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博士就是老子李云龙 第92章

作者:白次男

而老李还要比凯尔希更加懵逼——啥情况啊?咋回事儿啊?闹哪样啊?凯婆娘不是在发脾气呢么,咋又跑到咱老李的卧室里来了?

不过……好像她看着已经不生气了?

老李挠挠头,平常顶利索的嘴皮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来缓和气氛了,只能试探着问道:“那啥……咱给你做了点儿吃的,要不你出来尝尝?”

“嗯。”凯尔希的回应好似蚊子哼哼,其实她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老李说了什么,好不容易把一堆无响应的进程关闭后,才回过劲儿来。

什么,老李给自己做了吃的?

他……自己做的?

他会做饭?

凯尔希心中顿时就是疑问三连,共事多年,她也从没见过“博士”下厨,心中多少有些难掩的雀跃之外,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毕竟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逼数的,推己及人,同为学术狂人的“博士”厨艺怎么样也可想而知,更别说现在老李还失忆了,他能做出点儿什么东西?

——再怎么喜欢一个人,毒药也是不能吃的啊!

凯尔希觉得自己离“殉情”这个境界还是差点儿火候的,脚下却不自觉地跟着老李走出了卧室,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老李递来的迷之淡黄色固体,心一横,轻轻地、小小地咬下了一口。

“吃着咋样啊?”

“好吃!”

第二百三十章 白吃不给钱

爱慕之人亲手做的蛋糕,就算是凯尔希迟钝的味觉,也能品出一丝不一样的香甜来。

本来凯尔希心中还有些忐忑,有些迟疑要不要品尝老李的杰作,她偏执而多疑的性格特点决定了她不会百分之百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一直都被自己所深爱着,更不会变成被爱情左右的傻女人,在她眼中,所谓“爱情”只是多种荷尔蒙互相作用的结果,虽然她也承认自己无法豁免这种情绪,但同样认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这份感情,而不是被这份感情所控制。

她的爱深沉而极端,让人感觉她随时都会黑化病娇掏出手术刀来切人,她的爱却又现实而冷漠,爱搭不理的态度仿佛只是想找一个排解寂寞的玩具,她可以为一个人默默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却舍不得给那人一个好看点儿的脸色,她绝不会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那个人身边,更不会接受“殉情”这种在她眼里愚蠢至极的结局。

所以,哪怕是爱人递来的食物,在明知那有可能是黑暗料理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贸然吞入口中的,爱情不等于无条件的顺从,那样与奴隶何异?

凯尔希自诩理智派,“爱情”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调味剂,永远也不会成为主色调……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

事实证明,人类不能主动控制脑内多巴胺的分泌,所以也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表达,凯尔希变了,曾经如一块儿顽石般固执的她,这短短几天内就变了很多,她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也会软弱到想要躲起来逃避问题,也会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发雷霆,就和那些被自己所嗤之以鼻的小女生没什么不同。

三年的孤守,曾经已然习以为常的感情不仅没有随着时光而消散,反而在某种负罪心理的发酵下,变得更为醇厚而炽烈,一旦开封,便会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薄弱的心理防线根本无法抵御这种情感洪流,自己是否喜欢着三年前的博士,凯尔希说不清楚,但她却无比肯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大老粗老李。

也许他已经不再是,也永远不可能变回从前那个“他”了。

也许自己只是想找一个“他”的替代品,而不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是这些重要么?

这份感情如此是如此深沉,让凯尔希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些哲学上的问题,在身为理想主义者的同时,她也非常现实,她不会去思考新船和旧船之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因为她知道这毫无意义,也不会有正确答案,结果只取决于思考这个问题的人抱着怎样的立场,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爱着面前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她爱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爱着他,她不想区分博士和老李,哪怕她明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格,这些行为都是不理智的,理智的凯尔希医生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理智的她不再思考,只凭着一时的冲动和感情,咬下了手中有可能让自己当场暴毙的食物。

而一切的疑虑,在食物入口之后,便都烟消云散。

轻轻咬下一口,松软中还透着一些弹性的独特口感随之绽放,即便味蕾已经品不出太多的味道,但蕴含在这份食物中的心意,凯尔希已经全都接收到了。

“好吃!”喉头涌动,凯尔希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沉醉的弧度,给予了这份略显粗糙的食物最由衷的赞美。

