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5到2020 第61章

作者:半只青蛙

电报员: “第二旅除开头发出的受袭电报外,已经失联超过一个半小时了!”

“废物!这样的废物是怎么从黄埔毕业的!”

“彭进之呢?能联系上吗?命令他的独立旅向第二旅靠拢!”

电台员发报。

电报声:“嘀嘀嘀........”

“彭旅长报告,他的独立旅三个团已经被匪共分割,情况十分危急。匪共还出动了铁甲车,正在冲击他的旅部.....”

“胡说八道!眼瞎了吗?那帮共匪哪来的铁甲车!彭进之和李铁军都是胆小鬼废物!我要把他们全部开除出黄埔!”

“补充旅呢,廖昂是什么情况......”

“补充旅从一开始就失去联系......”

“......”

沉默,可怕的沉默,

静寂,突然的静寂。

房间里,连电报声都消失了。

一分钟后,常凯申的声音突然象火山一般地咆哮了起来。

“你们这群废物,你们全在骗我!你们所有的人,全部不过是一群无耻不忠的懦夫!”

陈布雷瑟瑟发抖,缩着脖子,不敢吱声。过去几次针对瑞金苏区的围剿,常凯申也多次被李润石按在地上痛打,各种羞辱,但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愤怒失态过。

他双手负在身后,在电报房里疯狂转着圈,边转边骂道:

“娘希匹的,你们全部是无处可逃的胆怯懦夫!饭桶!叛徒!统统该枪毙!”

即使是常凯申最信任的左右手杨永泰,这时也只想找机会逃出这间房子。因为现在的常秃子,已处于近乎疯狂的状态。至于不小心进入这里的戴雨农,更是后悔得自己不该来早了。

他神经叨叨,自顾自地念着。

“娘希匹的,娘希匹的!我提拔的这些将军,全部是败类和废物!他们毫无荣誉可言!更毫无廉耻之心!他们称自己为将军,仅仅是因为在黄埔待了几年,其实他们从头到尾,只学会了怎么喝兵血,怎么吃空饱,怎么用贪来的钱花天酒地玩女人!除了这些,他们什么都不会!他们全是猪,统统都该被宰了去喂李润石!”

“娘希匹的,娘希匹的!我的天下第一师,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李润石和伍豪,他们现在一定是在笑话我吧!同样是黄埔生,为什么跟着他们走的人,一个比一个能打?为什么我会弄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我养着的智囊,提拔的将军,全部都是饭桶、废物、胆小鬼和叛徒!第一师的这么多黄埔废物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林虎三!和蒋先云比,他们更是垃圾!要是巫山还在,要是他还能跟着我......”

戴笠撇撇嘴,在心里嘀咕道:“蒋先云也是跟着共党走的.....委座你果然是气疯了......”

常凯申自顾自地念叨着。

“昨晚,今天早上,我对记者说,我抓住了伍豪,抓住了李润石,匪共马上就要彻底完蛋了!大匪小匪,几十个大头目全都要完蛋了!呵呵......然后,才过了两个小时,你们却在这儿告诉我!其实完蛋的是我的剿匪部队!我的第一师,御林军!还有的是这几天在报纸上被吹成是文正公再世的伍成仁更是个天大的笑话!你叫我一会儿怎么面对外面的记者?我的脸都被你们这群废物丢光了!”

电台房里,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陈布雷更是吓得尿都快出来了。

“嘀嘀嘀......”

一阵电报声传来,方才打破了宁静。

当电报员浑身发抖地拿出译好的电文,正要转交给陈布雷时,常凯申却一把夺过,看了一眼后,他张手将电报撕得粉碎,咆哮道:

“伍成仁,无耻至极!”

当时的他,简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光秃秃的脑门都在冒青烟!如果这时手边有一个毁灭地球的炸弹,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引爆按钮按下去。

“我要毙了他,毙了他!”

这是胡宗南发给他“最后”的电报,算是在自己完蛋前,给常凯申一个下台的台阶。

在给委员长的电报里,已经清醒过来的胡宗南,在命人扔下一切重装备全面撤退逃跑前,突然“灵机一触”发了一份重要的电报给常委员长,点破了关键的真相:

“委座,是49师的伍成仁出卖了我们,他背叛了校长,和匪共勾结!”

