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琏玉凤钗 第226章

北静王陡然狰狞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为太上皇复仇!”

贾链吓了一跳,面上却不为所动,“先皇已经殡天,再大的仇,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北静王轻声说道:“不,父债子还.”

贾链似乎觉得屋子外面晴空上打了一个霹雳.随即,门外贾府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他跟前哭道:“二爷,大老爷今儿没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没得真不是时候大老爷贾赦,已经中风在床很多年了,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贾链几乎已经当成他早就不在了.现在猛然听见他真的去了,脑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儿.北静王这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秘密,就要和贾链深入交谈,不想却遇到这件事!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链二哥,请节哀!”

北静王给贾链拱手.贾链站起来,厉声喝道:“怎么回事昨儿我也给父亲请安,他还好好儿的,怎么就去了说!”

他一把抓着那小厮的衣领给提在半空.那小厮不敢挣扎,只能攀着贾链的手,“回二爷的话,早上大老爷还进了一碗粥,睡了一两个时辰,等到巳时三刻,大老爷忽然做了起来,吓了几位姨娘一跳,以为大老爷就此好了,忙给大老爷穿衣.大老爷从东路院走到荣禧堂,二奶奶姨娘们都去拜见,大老爷听说二爷封了国公,还给咱们太爷追封了郡王,大笑了三声,然后”

“然后怎么了”

贾链喝问.但小厮道:“然后大老爷就没气了”

贾链听了,愤怒的将那小厮惯在地上,“不中用的东西,快去请太医!”

小厮爬起来跪好,哭道:“二爷,二奶奶当时就请了,太医还没到,大老爷就没了.”

贾链连退几步,坐到椅子上,“我父亲没了”

贾赦死了,贾链没有什么悲痛的,只是,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却把贾链放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父亲死了,按:礼制应当从现在开始,立刻.辞职回籍丁忧二十七个月!这就意味着,贾链之前做的许多事情,都化做了流水.等丁忧回来,只怕黄花菜都没了.贾链神色变换,连眼泪在脸上流淌都不知道.杨继和与贾过贾寿两人都闻讯赶过来,他们身上都系着孝.北静王此时知趣的离开,去安慰贾府老太君.杨继和焦急的对贾链道:“东翁节哀,大老爷骤然过世,须有几件事立刻.安排妥当了.”

贾链沉声道:“你说!”

杨继和道:“第一,知会京营及禁军众将,从现在开始,没有东翁的命令,不得调兵选将!”

贾链点头,“此事我早有准备,毕竟每年的银子都不是白花的.只有几个要点,贾过,从今儿起,你去羽林军任副将,贾寿,你做虎贲军副将,让王二去五城兵马司任指挥!安插军将,务必将神京各门还有皇宫九门掌握在咱们手里.”

杨继和又道:“第二,让后和小皇帝夺情起复.”

贾链沉吟道:“没有那么容易.说服太不,但内阁还有哪些文臣不会答应,除非”

“除非有不得不夺情的理由,比些忠顺王余党蠢蠢欲动,企图卷土重来”

贾链嘴角露出笑容,“机谁都知道,但谁也找不到最好.只是,要防着其他人借此机会掌握兵权.少不得要乱上一阵.杨继和拱手道:“请公爷放心,这件事在下在行,只请东翁令牌一面”

贾链便从怀里拿出一面金牌交到他手里,“记住,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挑起来的.名声对将来的我们很重要!”

然后杨继和又说了第三点,“东翁,请你即刻监视这些人,务必掌握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潦草的写着十来个名字,显然是匆匆写成的.贾链看了一眼,心中有数,“怎么贾尚书也在”

杨继和劝道:“这位老大人出名的方正,那些对公爷不利的人,想要心动,早晚要所动他,才好行事.”

贾链点头,“这件事我自有安排.行事前向我报告.”

此刻,他心中复杂,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的退出来,什么兵部尚书,提督兵马,还有那劳什子枢密使,统统不要了,跟着凤儿她们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岂不更加令人心旷神怡,合了他的心意只是,这个想法被他立刻.否决了,眼下京营禁军那些将军都已经站在了贾链这边,贾链想要干什么,彼此心知肚明.要是贾链就这么撂了挑子,那些将军们会怎么想自己跳出来了,他们怎么办到时候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还不拼命的往贾链身上泼脏水到时候贾链无权无势,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荣国府恐怕会败的更惨!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贾链推开门,脸上又泪流满面.他大哭着走到老太太等人的院子.屋子里已经哭声一片,老太太和邢夫人抱头痛哭,其他人也伤心不绝.贾链在老太太跟前跪下,膝行几步抱着老太太的腿,“老祖宗,孙儿没父亲了!”

老太太禁不住哭道:“我的儿啊!”

几乎气绝.贾链赶紧起身扶着她,按着她的人中,方才缓了过来.贾链道:“老祖宗,孙儿已经叫人禀报朝廷,一有旨意,咱们就立刻回去.”

