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你说是说这次是失误，只是因为操之过急，但是你在幻梦中见到的场景，已经说明了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你还要继续隐瞒心魔产生的真正原因，那下次、下下次，走火入魔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我可没那么多条命来陪你玩。”
虽然苏澈说得有些夸张，什么躺尸啊，没那么多条命啊，但是理基本就是这么个理，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他是不可能和对方继续合作下去的。
世秀听到这里还是沉默了，甚至转过身去，背对着苏澈，不希望让苏澈看到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思想。
苏澈也没有催促，就盘膝在她身后坐着，等她给出一个答复。
......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世秀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身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是那种强装的镇定，而是更像没出事之前的她。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我认为的原因，但是告诉你有用吗？你保证能解决这个问题？”
苏澈笑了笑，“不保证，但是你不说，光靠你自己，没个几年、几十年的怕是走不出这个坎，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拖。”
“行，”世秀点头，“但是我要你和我订下血契，你绝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任何第三人知道；不然我发誓，哪怕是堕下九幽，万劫不复，也要将你拖进十八层地狱！”
看着世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坚定决绝的话语，苏澈不太意外，这才像是她真实的性格。
“可以，但是血契的内容我来拟，我可不放心你。”
“没问题，合理就行。”
就这样，两人三言两语间，就达成了共识。
苏澈先在地上铺开一张宣纸，打算写好草稿，双方都认可后再签订血契。
所谓血契，又是修行者们，在漫长的岁月中鼓捣出来的、一种防止合作者不可靠的方法。这种方法借鉴了上古时代的【歃血为盟】，一般只有很正式的盟约签订才会用这种方式。
具体方式很简单：签订双方准备好一个容器，各自割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滴入容器中；在这个过程，双方需要异口同声用神识宣誓，具体誓词自己拟定，但必须一致。
宣誓结束后就可以结束滴血，然后将容器中的血液完整混合，分两份各自饮下，就可以保证誓约有效。
如果他日有一方不守信用，那么此人就会被血气攻心而死。
当然，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种绝对可靠的盟约方法。
如果以后苏澈的境界压制了世秀三四个大境界，或者反过来，世秀压制了他三四个大境界；那么就算血气攻心也无效，因为境界高的人有能力抵抗弱者的血气。
关于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这已经是世秀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方式，其他单方面不平等的盟约，苏澈根本不可能答应。
行云流水地写好一份稿子，苏澈递给世秀观看，世秀也没有故意挑刺，指出几点她认为要修改的地方后，誓词就拟完了。
最后苏澈拿出一个水晶酒杯，双方十分痛快地滴血、宣誓，各自饮下一半血液。
双方也没分杯，只是嘴唇触碰到的地方不一样而已，这让苏澈笑了笑，“感觉在喝交杯酒。”
世秀瞪了他一眼。
苏澈哑了一下，然后他有种扇自己一嘴巴的冲动，看到漂亮女人就忍不住嘴贱；这都是前两世当花花公子时留下来的习惯，明明他这最后一世，已经决定好不招惹那么多女人了。
尤其是世秀这种类型的女人......
血契签订完毕，世秀神色有些茫然，叹了一口气，她才开始娓娓述说。
第二十六章 坦白内心
“首先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我这次走火入魔，确实和操之过急有关。”世秀述说的时候，神态还是相对平和的。
“根据我对自己修炼情况的把握，在宗门大比那次和你双修之后，我离第四境就已经很近了。毕竟我卡在这一关已经有七十三年，也是时候该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了。”
“但是后续双修了这么多次，还是双方有意识配合的双修，却始终不能迈入第四境；这让我内心焦虑，怀疑自己的修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就到了走火入魔的第二个原因......”
对方述说的时候，苏澈一直在认真倾听，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虽然可以分为两种方式修炼，但是前一种终究不是正统。那句总纲你还记得吧？我们始终没有做到所谓男女交接，我怀疑这是走火入魔的其中一个隐患。”
“然后在双掌交抵这种过程中，你不配合还好，就像在宗门大比那次一样，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是我自身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
“可是当你一配合，我的身体就产生了强烈的快感......”
