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次男
现在的老李确实眼界开阔了,但推己及人,在他看来,罗德岛90%以上的成员,都缺乏革命的动力和需求,就更别提革命到底的决心了。
人家又不是乌萨斯人,光棍儿一条的也就算了,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高兴了随时跑回家,就还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哪怕因为矿石病,生活变得不太如意,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国家不改政策,总不至于沦落成流浪汉穷光蛋,像这种人,你让人家帮你打打架还行,指望他们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拼命,那就是做梦!
还是那句话,老百姓根本就不关心什么革命理想,老百姓只关心粮食土地大牲口,你的革命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暖,那老百姓就支持你,反之,老百姓就反对你,至于革命理想和纲领,那是领导革命的人才需要关注的问题,想让老百姓支持你,那你就得把粮食土地大牲口摆在老百姓面前,而不是去讲什么革命理想。
老百姓连秋天的粮食能不能多收三五斗都不知道,哪有那么多闲心思跟你讨论理想?
所以在老李看来,“革命”这件事儿必须得分两个问题来处理,一个问题是实的,另一个问题是虚的,这实的呢,自然就是粮食土地大牲口,或者银元衣服漂亮婆娘,而这虚的,自然就是革命理想,有理想是好事,但咱不能勒紧裤腰带谈理想,那是要饿死人的,人饿死了,谁还能跟你讨论理想?不先解决实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虚的问题,可相对的,要是实的方面没什么大问题,虚的问题自然也就谈不起来,革命终究不能脱离实际。
既然罗德岛大多数人并不存在实的问题,那他们也就不会有迫切的革命需求,他们也基本就只会像凯尔希那样,寄希望通过走上层路线改变生存状况,或者干脆就对此毫无概念,只是单纯来治病的,这还是战斗部队,后勤部队就更拉垮了,凯尔希一开始也没这方面的想法,只把罗德岛当成一个稍微特殊一点儿的公司来运营,结果大多数成员真就是跑来打卡上班的,充其量互相之间感情深厚一点儿,时至今日,情况依然有些积重难返了。
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就没必要采取破釜沉舟的斗争方式,事情依旧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的思维惯性已经形成,光咱老李一个人嚷嚷着革命革命,那有用么?
老李可不觉得光凭“博士”的威望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能解决,那也只能解决本身就认识“博士”的干员,而更多的干员压根儿就不认识“博士”,全是看在凯尔希和阿米娅娘俩的面子上才愿意听话,这有个屁的威望可言?就算“博士”真的还有威望存在,那他还能比咱老李在独立团的时候更有威望么?可你要让咱老李说带弟兄们去投奔楚云飞,你看独立团的弟兄能不能答应?那要能答应才见鬼了。
思来想去,老李觉得要想快速打破这个僵局,唯一的方法就是另起炉灶,然后反向对罗德岛进行革命输出,本来他还有些举棋不定,觉得这样会不会有些对不住凯尔希和阿米娅,然而第七军团的消息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个世界的革命形势显然是相当严峻的,企图扑灭革命火种的反动势力数不胜数,容不得他继续稳扎稳打慢慢来。
当老李把这一系列想法如竹筒倒豆子般说明白之后,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凯尔希地强烈反对。
“我不能同意,这太胡来了!!”老娘辛苦把你救出来,结果你扭脸就要跑去整合运动,凯尔希要是能答应这么见鬼的主意,那才真叫见鬼。
“哎呀,我的好政委,咱这不是……”
“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就一句话,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凯尔希一瞪眼,直接把老李所有的花言巧语都给堵回了肚子里,然后指向一脸无辜的霜星,“她带着部队来投奔罗德岛,我没有意见,你们两个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你想跑到她那边儿,就是不行!”
“有啥不行的,咱这不是让你也跟咱一块儿去么?”老李还以为凯尔希又在吃山西老陈醋呢,殊不知这次凯尔希发飙的理由跟吃醋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和你让不让我跟着没有任何关系,我告诉你李云龙,你现在的身份是罗德岛的军事顾问,这么多人都在指望着你呢,你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凯尔希大踏步来到老李面前,气势汹汹地模样逼着老李战术后仰躲避唾沫星子,“你一个人跑也就算了,你还要把所有战斗部队都带走,之后罗德岛要是遇见敌人了,那又该怎么办?”
“要不……咱留点儿,就带一半儿人走。”有点儿被凯尔希的反应给吓住了,老李试探着跟她打起了商量。
“这不是你带多少人走的问题!”凯尔希抓住了老李的双肩,下意识地用足了力气,疼的老李呲牙裂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过罗德岛?!”