王夫人叫小厮去门口看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才一刻钟的功夫,元春跟前用事的周太监赶来宣旨,追赐贾赦荣国公,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贾府众人谢恩,贾链叫贾蓉等护卫老太太在后,自己即刻赶回府去.到了荣府,匾额上已经挂了白幔.贾链进了东路院,贾赦尚停在里间床上,已经换了寿衣.“父亲!”

贾链在门槛内跪爬过去,在灵前放声大哭.凤姐等含泪,帮贾链换了重孝,“二爷,老爷是放心走的.没有痛苦.”

贾链又哭了几声,方才收泪停了,“好在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朝廷追封父亲荣国公,着即刻了神位摆上.”

凤姐给他说了请灵鼓乐,僧道法事,,执事供奉诸项,都已安排妥当,只等老太太回来,即刻发丧了.贾链道:“这样就好.只不过接下来这些天必然人声嘈杂,往来不禁,恐怕冲撞打扰了妹妹们,你让她们在灵前磕了头,算是尽了礼,都送凤漪园里歇着,我也能安心了.”

凤姐点头,“我还为这个担心呢!今儿晚些,我便送她们过去.只是二妹妹还是跟着我们,过几日出殡再送…回那边就好.”

第二百五十章等你三年就是了贾链当日就上了折子,辞去本身一切职务,并请扶灵回籍按制丁忧.折子到了内阁,内阁就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准也不是,不准也不是.眼下谁都知道贾链掌控兵权,他丁忧了,那么之前的所有担心和危机都不存在了.等他三年后再回来,早已经物是人非,只能安心做他的逍遥国公了.但是,当首辅张懋卿问牛继宗:“你能不能控制京营禁军”

牛继宗想了很久,摇摇头说道:“我办不到.”

张懋卿又问他:“如果你和柳芳一块儿能不能办到”

牛继宗反问道:“首辅大人,你说的控制是什么意思”

张懋卿道:“自然是字面意思.”

牛继宗摊开双手道:“要知道,眼下的京营和禁军几乎完全是荣国公一手选拔打造,不仅仅因为贾公爷数次挽狂澜于既倒:,还在于他们祖孙两代荣国公在军中的威望无两,所以能如臂指使,上下效命.”

张懋卿隐晦的说道:“荣国公忠心耿耿自然不必说,但眼下他丁忧在即,朝廷不得不找人替代.我找遍朝廷内外,只有你和柳芳两人勉强合格.”

牛继宗笑道:“首辅大人,你知道我曾经也是兵部尚书,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然而铁网山上,我几乎束手无策,只能坐视逆党应太上皇复位.现在,我很想说我能,舍我其谁,但我不能说假话,眼下的京营和禁军,我控制不了.即便加上柳芳也不能.”

张懋卿色变,“果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牛继宗道:“若不是荣国公,朝廷恐怕已经不是当今皇上的了.”

张懋卿摇头:“功是功,但他已经越过了臣子的界限”

牛继宗打断他道:“张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特别是你以你的身份,要是传出去,顿时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宵小群起攻之,贾公爷将如何想”

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姜溥沉声道:“荣国公年少,万一听了人的蛊惑,咱们这些人,谁能抵挡”

牛继宗瞪着他,“你是在说贾链会造反么”

姜溥连声否认,“如果我说荣国公会造反,在座的各位,你们谁相信”

他先问牛继宗,牛继宗冷笑,“自铁网山以来,京营和禁军数度造反,早就不堪重用,不得不下重手推倒重来.荣国公不避嫌疑,真可谓一心为国.且他姐姐是太后,分在国舅,我宁愿相信你姜溥造反,他也不会造反.”

姜溥点头,又问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贾守中.贾守中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然后姜溥又问了体仁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萧琰.那萧琰沉声道:“他为什么要反他不需要反.”

难道要做皇帝想想也不可能!姜溥笑道:“我虽然相信荣国公绝不会那么做,但天下兵权都操在他一人之手,内阁不得不有所作为.这也是给荣国公分谤.”

牛继宗问:“那依着姜大学士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姜溥想了想,“不如由牛伯爷掌京营,柳伯爷掌禁军,然后另委文臣协理.庶几可防万一.”

牛继宗摇头,“这样,连我也.”

勋贵不干政,文官不管军,这是国朝旧制.先前之所以用本兵提督京营,毕竟无论牛继宗身上都有爵位.萧琰也道:“好不如不变.张懋卿止住他们的谈论,问牛继宗,“如果一定要你管京营呢”

牛继宗道:“暂时管理还行,们多少还要卖我一些面子.若要他们听命效力,我没有贾链那样的威望.至于柳芳,更加不可能.”

张懋卿笑道:“那你就在荣国公丁忧的日子里将担子担当起来.”

但那…萧琰却道:“既然咱们都不认为荣国公的忠心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夺情视事就是了!”

“不行!”