虽然世秀的神态没什么变化，但是苏澈的表情还是有点......咳咳，难怪第一次修炼结束后，世秀的状态看起来会那么奇怪。
“这种情况，在天地交征这门功法里根本没有说明，因为我没有真正的师父，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种状况到底正不正常。”
“哦对了，功法里面记载的、需要男女双掌相抵修炼的这种方式，是给男女两人同时修炼天地交征准备的。功法里面并没有考虑到一个人修炼这种，一个修炼那种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这同样是一个隐患。”
“由于每次和你双修时身体都会有异样的感受，这让我心里产生了种种负面情绪。一是对你的排斥；二是对自己这种修炼方式到底是对是错的疑问；三是前面提过的心急。”
“这三种因素叠加起来，让我近期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在上次修炼依旧没能破入第四境之后，我的心态彻底恶化，最终在这一次中爆发出来。”
世秀说完一切，就微微低垂眼帘，似乎在等待苏澈听完后能给出什么解决方法。
苏澈微微点头，“很感谢你的坦白，然后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在内心的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怕对方误会，他还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大概能猜到，但是具体场景你不说我是不可能知道的，现在我需要更多的细节。”
世秀咬住嘴唇，神色有些愤懑，像是怀疑苏澈根本就是借此来调戏她。
见此，苏澈只能无奈地再补充一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细节，我是指环境之类的，时间、地点、人物什么的。”
世秀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听完什么意见都无法给出，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
不待苏澈答复，她就快速说了一遍细节。
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周围一片昏暗，只有烛火的光芒。地点是在女子家的香闺中，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甜香味。
人物当然只有他们两个，具体情况，就是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的欺凌。
苏澈听完若有所思，“你少说了一点，或者说你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除了对我的排斥之外，你还有一种想接受的欲望。所以事件发生的场景并不单纯恐怖、阴森，而是建立在一个合乎逻辑的，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地点中。”
“包括你提到的，空气中氤氲的那种气味，也是你觉得应该要有的氛围。”
“一方面你对我十分排斥；另一方面，由于身体带来的快感，你又有想迎合的冲动，这种冲突矛盾的心理，同样是走火入魔的原因之一。”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无聊欲望。”世秀表情冰冷说道。
“好，”苏澈没有反驳对方，“那接下来我们一项一项解决。”
“首先操之过急的心理，相信经过这次走火入魔，你也彻底冷静了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着急，所以这点可以不用担忧。”
“然后，是你不知道自己的修炼方式是对是错的问题，”苏澈伸出手，“能把天地交征的原文给我看看吗？手抄本也行，看完我才能解答你这个问题。”
世秀微微皱眉，“你越来越无耻了，要不你把《太浩玄天混洞真经》的原文也给我看看？”
苏澈笑了笑，“这点就算我同意也做不到，你应该知道宗门对看过两种无上经典的人，下了怎样的一种限制。”
然后他收回手，“如果这点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就结合我个人的所学知识给你......。”
苏澈的话还没说完，世秀就从空气中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籍、递给他，显然是不相信他所谓的【个人所学知识】。
苏澈耸了耸肩，他接过书籍，上面黑底红字，写着天地交征全名，看上去整体就有一种奇异感。
然后苏澈翻开封面，一页一页认真看了起来，这应该不是原典，字里行间没有那种道韵。但是知识是无价的，苏澈虽然不打算修炼这种功法，但是并不介意拓宽一下自己的眼界。
大略把整本功法看了一遍，苏澈把书籍递回去，然后他说道：“功法里记载的法门没什么问题，既然当年编撰的前辈大能，自行分出了两种方式，也没说哪一种才是正统，你自己就不要瞎想。”
是的，这功法里全文没有一个字提到哪种才是正统，只是说了最开始的确是需要男女“深入”配合才能修炼，另一种修炼方式是对原典的再开发。
“而且世秀，你对功法的总纲理解有点问题。天地交接而覆载均，男女交接而阴阳顺。说的是一种意境，阴阳调和的意境。”
“按你说的，因为男女没有交接，所以出问题了，那天地还没有交接呢？怎么说？”
第二十七章 画沙为人
“归根结底，总纲里的男女只是代表了阴阳。”
“要不以后修炼的时候，你心中不要再观想男女，而是观想天地，我为天，你为地，我覆盖，你承载。”
听着苏澈这番话，世秀本来还想反驳，但是越听到后面就越觉得有些道理。
所谓天地、男女，都是阴阳的象征，换做水火之类的也是一样的意思，自己有些执着于字眼了。
见世秀没有反驳，而是在逐渐深思，苏澈点了点头，大有一种“孺子可教也”之感。
等世秀回过神来，苏澈才继续说道：“解决了前两个问题，我们再来解决第三个。”
“你说我们双方配合的时候，身体会产生异样的感觉。如果真的是因为所修功法不同导致，那估计没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了，要么强忍着，要么就此作罢，不再双修。”
最后还一种方法......但是对方肯定接受不了，苏澈自己也接受不了，所以就不说了。
“但是我猜测应该不是所修功法不同导致，不然天地交征的原文里应该会有注解。”说着苏澈思考了一下，“要不我们现在来试试，你尽量放空身心，观想天地，将双掌相抵、视作天地相接。”
“这种尝试只需持续一小会儿就好，不论成功还是失败，算是我们验证这种方案可不可行。”
世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此时她虽然还有伤势在身，短暂试一下并不会有大碍。
面对面盘坐，一男一女在太虚幻境中双掌再次相抵......
在苏澈的观感中，大约十来分钟后、世秀就结束了这次尝试。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对方欣喜地说道：“真的有效，虽然还是，还是有点那种感觉，但是没那么强烈了。似乎只要我心中的观念转变过来，以天地为意象，一切就都在好转。”
苏澈欣慰地点头，他表面上是说不稀罕这四五成修炼速度，但是心里那叫一个舍不得放弃。
“很好，再来解决下一个问题。”
“你说对我心有排斥，想必不是对我的性格、我的外貌、我的人品有什么意见；只是本能地讨厌、羞恼一个男子让你有这种感觉。”
“现在身体的问题解决了，想必在以后的修炼过程中，你对我也不会再那么排斥，起码不会到痛恨、乃至纠结的地步。”
“不，”世秀淡淡回应道，“我对你的人品还是有些意见的。”
苏澈本想说一句【谢谢你对我性格和外貌的满意】，但是想想还是闭嘴了。
见他欲言又止，世秀微微皱眉，虽然对方没有回话，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家伙又想占嘴巴上的便宜了。
“这样一来，你提出的三个隐患基本都解决了，就连刚才我说的那个隐患，都只是身体影响精神的其中一种连锁因素。”
“只要你能从源头上做出改变，那么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说完苏澈自己都满意地点点头，“总之你尽量按我所说的去做，去尝试。另外要加强心境修为，就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一样，很多善于操弄人心的家伙，往往容易陷入内心给自己编织的幻境中而不自知。”
世秀没有反驳，默默思量了一阵，她点头道：“辛苦你了，回去吧，以免惹人怀疑。”
苏澈同样点头，他转过身，从一直保持着开放状态中的阴阳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当中。
等阴阳环缩小，从空中掉落下来，世秀才无力地向后躺去，倒在青石上。她放空思绪、看着太虚幻境虚假的天空，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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