“所谓的包座大捷,活抓伍豪、李润石,全是伍成仁背叛后,与匪共勾结布下的惊天大骗局。”

这才是最关键的!

胡宗南打仗不行,但在“探明帝心”一事上,却是异常地清醒。

“绝对不能让委座背锅!因为委座背了这锅,一定会甩锅!而且是把锅往我这个败军统领头上甩!真接了这锅,那会死人的!”

“成仁兄,莫怪我不顾黄埔情谊!这事上你要是不“成仁”,我可就真的要“成仁”了!”

所以,先他一步败亡,还发了那么多“大捷电报”的伍成仁,就被胡宗南提前挂出来替委座“扛锅”了。

由于当时胡宗南急着要撤退,这份最后的电报电文,是明码向全国发放的。常委员长接到了,六十里外的包座大戒寺红军总部的电台,当然也收到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自己彻底完蛋前,胡宗南毫不客气地先捅了师兄一刀!

此时,伍成仁和王天元两位,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着伍豪哀求着.......

“伍主任,伍主任,看在黄埔师生多年的份上,拉我一把吧!我要入党,我要参加革命!”

王天元同样也悔过自新地大叫道:“伍主任,我醒悟了!我要弃暗投明,我要重新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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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做出这种剪刀的姿势!感觉怪怪的。”

“虎三兄,这么多黄埔同学能聚在这里,是非常地不容易的。难得的黄埔同学会!你整天板着脸,太过正经,太过严肃不好,轻松点,放松点.....只要你摆出这个姿势,未来一年里,你的炒黄豆我替你全包了!怎么样?”

当某个十八岁的小年青,不怀好意地鼓动林虎三摆出某个“中二”的姿势以便拍照需要时,曾经的第一旅旅部所在地大院里,整整一个连的“黄埔生”,排成四排,正在听训。

他们中,职务最高的右手吊着绑子的胡宗南,和伍成仁,以领头人的身份,站在这四排的黄埔生的最前列。正接受他们曾经的“伍主任”的“训话”。

也难怪这儿的黄埔生这么多。第一师是常凯申的起家之地,从师长到连长,所有的参谋,全是清一色的黄埔生!就连排长这一级别里,也有不少黄埔出身!49师这儿差点,但营团级以上军官,基本也都是黄埔生!

第一师连老窝都被董振堂余天云端了,全师上下所有的“黄埔人毛”,事后统计,只跑了一个叫张钟麟的团长——当时他在松潘留守总部。董振堂和余天元率军围攻松潘时,他见势不妙,抢了匹马,跟着当地的藏骑兵一起西逃,逃到西康去了。算是全军覆没的第一师中,仅存的最后一根黄埔独苗。(此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杀妻张)

这么多的黄埔生聚一起听伍主任讲话,上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大概是快十年前,北伐前的事了吧。

正面对着这群人讲话,讲解红军俘虏政策、宣传革命主张的伍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另一个学生,终于经不住“一年炒黄豆全包”的诱惑,悄悄地走过来,站在他背后背对着他,然后举起右手,放在胸口高度,食指中指摆出个剪刀胜利的姿势。

几乎就在姿势摆出的瞬间,几台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一世纪产的摄像机,手机,数码照机,咔嚓咔嚓拍下了这一镜头画面。

由于这些21世界的摄像设备极先进,伍豪没有发觉后面发生的事。做了亏心事的林虎三羞耻地离开,那些手持相机的拍摄者也悄无声息地退下。而后,罗炳辉却大大方方地以“龙行虎步”的姿态走过来,不光是他,还有徐帅,刘帅,叶帅,聂帅等多人,排成一排,背对伍豪和“众多黄埔生”一起拍了个“合影”。

这一切,自然都是黄克安排的。

拍照的摄像师,是正好随胡宗南第一师采访的英国记者。胡宗南此人好虚名,本就爱找记者摆拍鼓吹,此番入川剿匪,也不忘记带上记者。这名英国记者跟着他从松潘长途行军赶到包座这一带。第一师覆灭时,这位英国记者倒是脑袋灵光,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撤退,而是很冷静地待在寨子的师指挥部里等着被红军俘虏——他知道胡宗南所部大败肯定是条大新闻,自己留着不走可以在第一时间采访随后的“匪军”。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洋人记者在某些地方还是很有勇气和节操的,比后来各种“发明”新闻的BBC后辈们不知高出几个公海舰队去。

