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第九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以前说过，苏澈前一世的故人、友人大多死了，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
不到第四境者，寿命活不过七百年。
到了第四境甚至第五境的人，要知道苏澈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大半已经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的一半旅程。这一半再加上七百，自然不少人也一起呜呼哀哉了。
目前苏澈知道还活着的几人，大都是能在修行一途上、勇猛精进的那一种，包括优昙、花蕊，尚未见面的万事通他爷爷。
杨一人苏澈前世虽然不认识，但也属于同一代人，他同样是因为修到第六境才能活到现在。
至于泛泛之交那种，苏澈前世见过的、活着的倒是不少，但是这些人不值一提，狐朋狗友罢了。
甚至还有大把仇家还活着的，毕竟苏澈前世的行事作风实在有点嚣张，见我所见，为我所为那种。
虽然他自认自己一直有守着底线，不算是魔道中人，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苏澈前世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不多，而且其中大多是女性。至于男的那些，除了算是损友，既一起干过几票、又做过不少交易的万事通他爷爷，苏澈觉得其他人应该都挂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某个他认为早就该死了的人，此刻却前来参加邀月盛会。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体型修长，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人，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背上背着断刀。
中年人年轻时应该长得很俊美，哪怕现在胡子拉碴，脸上多了数道陈年伤痕，他看起来也不算难看，甚至多了一种沧桑的成熟气息，绝对是那种小女生幻想中的孤狼型英雄。
苏澈见到他的第一眼、甚至有些没认出，直到看到他斗笠下的半张脸庞，仔细辨认后才认出。
此刻苏澈的第一反应是：好哇你这混蛋！居然把自己扮得这么骚包，这是又想骗哪家的小姑娘了？？
不过多看了几眼之后，苏澈发现有些不太对，在那人抬头的时候，苏澈看到了一双冷漠无波的眼睛。
这人的眼神很纯粹，心志很坚定，没有半点揶揄之色、调侃之意，最关键的是，那种藏在眸子深处的神采飞扬消失了，只剩一潭死水。
苏澈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七百年间，他遭遇了什么吗？
也是，七百年太长了，还能像优昙那样保持赤子之心的人并不多。在生活的苦难面前，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没心没肺地活着的，改变很正常。
那人入场时没引起多少人关注，他就普通地其他宾客一起走入会场中，走入中心山崖内，独自坐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
苏澈有些唏嘘，能进入这里面，就说明昔年的友人此时修为应该不弱，但是有时候，不是越强就越幸福。
此人名为【楚随风】，苏澈还没获得缺月天功之前就认识他了。两人都是散修出身，但是他性子跳脱，经常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还带着苏澈作死过多次。
楚随风是个花花公子，在苏澈没进入第四境之前，他最喜欢调侃苏澈“老处男”、“老古董”、“闷油瓶”、“不解风情”、“不懂女人”之类的。
但是在苏澈破入第四境之后，行事风格都有所改变之后，楚随风才有些目瞪口呆。这TM，你小子玩得比我还花？漂亮女人一个个招惹，还被满天下追杀。
总之那段时间，苏澈真的是让楚随风自愧不如。
其后苏澈凭借缺月天功进境神速，楚随风却蹉跎了很久才进入第四境。
不过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哪怕苏澈到处被人追杀的时候，也是这家伙帮苏澈提供藏身地点，或者谋划逃跑路线。
两人绝对算得上是好哥们，但是当苏澈惹到无缺，就算是楚随风也无法帮到他太多。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十几年中，苏澈为了不把灾祸带到楚随风身上，一直有意和他避开，不与他见面。
前世死亡后，兜兜转转七百年过去，苏澈认为楚随风早就死了。一来是因为寿命，二来是这家伙贱贱的，有时候比苏澈还招人恨，很难想象他会安安稳稳地活下来，而不是死在和他人的厮杀中。
原本苏澈见到故人还是很高兴的，哪怕不能马上见面相认，但是此时只想轻叹一声【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其他宾客陆续到场的时候，苏澈暂时离开座位。
他没去和楚随风见面，只是和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随意谈话，想问问看故人这些年来究竟遭遇了什么。
说来也巧，苏澈一动身呢，万事通和他家老爷子就来了。
万事通依然是那副假道士打扮，至于他爷爷，说实话，要不是万事通很敬重地扶着这位老人过来，苏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是一个枯瘦的老头子，他穿着一副靛蓝色长衣，白发稀疏，手中拄着龙头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让人生怕这位老爷子一个不小心跌倒、就不省人事了。
老头子眼珠浑浊，只有观察在场宾客时偶尔射出的一道精光，才能令人看出这不是个普通人物。
苏澈见了他更加感慨了，这位名叫【陈有德】，当年的身材比他孙子还胖一圈，就一“无良”情报贩子。
说无良，倒也不是说他不守信用，只是这家伙见钱眼开，而且极为精明、从不吃亏。当初和苏澈你坑我、我坑你，两人坑着坑着就坑出感情来了。
见万事通扶着他爷爷【百事通】一步步走入会场，苏澈毫不犹豫、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他亲切笑道：“哎哟，这位不是陈老爷子吗？许久不见，身子骨可真是硬朗。”
陈有德见到苏澈的脸，知道这人是太浩宗的弟子，也知道这人的事迹，但是他并不认识苏澈。
不过干他这一行的，那可真是“朋友”遍天下。哪怕不是朋友，但是别人好意相迎，他也从来是客客气气回应，你给我脸，我就给你脸，这是陈有德的一贯准则。
“好说，好说，”陈有德笑眯眯点头，“年轻人我们在哪里见过啊？我老糊涂了，记不住了。”
第九十二章 别问，问就是我娘认识
“说实话，从没见过。”苏澈很“坦白”地说道，“但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见过您，他让我见到您时一定要打声招呼。”
“哪位啊？”陈有德虽然老了，但是从声音里面，还是听得出来很有力道的。
“当年一起下那座黑色大墓的老伙计。”
陈有德表情停滞了有那么一瞬，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哎呀，那可不得了，好久没见咯，咱们好好叙叙话。”
说完他让自己孙子一边呆着去，亲切地拉着苏澈的手，到了边缘处一个无人的空位里坐下。
万事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老爷子脾气一向古怪，他也不敢问，只能在场中找认识的人攀谈......
