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武侠故事 第226章

相比那些死去的人，肯定是活着的人境界更高，而那些死去的绝顶高手中，最有名的应该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东瀛剑圣斋藤大藏，斋藤大藏的神道无念流是东瀛最刚猛的剑术，当年斋藤大藏和颜飞决斗，在和颜飞对拼第七招时，他实际上已经败了，当时若是及时停手，尚可以留着性命，但他一生刚强，不甘心输给颜飞，硬要逞强和颜飞对拼第八招，结果第八招过后，这柄曾经号称东瀛最锐利的名刀，碎了。

斋藤大藏死后，他硬拼颜飞八招而陨的事迹却反而激励了关东武术界。

很多时候，战败收获的是耻辱，而战死却可以被鲜花拥抱，斋藤大藏因为战死而收获了一大堆的赞誉，被认为是真正的东瀛第一高手。

你看，北山信虽然接了颜飞九招，但是斋藤大藏却死了，这说明斋藤大藏的实力比北山信更高，让颜飞根本收不住手，这才是强大的象征！

当时的关东武术界已经普遍被关西武术界压制，斋藤大藏死后，关东武术界只能斋藤大藏的战死来炒作，以期挽回一点关东武术界的颜面，毕竟当时关东武术界同样被颜飞一人横扫，面子可以说丢了个干净。

而关东武术界确实一度成为了东瀛武术界的英雄，面子丢了，但没完全丢，只是很快的，“极道流血夜”爆发，关东武术界将自己之后起码二十年的未来输了个底朝天，直到现在都在关西武术界面前抬不起头，这才是将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当时未满二十岁的北山无二不是那场东瀛武术界浩劫的参与者，却是最近接战场的见证者，颜飞纵横无敌的武功在他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而这些印象也通过他的口，最终传入了北山杏衣的耳中，所以北山杏衣对“无剑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

连颜飞武功大成后的“无剑术”也不能做到完美收发由心，更何况是颜开的“无剑术”？北山杏衣可是和颜开对练过很多次的，颜开的“无剑术”是强，但能表现出的也就是强，没有颜飞那种不染烟尘、随心所欲的自如感，北山杏衣可以靠自己更胜颜飞一筹的功力硬接“无剑术”并有不低于七成的胜算，但是北山浩一呢？

北山浩一连她一掌也接不下，那什么去接颜开的“无剑术”？用命么？

诚然，颜开以“无剑术”和北山浩一决斗并不是一定会失手杀死北山浩一，但北山杏衣赌不起！

“我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哥不管浩一的危险，我管！”

北山杏衣大声道。

“杏衣！”薛文海同样大声道：“你也好，我也好，我们不是都不喜欢活在父亲规划下么？你总是和浩一说要有自己的主见，让他别老是听他父亲的话，现在浩一做出自己的决定，你又怎么可以不支持他？”

北山杏衣闭嘴不语，她确实嫌北山浩一太乖宝宝想要带坏他让北山无二头痛，但怎么北山无二没开始头痛，反而是她先开始头痛了？

“孩子是上一代生命的延续，但不应该是上一代人生的延续！我们都不是听父亲话的不孝子女，我们都认为应该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但为什么你现在反而一味要求浩一听我们的呢？浩一已经不小了，他也一直很懂事，我们应该多信任他一点！”

薛文海继续对北山杏衣动之以理。

薛文海的话镇住了北山杏衣，她猛力吸了几口气，突然冷静了下来，然后点头道：“你说的对，阿海，你是对的。”

薛文海和北山杏衣这对夫妻，很多人觉得他们很像，因为两个人都出身于最顶级的武术世家，且自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武术天赋，还都非常叛逆，都没有按照自己父亲规划的人生过活。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他们不像，北山杏衣的性格很跳脱，大大咧咧，无拘无束，而薛文海可能是因为有个稳到不行的姐姐，所以他除了学东西只有三分钟热度，对新奇的事情有着很狂热的兴趣外，做事却很稳，相处久了可能还觉得他有些憨厚，当然，他这人也绝不迂腐，很会变通。

