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蕉大魔王
第250章 今夜如梦
这话大多是阿尔托莉娅在说，苏坏在旁听。
对方的话苏坏接不上嘴，他也不是那种懂得哄人的贴心棉袄，能做的，便是安心地当一个听众，在边上听着候着。
一般的时候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听到那些让他有些难受，但又说不出安慰的话时，才会喝上两口酒，把那份欲言又止给强压下去。
可就是这样，苏坏也喝了不少酒。
“抱歉，拖着你自说自话说了这么久。”
阿尔托莉娅的话到这里，渐渐止住话头。
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之前约苏坏出来的那会，才不到9点，但一晃眼已经11点多，靠近12点的方向。
阿尔托莉娅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会说这么多，是因为单身久了寂寞了，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还是因为去墓地祭奠回来，十年睹物思人的伤感，想要寻找一丝慰藉？
或许都有吧。
最重要的原因，一定是苏坏给她带来的安定感。
——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不用担心嘴上信誓旦旦地说着“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第二天却刊登在报纸和媒体上，也不会觉得他别有所图，总是把精力花在戒备上，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种感觉。
相似。
她能够从苏坏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剪影，与她为之奋斗和追逐相同的东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一生难得一知己。
虽然苏坏的电影之路完全称不上平坦，一帆风顺，但看到这样的人，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在他的身后推上一把，而不期然地吐露，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看时间11点，袋子里买的酒，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听，差不多到了散场的时间了。
“那么为了不让小陈念叨，我也该回去了。”阿尔托莉娅这么说道。
“喔，我送你。”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阿尔托莉娅因为不小心踩到了苏坏的脚，所以身形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地，她被边上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给托住了。
“小心。”
“抱歉。”阿尔托莉娅扶着苏坏的手臂调整了站姿，早知道就不要穿高跟的靴子出门了，明星偶像大多都会买一些实用性很差的东西，比如说这名牌的鞋子。平日里因为在外面都是有专车接送不觉得，但是真要靠自己走路的话，就会觉得有些费劲，不怎么平稳。
就在阿尔托莉娅内心吐槽的时间，她忽然发现搭着她的手完全没有松开，反而一股成熟男人的体味，传来过来。不算难闻，毕竟亚洲人的体味普遍不重，反而有一种浑厚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一名绅士，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该把手松开了，不然有吃豆腐的嫌疑。
阿尔托莉娅当然不觉得苏坏是故意的，所以问了一声：“苏坏？”
这声音仿佛像是把对方叫醒一样，苏坏猛然扬起了头，退开了一小步：“啊，不好意思。”
两人很快走进了灯光处，将喝空的咖啡馆塞进了垃圾箱里，阿尔托莉娅这才注意到，苏坏的脸很红，视线迷离，就连步履也很踉跄。
“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啊。”苏坏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清醒着呢，走，我送你。”
但他的实际情况跟他说的正相反，他前脚刚迈出，后脚跟就踢在了垃圾桶上，连带着整个人也匍匐在上面了。
“你没事吧，苏坏？”
“没事没事。”
在阿尔托莉娅面前，苏坏可不能怂，他撑起身子，用力拍了一下脸颊，然后说了一个字：“走！”
好在，虽然身体咋咋呼呼地不是很顺自己的意，但脑袋至少没糊，苏坏记得这公园就离得正道马路不远，拐过这个出口到了公路上，阿尔托莉娅就能够打车回去了。
一路无话。
因为路其实也不怎么运，出了公园就到了，所以实际上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这会正好看到一个公交车站，虽说是大晚上的，但像是阿尔托莉娅这样的，也还是不方便太过招摇容易暴露身份。
晚上戴墨镜反而会更加的惹眼，所以阿尔托莉娅选择戴上了口罩，再配上她本来就带着的那顶棉帽子，倒是很好地融入到了平安夜节日的气氛当中。
“就到这吧。”
阿尔托莉娅停在了离得公交车站有些距离的地方，靠的太近，也容易被人认出来。
这倒不是自我意识过剩，而是演员和艺人的生活空间真的就是这么严峻，尤其是像阿尔托莉娅这样的红人，报纸媒体做梦都想散布关于她的绯闻。这要是被拍到，肯定又会是一番狂风骤雨了。
苏坏对于这点倒是没有太强的防范意识，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他不红。
不过既然阿尔托莉娅这么说，就当是好了。
阿尔托莉娅利用手机定位，叫了车，等待的途中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面，翻出一份东西小盒，交到了苏坏的手中。
“这是过来的途中买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就当留个纪念吧。平安节快乐！”
