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霄噬月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都要推荐他吗……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说给我听听么?”
“哈哈,并不是什么绯闻或者特殊的因缘之类的,只不过……”
“只不过?”
“我只是希望那家伙能够有些朝气,嘛,一些婆妈心而已。”
009 毫无干劲的男人
说实话,作为临时讲师的这个名叫葛伦·勒达斯的男子,总而言之就是毫无干劲。
接替前任讲师全盘接手二年二班所有必修课程的葛伦,在黑魔法、白魔法、炼金术、召唤术,然后还有神话学、魔导史学、命理学、自然理学、卢恩语学、占星术学、魔法素材学、魔导战术论以及魔道具制造术……总之就是在所有学科的教学上都是随随便便地应付一下。
而反过来,他在故意马虎应对方面倒是卯足了劲。
总之,全校上下所有人本应全都拥有的对于魔法的热情、对于神秘事物的探究心,在葛伦身上完全没有。
由此葛伦和学生、和其他的讲师之间产生了强烈的隔阂和冲突,特别是他接手执教的班级的学生领袖——希丝缇娜每天都要斥责他一番,不过葛伦却也没有改善那种态度的意思。别说是改善了,倒不如说每天都在变得更加糟糕。
刚开始葛伦姑且还会就教科书上的内容进行一些说明、在黑板上写写一些要点,做些还算是上课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好像就厌倦了起来,然后渐渐地变成了直接将教科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抄写到黑板上面,再后来他终于连这也嫌麻烦,干脆将教科书上的那几页给撕下来直接贴在黑板上完事。
而最终,葛伦就连这种事情好像也厌烦了,就在事情发展到他开始用钉子直接将教科书钉在黑板上的这一阶段的时候,希丝缇娜的怒火终于是达到了顶点。
那是葛伦作为讲师上任一周后那天的第五节、也就是最后一节课上发生的事情。
再也无法忍受葛伦的希丝缇娜发出了魔术师的决斗,当然,决斗的结果理所当然的是不想胜利的葛伦完败。
当然,因为一点打击就迷失自我,讨厌起了魔法的葛伦怎么可能遵守和希丝缇娜那因为魔术而结下的约定。
而这一次的举动,也让希丝缇娜对他彻底失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如既往过着颓废日子的葛伦与希丝缇娜的矛盾,终于因为一个小小的契机而爆发。
而这个契机,就是所谓的魔法的用途。
希丝缇娜的回答是彻头彻尾的学院派,象牙塔中醉心学习啃书本的回答。
而葛伦的回答则是彻头彻尾的务实派,或者说是被残酷的现实打击之后颓废的正义的伙伴的回答。
也就是杀人。
在牧尘看来,魔法也是看用途的,用的好了一样可以帮助人,比如说白魔法的治愈系魔术之类的,比起医药学在治伤方面好得多了。
只可惜被葛伦一问,只有外表强硬的希丝缇娜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葛伦的话也不算错。
能够使用魔法并受到恩惠的就只有魔法师而已,一般民众既无法使用魔法,也得不到魔法的恩惠。
虽说是理所当然,不过这就是魔法没派上用处的最重要理由,魔法并不像冶金技术或者农耕技术那样有着能直接让广大人群得益的性质。
说到底,“应该要将魔法秘藏起来”的这种思想是大多数魔法师的共同认识,魔法的研究成果无法惠及一般人群也正是受制于这种顽固思想阻碍。
所以至今为止魔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仍旧是一种令人恐惧、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魔之力,是一种在平时生活中没机会看见也没机会摸着的稀罕货。
没错,事实上魔法的确不能说有直接给人们派上什么用处,虽然这是出自一般人的那种极端势利的视点而说出来的意见,但这确实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而且,之后葛伦的魔法用途是杀人的言论更加极端,的确,魔法有着存在许多伤害人的手段的一面,但魔法绝对不只有这些而已。
不过,葛伦这废材也是,自己那天真的理想被现实刺激了一下就颓废成了这样,还连带着去刺激别人学习魔法的积极性。
只是,似乎也不能够怪他,毕竟他并没有什么天资,只是个单纯的普通人,而且,他唯一的爱人还因为一年前那场【天使之尘】事件为了救他而死,会这么颓废厌恶魔法也属正常。
真要怪的话,估计也只能够怪他自不量力,明明没什么本事还要逞能,怪不得被称为【愚者】。
只是,如果换位一下的话,牧尘自认可能还没他做得好,至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得到如今的成就以及实力,牧尘自认如果是他的话,不一定做得到。
而且,世间大多数得到大成就的人并不一定是天才,而是愚者,天才正因为了解自己做不到所以一开始就不打算去做,而愚者的话,却会一心一意愚直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最后,部分人化不可能为可能,成功者名留青史。
也就是牧尘当时在地球时那些推进了世界文明的变革的人一般。
比如说牛顿,爱迪生什么的。
他们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虽然说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你拼上百分之两百的汗水都没用,但是汗水一样重要就是了。
咳咳,扯远了。
总之,这场辩驳赛以葛伦挨了一巴掌,希丝缇娜泪奔为结局结束。
而这一天的接下来的课程之中,葛伦再也没出现过。
……
放学后,傍晚的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葛伦自上午希丝缇娜一事之后,就翘掉了当天全部的课程,一直呆在学院东馆的屋顶阳台上,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荒废了一整天。
“……果然不适合我呢!”他将倦怠的身体随意地靠在屋顶四周的铁栏杆上,呆呆地眺望着远处这么喃喃自语道。
