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武侠故事 第293章

“泉田，去，找佐藤警部补问清楚，她在抓捕这两个犯人的时候，遇到过什么特殊……不，是把关于这两个犯人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立刻去！”

在知道有“棉掌”这种可以“延迟杀人”的方法后，那么在接手这两个犯人之前的所有时间点变得可疑起来，药师寺凉子连忙发号施令，让泉田准一郎去向他们之前和犯人有过接触的佐藤美和子了解一切情况。

“是，参事官！”

泉田准一郎敬礼过后急急忙忙溜出了办公室。

能逃离这里，哪怕只是一会，他也求之不得！

“樱子，你说，如果两个人真的是被某个高手用‘棉掌’这种武功杀死的，那我们能对他定罪么？”

药师寺凉子看着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道。

“怎么定？”九条樱子反问道，“正常人一般看到这两具尸体也只会觉得他们是不堪拷问而死的吧？正常法医就算解刨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死因是心脏碎裂，但是心脏怎么碎的，他们也给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只能将这个当做灵异案件吧！”

“……”药师寺凉子一时语塞，好吧，确实是这样没错。

“而若是证明这个案件和武人有关，你们警察就更加不方便介入了，因为那是武协和三极派的领域，武人的审判权在武协和三极派而不在法院。”

九条樱子叹气道。

在东瀛，武人虽然没有刑事豁免权，但却司法独立，就算他们闹事被抓，又或者犯下恶性案件被逮捕，只要是在案件中使用了武术，那就算警察抓到他们，也都是送去武协进行审判，警察和检察厅只能派人作为第三方的监督者旁观审判，并没有干涉审判的权力。

而若犯人不是警察抓的，那警察连个旁观和监督的权力也没有，武协直接内部审判完事，警察只能在事后得到一份案件报告，算是武协留给警察的最后一丝体面。

这样听起来很不公平，但是仔细想想，在冲绳还有一群享受着同等甚至更高特权的大爷在，而武人自肃能力还比冲绳那群大爷强多了，一旦证实武人触犯法律，武协基本会给国民一个体面的交代，若是犯法的武人实力太强，武协压制不了，那也会有三极派出面给他们体面，总之不存在武人犯罪之后逃出制裁的事情发生。

这样一来，武人的特权也就显得没那么扎眼了，大部分东瀛国民也都见怪不怪，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东瀛么，这是个神奇而又魔幻的国家……

“啧，这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药师寺凉子蹙眉。

她当警察就是想要借助警察“秩序维护者”的力量好让她为所欲为，任何能阻碍她唯我独尊的力量，她都讨厌。

但在东瀛，武术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就算是政、经界也从来都是讨好武术界，可不敢明面上得罪他们，毕竟脑袋只有在脖子上的时候才能吃美食、喝美酒、亲美人，掉在地上可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你说要给武人定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九条樱子突然对药师寺凉子道，“三年前北海道的‘毒贩杀手’你知道吧？”

“没有一个警察会不知道的。”药师寺凉子翻了白眼。

三年前，正是因为那个“毒贩杀手”，东瀛警察又被骂上了天。

倒不是因为他们抓不住“毒贩杀手”而被骂，“毒贩杀手”在东瀛民间的名声意外还很不错，毕竟他杀的都说毒贩，毒贩在东瀛也是人人喊打的，起码在网络上如此。

就算“毒贩杀手”最终引起了北海道极道的暴走，使得北海道爆发治安危机和多起暴力事件，北海道人也都是感激他比较多。

北海道这个地方实在是被极道、被毒贩肆虐太久了，一百多条毒贩的性命只让北海道人觉得痛快，为此，哪怕北海道之后混乱了近两个月，北海道人也是都没有怨恨造成这一切的“毒贩杀手”，而之后明智健悟到任，扫平北海道的一切治安乱象，使得北海道迎来了三十年未有之清明，这更是让他们的感激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给带来安定的明智健悟的，另一部分则是给帮他们挑破毒疮的“毒贩杀手”的。

这么多年了，东瀛人民也早就认清了东瀛政客官僚们的做派，在泡沫经济崩盘之后，如何维持现状，不让未来变得更坏，这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东瀛政客官僚的唯一使命，北海道的官僚政客同样如此。

对，北海道极道横行，对，北海道毒品肆虐。

但是北海道的道政府又能怎么办？他们能打掉这些极道、毒贩么？或许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可极道又不是泥捏的，不是说警察去抓了，他们就会乖乖投降，执法过程中必然会爆发激烈的反抗，而极道一旦反抗，警员必然会有伤亡，冲突也必将扰民，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抗议，还会影响经济……总之麻烦事情一大堆，办成了确实是大功一件，但要是办不成，除了道歉鞠躬之外，必然还有很多官员会因此丢到饭碗，仔细想想，还是什么都不干比较稳妥。

