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飞
接着，沈安便打开车门，离开。
可没走几步，他又折回来，探头到车窗内，问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赵清虞一怔，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些许不露痕迹的来自他的隐晦。
也许他并不是笨到会问她要不要探望许亦婧这种问题。
而是他也担心赵清虞此刻的情况。
抛开她的心理想法外，也有对她身体的关切。
只是他好像不太擅长流露出这一面，于是问出这么笨的问题来。
赵清虞嘴角微翘，打开车门，赤着脚就踩在冰冷的地上，柔声道：“不过是破了一层膜而已，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说着，她就自顾自地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我又不是不会开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啊。”
她再三嘱托，也藏着她的小心翼翼：“现在她那边比较要紧，你先去看她，不用担心我的。”
“那你回去洗澡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别直接淋到。。”
“或者洗澡之前，先用热毛巾擦一擦，又或是别洗澡，直接用热毛巾擦身。。”
沈安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也千万别不洗澡，回去就直接倒头大睡，还是得处理一下的，以免感染。。”
赵清虞支起下巴，耐心地听着，他越是啰嗦，她嘴角的笑意就越是温柔。
啰里啰嗦一大堆，待他止住嘴，赵清虞笑了笑：“说完了吗？”
“你记住了吗？”
“记不住，都忘了。”
沈安翻了翻白眼：“耍我是吧。”
“哎呦，我真不是三岁小孩子。”赵清虞探头出车窗，吻住他的唇。
旋即松开：“我都记住了，放心吧，好吗？”
“好。”
沈安微微颔首，挺起腰，转过身往医院大门走去，还不时地朝赵清虞招手。
赵清虞也目视着他，一直等他走进医院，消失不见，她才移开目光。
啧~
她坐着车里，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慢慢地回味着，试不试自己就笑出声。
这一面的沈安，真的很少见。
笨拙得，好像有点真像小孩子一样。
絮絮叨叨，啰里啰嗦。
但听着，真的很暖。
赵清虞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车缓缓行驶，朝着北区公寓的方向移动。
第五百五十二章：我是不是打扰你的约会了？
走进医院的大门，沈安也收敛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而医院方面似乎也早就等着沈安的到来，在他前脚刚踏入大门，另一侧的走廊就连忙走来一道身影，是那位负责许亦婧的小护士。
“沈先生，沈先生。”
护士一路小跑，走到他面前时，微微喘着气，急切地攥住他的手：“你可终于来了。”
沈安轻声道：“冷静冷静，你慢点说，不着急。”
“不，很着急。”护士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许小姐。。许小姐她现在情况很严重，要是继续拖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晕厥。”
沈安轻咳一声：“晕厥过去不好吗？也省得你们这么为难，她晕过去了，想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
“沈先生！！”护士闻言，急得直跺脚，满脸都写着委屈。
“咳咳，我就开个玩笑。”沈安摆摆手。
“跟我说一说，到底怎么了。”
他被护士攥着往病房那边走去，在路上，他也顺势问道。
“自从沈先生你下午离开之后，许小姐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她还把输液的设备给弄坏了，摔在地上，满地都是玻璃。”
“我们也不敢进去收拾，一进门就被她大声呵斥，到现在她甚至把门给反锁上了。”
护士详细地情况都跟沈安说一遍。
她可真是快急死。
其实当时她被许亦婧喝退之后，就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上级。
上级让她别这么着急，让许亦婧一个人自己静一静，先让情绪稳定下来。
结果怎么等也等不到许亦婧情绪稳定，反而越来越激烈，起伏得厉害。
于是护士马上就掏出之前的登记表跟沈安填的资料表，给他打电话。
只是他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护士只好再去联系上级，上级再联系上级，一直到赵黎那边。
从单纯护士的角度来说，护士是她的职业，救死扶伤也是她的职责。
加上许亦婧的身份不是一般病人，她要是有什么好歹，护士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被辞退都是最好结果，弄不好还追究她的责任。
所以，等上级传来准确的消息，让她耐心等待沈安过来那一刻，她就一直守在走廊门口，时不时地看一眼。
到了此刻，她才真的算松一口气。
至少没这么无助和不安。
“门反锁了，你们没钥匙吗？”沈安闻言，问道。
“我们。。我们不敢开。”
护士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主任过来，也劝不了许小姐，她还让我们把院长叫过来，她要出院。”
沈安皱起眉头，低声道：“真是胡闹，这脾气大得真当没人能治她了？”
护士眨了眨眼，也不敢接话，只在心底也附和一句：“就是！”
待快到病房附近时，护士便停住脚步。
她把钥匙掏出来递给沈安，然后小心翼翼道：“沈先生，加油。”
沈安哑然失笑：“你不陪我过去吗？”
“我。。我不敢。”护士使劲摇着头：“许小姐发脾气的样子好可怕。”
“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不不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就是。。”护士低声道：“我走进去，就跟进了冰窟似的，冷得很。”
“那好吧，我会加油的。”
沈安收起钥匙，挂在手上随意地转动：“那我还要做些什么吗？”
“如果。。如果沈先生你安抚好许小姐的情绪，就帮她先处理一下伤口，然后。。然后再叫我们，我们给她吃药，输液。”
“伤口？她的手？”
“对。”
“不严重吧？”
“我也不好说，应该是不严重，算是皮外伤，但许小姐不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也不清楚究竟，只看到在流血，所以。。”
“行。”
沈安点点头，叹气道：“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护士这次抬起头，看着沈安：“沈先生，你下次能不能尽量别离开医院，就守在这里啊。”
她是真的有阴影了。
每次沈安一走，许亦婧就开始折腾，他离开的时间越长，她就折腾得越厉害。
护士算看出来了，有沈安在，许亦婧的情绪才会稳定。
尽管两人相处得很别扭拧巴，可他实实在在就是许亦婧的定海神针，情绪稳定柱。
“我答应你。”
沈安微微颔首：“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了。”
“嗯，那。。你先过去吧。”护士站在原地挥挥手，无形地做出打气的姿势。
沈安甩着手上的钥匙，一步步地走到病房门口。
门是紧锁着的，但门上有个小窗，窗没有被遮住，还是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况。
透过窗，他才亲眼目睹里面的情况有多“惨烈”。
被她摔破的输液瓶残留的碎片遍布四周，仿佛每个角落都能看到玻璃碎片。
白色的床单与枕头，都沾染上刺眼的红色。
遍布的面积不算很广，没有像赵黎说得这么夸张，但也不容忽视，像是错落的斑点一样，看上去就有点骇人。
而许亦婧，她没有躺在床上，她甚至都不在床上。
她在一个角落，一个没有玻璃碎片的角落蜷缩着。
她抱着自己的小腿，把小脸藏在膝盖之间，乌黑的秀发凌乱地披落，看不清她的脸。
但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此刻脸上挂着什么表情，可透过眼前这一幕，仿佛隔着门与窗，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抗拒。
落在沈安眼中的她，蜷缩在角落的她，原来十分脆弱，十分渺小，一点都不高大，也不冰冷坚硬。
一时间，沈安竟升起些许心疼。
她简直像极了被遗弃，被抛弃，被忘却在这个角落的小孩一样，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
不过沈安很快就收敛这一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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