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等早市散了，两人才慢慢踱着步回到客栈。
......
不久后，羲月醒了，她款款而来，轻敲苏澈的房门说道：“二位恕罪，羲月睡晚了，我们出发吧。”
这让苏澈愣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这脚步声的节奏，这柔和的语气，苏澈甚至能在脑海里出她一手扶着衣袖，一手轻敲房门的场景，这还是那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好奇宝宝羲月吗？
世秀也是立时皱起眉头，她用眼神暗示苏澈暂时不要回应，而后自己走向房间门口。
怎么说世秀也是第四境的存在，她更有底气、更能从容地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第三十四章 双重人格
“是羲月吗？”
面对世秀隔着房门的问话，羲月有些疑惑，“是我，怎么了？”
她的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听起来颇有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之感。
世秀眉头深深皱起，因为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她也依旧无法分辨、对方是真的羲月还是假的羲月？
从各方面的感知来看，房门外的人就是羲月，但是她却各种不对劲......
深思熟虑了几秒，世秀缓缓打开房门，门外的羲月非常不解地看向她，又看向门内的苏澈，她小心问道：“你们怎么看起来，都很戒备？”
“你没发现自己不太正常吗？”坐在里面的苏澈轻声问道。
羲月愕然，她后退了几步，反复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我很好啊。”羲月有些手足无措，“是不是你们等久了，生气了，羲月给二位赔罪。”说着她还手放在腰间，做了个万福。
这下轮到苏澈两人震惊，他们对视了一眼，这是有双重人格？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苏澈继续发问。
“记得，昨晚你们两个都睡下了，但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来随意走走。期间无意中发现了有几个修士在酒肆里谈话，我觉得他们说的东西很有意思，就偷偷摸摸听了半宿，最后一大早就回来找你们了。”
这和羲月之前说的话基本一致，但是动机有微妙的不同，昨天那个羲月是自己刻意去寻找镇上有没有修士的；今天这个，却说自己是散步时无意中发现。
世秀快速和苏澈用神识交流了一下，“她似乎就是羲月，也拥有羲月的全部记忆。但是当一些事情非常不符合她现在的性格之时，她就会下意识地修正自己的记忆，使得一切看起来都合乎常理。”
苏澈微微点头，嘴巴没有开口，“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你看看她肯不肯让我们检查一下。”
得到苏澈的授意，世秀再次看向羲月，“抱歉，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完完全全是两个性格。既然你自觉没什么问题，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近距离碰一碰你的手就可以了。”
羲月犹豫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世秀谨慎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握了一下羲月的手腕。
在这个过程中，羲月自己也在警惕，毕竟她不知道面前的两人为何会突然会这样？
只是握了一下，世秀就放开，她回头看向苏澈，“确实没问题，至少这不是别人假扮。”
苏澈有些头疼，“那都进来吧。”
等两人进来，房门关上以后，苏澈严肃地看向羲月，“以前有没有周围的人说你性格变了？”
羲月摇摇头，“没有。”
“这样问没用的，”世秀来到桌旁坐下，“既然她会修改自己的记忆，让一切都显得合理。那么别人的质疑，自然不会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
羲月有些沉闷地低下头，“我很正常......”
苏澈苦笑了一下，他这是遇上了什么天下少有的奇葩？话说宗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大概率不知道吧，不然自己师父怎么也会提醒自己一句。
接下来，苏澈两人继续和羲月对话了一会儿，确认她的目的依然没变过，依然是要去万月宫，依然想去冰封心核看看；于是一行人还是照旧上路。
在苏澈的预想中，羲月应该是有双重人格，而且是通过睡眠切换。一天是好奇宝宝，行事作风不拘一格；一天是翩翩仙女，行事风格偏向柔韧婉约。
但是羲月仿佛要跟他对着干似的，从这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变回一开始的样子，一直是温温柔柔。
世秀也纳闷，但是没办法，只能说羲月这样反而还好些，至少不会主动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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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冰封心核外围的玉环湖，苏澈三人正坐在渔舟上，向着湖泊中心进发。
冰封心核未形成之前，这里其实是一片凹陷的山地，但是自从那个冰心魇魔死亡后，山地中央就突起一座冰峰。并且这片山地被水泽布满，形成一片广阔无比的湖泊。
由于湖泊呈圆形、环绕着中央的冰峰，因此这里也被人称为【玉环湖】。至于那座冰峰，它就是冰封心核本身，湖泊这里实际上还不算是在心核范围之内。
别的不说，这里并不像外人想象中的十分寒冷，反而四季温暖如春，如果不是湖中有危险潜藏，这里倒真是个赏玩游湖的好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奇特的气候，据一些有见识的老辈人物说，是由于冰封心核将过寒和过热的能量都吸收过去的缘故......