“这是……”
是一条蓝色条纹的领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既然出自阿尔托莉娅之手，想必价值不低。
除了领带本身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精致，金色——也许真的是金子做的领带夹。
这让苏坏有些乱了手脚，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剧本的，根本没想到会和阿尔托莉娅见面，更别提准备什么圣诞节礼物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但这话才说到半途，就被阿尔托莉娅用手指抵住了嘴唇，然后，苏坏看到了对方脸上难得一见的微笑。
“不，对于我来说，能陪我这么久，听我倾诉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她笑着说道。
那丝笑容，不同于电影电视上面那些早已家喻户晓的角色，是只有苏坏所认识，名为阿尔托莉娅的笑容。
只是没等他再说些什么，阿尔托莉娅叫的车到了，她回身和司机确认了一下信息，然后拉开车门，剩下的只有道别：“那么下次见了。”
“嗯，再见。”
再见的时候，会是一个月之后，还是两个月之后呢。
苏坏不知道。
但是目送着阿尔托莉娅转身，当她一只脚踏上车门，即将离开的时候。
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苏坏用发白的指节攥紧了那份从对方手中收到的礼物，像是用尽吞咽的全力一样，将之前压抑在胸中的话骤然说出了口。
“那个……因为我的父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说真的，那种父母把期望放在孩子身上的事我也不是很懂。”
“……”阿尔托莉娅回过了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苏坏。
“不过，”只听他道：“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阿姨一直都在为你的成绩和努力骄傲自豪，那么也许，正是因为你的才能，成长，还有所得到的荣誉，成为了阿姨为之拼搏的动力。”
咦？
阿尔托莉娅不免愣住了。
她一直都觉得，电影是母亲的理想，她那么执着的原因，就是出于对母亲的报恩，为了实现母亲的理想。
但是等一下——
苏坏的话给阿尔托莉娅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也让她回忆起了一起，遗忘的……倒不如说刻意尘封的记忆。
譬如说第一次，她被作为记者（当时找到的临时的工作）母亲带着去舞蹈教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穿着漂亮舞蹈裙跳舞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不肯离开的样子。
第一次在尝试着表演，被夸赞时候那兴奋跑到母亲那不断告诉她的时候。
还有，自己第一次获得奖杯，欢呼雀跃地在台上喊着母亲的名字，将奖杯献给她的记忆。
为什么这些都忘了呢……
阿尔托莉娅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了一下。
“虽然阿姨已经离开了，但是你没有放弃，所以，如果阿姨在天上看着的话，我想，她一定会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的吧。”
“……”
“我……”
“不要说了。”阿尔托莉娅深吸了一口气，制止了苏坏的话。
原本这段就该是自我表白，想要说一句我也喜欢感到骄傲之类话的苏坏，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嘛，不说就不说了。
刚才的铺垫算是白费了。
“走了。”
阿尔托莉娅只留下这么简短的两个字，就关上车门，然后汽车发动带着一连串的尾气，驶离了苏坏的视线。
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阿尔托莉娅注视着车窗外的霓虹，有些愣神。
司机从后视镜里观望了一眼，小心地问道：“小姐，是去秋楠天都酒店的这个地址吗？”
“嗯……”
这是阿尔托莉娅现在住的地方。
但是，苏坏刚刚对她说的话，却振聋发瞶，余音在耳。
她用搭在车窗上的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为什么才喝了这么点酒，自己竟有些醉意了呢，她忽而说道：“司机，等等，我还有一个先要想去的地方。”
第251章 尘封的时光
那栋二层楼的排屋，是在阿尔托莉娅13岁的时候购置的。
和现在居住的豪华酒店相比，地理位置也属于比较靠偏的郊区。虽然随着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地段如今繁华了不少，可在当初落户的时候，这里是个周围连商业街也没有，只有新修好的公路，配套落后的地方。
以现在阿尔托莉娅的财力来说，别说是这么一栋房子，就算是把整个小区都包揽下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那时候的阿尔托莉娅母女二人来说，这却是她们在秋楠打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收获的容身之所。
眼前不期然地回放过曾经伫留在这的欢声笑语，投落在秋千架下飞驰而起的倒影，还有那些栖宿于夏日里虫草繁花，虽然那些奔跑过的痕迹如今已是不复存在，可记忆镌刻的印记却不会消失。
阿尔托莉娅不禁有些恍惚。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不愿回来的原因。
这里存在着太多让她感得留恋的东西，被她视作阻碍前进的东西。
太沉湎于过去会让人驻足不前，那份依赖只会让人变得脆弱。
但这份坚持，却在十年后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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