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色梦乡
外面的野草骤然像是真正具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疯狂摇晃,生长,巴士前方的草木甚至已经高过了车顶。
两人将“猎犬”那已经成为一个盆景的尸体丢出了车外,顷刻间,那尸体就被摇晃着的野草吞噬,再也看不到。
陆绊感到身体里的躁动不安的植物似乎平静了片刻。
“这些植物,它们不仅仅只是我们看得见的部分这里的空气,也是它的一部分。”
陆绊大概猜到了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猎犬”只是受伤,就会沦落到那样的程度。
在这片草地的空气里,种子早已遍布,只要吸入空气,那些种子就能进入人体内,并且魔性地不断疯长,而受伤的人,这些种子会更快地和血液融合,因此也会更快地成长为能够夺走人生命的怪物。
甚至陆绊猜测,那土地都是植物的拟态,整片区域,完全就是为狩猎而存在。
在这片草地上,植物才是真正的主宰。
“就快到了。”
陆绊看到远光灯之外的道路,他说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有着尖锐爪子的手,从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处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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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盛宴===
那只手丝毫不畏惧玻璃的棱角,下一刻,陆绊觉得自己的视野骤然变窄。
因为从左手边,驾驶座旁边的缺口处,另一只手攀附了上来。
那东西第一次完整而得以看清细节地出现在陆绊的眼前。
它的皮肤充满着硬质感,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沟壑,那像是老鼠一般的脑袋下方是张开的嘴,可那嘴一点儿也不像老鼠,三瓣打开的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牙齿,就像某种爬虫。
那极力张开的嘴中,还有数根暗红色的舌头,如同触须般摇晃着,想要将外面的食物纳入口中。
鼠人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开车的陆绊。
两只鼠人一左一右,以匍匐着的诡异的姿势爬进了车里,那蠕动的舌头口器朝着陆绊的手臂席卷而来。
陆绊没有犹豫,左手把持方向盘,右手抄起撬棍,对准右边那一只鼠人便砸了下去。
撬棍末端精准而确实地击中了那鼠人的脑袋,并且深深地嵌了进去,某种暗黄色的汁水从伤口处飞溅出来,那蠕动着的舌头和细密的碎牙顿时失去了生机,鼠人细小的竖瞳涣散,没有了动作。
但就在这间隙,左边的那一个鼠人已经抓住了陆绊的左边胳膊。
那暗红,滑腻,细长的舌头牢牢地绑住了陆绊的手臂,细碎的牙齿印在了他的上臂。
扑哧——
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陆绊就看到,自己左手的伤口处,绿色扩散开来。
几株新芽自鼠人的牙齿和自己的伤口之间冒出来,像是受到了刺激的蚯蚓般飞速抖动,陆绊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上涌,他一边收回撬棍一边咳嗽一声,鲜绿色的汁液溅到了方向盘上。
“不要”
身后传来了悲鸣,陆绊通过满是裂纹的后视镜能看到,在巴士的后方,好几只鼠人也同时爬进了车内,正在攻击石头和玛丽。
砰——
玛丽一枪击中了最前面那鼠人的脑袋,暗黄色的汁水和血肉就这么炸裂开来,但另一只鼠人立刻趁机扑了上去,将玛丽推倒,三瓣嘴打开,暗色的舌头勒住了那名中年生物学者的脖颈,随即,利齿接踵而至。
“呜!”
玛丽发出了低声的呜咽,她的喉咙被尖牙撕开,血流如注的同时,绿色草木也自那狰狞的血肉间萌发。
那鼠人稍稍抬起头,准备再咬一口,彻底将玛丽的喉咙撕裂的时候,枪声响起。
砰——
石头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玛丽的枪,他双手颤抖着,只一枪就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而那袭击玛丽的鼠人,半边脑袋炸开,浑浊的脑浆流到了玛丽的身上,与她伤口的污血混合,显出某种瑰丽诡异的色彩。
玛丽挣扎着想要呼吸,但喉咙被撕裂,大动脉的血堵住了气管,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吸气却难以获得任何氧气,即将被活活憋死。
旁边,石头的身下流出了淡黄色的液体,他全身颤抖,难以再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鼠人朝着自己和玛丽移动,那骇人的口器散发腥臭,宣告着他们的死刑与终末。
陆绊的撬棍一插,将啃咬他左手的鼠人身体贯穿,疼痛似乎令鼠人的动作迟滞了片刻,同样的疼痛也令陆绊意识变得清醒起来。