“你看你这话说的,咱咋能不认真对待呢?”老李抓住凯尔希的双手,一点一点将之掰开,拯救了自己的肩胛骨,“咱这不就是在认真想办法呢么?”
“你的办法就是抛下罗德岛另起炉灶?在你眼里罗德岛到底算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宾馆么?那你现在就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对罗德岛的感情和对老李的感情互相冲突,让凯尔希陷入了偏执状态,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根本就没办法处理的冲突,不加思考地做出了最极端最错误的选择。
只要把制造问题的人彻底赶走,不就不用再面对这种问题了么?
说真的,话一出口凯尔希就后悔了,这根本就不像是自己会说的话,分明就是个醋火上头的野蛮女友,可她并不是想和老李吵架,然而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他李云龙是什么德性?从小到老,那都是出了名的问题人物,只要他认准的事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你凯尔希使小脾气了,你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没用,你有脾气?你的脾气再大,能比咱老李的驴脾气还大么?被凯尔希这么一挤兑,老李顿时也火儿了:“你行了!!!他娘的在这儿给老子摆什么脸色看?找你商量,那是老子给你面子,你别给老子不识抬举,你当老子是为了自己不成?你不乐意,老子还他娘的不伺候了!!”
“老李?!老李?!!”老李一发脾气,三七二十一啥都不管了,直接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霜星在后面连声呼唤,想要帮着打圆场,却根本叫不住这头倔驴。
“别管他,让他走!!”凯尔希也不是什么受了委屈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倔驴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他算什么东西,罗德岛离开他还能不转了不成?!”
“哎呀,你们两个这是……真是的,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么?”看着针尖对麦芒的老李和凯尔希,霜星是又气又急,颇有点儿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两个人要是就这么闹掰了,自己这个导致所有事故发生的“元凶”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们?
“你急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哪轮得到你来管?”凯尔希怒火上头,智商开始直线暴跌,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霜星,浑然没有了往日冷静睿智的模样,这要是在上爪子挠人,那就活脱脱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了,“要是这么稀罕他,你就去追啊,然后跟他一起滚蛋,你们两个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凯尔希这番话着实有些过分,直接把霜星打成了“第三者”,气得少女险些没跟她呛起来,好在霜星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把事态导向更坏的方向:“凯尔希医生,我尊重您的学识和医德,您不应该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我只希望您现在能冷静下来,胡乱发脾气和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商量?”
“为了你,他都要强行把罗德岛拆成两半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凯尔希柳眉一挑,依旧怒意不减,“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允许你进入罗德岛?”
“难道您觉得只要我不进入罗德岛,老李就不会做出这种决断了么?您难道真的认为老李做出这种决定,就只是为了我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您所享有的盛名也未免太言过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个肤浅的女人罢了。”泥人尚有三分火,凯尔希这么不依不饶,霜星也嗤笑一声,与她对上了线,“之前我还觉得你们两个人很般配,现在看来简直大错特错,居然会把老李想象成一个沉迷美色的男人,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扎心了老妹!!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和你的坚持让我感到可笑
“凯尔希医生,我曾经很敬佩您的才华和为人,我一度认为罗德岛是敢为天下先的勇者,是为了感染者的权利而奔走的斗士,可是现在看来,我错的很严重,我曾经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过于幼稚可笑了。”霜星乘胜追击,对凯尔希展开了单方面的火力输出,自己被莫名其妙针对的怨气尚在其次,纯粹是看不惯老李用心做事还被嫌弃,“现在看来,你们根本就只在乎自己这一片地盘,对感染者同胞的处境根本就毫无怜悯,你和你的坚持只会让我感到可笑!!”
哦豁,完蛋!
霜星这话都不是扎心了,而是拿改锥照着凯尔希的心窝子里捅,光捅进去还不算完,还要用力剜上好几刀,好像生怕你不够疼。
煌在罗德岛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当面怼凯尔希的,为了避免事态继续恶化,连忙上去阻拦霜星:“霜星星,别再说了!”
“放心,我不会说很多话的!”地面直接升起一丛冰刺,拦住了煌的脚步,“既然凯尔希医生这么不欢迎我,那我离开就是了!!”
说完,霜星便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秘密房间,然而刚走过走廊拐角,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女孩儿就双手掩面原地蹲防了。
叶莲娜你这个笨蛋,你究竟在干什么啊,你这样不是只会把事情搞得更遭么?