红军俘虏他后也没有亏待他,而黄克的中二之魂,却在大胜后发作,在他的指使下,先是用两条哈德门香烟收买了卓部长,由卓部长出面要求这个英国记者帮忙拍些“胜利照”,英国记者当然是求之不得地答应了。

而后,也就有了这张名为“黄埔同学会”的照片的诞生!

不过这张照片,最后还是没有按黄克想法,被登在各地的报纸头条上。

原因是被发现的伍豪阻止了——理由是污辱俘虏人格太甚。

黄克的作法,一是污辱人格,有违红军政策,其次也是担心这些照片放出去,委员长见了后破罐子破摔,不要这些人了.....

所以,胶片被当场销毁!

事后黄克还受到了“批评”,说他的作法违反了红军的俘虏政策。和他一起连带着被批评的还有被他说动一起胡闹的那些未来的元帅们。

幸运的是,伍豪同志销毁的只是胶片照,英国记者拍照时,黄克和卓部长,也拿着21世纪的照机偷拍了很多,事后在老帅们的配合帮忙隐瞒下,被偷偷地藏了起来——这帮未来的元帅们当时虽然被伍豪训得直点头认错,但心里其实都爽得很呢。

相关的照片,在很多年后,被翻拍处理后,方才被冲洗出来公布于众。

此番围歼第一师时,各部队接到的指示,就是尽可能多地生俘其军官,而目的正是为了用这帮“天子门生”和常凯申作交换:比如交换被关押各地的共产党员,被俘红军等等。松潘-包座战役,红军取得了全胜。胡宗南集团的完全覆灭,意味着常凯申对中国西北的控制力完丧失。此消彼长之下,现在的红军在得到了第一师这个超级血包大补之后,战力几乎翻升了一倍!

而整个西北,与川北相邻的几省,国民党中央军在这儿机动兵力,此战后几乎归零。余下的,仅仅就是西北三马,杨虎城部这些“二三流”军阀。(1935年的“三马”势力此时并不强大,只是因为特殊的组织结构,加上地广人稀,可以击败却很难消灭的臭虫)

现在的红军,只要出川,很容易就可以在陕、甘、宁三地拿下很大的一片地盘建立根据。不光是如此,川北地区这边的这盘棋也完全活了。川北地区经过此战,不但中央军主力全灭,当地的各种地方势力,也被彭帅的红三军一举打垮。

川北此地,交通实在恶劣,大片无人区,易守而难攻。红军占了先手占据此地,只要留下一两千人左右的部队“游击”,就可以轻易地控制此地,令其成为紧连的甘肃南部地区的天然屏障。

要知道,整个川北地区,其实都是不适合大军驻扎和长期作战的。就算常凯申调动几万大军来川北,红军上千号人往山里一钻,光是转圈就可以把他们绕死饿死。——因为这儿人烟少,难以筹粮,后方运输更是会把人逼疯——胡宗南在松潘这一带能投入五万人,就已是其极限,但这也是占了有甘南支援的优势,但实际上也只能支持几个月,久了后勤也会被逼疯。

但红军马上就要出川,甘南入手。常凯申要进川北,只能从四川内调兵和运送补给,那可是要走更多更难的草地和大片无人山区的,比松潘甘南这一线还要糟糕的补给线。

更妙的是,历史上常凯申最后能挤走刘湘吞并整个四川,很重要的原因,是在下一年里,红四方面军南下和川军大火并的百丈关之战。那一战后红四方面军故然损失惨重,但川军同样也不好过,结果就是让常凯申摘了桃子。

而现在,常凯申压制川军的两大倚仗,川北的胡宗南部全军覆没!仅余下薛岳这么一条过江龙......

本已一半入口的四川,瞬间就成了含在他嘴里的夹生饭.......