自打结婚后，不，是应该从两人相识开始，一直都是北山杏衣惹事，薛文海为北山杏衣兜底，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两个人的感情好么？当然好！

相识十八年，结婚十五年，两个人却能始终维持热恋时候的感情，两人简直是“夫妻”这一群体异类中的异类，其他同样婚龄的夫妻，不是早就离婚或分居，就是住在一起却两两相厌，又或者因为嫌离婚麻烦而各自在外面有人，各搞各的，好不快活。

这些都不稀奇，像薛文海和北山杏衣这种十多年了还感情甚笃的夫妻，而且是维持着恋爱感情的夫妻，简直比阿九的种族数量还稀少，毕竟阿九的种族都已经从濒危降到易危了。

但要说两人在这么多年里一点矛盾都没有闹过，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但最后基本都是薛文海说服北山杏衣，因为两人的矛盾一般来说都是北山杏衣感情用事，而薛文海则更理性，最后都是薛文海用道理说服北山杏衣的。

对，没错，用道理。

在很多人看来不讲道理的北山杏衣实际上是讲道理的，只是很难被人说通而已，而薛文海则掌握了说通北山杏衣的方法，所以才能无往不利。

北山杏衣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在做以前自己最讨厌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么？

但冷静归冷静，侄子去送死，她还是不能不管的，北山杏衣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赶到北山浩一和颜开决斗的地方。

就算不能阻止北山浩一，她起码也要第一时间掌握全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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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旗”大赛的会场，此时“玉龙旗”大赛已经完美落幕，会场空无一人，连最基本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一个。

本来，比赛结束后的会场会成为类似网红打卡点一样的存在，游客们只需付出“很少一点”代价就可以走到这个无数天才剑道少年奋斗厮杀过的比赛场地，近距离感受自己中意的选手战斗过的地方。

今年“玉龙旗”大赛冒出了很多颜值实力双高的选手，福冈市当地政府算盘打得噼啪响，预计会有比往年更多的肥羊……啊，不，是游客会想要进来比赛会场观光，想想这中间会带来的收入，他们就忍不住垂涎三尺，尤其是“玉龙旗”大赛结束后，东瀛武协已经滚蛋了，这中间的收入，他们一分都不用分给其他人，吃独食永远是最爽的！

但是很可惜，就在福冈市地方政府算得眼都花了的时候，一个让他们拒绝无法的人要求租借这个比赛会场半天，这当然让福冈市当地政府气得想要跳脚，大骂提出这个不合理要求的人。

租借比赛会场虽然也有钱拿，但怎么比得上收难以计数的门票钱来得爽？坏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啊混蛋！

福冈市地方政府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在回复的时候却立刻觍着脸点头哈腰：“是，是，没问题，北山少爷尽管使用！”

于是比赛会场就成了空无一人的状态，不，有一个人走进来了。

北山浩一施施然走进会场，走入之前进行过男子组单人赛决赛的比赛场地，这里是昨日绯村一心和铁剑战斗过的地方，现在，北山浩一站在了这里。

北山浩一刚刚站定，和他约定好的人，颜开缓缓走入会场，他手上提着一把武士刀，同样走进了原男子组单人赛决赛的比赛场地，在距离北山浩一五米左右的地方站住。

“你的刀！”

颜开将“无露”抛给北山浩一。

“你的剑！”

北山浩一心有灵犀，同时将手中的“九千誓”抛给了颜开。

两人相互接住对方抛过来的刀剑，熟悉的事物入手，颜开和北山浩一都笑了。

而就在两人展颜一笑的时候，薛文海和北山杏衣也走入了会场，因为薛文海的劝说，北山杏衣没有直接制止这场决斗，而是死死盯着颜开和北山浩一。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指望能中止这场决斗，她所能做的，只有极力监督决斗，在事情要向着最坏方向滑去的时候尽最大努力制止。