最先反对的,竟然是贾守中,他说道:“父丧守制,事关人伦孝道,岂能如此儿戏即便内阁同意了,外面渔轮汹汹,于荣国公的名声大有不利.”

萧琰争执道:“荣国公在,神京便安稳,荣国公去,神京再有…变乱,谁能依靠贾大人,我们都知道你为人正直,但为国家计,不要一味好名,也要居贤不避嫌!”

贾守中还要说话,却被张懋卿打断,“此事倒不急于一时咱们问问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在做定夺吧!”

荣国府,各勋贵家祭礼摆在荣禧堂灵前.在东路院请了一百单八众禅僧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贾链一身重孝,答谢往来亲朋戚友,诸诰命都引入后堂让凤姐安排.只因老太妃尚在丧中,诸官爵人家祭奠已毕,还去宫内哭临.是以过了午后,众多宾客皆已回去,贾链方才能去旁边房间歇息.晴雯和香菱这会儿寸步不离贾链左右:.她们见贾链累了,赶紧将椅子搬来,给他坐下:,又倒了茶,“二爷,这是妙玉姨娘特地为您准备的,最能解乏生津.”

贾链嘶哑着笑道:“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晴雯道:“二奶奶给我们的活儿,就是看着您,要是您累了,我们给您捶肩,要是饿了,给您送吃的,要是闷了,给你逗趣”

贾链道:“二爷我又累又饿又闷!”

说着,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一双小手在贾链肩膀上轻轻的按着.贾链道:“重一些,晴雯你手艺怎么退步了”

接着才觉得好了些.“那二爷,奴婢去叫他们送吃的进来”

香菱忍着笑问.贾链实在累了,只挥挥手让她快去.“晴雯,问你一个事儿.”

身后却没有声音.贾链反手抓着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怀中.睁眼一看,却是面红耳赤的黛玉.贾链笑道:“你怎么在这儿的我不是叫人把你们送回园子了吗”

黛玉啐道:“说是这样,可我放不下心,就要看看你,怕你伤心坏了身子”

贾链只轻轻搂着她,“我父亲常年那样儿,这么一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说着,两颊留着两行清泪.黛玉拿出帕子给他擦掉,柔声安慰道:“既如此也不要过于悲伤,大舅舅是喜极而逝,是喜丧.你要是不好了,咱们这一家子该指望谁”

“玉儿!”

贾链贴着她的粉脸,“对不起!”

黛玉问:“对不起我什么”

她忽然坐起来,嗔道:“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妹妹了是不是云丫头还是琴丫头”

“这是谁告诉你的”

贾链装作不悦.黛玉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事”

脸上满是不安和娇嗔.贾链歉意的说道:“原本打算等过了姑父的丧,立刻就娶你,恐怕,又要等三年了.”

黛玉咬着嘴唇,羞赧道:“我等你三年就是了.”

贾链趁黛玉不注意,吃了她的胭脂,惹得黛玉攥起拳头雨点一样打在他身上.“哼,你再欺负我,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贾链抓着她的手,“那我做和尚去.天天守着你!”

黛玉啐道:“那凤姐姐她们怎么办你也忍心离了她们”

贾链想了想,“那就在你对面建座庙,带发修行好了!”

“呸!”

黛玉嗔怒不已.

第二百五十一章那就这么着了吧贾链请了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四十九日,大作消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只这四十九日,荣宁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不消细说.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銮驾从宫内发出,太后携皇上亲来祭奠.太常寺先备了祭礼,金吾羽林夹道护卫,全幅画大驾卤簿摆开,九龙曲柄黄华盖下,三十六抬的玉辇从正门进了荣国府.至仪门内,元春携小皇帝下了玉辇,步行到了正堂灵前,太常为他们拈香,揖礼已毕,贾链跪答,请进太后皇帝进后堂正室内歇息.小皇帝端正的在榻上坐着,对贾链道:“舅舅节哀!逝者已矣,舅舅还需保重身体,勿要过于悲伤了.”

贾链悲戚道:“臣父不讳,太后皇上亲来祭奠,臣家上下无不感激涕零.且先皇不以臣懒散庸弱,只因微功薄劳,屡加显爵要职,臣本想为国尽忠,死而后已,不想先父骤然故去,臣五内俱焚,方寸大乱,不敢再尸位素餐,有害朝廷大政.因此,恳请太后,皇上准臣辞去一切职务,扶灵守孝.”

长揖再拜.小皇帝低头,又看着元春.元春叹道:“伯父连年来身体不好,今日走了,哀家也深感悲痛,稍尽心意.也请老太太和婶婶莫要过于伤心.”

她顿了一顿,“至于弟弟请辞丁忧一事,内阁呈了折子上来.哀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贾链撩衣袍下摆跪下,“太后,皇上,臣为人子合该尽孝,不敢有其他想法.”

“免礼吧!”

元春显得为难,“你的心意,我能明白,只是你要不在,京营和禁军该交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