他脑壳里,某种蠕动的生命正等待着破土而出,迎接新生,那瘙痒感化为剧痛,折磨着陆绊的理智。
在这样绝望的情境下,陆绊张开了嘴。
“■■■■■——”
某种源自亘古的,宏大而淡漠的声音自陆绊的口中迸发。
在那一瞬间,某种更加绝对的存在占据了陆绊的大脑,那凌驾于瘙痒感和疼痛感的,是源自人类本能的恐惧与敬畏。
陆绊能感觉到大脑皮层的沟壑之间,某种炽烈的火焰正在焚烧一切,倘若此刻有体温计测量,他可能会亲眼目睹自己的体温超过四十度的刹那。
这是言弹。
这是【遗言】。
陆绊先前在江城大剧院收录下来的,源自古老者,源自伟大存在的呓语,现在正回荡在废都荒野的巴士车厢内。
只片刻,袭击陆绊左手的那鼠人狭小的双眼便瞪得又大又圆,暗黄色的竖瞳动摇起来,它发出了嘶吼。
陆绊先前听过的,仿佛狼群,又像是人类哭泣一般的嘶吼。
车内其他的鼠人也同样发出了吼叫,那些攀附在车身,车顶的鼠人,伴随着难听尖锐的嚎叫,失去了力气,被高速的巴士甩了下去。
陆绊无暇顾及这些,他一边发出呓语,一边驱车向前。
他很清楚,这一片草地具有某种让植物肆意生长的力量,只有离开草地的辐射范围,才能缓解自身的植物化。
在陆绊复读的呓语之中,那些新绿的嫩芽仿佛也停止了生长,此时,陆绊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里,那些野蛮生长的草木就像被电流扫过,微微颤抖,仿佛畏惧,不敢冒头,竟然硬生生地蜷缩了回去。
他身边那鼠人浑浊的双眼已经全黑,它的身体表面如同被某种生物入侵了一般鼓动起来,就像有气泡在皮肤和肌肉之间想要寻找突破口,马上就要膨胀炸裂一般。
“■■■■■——”
令人疯狂的呓语之中,那鼠人松开了陆绊的手,朝着车外跌落。
陆绊看了一眼那鼠人,然而下一刻,一道黑影覆盖了那灰白色的鼠人。
是鱼。
陆绊在自己的呓语导致的高烧中很难辨认出那是什么品种的鱼,或者是否是地球上的鱼类,至少他看到那布满鳞片的身体和巨大的眼睛,鳃,鳍,和满是坚硬牙齿的嘴时,脑中第一反应就是鱼这个形容。
那巨大的,甚至接近巴士长度的暗色的身影在幽绿的草丛中徜徉,一口便将跌落的鼠人咬到嘴里,随即开始“上浮”。
陆绊顺着鱼的身影抬头,看到那一条鱼将鼠人已经折断的身体丢到天空,那尸体就像失去了重力的束缚般轻飘飘地悬浮起来,随即,更多的鱼聚集过来。
这些鱼从那些致命的草丛中灵活地游出来,并不受植物的任何影响,它们在半空中分享着那鼠人的尸体,陆绊发现,就连那暗黄色的血液都并未落到地上,而是如烟雾般四散开来。
他看到,那些鱼儿飞速享用完鼠人之后,似乎嗅到了鲜血的气息。
它们摆动身体,朝着巴士,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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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鱼===
这才是这一片草地真正的食物链顶端。
陆绊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看到,那一群鱼儿并未直接冲撞巴士,而是环绕在车的旁边,像是伺机待发的猎手,只要陆绊稍加出错,就会发动攻击。
陆绊口中的呓语仿佛就是关键,即便是这些庞然巨物,也难以抵抗呓语的侵袭,但显然它们的耐受性要稍高,只要不接近到咫尺,就不太受到影响。
不知道是谁先支撑不住。
陆绊在脑髓被燃烧殆尽的煎熬中,看到了此生罕见的情景。
那一片广袤的,无人生还的草地里,超过三米高的草丛摇曳,幽绿的光芒如同大海,映照出漆黑幽邃的天幕。
寂静的草丛里,无数黑影游曳而出,彷如凭空出现般,朝着巴士聚集。
那些都是鱼。
形状略有不同的鱼,翱翔于天际,就像在水里生活的那些普通平凡的同类在水草里穿梭一般。
陆绊没有去数它们的数量。
他只直视前方。
后视镜里,喉咙被扯碎的玛丽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她的躯体上,野草正缓慢地生长,将血肉同化为培育自身的温床。
石头双眼满是血丝,他两手捂住耳朵,蜷缩在地上,鼻孔和眼镜,嘴巴已经流出了鲜血。
那两个车内的鼠人,身体内的某种东西鼓动,终于到了极限。
嘭——
两个身体炸裂开来,四肢飞溅,染黄了整个车厢。
陆绊看到这一幕,把握住了些许灵感。
他闭上了嘴。
那令人癫狂的呓语骤然消失不见,整片草丛,陷入到只有引擎的转动与轮胎的摩擦那般的噪音之中。
在这片刻的安宁中,陆绊叫了一声。
“把这些尸体丢出去!”
他是对着石头叫的。
几乎同时,陆绊用撬棍抵住了油门,仿佛与自身融为一体的撬棍精巧地抵住踏板并被固定,令巴士保持着最大速度朝前奔驰的姿态。
他快步往后,直接捡起鼠人残破的脑袋,丢出窗外。
那丑陋的脑袋飞出窗外时,竟然没有以抛物线坠落,而是像地面失去了吸引般,悬浮在在半空,很快就被高速奔驰的巴士甩掉。
无人看见的夜空中,那头颅顷刻间吸引了鱼儿们的注意,一时间,这一片草地沸腾起来,超过十条鱼儿放弃了与巴士同行,转而去啃噬那美味的鼠人脑袋。
陆绊继续将两个鼠人的身体残骸丢出窗外,引得鱼群们争相追逐,在半空中撕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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