两人坐下后，陈有德拉着苏澈的手，他没有第一时间发问，而是细细回想当年那场近乎噩梦一样的逃命之旅。
当年和陈有德一起下那个凶墓的人，有六个，但是除了他之外全死了。
其中有四个直接死在墓里面，剩下那个虽然和他一起逃过一劫，但是后来那家伙却因为惹了不得了的人物，被杀了。
自从这五人死亡之后，陈有德还以为下过那个凶墓的事情，已经成为埋藏在他心底的一个秘密，从此世上再也无人知晓。
但是让陈有德万万没想到的是，七百多年后，有一个年轻的后生、还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突然和他提起这件事。
难道是当年那五个人中，有哪一个诈死？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因为那个和陈有德一起逃出来的人，和他约好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知道。
更别说那家伙也不可能诈死，死得最透的就是他了。
那剩下的四个......会是谁呢？
豹眼？老刀把子？鬼头陀？那个道士？
思来想去，陈有德觉得最神秘的还是那个道士，沉吟了一下他开口说道：“当年我那老友，可还安好？”
“好着呢，一顿能吃三碗饭。”苏澈笑着说道：“他让我见了老爷子要记得问好，如果需要什么情报，也尽可以向老爷子打听。”
陈有德摆摆手，“我老啦，不干这活了，你得找我孙子去，就刚才那个胖墩，让他减肥还不愿意。”
说完他继续问道：“你和我那老友，是什么关系？”
“那人和我娘认识，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他小时候倒是常来看我。”
“哦？”陈有德更好奇了，“敢问令堂是什么出身？可是太浩宗的人？”
苏澈摇头，“山野村妇而已。”
“好了，老爷子，您就别搪塞我了。问您个事，那楚随风近七百年来都发生了什么？怎的如此落寞？”
陈有德面色怪怪的，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人？
苏澈能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但还是决定问他；因为苏澈不管向谁打听这种消息、都会显得突兀。
而且苏澈以后还有不少要和情报贩子合作的地方，迟早会被人怀疑，这样一来，还不如被认识的人怀疑，起码知根知底。
最后就是，苏澈这样当面和陈有德洽谈，会不会引起怀疑的事。
这一点反而比较简单，苏澈可以推说是从优昙那层关系网认识的，相信优昙一定会帮自己圆这个谎。
这样一来，反而比宴会结束后私下接触好，偷偷摸摸的才显得比较可疑。
尽管生出了各种离奇的猜测，但是陈有德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楚随风改名了，他现在叫楚刀客，干的是杀手的活计，在业界内赫赫有名。”
“至于他遭遇的事情，说起来也是令人惋惜。我早年间和他认识，交情还过得去，那时他可是一个多情公子；行事为人也放荡不羁，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不过可惜，这样一个男子，最后却唯独钟情于飞仙崖的一个女弟子。你说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冤孽啊，世人都知，飞仙崖修的是断情绝爱的大道。”
“这个宗门里面的弟子，不管男女，一个个都冷漠无情，更别提婚嫁了。”
“可是楚随风却愿意为了那个女子生，愿意为了那个女子死，甚至为了她发誓，再也不拈花惹草，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在这种痴情的死缠烂打之下，哪怕是冰做的人儿也渐渐融化。”
“最终他们俩是在一起了，但是那女弟子却因为叛出宗门被飞仙崖追杀。”
“两人被追杀了几十年，东躲西藏，最后好像在某位高人的斡旋下、和飞仙崖和解了。”
“到这里本来是很好的结局，可惜那个飞仙崖的女弟子没几后年就去世了，楚随风因此伤心欲绝，此后更是性情大变。”
“他改了名，转了行，成为一名沉默的杀手......”
苏澈听完也沉默了，为情字所伤吗？没想到那个家伙也有如此痴情专一的时候，从这点看，远胜过他。
明白了这一点，苏澈依然没有上去和楚随风见面，以后有机会的，不必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苏澈起身，“多谢老爷子了。”说完他就要离开。
但是陈有德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年轻人，你还没结账呢？”
苏澈有些好笑，“行。”
不过他还没拿出报酬，陈有德就一把将他拉过来重新坐下，“你再给我说说，我那位老友的事，说完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苏澈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老爷子，那位前辈不允许我暴露他的身份，他说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事儿嘱托我让您知道、已经是看在当年的交情上，您就别为难我了。”
陈有德沉吟了一下，“也是，”他放开了手，“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他看望你们娘俩的时候，穿的是什么打扮？”
苏澈不假思索地回答，“和我现在穿的这一身差不多。”
说完他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有德默默沉思，难道真是当年那个道士？可是他似乎和楚随风没什么联系。
难道是这个苏澈自己想问的？那他又是基于什么理由，问起这个隐姓埋名多年的人呢......
第九十三章 分发不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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