如果问霜星怒怼凯尔希之后有什么感想,那她唯一的回答就是后悔,之前脑子里光想着要帮老李主持公道了,完全没考虑过自己这一套乱拳打下去,会对老李和凯尔希之间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这又让别人如何不误会自己和老李之间的关系?要是凯尔希和老李之间就这么闹僵了,就此分道扬镳,自己怕不是要以死谢罪了!
叶莲娜啊叶莲娜,你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蠢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自己这个冲动的毛病,这种情况是该帮老李出头的时候么?真要出头也轮不到你叶莲娜啊!
凯尔希医生不能理解老李的苦心,固然有她不对的地方,可是老李这么独断专行,也不能说完全没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本来就该是他们两个慢慢商量慢慢协调的事情,了不起多吵几架也就完了,哪轮得到你叶莲娜啥都不知道的一个局外人扮演理客中?你倒是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吃的都是灯草灰,放的全他娘的是轻巧屁!
啊啊啊啊啊……真是蠢到爆炸了!!
霜星懊恼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一团乱,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便在心里进行无数次自我检讨,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比起在这里自闭,还不如赶紧想办法弥补自己的错误。
懊恼了一阵之后,霜星决定去把老李找回来,两个人一起向凯尔希道歉,然后再重新讨论这件事,不能放任他跟凯尔希两个人继续这样互相怄气。
负责任的少女整理了一下仪容,这边起身去寻找不知已经跑到哪里的老李,同时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说服老李这个敢在敌人营地里撒泼的倔驴脾气和自己一起去道歉,可他不知道的是,后悔的人其实并不止自己一个,凯尔希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老李这边儿其实也就是前脚出门的事儿,奈何两个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哪怕两个人都知道只要立刻道个歉服个软,事情就还好商量,可是倔驴脾气一上来,根本就拉不下那个脸。
房间里,被怼了两次的凯尔希气抖冷,险些哭出来,煌和灰喉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了房间角落,依旧嬉皮笑脸的拉普兰德,确认这只傻狗完全帮不上忙,也压根儿就只想看热闹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去宽慰快要在沉默中爆发的凯尔希:“那个……凯尔希医生,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
“嘶~~!”一直保持沉默的凯尔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煌呲溜一下就钻到了小燕子身后。
回头白了一眼这只丢人的大猫,灰喉不由得长叹一声,心说这些成年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靠不住,居然要指望自己这个小孩子,但还是顶上去了:“凯尔希医生,我认为您有必要重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题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发脾气,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如果您愿意和博士好好说话,我相信他也一定愿意和您好好商量的。”
在罗德岛一直都很自闭的灰喉可不怎么害怕凯尔希,至少不像煌那样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所以很直接了当的指出了凯尔希身上存在的问题,在她看来,两人刚才吵起来虽然并非都是凯尔希的错,老李那个一点就着的炮筒子脾气也着实要命,但最起码一开始,老李是抱着商量的态度提出来的,先发难的是凯尔希这边。
如果不是凯尔希直接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以老李今天的好心情,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喂喂,我不是让你说这个啊!”煌可没想到灰喉不仅不帮忙,居然还他喵的补刀,在后面急得拽住了小燕子的衣服,却被后者一巴掌拍开了。
“另外,我也认为博士的想法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如果让我去为了乌萨斯的感染者拼命,我是不会接受的。”灰喉继续一脸平静地在凯尔希心口上补刀,“我既不是乌萨斯人,也没有居住在乌萨斯的亲友,更不是感染者,我没有任何帮助乌萨斯感染者战斗的立场和动机,即便乌萨斯的感染者全部死亡,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多了些饭后的谈资,偶尔表达一下无意义的哀悼罢了,我可以为了罗德岛的大家奋战,但绝不会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而盲目地丢掉性命。”
“啊啊啊……”煌痛苦地抱住了脑袋,“你这样说也未免太冷漠了吧,燕子?!”
“那你呢,你能做到么?”灰喉回过头,冰冷的眼神直视煌的双眼,“为了一群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另一个国家的人献出生命,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呃……”
“既然自己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去苛求别人,也许博士和凯尔希医生都是心怀天下的伟人,但我不是,罗德岛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灰喉回过头,把后脑勺甩给了难以言语的煌,低着头咬了咬牙,“崇高的理想值得赞誉,可如果这理想脱离了现实,那也只不过是个一触即溃的谎言,理想只是理想,既不能杀死敌人,也不能填饱肚子,只有那些被理想所牵扯出来的现实利益,才是改变世界的真正动力,您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才对,凯尔希医生!”