“好吃?好吃就多吃点儿,这儿还有不少呢,你要爱吃,咱以后就经常给你做。”听凯尔希这么说,老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他就怕这脾气古怪的女人还在跟自己赌气,明明是没毛病的事儿,也得鸡蛋里挑骨头的给你找出点儿毛病来,秀才遇上兵固然有理说不清,那兵遇上了秀才,他也一样不好讲理不是?好在看凯婆娘的反应,她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这让老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也是破天荒的,轮到他害怕跟别人吵架了,以往那可都是别人害怕跟他吵架。

“傻瓜,我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多?”凯尔希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剩下的半盘子蛋糕,那分量喂饱一个大胃王吃播都有富裕,就算这食物对自己有特殊意义,以她的胃口也只能说爱莫能助,一块儿就差不多能吃饱了,“而且这东西你放了不少塘吧?经常做来吃,你是想让我长胖么?”

“胖点儿咋了?你这婆娘就该长胖点儿!”看凯尔希没有和自己吵架的意思,老李也就逐渐放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瘦的,这浑身上下都捏不出二两肉来,我都害怕哪天要是一阵大风吹过来,就直接把你给刮跑了,你说这让咱到哪儿找你去?”

“你看上去好像很想让我被风吹走的样子?”凯尔希眉毛一挑,佯装发怒,“这样才好方便你在罗德岛肆意妄为,是不是?”

“你这又说的哪儿的话,咱是那样的人么?”让凯尔希这么一吓唬,老李又赶忙把放肆的态度收了回去。

二人间一时无言,凯尔希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蛋糕,老李也只能憋着一肚子话在旁边作陪,慢慢的倒也不着急了,就看着凯尔希吃东西,这婆娘性格泼辣,吃起东西来倒是比谁都秀气,抱着蛋糕一小口一小口的,让老李想起了大别山老家地主院子里养的兔子,也是这样抱着个菜叶,小嘴巴呱唧呱唧的,吃起东西来倒是一点儿不慢。

这么一联想,老李脑子里就有点儿回不去了,明明凯尔希头上是对猫耳,在他眼中却变成了阿米娅那种长长的兔子耳朵,让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凯尔希一惊,连忙抹抹嘴,“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有没有,咱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吃的香,咱高兴!”这老李哪能坦白啊是不是,要是让凯尔希知道自己把她脑补成了一只啃白菜帮的兔子,指不定又要怎么发脾气呢,咱可经不起这样的来回折腾,“既然你已经吃了咱亲手做的蛋糕……”

“你管这东西叫蛋糕?”凯尔希愣愣地看着吃剩一半的老李秘制大蛋糕,她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和自己所认知的“蛋糕”绝对不是同一种东西,可是这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没什么毛病,用了鸡蛋面粉和白糖,有气泡状疏松结构,吃起来口感也只是比蛋糕多了一丝嚼劲,不叫蛋糕叫什么,蛋饼?

“你先甭管它究竟叫什么,总之你已经吃进了肚子里,这总没错吧?”老李倒是不在乎自己做的究竟是蛋糕还是蛋饼,好赖不就是个称呼么,“那既然你都已经把东西吃进肚子里了,可不能白吃不给钱,咱们俩今儿个吵的这一架,这就该过去了,往后谁都不许再追究,这应该没问题吧?”

“这……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凯尔希本意也是想找老李道歉,但既然老李身先士卒,她倒不那么着急了,继续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了手中的半块儿蛋糕。

“不是,你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儿,你再考虑,还能考虑一朵花儿出来不成?你总不能白吃吧?”

“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教你做蛋糕,还有……给我送玫瑰花的?”

