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5到2020 第303章

作者:半只青蛙

黄克说着拿起桌上的《李润石选集》道:“主席这书里的内容,十几岁的孩子读了背了,也只是海绵吸水,很难消化。二十多岁的人读了,除非天资足够,或者事先受过重大痛苦或失败,方能读懂消化部分.....一般人看了,大概也就是看个热闹,生活在太过幸福时代的人,其实是很难真的看懂这本书的。”

然后他又道:“为了他们未来能更好的理解这本书,就要从小帮他们从社会主义国家主人翁的角度,建立起唯物主义,革命主义的分析世界,观察世界,思考世界的思维方式.....这是百年树人啊!”

周树人大笑地对李润石道:“百年树人?哈哈,我周树人不材,愿意替主席作这百年树人之人。”

当日,三人尽兴而散。但一群民盟人士,社会公知,却有喜有忧,对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惶惶不安。

私下里,一直不发一言的梁漱溟对黄炎培道:“中国历史上下数千年,开国雄主数十位,但象李润石这般人物,却是从未有过的,其所欲图之事,更是前所未有。”

去年的时候,他就见过李润石,并递 上了自己所著的《乡村建设理论》,但双方分歧极大。(注:历史上此事恰好也发生在1938年)

两人的意见冲突,是梁漱溟只想改良,而李润石却是要革命。梁漱溟以为中共的革命只是土地革命,撑死再学苏俄,完成所谓的“生产关系”革命。但在经历了今日之事后,他却知道对方所图的,何止是“革命”二字所能覆盖。

“李润石,他这是要开天辟地,与天,与地,与人心争气啊!你猜,他让我想到了谁?”

黄炎培微微一愣,脑海闪过一个名字。

“王莽?”

“嗯。”

“我虽不材,却也知道,王莽何德何能,如何能与李润石相比?”

“王莽确实不配与李润石比,李润石的才华,十倍于王莽,但他的雄心,则是百倍于王莽,换成他人,或许是狂夫疯子,偏偏他是李润石,他是李润石啊!”

梁漱溟叹息着。

“我曾不解,何为大忠似奸,大善如恶.....但今日之事,我却明白,古人不欺我也.......”

第二天,李润石在武晶东湖之畔的讲话,依照他的指示,在全国的报纸上原封不动地登上了头版,而后不久,《李润石选集》里的相关内容以每天一章的方式,开始在全国发行的《人民日报》上,以连载的方式刊出。

而后来到中国,乘火车到达汉口的西园寺公望,在报纸上看到这“东湖畔对”后,老狐狸发愣良久,方才对着身边一众鬼子叹道:“好一个李润石,好一本屠龙之书!我终于明白,那狂傲的黄元兴为何心甘情为此人效力了。”

而被转移到武汉监狱里的常凯申,于1939年四月八日,有幸读到了《李润石选集》的第一章——是由他的儿子经国念给他听的。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蒋经国一边念着李润石的文的章,一边品味思考着,然后双手突然颤抖了起来。黄克上次见他时,给他布置了作业,蒋经国被迫作了,交上去,不久之后却被打回,上面加了一堆的批注,评价。

蒋经国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完了批注后,不得不重新再做了作业,再上交,然后再被打回重作,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蒋经国只是一个在苏联被软禁了十年的“普通工人”,虽然受过精英教育,但是没有真正参加过革命的他,哪里懂得自己父亲是怎么失败的。其实他交上去的作业,大部分内容是他的老爸“口述代写”,然后自己理解后再修修改改交上去的。

蒋经国拿着报纸,看到上面用印出来的关于《李润石选集》里原稿的部分内容的照片拍图,之所以双手颤抖,是他注意到上面的笔迹似曾相识。

他拿出被打回的作业,看着上面的批注进行对比,顿时大惊失色。

“父亲,这批注是李润石写的!这些批注的笔迹,和李润石的那些书的笔迹一模一样!”