颜开和北山浩一互换刀剑后并没有直接开打，而是闲聊了起来。

“开弟，‘无露’好用么？”

北山浩一笑着问颜开道。

“浩一哥，你老……的刀很棒，对冴子帮助很大，冴子托我向你说声谢谢，当然，她并不知道这把刀的主人是你。”

颜开也以笑容回应。

“哈哈……还是别让她知道比较好！”

北山浩一笑出了声。

若是毒岛冴子知道这刀是北山浩一借出的，再结合北山杏衣搞来的北王高中剑道部内部视频资料，这内鬼是谁，可就太明显了。

“知道也无所谓吧，我相信冴子不是会乱说话的人。”颜开微微摇头道。

“是么……”北山浩一沉默了一会，然后道：“那等事情结束后，这把刀就送给毒岛同学吧。”

“嗯？”颜开发出疑惑。

“‘无露’锐气太甚，实际上并不适合我，若是毒岛同学喜欢，那就送给她好了。”北山浩一笑着道。

“这可是铸刀名家香坂八郎兵卫的心血之作，这你也舍得？”颜开问道。

颜开不用刀，但也听说过东瀛铸刀名家香坂八郎兵卫的名声，知道他锻造的武士刀在东瀛可以说是千金不易，就算北山浩一觉得这把刀和自己不合拍，但直接就说送入，这家里怕不是有矿吧？

哦，他家没矿，但是比有矿更恐怖，而且也绝对不缺名刀，这样算来，“无露”确实不算什么，送了也就送了。

“没什么不舍得的，不适合自己的刀，留在身边只能是委屈了它，还是将它送到适合它的人手上，这样才算成刀之美。说实话，若不是身边没有合适交托这把刀的人，这把刀我早就送出去了。”北山浩一不以为意。

“不过现在……”

北山浩一缓缓抽出“无露”，露出它明镜一般的刀身：“就还是拜托它陪我打完这最后一战吧！”

“乐意奉陪！”

颜开也抽出“九千誓”，本来黯淡无光的“九千誓”在被颜开的完全抽出后绽放出了耀眼无比的白光！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老公又又跑了！

“九千誓”，这把剑无论本身材质还是锻造工艺都只能称得上平平无奇，甚至是低劣，但是它先后跟随的两任主人都曾是当世最强的剑客，它的不凡，不是源于自身，而是因为它是世间最契合“无剑术”的兵器！

当年颜飞立志剑试天下，却在启程之前将“九千誓”插在了靖云山庄的山巅，因为他知道，“无剑术”若是再配上“九千誓”，他剑试天下旅程将变得毫无意义，手持“九千誓”的他世间已无一合之敌。

北山浩一费好大力气走海关将“九千誓”带入东瀛，就是为了要领教“无剑术”的真正威力！

“开始吧！”

北山浩一喝道，同时率先发起了进攻，双手持刀的他一刀挥出，身前的空气被带起的刀气切割搅碎，刀气鳞次栉比，连绵无尽，若是有人被卷入这样的刀气，毫无疑问，最后的下场一定会和被丢入绞肉机一样，尸骨无存。

颜开手握“九千誓”，只是静静看着北山浩一出招，等到锐利的刀气已经快要割到他的身体时，颜开动了！

北山浩一根本无法看到颜开如何出剑，极静到极动之间的转换似乎根本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初看时颜开一动不动，等到再看时，锐利的刀气浪潮已经在一瞬间被撕裂开来，北山浩一正要抽身回避，一道绽放着耀眼光华的白芒在他行动之前一闪而过，他心口一凉，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被全部抽离。

“浩一！”

北山杏衣立刻看出不对，心脏猛地一抽，连忙泡向北山浩一，而比她更早行动的是薛文海，在北山杏衣跑到一半的时候，薛文海已经扶着北山浩一躺下，开始查探他的伤势。

洁白的和服上，心口的位置多了一道血痕，数量不多的鲜血从那里溢出，而北山浩一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之极。