凯尔希面色微红,低头吃蛋糕的速度快了三分,哪怕心里清楚知道老李根本不可能会产生这份心思,但她也只能承认,自己中招了。

无论是那束应该是可露希尔精心挑选,跟老李其实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蓝玫瑰,还是手中这不知在谁的指点下,才姑且能算是美味的奇怪蛋糕,都恰到好处的戳中了她那颗已经有些年久失修,甚至快要忘记如何怦怦乱跳的芳心,或许是因为本来期望就不高的关系,哪怕老李是在别人的指导下才浪漫了一把,也足够让她感动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这件事儿还是得闹清楚的,她就是这个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要是不搞清楚幕后黑手,她晚上估计觉都睡不踏实。

——虽然她也很少睡过几次踏实觉就是了。

“你问这干嘛?”

“怎么,你当我是傻的,你李云龙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要是没有别人的提醒,你会有这么细心?”

“哎呀,这还不是小叶同志跟咱说的么?说给你送蛋糕送花,你就啥也不计较了,可我咋感觉没啥用呢,你到底还计较不计较?”

“叶莲娜,她……?”

幕后黑手的身份让凯尔希深感意外,她一开始以为是阿米娅,或者华法琳、可露希尔等人,却没想过会是被自己单方面视为“情敌”的霜星。

老实说,直到现在,霜星在她心里还没洗清“抢男人”的嫌疑呢,毕竟连凯尔希自己都觉得,爱国者这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养女要比自己优秀太多,年轻漂亮这种先天优势就不说了,光说性格方面。小叶同志可以说是既温柔,又善解人意,同时也不乏智慧,更有自己的脾气,并非一手亚撒西之拳打遍天下的花瓶式角色,在任何时候她都更倾向于与别人友好相处,乐观开朗,好似一团温暖的火,可若是冒犯了她,她也同样会还以颜色,凌冽宛如极北之地的寒冬。

这种性格特质和老李简直是天打雷劈的合拍,聊天的时候经常是两个人一唱一和,搞得凯尔希以为自己才是来做客的那个,有什么不懂的,霜星也会虚心请教,根本不会摆什么“无所不知”的架子,充分满足了老李好为人师的装逼欲望,这要找几个不知情的人来看看,估计没人会认为凯尔希和老李之间才是一对儿。

这好家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一天下来能呛呛三回,比他娘的吃饭还勤快,再加个霜星进去,这活脱脱就是一中年妇女发现丈夫包小三,闹了中年危机的场景啊。

也就是霜星还有个不可触碰的体质,否则她在凯尔希这儿的威胁等级绝对直接提升到“FBI Warning”的水平。

“你先别管人家小叶同志,咱先管好咱自己的烂摊子,你说,你吃了我的东西,那个什么花,你好像也收到了,咱俩是不是算和好了?”老李这又一通嘚啵嘚,把凯尔希的思维从霜星那儿拽了回来,“这次是咱调查不够充分,考虑不够周密,对罗德岛的革命基础认识不够清晰,对于某些问题表现出了想当然的态度,这是不对的,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更不该对你凯政委发脾气,你要是还觉得不解气,那你打我两巴掌,这总可以了吧?”

老李这是直接把自己在党-委会上作检讨的文体拿了出来,从小兵当到军长,他没少做过检讨,即便是完全不识字的时候,这种文体他都能现造出好几篇来,检讨可以说是十分之深刻了,唬的凯尔希一愣一愣的:“那什么,我也没说不原谅你啊,而且我也应该向你道歉,之前吵架是我先发了脾气,这一点我也有错,必须检讨。”

“那成,既然咱们两个都得检讨,那就谁也别嫌弃谁,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老李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就给这次闹剧翻了页。

处理好这个拧在心里膈应人的大疙瘩,老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三两。

“但是,关于你要另起炉灶这件事,我还是不能同意。”检讨完的凯尔希立刻话锋一转,丁是丁卯是卯,她要道歉的只是自己先发脾气这件事,在阻止老李拆家的决断上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冷静下来,不要争吵,坐下来好好的分析讨论这个问题,不光是我们,还有干员之中的代表,大家一同商议,这是足以影响到罗德岛未来的存续,乃至直接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并不能只靠你我的三言两语就下决定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不瞒你说,咱也正有此意,把能找的人都找过来,好好聊聊!”老李点点头,直接敲定了这次会议。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学医救不了泰拉人

既然有些问题一个人解决不了,那就开会来解决,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群人出主意,总比一个人瞎琢磨要强一些。