正半靠在床头的常凯申愣了愣,一把从儿子手中夺过作业本,仔细看着上面的字体,又对比报纸上的字迹,在呆了数秒后,他疯狂地大叫起来。

“我要见王英光,我要见所长!把他给我叫过来!”

常凯申现在待的地方是武汉的监狱,监狱的名字叫功德林——因为首都的位置变化了,功德林也从北平迁到了武汉来。目前功德林里的战犯人数,比从前翻了好几倍,其所长名叫王英光,正是历史上有名的功德林所长。

常凯申在见到王所长后,当场问道:“这些字是不是李润石写的?”

王所长白了这个中国第一反革命份子一眼,点头道:“没错,这就是主席写的。”

常凯申“......”

王所长看着常凯申扔过来的“作业本”道:“主席说过,你常凯申并不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废物。你所有的能力,都点在权谋和为自己谋私利上,放在封建社会,至少也是个王钦,严蒿一般的人物。但是,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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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开国前昔

坐着挂着星条旗的波特号驱逐舰逆江而上,经过南京段时,皮埃尔.杜邦脸上尽是志得意满的神情。

“春风得意”就是老杜此时的心情,和中苏勾结,炒作链霉素股票,在股市上的连续收割,固然让他大赚一大票,但老杜邦最得意的事情,还是他听从了黄克的建议,“主动”对中共进行了一次投资。

五万多条过时的二手莫辛那甘步枪,十几台生锈的老机器,再加上全面抗战爆发后前后捐献给中共的约两千吨炸药,让他成功地收获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的称号。

“没有比投资一个新兴的大国回报率更高的事业了。”

黄克当初对他说的话,现在正在变成现实。

去年一月,中共特使秘密访美时,私下里黄克就代表中共和杜邦公司达成了一系列的工业合作协议谈判。中共以一亿美元的代价,向杜邦公司引进了数条“硝酸-化肥”生产线,而这还只是双方未来长期合作的开始。(不过这笔钱是分期支付的)今年,与中共合作的消息传出后,杜邦公司股票在股市上也是一路猛涨。

中共统一中国后,这个新兴的政权已表现出了和常凯申政权完全不同的,疯狂追求工业化的姿态。手中不多的外汇硬通货,大半都投给了杜邦。

老杜邦第三次来到中国时,杜邦公司提供设备和技术人员,在南京前链霉素工厂旧址建造的化肥厂,已经即将建设完毕,就等着最后调试即可投产。

1937年中日在南京城里城外展开了长达一百二十多天的血战,战后南京城内九成建筑都被夷为平地,城外唯有属于杜邦公司的“准租界”地盘,因为有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保护,以及“误炸”工厂的恶劣先例在前,反而在战争中除了一座主体厂房被炸毁外,其余的辅助设施全都完好无损。不过此工厂里残存的机器设备,管道什么的全套价值加起来,也不过价值两百多万美元,老杜邦很早就极大方地把旧厂捐给了中共作为“建国献礼”。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老杜邦在黄克身上学到一件事:免费才是最贵的。事后,他很快得到回报 ,和中共谈下了这笔数额巨大的技术设备引进生意。

原先这座工厂本就是为生产化肥而设计,只是核心设备在常凯申时期就被黄克盗走,而后在苏联的帮助下,红军在宝鸡地区建立了新中国第一座的氮肥工厂——该厂36年就开工,实际上却是在1939年初才生产出第一批化肥。

而南京这边的原厂,由于大部分的基础设施都完好地保留下来,去年六月中日停战后,中共在第一时间就对原厂进行改建,让其“恢复”到最初设计的“化肥厂”的生产功能。

由于有从前的基础,其恢复为氮肥厂的过程非常地快。仅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主体厂房已完成改建,大部分从美国进口的新设备也基本安装到位,余下的仅是调试。根据计划,大概会在当年七月进行开工试生产。