从这座豪华的五层校舍的屋顶上能瞭望到整座校内的光景,而这些几乎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相互纠缠在一起的铺着石块的步道、空中庭院、古代城堡般的校舍分馆、药草农园、迷惑之森、古代遗迹、然后还有传送塔——这是一幅人工建筑和自然产物错杂在一起的奇特光景。
接着还有那一如既往浮在空中的幻影之城。
“嘛,怎么可能适合呢,最讨厌魔法的人居然去当什么魔法讲师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确实让人笑掉大牙,没想到想成为正义的魔法使的你竟然会被现实打击成这德性,果然我一开始就没看错,你就这点程度了。”
声音,从葛伦的身后传来,葛伦不用转身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同一时间还有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柄泛着森冷寒气的薄刃。
“你颓废的速度真是超乎我想像的快。”
“遇到了那种事情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没有要你怎么样,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薄刃化作粒子消失,牧尘从他身后走到他身边,同样靠在铁栏杆上,“只是,单纯的虚度人生的话,日后你肯定会在期望力量的时候感到力不从心,并为此后悔,这个世界虽然不算纯粹的弱肉强食,但是力量依然是必须的。”
“我不会再去接触最讨厌的魔术了。”
“随你便吧,只要你别后悔就可以了。”
牧尘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和他一起说话很容易冷场,因为没说几句就没有共同话题了。
这里面最大的原因,也有着他对于大多数人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仅仅醉心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有关。
陷入沉寂之中的葛伦忽然回想起那个自从自己上任以来不停纠缠着自己的银发少女,名字叫什么来着……记得是叫希丝……记不太得了。
算了,反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真是的,那个白毛女,居然狠命打上来……真是的,从第一天起就是个狂妄的家伙呐……”
“那只是你自己太颓废结果被认真的她找茬了才对吧!”
“你果然一直在边上看着吧,你这个偷窥狂。”
“呵呵,偷窥狂可没我的本事,这学院的结界对我根本没用。”牧尘看着蔚蓝的天空,露出了笑容。
“……魔法哪里伟大了啊,她是蠢蛋么。”
“这不过只是象牙塔中学习的学院派花瓶的想法,很正常不是,相比起来想你这样的人才是异类吧!”
“说的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葛伦自嘲的笑了起来,看着前方的双眼毫无焦点,看来是完全走神不知道走到那个次元去了。
虽然只观察了她十天,但只有一点葛伦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个银发少女的确是认真看待魔法、为了钻研魔法而每天都在毫不犹豫地切磋琢磨着。
她是一个对魔法的黑暗面和危险性视而不见,只憧憬于魔法那华丽的一面,光顾着追求什么“世界真理”那种听起来很好听的玩意儿的……孩子罢了。
不过,如果把那个少女说成是不成熟的孩子的话,那么对她紧咬不放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我也是个臭小鬼呢。”
说不定自己是对那个银发少女感到了羡慕。
羡慕那个能毫无怀疑地相信魔法是美妙的东西、能为了钻研透彻而献上自己全部热情的少女——因为自己对于任何事物都毫无热情。
“你才知道呐,小鬼,不过区区十九岁而已,稍微经历得多点了就以为自己长大了吗?”牧尘的话丝毫没有看气氛,简单粗暴的说出了足以让不少人厌恶他的话。
“你以为谁都和你与瑟莉卡一样都能够不老不死啊,我这个年龄就叫大人了。”
“啊,是嘛!也对呢,接下来我稍微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了,如果想听的话就听着,不想听的话就别听好了。”
010 正义的魔法使与正义的伙伴
曾经,在某个世界有这么一个男人。
比谁都富于理想,也因此比谁都绝望的男人的故事。
那个男人的梦想很天真。
希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幸福,一直在心底这样祈盼着。
所有的少年都曾经怀抱过这样的理想吧,但是在认识到人生的残酷之后开始失望而抛弃了幼稚的理想。
不管什么样的幸福都要以一定的牺牲为代价,像这样的常识,无论哪个孩子都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渐渐明白。
但是那个男人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愚蠢吧,也许他哪儿坏掉了吧,又或许他是那种可以被称之为圣人,背负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天命的人吧。
领悟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会被放在牺牲和救赎两个天平上进行称量,明白了绝不能让任何一边的托盘空着,从那天起他就坚定了要做天平称量人的志向。
如果想能够更多的,更确实地减少这个世界上的悲叹声,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为了拯救哪怕只多了一个人这边的托盘,必须打翻哪怕只少了一个人的另一边托盘。
这是一种为了让多数人活下去,必须把少数人斩尽杀绝的行为。
因此,他越为了救人,就越变得擅长杀人之术。
那个男人的手上沾满了一层又一层鲜血,但是他从来不后退。
不管手段是否正确,不管目的是否正确,只是为了让天平更加公正无缪,这是加诸于自己的唯一课题。
生命不分贵贱,不分老幼,都只是一个定量单位。
这个男人毫无差别地救人,同时也毫无差别地杀人。
等他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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