更重要的是,通过多人表决得到的结果,才更容易被整个群体所接受。

老李一向是不喜欢开会的,按他的说法,敌人的刺刀都顶到老子鼻子上了,哪儿还有那个米国时间去开会商量事儿?是不是咱还得先跟敌人商量商量,让他们等咱开完会再打,那不是瞎扯淡么?碰到他这种歪理一套一套的主儿,有时候你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也就只能批评几句,毕竟是战争年代,能打胜仗就是最大的道理,打不了胜仗,再能讲道理也不行。

敌人他只认识你的枪子儿和手榴弹,他可不会认识你的道理。

不过就算是老李这么能惹事儿的,其实也一样躲不了开会,哪怕是为了应付上级呢?打仗的时候还能说是没时间顾不上,这不打仗的时候你总该有时间了吧?

要是真就一场会都不开了,老赵那小子保证能一竿子捅到上级领导去。

久而久之的,就算是对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场面十分厌烦的老李,慢慢也适应了靠开会解决问题的节奏,反正除了打仗之外他也不怎么在乎其他的事儿,只要到了战场上别跟他呛呛,平日里其他的事儿,你们爱商量那就商量去,咱还正好落个清闲,你们商量出办法,咱只管执行就是,还省得费那个脑子一个人瞎琢磨了。

习惯养成之后,老李要是有什么自己想不通,或者不好解决的问题,那就往会上扔,你们不是爱商量么?那咱就让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如今,关于未来的革命活动该以什么方式起步这个问题,老李自己就没办法解决了,他现在是光棍儿一条,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班底,凯尔希要是执意唱反调,他李云龙除了干瞪眼儿之外也没其他办法,都不说凯婆娘了,在罗德岛,真要闹到分了行李各回各家的程度,就是小兔崽子阿米娅出来说句话,都绝对要比他李云龙好使的多。

而且就连小叶同志也不赞同他的决策,三个人愣是整出了三套逻辑,这还没把赫拉格老同志和其他人牵扯进来呢,不然说不定还会有第四套第五套逻辑,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境况,老李也只能举手投降,那既然谁也不服谁,还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开个会,把所有矛盾都摆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出个能让所有人接受的方案来。

凯尔希虽然不知道什么“诸葛亮会”,但这两天几次三番受打击,她也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罗德岛已经到了不改变不行的风口浪尖儿上。

正所谓“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矣”,罗德岛已经够穷了,再穷下去那就只能散伙儿拉倒了,正是到了“穷则思,思则变”的程度,就连无所不知的凯尔希也猜不出,再这样以一个普通医药公司的身份小打小闹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罗德岛的理想?别说自己了,怕是阿米娅熬到老死,都未必能看得到半点成果。

更何况,就算罗德岛真的创造奇迹,研究出了治疗矿石病的特效药,就一定能解决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尖锐矛盾么?

凯尔希是个理想主义者,可以为了一个看不到未来的虚妄理想而奋斗,可反过来说,能够看出理想当中“虚妄”的部分,又恰恰说明了她是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

她不会被别人画出来的大饼所迷惑,可是却又能为了把这张大饼画得更漂亮而奔波,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罗德岛的理想伟大且美好么?这是自然的,否则凯尔希也不会为之奋斗;罗德岛的理想正确么?彻底消灭矿石病,从根源上抹除产生矛盾的基础,这自然是正确的;罗德岛的理想有可行性么?阿米娅那样单纯的孩子,或许会觉得治愈矿石病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没有人会拒绝,但在阅历丰富的老油条凯尔希这里,却是一开始就在心中为之打上了一个问号、

从有历史记载以来,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就从未中止过,迫害感染者的行为更是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一种文化传统,一种思维烙印,这种影响深深印刻在了每一个泰拉人的灵魂中,甚至于就连感染者本身,都不觉得自己被压迫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罗德岛研发出治疗矿石病的特效药,从结果上来讲,固然是造福世界,然而却也意味着,一个始终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将被彻底抹除,已经习惯了这个群体存在的人们,多半根本就不会感谢罗德岛。