其工艺设备和杜邦公司卖给苏联的完全相同,中共在引进后,援助的苏联技术专家也可以轻易地无缝对接。

站在美国驱逐舰的指挥台上,老杜邦拿着望远镜看着岸上已易名为“金陵第一化工厂”里那座高高的硝酸塔,心里却是很是感叹:比起常凯申政权,中共政权的办事效率,简直高出好几倍。

1938年二月,南京战役结束,日军还占据淞沪时,中共就组织人马,在清理南京城内城外废墟的同时,也不忘记恢复链霉素厂周围毁于战火的配套工程和设施。三月时就提前向美国订购相关缺失的设备。六月份战争结束时,就在第一时间组织了十万人马在工厂周围连续工作,修复相关设施。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建设化肥厂所需的前期工作打理完毕。

“中国的人工真是便宜啊!三班两倒,一个工人苦力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只需支付相当于0.4美元的工资!”(罗斯福上搞新政时,通过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恢复经济时,普通美国工人一天的最低工资是一美元,0.4美元大约相当于一个大洋。)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中国,平民的文化水平太差,基础设施全无,老杜邦就算是贪他的人工,也不会轻易地在这里投资。所以一切暂时只能是中共出钱向其购买设备。

“按黄的说法,中共差不多要等上八到十年,才能培养出第一代产业工人......”

老杜邦心里嘀咕着。发生在中国的变化,远在美国的他通过驻华记者,倒也是一清二楚。三月份,美国时代杂志某一期的封面,就是十万劳工在南京城内劳作的画面 。

老杜邦此次来中国,倒不全是为了生意,而是代表罗斯福总统的意志,以“亲华”人士的身份向中共问好。罗斯福在长考之后,现在也决定承认中共这个新生的政权。

务实的罗斯福很清楚,不管承不承认,中共这个红色政权取得中国已是定数。而与这样一个人口超过四亿五千万的国家作对,将其强行赶到敌对面去,明显是很愚蠢的行动。

罗斯福最终的决定,就是在中共建国后,第一时间承认这个新生的政权。不仅如此,为了加大美国对中共的影响力,他还派出一艘军舰带着少量水兵,逆长江而上,准备参加中共的开国大典。

当波特号驱逐舰在长江逆行时,另一艘挂着镰刀锤子旗的苏联驱逐舰,也正在同一时间逆长江而上。这艘苏联军舰是斯大林从欧洲调到中国的十数艘军舰中的第一艘。这种作法也让日本人紧张不已,误以为中苏两家要联手入侵日本。

他们都是得到中共允许后,要来参加即将举行的开国大典的。这两条军舰一前一后逆流而上时,走在他们前面引路的是定海号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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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宫里,罗斯福拿着地球仪,转到中国的位置,正在幕僚们交流。

“再过两天,李润石就要正式建国了。赫尔利先生,在承认 中共这事上,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太早了点!就算我们承认中共政权已是必然,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承认他。”

“你错了,现在才是和中共建交的最好时机。”

罗斯福摇了摇头,手指轻敲着地球仪上德国的位置。

“如果我没猜错,到今年年底,希特勒先生就要破产了吧?他欠我们美国财团的钱,已经快连利息都付不起了吧!”

“欧洲的战争,一定会在今年内爆发。要知道,如果不是年初吞并奥地利,从奥地利人的国库里抄到了大量的的外汇,救了急,第三帝国早就财政破产了。”

(吞并奥地利,让德国人获得了多达五亿美元的流动资 金,这笔钱让小胡子的“经济奇迹可以再继续下去”,不过到当年九月时,希特勒德国的财政这时也已处在全面崩溃边缘,外债超四百亿美元,而国库里外汇只有两亿,连还债的利息都付不出了。)

“我们现在就承认中共政权,才是付出代价最少的。未来战争爆发时,我们再承认急忙和中共建交 要借中共的手做点什么,代价就大了。”