川军都是守家犬,在得知胡宗南全军覆没后,好不容易正要出兵的川军各部,在第一时间集体罢兵,然后一起等着看常凯申的笑话。

常凯申是可以不顾一切地要求薛岳兵出百丈关北进追剿。

但是且不说如今的红军在吃了胡宗南这个大血包进补后战力狂涨,整体实力已远胜薛岳部,而占据主场之优,薛岳这个时候再北进,完全就是送人头的。

就算他能打败红军,到时候损失惨重的薛岳部,又如何能压制住这帮川军二五仔们?

第一师全军覆没,由此引发的大变数,其实不光是四川和西北。

不久前才被光头打败的阎西山部,正在广西看笑话的李宗仁部,广东的陈济棠部,还有其他各种被常凯申“银币弹”收买的各部军阀,这个时候,全都脑子活络起来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巴不得常校长再败一次!

-------------------- 第73章从陕北到甘南 --------------------

从陕北到甘南

八月十一日,常凯申终于“确认”了他的亲儿子第一师全军覆没的消息。

红军从包座用那台发出过无数条“包座大捷”电报的电台,向全国发出了松潘-包座战役的战果通报(明码)。常凯申这边也特地发了一份,不过却是用胡宗南那儿缴获的电报密码,特别加密后发的.......

从八月五日红军先锋军走出草地,闪击包座战役,到八月十日晚,董振堂、余天云的“偏师”攻下松潘,历时六天,红军全歼中央军王牌主力第一师全部,以及49师大部——比起被一锅端的第一师,49师幸运的地方在于,其还留了一个团放在福建老家,总算还落下一点底子。

而第一师,只有位于松潘的一支百余人的骑兵连,仗着机动力强,在发现战事不妙时就跟着藏军一起逃到了西康,勉强留下“一根毫毛”。第一师入川时,本来也是带着一个骑兵团,除了在松潘放了个侦察骑兵连留守外,余下的当时都跟着胡宗南北上,当时拆分给三个旅充当侦察部队和“抢功劳”用。结果基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完全覆灭。反而在战后让红军平白多了一个加强骑兵营的编制。而其位于甘南天水的总部驻扎地,在半个月后,也被出川的红军端了。

光是这两支主力中央军部队,常凯申就损失了超过两万七千人的机动野战部队。再加上地方杂牌军,藏兵土司兵等战死、被俘、失踪(主要为溃逃)损失,六天里共损兵近四万。战后红军各部统计,光是缴获各种枪械就超过二万支,各型火炮四十余门,战马(包括补给骡马队)上千匹。由于两支中央军主力败亡得实在太快(全在两到三小时内被全歼),消耗弹药极少而缴获极大。

而且,作为常凯申的亲儿子部队,第一师的枪、炮质量都是最好的。不少武器甚至是去年才刚从国外“定购”的,红军各部用了都叫好!

战后,原本还缺枪少弹的红军各部,集体“胖”了大一圈。不但全体主力作战部队大规模地“换装”,主力部队“枪械配全”不说,甚至还可将淘汰下来的多余枪枝分配给前红四方面军的妇女师,组建了一支妇女战斗团。

凯申物流,就是这么出色!和他相比,黄克在上海租界的洋人仓库零元购弄来的那点军火完全没得比。

战役结束后不久,红军高层就通过无线电,向全国公布了被俘的炮党高官的名单,并通过“特殊渠道”,向常凯申提出了交换俘虏的要求。

红军要求交换的是各地被关押的共产党员,尤其是正被关押在南昌的五百多名红十军的官兵,其中也包括了方志敏。历史上,方志敏同志在8月六日这天就被常凯申下令杀害。 但这个位面,因为包座战役在八月五日爆发,常凯申看到“剿匪局势大好”,有望在包座全歼红军,彻底消灭匪共,在枪决前日特地下令暂停执行。

原因是:他想等战后,把红军的高层全凑一块聚个堆,匪共头目“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凑得规模宏大一些,让全国的记者们“集体围观”,借机向全世界展现他“赫赫的剿匪武勋”。

然后,大家明白的......

“匪共头目整整齐齐监狱聚会”的场面没有发生,倒是他的亲儿子第一师外加49师的全体黄埔生,在“匪共”的俘虏营里团聚,由匪共头目,前黄埔政治部主任开了一次“十年聚首同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