灰喉这根本就不是在劝说,而是在全方位diss凯尔希,只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凯尔希秋后算账,送上舰桥大学就读,然而凯尔希紧握的双拳却渐渐松开了。
“说的真不错呢,所谓理想,不过只是一种会让人在无聊的幻想中溺亡的毒药,只有傻瓜才会去相信这种东西。”装作欣赏房间内装饰的拉狗子突然笑着接话道。
“你的态度呢,叙拉古的狼?”灰喉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拉普兰德。
“我的态度?嗯……偶尔相信一下理想,似乎也是个挺有趣的选择。”拉狗子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但是啊,我想了想,果然还是希望这个‘理想’能够离自己更近一些,不要一竿子捅到对我而言遥不可及的地方去,我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哪有时间去管那些事情?就算要死,也该死在德克萨斯怀里啊。”
拉狗子这也算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灰喉这一边,意识到彼此之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分歧之后,煌连忙又跑到凯尔希身边,以此来表明态度。
要是三个人都一起diss凯尔希,那也未免太凄凉了一点儿。
虽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灰喉的问题,自己会为了另一个国家的、与自己无关的感染者去奋战,乃至献出生命么?只是喊口号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高举全世界感染者团结起来的崇高旗帜,这就连小学生都能做到,可实际却是,从来就没有两个国家的感染者团结起来的先例存在,更别说全世界了。
每个国家的感染者都面对着不同的问题,泰拉大地上既有乌萨斯这样视感染者为洪水猛兽的国家,也有莱塔尼亚这种对感染者态度温和的国家,莱塔尼亚的感染者们好好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算仍要不可避免地承受异样的眼神,但至少生活没有问题,想靠理想就让他们跑来乌萨斯抛头颅洒热血,那不是他娘的瞎扯淡么?
想到这里,就连时常嚷嚷着“感染者的权益要有感染者自己来争取”的煌,都有些不自信了,她不确信自己在面对真正的抉择时,还能否保持这样的信念。
或者说,当她在喊出这条口号时,其实也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能不能始终将之贯彻到底。
当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时,高举理想主义的旗帜来指点江山,总是无比轻松的,反正无论说出什么话都不是自己买单,自然可以高屋建瓴大谈特谈,然而当实际问题摆在自己眼前,光是想想都感觉喉咙堵塞,叫人说不出半句话来,提出理想和贯彻理想是两回事儿,那些满口崇高理想仁义道德之辈,又有几个是能真正言行如一的?
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必须明确地认识到,“自私”和“短视”才是大多数人的共性,而那些“崇高”者,也未必能真的“崇高”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博士暂时抛下罗德岛另起炉灶的决定,似乎是一种无可选择的必然了,连煌这个精英干员都说不清此时此刻的罗德岛当中,究竟有多少别有用心之辈,又有多少出工不出力、对罗德岛理念嗤之以鼻的划水党,而罗德岛散漫的组织结构又能无限制放大这些人的破坏力,让博士如何能选择相信这样一只鱼龙混杂的队伍?
这么一想,搞得煌自己都对罗德岛的未来不太抱希望了。
少女猛地拍拍自己的脸,把脑海中不受控制往外冒的消极想法都暂时赶跑,有些担心地扶住了凯尔希的肩膀:“你没事吧,凯尔希医生?”
“我没事……”凯尔希呼出一口浊气,平静的语调让人摸不清她的具体想法。
“那个……我想博士他应该不是要抛弃罗德岛,这只是暂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战略转移……对,是战略转移!博士就算离开了,也只是暂时战略转移,我相信博士很快就会回来的,那个……那个……”煌笨嘴拙舌地尝试消解这场矛盾,“我们还可以继续和博士商量,他也不一定非要离开,如果……如果他一定要离开罗德岛,那我就留下来陪您,帮您继续保护罗德岛,我会去说服更多人留下来,不会让罗德岛就此解散的……”
“这不是谁留下来谁离开的问题……算了吧,是我自己太理想化和小家子气,老李他没什么错。”凯尔希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抬起双手,看向自己的手心,刚才握拳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指甲竟然刺破了自己的手心,白皙的双手上,八个泛着血色的月牙伤痕历历可数,火辣辣的疼痛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天真和浅薄。
凯尔希是个天真的人么?