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情况不到最坏的地步，就不会主动做出改变，这就是东瀛各地方政府甚至东瀛国家政府奉行的政策，因为没人愿意承担做出改变后引起不好的影响的责任。

这很东瀛。

“毒贩杀手”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实际上就是使得北海道不得不做出改变的契机，正是有了“毒贩杀手”连杀一百多毒贩，引起北海道极道的恐慌以及暴乱，才会有后来“天降组”明智健悟扫平北海道极道，使得北海道人民迎来曙光的太平盛世。

所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毒贩杀手”，北海道人真的没什么恶感，反而是满满的崇敬之情，要不是他，北海道极道横行的局面很难依靠北海道自身改变。

但“毒贩杀手”又确实造成了北海道人的很多不便和损失，让很多北海道人心中积累了怨气，可他们又不能去怪“毒贩杀手”，那北海道人又该怎么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呢？

当然是骂警察，若不是警察无能，让北海道极道横行、毒贩肆虐，他们又怎么会吃那么多年的苦头！

于是乎，先是北海道五百多万人骂东瀛警察，然后骂声随着网络和媒体传播，很快就成了一亿多东瀛人开始骂东瀛警察，虽然这么多年了，东瀛警察也被骂习惯了，但是这次被骂属于比较莫名其妙的一次，所以东瀛警察也就印象深刻了一点，连带害他们被骂的“毒贩杀手”也被所有东瀛警察牢记了。

“樱子你是北海道人，你见过那个‘毒贩杀手’？”

药师寺凉子问道。

九条樱子摇头：“当然没有，‘毒贩杀手’虽然对北海道造成了很深远的影响，但是他可以考证的活动时间却只有一个晚上，在接连杀死一百多名毒贩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数万极道成员在北海道进行地毯式搜索都没能找到他的一丝痕迹，很多人都说他是被极道豢养的高手杀死了，也有说他早就逃去了国外，总之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下落。但是他人虽然不见踪影，却留下来了一百多具尸体，那些尸体大部分被他们所属帮会带走，但也还有几具尸体被当做物证留在了北海道警察本部那里，我当时被请去给那些尸体验尸，所以见过那些尸体，那些尸体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都是被人一剑毙命，而那处致命伤口……”

说到这里，九条樱子顿了顿，脸上露出难言的神色：“凉子，我很难跟你说清楚那种感觉，怎么说呢，那些伤口，我实际上很难将之称呼为伤口，那更像是一种艺术，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伤口，这绝对是一个很厉害的剑术高手留下的剑伤！”

“然后，你就根据那些剑伤认出了那个‘毒贩杀手’？”

药师寺凉子问道。

她本人也是一个格斗技的高手，虽然比不上那些会真功夫的大流派传人，但也是一般人中的高手，她知道，很多武功留下的伤口都是特殊的，极难伪造，警视厅除主要职能是犯罪现场取证、法医鉴定的鉴识科之外，还有一个独立于鉴识科的“武鉴课”，其职能就是鉴定一些可能涉及武人的案件，并分析到底是哪家流派的人涉足其中。

九条樱子除了正常法医技能外，也有着相当优秀的武术伤口鉴识能力，所以药师寺凉子才有此一问。

九条樱子摇头：“不是我，这种利落的剑伤我也是第一次见，是一名侦探看了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后断言，这是中原一位极厉害的剑客独有的剑伤，就跑去找那个中原剑客求证了。”

“然后呢？”

“然后侦探被中原剑客砍断了一只胳膊。”

“哈哈！活该！”

药师寺凉子笑了出来，一点也不为自己同胞被人砍了手臂而气愤。

侦探这种总是挑衅警察权威的生物还是死光比较好！

“这不是重点。”九条樱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幸灾乐祸的药师寺凉子。

“那重点是什么？”药师寺凉子收敛笑容问道。

“重点是那只断手。”九条樱子继续道，“那只断手是齐腕而断，他没有将那只断手带去接驳，而是冷藏储存起来带到了我这里，让我帮忙鉴定，这断手上的伤口，和死去毒贩身上的剑伤是不是一致。”

药师寺凉子肃容道：“这倒是和一般侦探不太一样，我开始有点佩服他了。”

如果伤口一致的话，那断手就可以成为中原剑客是“毒贩杀手”的证据，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就算手齐腕而断，如果救治及时的话，也还是可以接驳回去的，虽然肯定不能比不上从前，冲的时候手感也会受到影响，还不能用力过猛，但是应付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侦探本就是脑力工作而非体力工作，够用了。