罗斯福解释道,现在全世界可以确定的,只有苏联和美国准备在第一时间承认新中国。

至于和中国“一衣带水”的近邻日本,日本 方面则在这个时间点把西原寺公望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派来中国。

西原寺公望在开国大典前两天到达汉阳,在中国允许下,于四月十日从汉口港南渡,乘船前往拜见李润石。

这时的西原寺公望已经提前看到了最近被炒得火热的《李润石选集》,以及他那天在东湖湖畔说的那些关于革命和再革命的话题。

西原寺公望怀着极复杂的心情,乘船渡江的时候,看到了停在武昌码头的两艘外国军舰。

派出少数军事人员,参加这个新红色政权的开国大典,美苏两家在这事上都可谓给足了中共面子。

武昌码头出现挂着星条旗的美国军舰,这让西原寺大吃了一惊。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啊!李润石是一代开国雄主,可是现在的美利坚总统罗斯福,同样也是一位英杰,幸好他的总统任期快要满了。”

从四月十日起,李润石就忙得不可开交。西园寺公望十日到达武昌,却没有马上见到李润石主席,而是先遇见了特地过来看望他的黄克和北一辉。

“西园寺公,事隔三年,我们又见面了。”

西园寺公望看着年青且全身上下都充满活力的黄克,心里也是唏嘘不止。

西原寺公望边说边拿出最近几日出版的《人民日报》,指着头版位置的那一篇篇报道,然后叹息着对黄克道:“这就是你为之效忠的李润石之雄心,看到这些东西,我终于明白,你这样高傲的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替其效命。”

黄克答道:“西园寺公,您在这个时期进入中国,参加开国大典,是代表日本政府还是你个人看法意见。”

西园寺公望答道:“我的一切做为,只是想近距离一睹李润石的风采,以布衣之身,崛起于草莽之中,此等人人物,不亲眼见过,总是不甘。至于日本未来是生是死,都与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无关了。”

然后他当着黄克的面问北一辉道:“你现在是共产党了吗?”

北一辉一愣,方才答道:“去年入的党。”

“东北那边,被关东军放弃的十五万国民,军部的那些蠢货,居然把这些人全部当成弃子扔在中国,却等于给你们创造更多的机会。”

北一辉脸色尴尬地闭上嘴,日本人被赶出东北后,其有十五万人的所谓驻囤军在战后被俘。

事后中共和日军交换战俘时,关于这十五万人的死活,日本方面却是装傻假作不知,因为日本上下把这些人全视为“多余的负担”,而中共和日共在这事上同样也“假装不知”,事后却是以异常欣喜的心情接收了这些人。

北一辉答道:“是日本政府先抛弃了他们,他们将他们视为负担”来看 。”

见到北一辉时,西园寺公望差点认不出他来。现在的他,人比在日本时要黑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却相当地好。

日本国内的情况,二人皆很清楚。都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日本方面还在咬紧牙根,不惜花光口袋里最后一日元的投入军备的无底洞中,继续扩充军备。

西原寺公望叹气道:“:那些人未来会成为推翻天皇制度的种子。关东军的那些马鹿,他们又在自寻死路了。”

北一辉答道:“在我看来,天皇制度早在明治时就该结束了,当年的妥协是个大错误。”

西原寺公望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北一辉站在西原寺公望面前,向他介绍自己过去两年里,在中国的经历,见闻,感悟。

聊了几句后,西原寺公望突然问起坐在一旁的黄克道:“三年前,元兴你说中国王朝更替,死人太少。中共想到用扩张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黄克答道:“西园寺公,我只是中共内部一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布衣白丁,这种国家大战略层面的事,我可无权参予。”

“你这年青人,莫要欺我。”

黄克笑而不语,三年前他去秩父宫时,一切都如履薄冰。而三年后,双方的心态却完全倒了过来。

黄克道:“人口与土地的矛盾,确实是中国未来要头痛的大难题。关于这些事,您还是等见到李润石主席后,当面询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