估计任何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个论断,可凯尔希自己却觉得自己真的很天真,天真到已经有些看不清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鸿沟了。
老李为何要选择离开罗德岛,去和霜星另起炉灶?还不是因为罗德岛过于自由散漫,关键时刻根本不堪一用,好似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才会让他放弃么?如果罗德岛是一个如军队一般纪律严明,思想统一,组织严密的团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龙蛇混杂,不知道藏了多少间谍和密探的样子,他又怎么会舍近求远?
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又是谁?还不就是抱着无聊而虚妄的理想,怀着无所不知的自大和狂妄,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放任自流的自己么?
这全都是你自找的啊,无所不知,却又比任何人都愚蠢的凯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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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A什么什么的,来来来,我给你两个星期每天半小时政治课,求你去说服五十个漂亮国贫民窟尼哥和五十个阿三达利特,让他们和你一起去冲普大帝的塔恢复苏联的荣耀,只要能有三分之一人愿意跟你走,我在书里赞扬你A先生的伟大革命理论都行啊!
自己做不到同样的事就别瞎抬杠,除了暴露你的幼稚和想当然之外屁用都没有。
这本书写到现在,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想骂人,都0202年了还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跃进残党我他妈是真没想到,真就革命者的主观能动性凌驾一切现实条件呗?
这是我禁言的第一个人,我不想再出现第二个,以上。
第二百二十章 口号喊得震天响
人这种生物最大的悲哀之处就在于,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对真相弃之不顾,就算遭到了社会的毒打,很多人也依旧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这种执迷不悟的人人,被统一称之为“杠精”。
凯尔希不是杠精,但她却很偏执,有时甚至会偏执到明知自己错了,也不愿意去改正,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强行把“错”扭转成“对”,俗称死钻牛角尖,并且固执地认为,为了维持自己作为罗德岛领导者的威严,这种死要面子的行为是必须的,幸运的是,她很有才华,犯了错误却无法弥补的情况从来不曾发生过,而且做事情十分有分寸,绝不会把自己逼到破釜沉舟的绝境上,总会留下转圜的余地,所以凯尔希医生永远正确,凯尔希医生绝不会犯错。
可是,凯尔希如果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一个绝对不会犯错的完美决策者,那罗德岛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境况,又该做何解释呢?
就连逻辑缜密的AI都会犯错,凯尔希当然也会犯错,完全不犯错的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仙,凯尔希不仅犯过错,甚至就连致命的错误也犯过不止一次,只不过她很擅长掩饰和隐瞒,那些原本足以让罗德岛瞬间爆炸的错误在她的操作下,最终变成了如慢性病一般让人难以察觉的存在,就像治疗矿石病一样,只要切除已经严重结晶化的器官组织,就能大幅降低病患体内的源石浓度,然而这始终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暂时缓解了病况,也无法阻止生命被疾病所蚕食。
不治之症和犯错误固然有所不同,然而自始至终,凯尔希的行事作风都没有任何不同——缓解无法承受的巨大危机,等待情况发生转机,但却很少去考虑该如何彻底解决危机,她是个非常优秀的裱糊匠,却始终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知晓的东西越多就胆小,活得越久就越没有搏命的勇气,每每下定决心想要搏一搏,“时机还远远没有成熟”“取胜的条件还没有具备”之类的想法就会充斥她的脑海,剥夺她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她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利用自己毕生所学的浩如烟海的知识,锱铢必较的计算着每一个决策可能造成的后果,努力把所有不确定因素排除在外,设定二套第三套乃至更多备用方案,尽一切可能把危险降到最低点。诚然,从结果和当时的情况来看,这样保守的作风的确避免了很多伤亡,乃至直接救罗德岛于倾覆之间,可却也留下了很多斩不断理还乱的隐患,而谁又敢拍着胸脯说,当时如果不顾一切地莽下去,就绝对不会取得更好的结果呢?
现实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混沌系统,最尖端的超级计算机也无法计算出所有可能的结果,不然,又哪里会有“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一说呢?
“凯尔希医生你受伤了?”煌也看到了凯尔希手心中指甲刺出的伤痕,心疼地拉住了这一双已经布满老茧的手,“你等等,我去找医生……”
“你傻了么,我就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凯尔希收回手,抬手敲了一下煌的脑袋,“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再说了,这也是我自作自受。”
“什么自作自受?博士他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儿女孩子么?”煌愤愤地帮凯尔希鸣起了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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