这已经是比较乐观的预计了,若是悲观一些,有人以此为借口,直接向罗德岛宣战,也不是不可能,或者说,这种发展才是必然的。

更有甚者,罗德岛将会被某个贪婪国家的政府所攻占,药物也将落入他们的把持之中,进而形成新一轮的仇恨漩涡,情况或许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这就是现实,无比悲哀却又必须面对的现实,罗德岛有着崇高的理想,却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实现和捍卫这个理想,就算真的研发出了矿石病特效药,多半也只会沦为当权者谋取利益的道具和棋子,凯尔希很清楚这一点,但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思考应对的手段,因为她不敢冒险,她一直都在逃避。

学医救不了泰拉人,可除了学医之外,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无所不知,可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是被动地随波逐流,做着明知没有意义也得不到结果的努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是老李向凯尔希展示了全新的道路,那条她曾经想到过,却没有胆量和魄力去尝试的道路,首先确保感染者最基本的生存权益,然后再考虑治病的事,至于和普通人友好相处,当感染者背后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政治实体撑腰时,这个目标自然而然就可以达到。这样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策略,毫无疑问要比罗德岛宽泛的理想和口号更加切实可行——罗德岛总是高举着感染者与普通人友好相处的旗帜,可要实现这个目标,却从没有人提出过一个具体的方法来。

只是靠单纯的付出善意,为了不让感染者的形象继续恶化下去,而一味地忍让退缩,面对不公的待遇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就能换回平等的善意了么?

只有孩子才会相信这样单纯的等价交易,大人都知道,退一步并不能海阔天空,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他们本就是依靠挤压你的生存空间来为自己谋利,又怎么会因为你主动退让而见好就收呢?你退一步,他们便会进一步,你出让越多,他们便会攫取越多,当你退无可退,想要奋起反击时,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反击的资本。

反击,唯有寸步不让的反击,彻底打疼这些得寸进尺的人,才能让他们不敢来犯,才能守护自己应有的权益,这才是感染者应该选择的道路。

然而这注定也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当权者绝不会坐视感染者组织的壮大和反抗,无知的平民也不会允许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群体与自己平起平坐,针锋相对的斗争行动势必要血流成河,感染者的希望之花只能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浇灌,凯尔希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作为医生的她本能地抗拒这样惨烈的结果。

而年深日久,见惯了感染者的反抗运动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变成了无序的暴乱,她对这条道路也逐渐失去信心,甚至于厌恶起了那些自己眼中的“暴徒”们。

她变得更加保守,并且不再信任底层感染者的力量,在她看来这群乌合之众根本难成大器,甚至懒得去花费心思和精力去指导他们,比起做这件事,她宁愿去寻找一个足够贤明的君王,让他接受自己的理念,然后辅佐他去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特蕾西娅就是她的目标,然而计划还未开始,就因为特蕾西娅的身陨而胎死腹中。

现在,凯尔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不会放弃罗德岛,这是最基本的底线,但除此之外,究竟是继续践行自己的想法,辅佐特蕾西娅的继承人阿米娅登上王座,还是抛开“魔王”的传说和预言,选择相信老李的革命斗争理论,选择重新去相信广大底层感染者的力量,面对这两条天生犯冲,有你无我的道路,她很难做出抉择,而且她也不想绑架罗德岛的干员们。

所以她的想法也是让干员们自己做决定,让他们来帮自己下决心,这和老李的想法不谋而合,罗德岛这个情况,要想解决路线问题,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那凯婆娘你看,咱们到底该找谁来参加这次会议?罗德岛的情况你比我熟,这都归你说了算,咱老李就不跟着瞎掺和了。”老李这就准备安排会议了。

“你先稍等。”凯尔希打断了老李,起身来到房门前,然后站到门侧,伸手摁动了开门按钮。

“哎呀!”当即就有一群傻蛋摔进了办公室,仔细一瞧,煌、拉普兰德、阿米娅、早露四人都在,就连惊蛰这个一本正经的大小姐也掺和了进来,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在煌的身上,门外是扶额叹息的灰喉,以及陪着笑脸的霜星:“啊哈哈……老李你有看到凯尔希医生在哪里么?煌非说有干员看到她进了你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