新的道路,我看到了真正的光明和希望,你难道不也是这样的么?”
“……光明和希望,吾,不曾看到。”犹豫片刻之后,爱国者不得不承认,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无法肯定霜星所相信的,老李所提出的,赫拉格凯尔希等人一同为之努力的那个目标,就是自己所希冀着的那个世界,他的顽固伴随他一生,使得它抗拒接受任何陌生的事物,但这一次,即便仍旧看不到光明和希望,他也愿意挥动手中的长戟去击败敌人,因为他已经不是在为自己的理想战斗了,“但是,叶莲娜,是好孩子,我的女儿,她的理想,由吾,帮她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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