此时的玉环湖难得的热闹，苏澈他们的渔舟在这里不算起眼，因为湖泊上还有大量各色船只，豪华的有画舫、龙首船、三层楼船，其中有些甚至是法宝变成的宝船。
平凡一些的就客舟、渔船；简陋一些的，有人乘着一张竹排就过来了，甚至有人找不到船，弄块圆木头过来踩脚的。
反正大家都是修士，并不需要借助撑杆、船桨、风帆之类的才能在水上行进，强行用法力推动就可以了。
其实并不是大家喜欢乘船，只是这玉环湖有古怪，生死三玄境以下的人，在这上面飞行，法力会渐渐消失，最终一个个像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掉下来。
要是不想像凡人一样被淹死，只能通过乘船前往冰封心核。
所幸这里的环境对船没什么要求，别说不是法宝，但凡有个能让你浮在水上的东西都能度过，所以也造就了、目前这种千奇百怪的景况。
渔舟上，苏澈和羲月相对而坐，世秀靠在另一侧的船壁上小憩。
羲月白衣胜雪，纤纤十指破开一枚本地新产的熟橙；桌案上的鎏金狻猊香炉中，能让人心境宁和的青烟寥寥升起。
第三十五章 三乐和鸣
此时此刻此景，苏澈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羲月微微一笑，她递过来一半剥好的橙子，轻声接道：“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苏澈倒不意外，羲月这个性格的时候文学素养一向很好；他接过橙子，剥上一瓣扔进嘴里。
另一侧的世秀微微睁开一只眼，“我还在这儿呢，怎么就聊起留宿不留宿的事情了呢？”
羲月面色微红，“姐姐不要取笑，我们明明是在对诗词。”
世秀笑着闭眼。
此时在这湖上泛舟的，自然没有凡俗人等，基本都是修士。苏澈他们由于排场不大，也没有露头，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人关注他们。
湖泊广阔，起码还要过多半个时辰才能到达彼岸。实际上除了一些心急之人，大多数人都是自然前行，没有特意催速。
因为传闻缺月魔功被藏在冰封心核的最核心处，那里有冰心魇魔死后、心脏所化作的冰雾。
这种冰雾极为可怕，极其冰寒、能让人彻底化作冰雕就不说了，更可怕的是艰难活下来的人，还会陷入一种古怪的梦魇之中。
在梦魇里，你会遇到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或者进入冰心魇魔临死之前、被围杀的那一幕，只是被围杀者变成了你。
又或者你会进入以前惨死在这冰雾中的、其他人的梦魇，种种变化怪异，不一而足。
也正是因为中心地带如此可怕，冰封心核的大名才会传遍天下，虽然不及其他几个上古遗地特殊，但这里也是生人勿入之地。
将东西藏在这么个地方，乍一看确实很靠谱。但是很多人怀疑，当年才第六境的叶无道，真的能在这种地方随意进出吗？
要知道第七境的人进这种地方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翻船死在里面，那家伙又何德何能呢？
不管怎么说，这次疑点多多，虽然来的人不少，但大都是抱着【万一呢？】的心态，要他们进去送死也没那么简单。
而且大宗门一个没来，别说太浩宗和天墟这个级别的了，沧浪阁、飞仙崖这个级数的常规大派都没派人过来，比血神窟那次差远了。
渔舟缓缓行驶着，在船尾留下两条长长的水迹，过了没多久，苏澈几人忽然听到一阵琴声。
这琴声悠悠扬扬，十分悦耳，其中的曲调简单，虽然苏澈几人都没听闻过，但是不妨碍他们静静欣赏......
不多时后，另一个方向忽然响起古筝的声音，似乎是有音律爱好者，听琴声一时技痒，便与之相和。
琴筝和鸣，并没有谁压过谁，谁高过谁的情况，彼此间的奏鸣如泣如诉，一时间听得湖上赶路的许多人都是大加赞叹；哪怕是不懂音律的粗汉子，也觉得怪好听的。
这让羲月有些心痒，她看了一眼苏澈和世秀，“我也可以加入吗？”
苏澈有些好奇，“你也会乐器，会的是哪一种？”
羲月本待开口，但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我，我，我应该会的，我会的是什么来着？”
她皱起眉头，似乎是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拿手的乐器是什么，这就有点奇怪了。
苏澈和世秀对视一眼，世秀用神识主动和他说道：“多半是另一个性格的羲月会的，而且大概率不是什么优雅的乐器，比如擂鼓之类的。”
“这样一来她觉得不符合自己的性格，直接就给【忘】了，但是她的本能、她的潜意识还是记得的。”
苏澈有些好笑，这种奇怪的人格切换，也不知道规律在哪里。他看向羲月，“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们听听就好。”
羲月嘴上是答应着，但还是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想。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苏澈对她现在这个性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与其说温柔，不如说柔韧。在某些方面她会很执着，不达不目的誓不罢休。
这似乎是两个性格间共同点，之前那个好奇宝宝性格也是。
继续听了一阵，见羲月还是那样，苏澈干脆站起身，“我来吧，虽然我技艺不精，但是多半不会太丢人。”
这也是想转移一下这家伙的注意力，免得她等会儿想着想着人格冲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苏澈此话一出，不管是羲月还是世秀都有些惊讶。
“你会什么？”她们异口同声问道。
“我小时候学过洞箫，母亲教我的，现在已经多年没再吹过，不知道还不能入耳。”他微笑着回应。
这当然是假的，但苏澈的小时候，是他这一世履历中唯一模糊的地方，所以他总是从这方面做文章......
苏澈会吹箫，还会吹笛子，但是比起他技近乎道的梳妆本领，那就差得远了。这些都是第一世当王爷的时候，向某位女子学来的。
为什么要学这个呢？一位哲人曾经说过，想快速拉近和某人的距离，最好的方法就是做她的学生。
“你们谁身上有带箫的？木箫、竹箫、玉箫都可以。”
两个女子齐齐摇头，她们都不会这种乐器，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
那这就尴尬了，苏澈也没带......
顿了一下，苏澈还是走出去，来到渔舟船首处。他手一招，就隔空拘起一捧水，让水形成九节紫竹的模样，上开六孔，前五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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