竟然是心脏要害！

薛文海呼吸一滞，心脏说是武人力量的源泉也不为过，不，就算是普通人，心脏受伤也只会是死路一条，薛文海连忙探上北山浩一的脉搏，很快心中又是一松。

脉象虽然很虚弱，但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起码没有会让人瞬间致死的恶性心律失常，也就是说，这穿心而过的一剑居然没有给北山浩一带去太大的伤害！

而北山浩一虽然脸色惨白，嘴角却带着笑意，他对薛文海道：“姑父，让您担心了。”

“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薛文海判断北山浩一生命无忧，他好些好气地对北山浩一道。

而这时，颜开走了过来替北山浩一回答了薛文海的问题：“人的心脏位置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个地方就算被利器刺穿，只要在被刺穿的那一刻立刻放缓血液流动降低血压，不给心脏带去太多压力，就不会破坏心脏，不会真正危及性命，当然，能有意识地减慢血液流动降低血压，这种事情也唯有达到‘出神’境界的高手能办到，寻常人就算真能精准刺中那个位置，中剑者只会会死得不能再死，所以在日常中我是不推荐这么做的。”

“但就算是‘出神’级的高手，要是运气不好，出了差错也还是会有性命之危险，所以这个位置的名字叫‘不死劫’，可能不死，也可能是劫。”

颜开也探了下北山浩一的脉搏，然后微笑着道：“幸好这次是‘不死’。”

话刚说完，颜开后脑就挨了一记重拳。

“两个小崽子，玩得很开心是不是，知不知道让我多担心啊！”

颜开的身后，北山杏衣挥舞着拳头怒气冲冲地道。如果不是北山浩一现在受伤，她一定连北山浩一也揍一拳，两个小崽子一个都别想跑！

这两小鬼一定是事先通气过的，甚至连北山无二应该也是知道的，自己也是真的傻，哥哥这么沉稳的一个人，儿子乱来怎么可能不把他拉回去打断腿？

颜开嘴巴抽了抽，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一试“无剑术”的惊世威力，这一直是北山浩一的心愿，但颜开也知道他的“无剑术”尚未大成，若是和北山浩一对上，他收手不及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一直拒绝，直到北山浩一成为大剑豪后，他才想到“不死劫”。

确实，颜开出剑轻重可能没有分寸，但准头绝对可以做到分毫不差，若是他刺中的地方是“不死劫”，加上北山浩一“出神”后拥有的身体控制能力，两者相加，是有很大可能保住北山浩一的性命的。

而对于这些，北山无二当然是知情的，也同意了两人这么做。

这场决斗，北山浩一确实有危险，但是和见识“无剑术”的惊世威力比起来，这点危险完全是值得的，而且北山浩一身为三极派的少掌门，一方面干系重大不能出差错，另一方面，若是真将他当做温室中的花朵一味浇灌而不让他经历任何磨难，这同样是非常不智的。

想当年，北山无二自己也是历尽磨难才有了现在的武功修为，若是连这点可控的危险都不让北山浩一经历，那他还不如将北山浩一逐出北山家，因为“北山”这个姓氏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既然姓了北山，那北山浩一就要做好这辈子就和平安绝缘的觉悟。

这些事情只有颜家父子和北山家父子四人知道，刻意隐瞒了北山杏衣和薛文海，所以北山杏衣是全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知道北山浩一要领教一下颜开的“无剑术”，而薛文海则是根据几人的性情分析判断北山浩一应该没什么危险，毕竟若是真的会危及北山浩一的生命，颜开根本就不会答应北山浩一的决斗。

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北山杏衣……这个不正经的长辈平时没少折腾颜开和北山浩一，这次难得有机会吓她一吓，颜开又什么理由拒绝呢？

《补天经》的内力传入北山浩一内体，替他加速愈合伤口，主要是心脏的伤口。

“无剑术”制造的伤口极为平整光滑，简直不像是割裂出的伤口，而是细胞组织自己避让开来形成的天然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