为了追求真相而放弃自己的手，这种精神，虽然是用在了胡搅蛮缠上，但也还是有点让人佩服的。

“可惜，断手处的伤口和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并不一致。”九条樱子叹气。

“尸体上的剑伤是艺术，而那只断手上的……”九条樱子深吸了口气，似乎有些情难自禁，语气也变得激烈起来，“……浑然天成！就像那只手本就该是单独存在的一般！两者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樱子……”

药师寺凉子递给九条樱子一条手帕。

“干嘛？”

九条樱子疑惑道。

“擦擦鼻血……”

药师寺凉子都替九条樱子觉得不好意思了，在提起那只断手的时候，九条樱子居然兴奋地流出了鼻血。

九条樱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提起骨头和特殊的伤口时，有点让人觉得像变态。

“不好意思，情难自禁……”

九条樱子苍白的脸颊浮起红晕，接过药师寺凉子的手帕轻轻擦拭。

“看你的样子，我大概知道那只断手，还有那个中原剑客有多厉害了……”药师寺凉子无奈地道。

然后，药师寺凉子又有些奇怪地道：“对了，樱子，我记得，中原对于武人的管控很严吧，那个中原剑客随意伤害‘外国友人’，难道中原的警察和‘武监’都不管么？”

和在东瀛同警视厅一起并称“挨骂界卧龙凤雏”、“黑锅界双强”的东瀛武协不同，中原武监的实力、权力、威望都无愧于它的职能，在中原武术界，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武人犯事了没被中原武监收拾的，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们抓回来锤爆，在中原武术界的威慑力比三极派在东瀛武术界更甚。

虽然药师寺凉子能理解被那群自以为是的侦探盘问心里会有多窝火，但这样直接动手，还造成人家医学上的重伤，这个怎么都不能善了吧？

“怎么不管，肯定管啊！”九条樱子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武监没来，但是中原警察很快到了，他们把侦探简单治疗了一下后就丢进看守所关了半个月，理由是他‘擅闯军事重地’。忘了说了，那个中原剑客好像是中原军队的特邀教官，他住的地方是中原军方挂牌的军事基地，也是中原国家一级的文化遗址，听说里面还有一个不营业的‘大熊猫繁育中心’，对于未经许可就私自闯入领地的人，中原剑客都有权力直接处死，那个侦探只断了只手，这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但是后面的诉讼还是免不了的，他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东瀛，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接回去的。”

“……”药师寺凉子。

好吧，她刚才白感动了，侦探果然都是垃圾！

还有，这个中原剑客什么来历，住的地方居然挂了三重buff，这是要逆天么？话说居然在家里建“大熊猫繁育中心”，这根本就是在私人养大熊猫吧，可恶，这可是我做梦也想要的特权！

“那个中原剑客住的地方叫什么？”

药师寺凉子缓过劲来后问道。

“唔……好像叫‘靖云山庄’吧！”九条樱子想了想道，“在沪都和临安交界的位置，那里好几座山都归在‘靖云山庄’的名下，占地多少不知道，总之是很大一块地方。”

“……”药师寺凉子再次沉默。

第三百五十八章 西瓜还是中原的靠谱

“参事官，事情我都从佐藤警部补那里问清楚了！”

就在药师寺凉子妒忌得眼都红了的时候，泉田准一郎喘着粗气推门而入。

刚被药师寺凉子训了一顿，这次他可不敢再摸鱼，是一路快速跑去搜查一课找佐藤美和子询问事情的，将所有情况都详细问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又快速跑了回来。

见泉田准一郎来了，药师寺凉子先侧了下身，将自己妒忌的表情收起，换上一脸高傲后才转过来面对泉田准一郎：“说，佐藤在把人交给我们之前到底都遇到过什么事情？”

泉田准一郎注意到药师寺凉子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毕竟在整个警视厅里，他算是和女王陛下打交道最多的一个，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但是他可不敢对女王陛下提出疑问，只能老老实实将从佐藤美和子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一遍。

“等等，你说那两个犯人不是佐藤美和子抓到的，而是一个她认识的高中生帮忙的？”

药师寺凉子听到一半就打断了泉田准一郎的诉说。

“是的，参事官。”

泉田准一郎点头，同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办案过程中找高中生帮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东京警民一家亲，相互之间互相帮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药师寺凉子扶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很好，警视厅的废物程度真是又一次刷新了我对“废物”这个词的认知，连抓毒贩这种事情都要借助高中生的力量，什么时候高中生成了警视厅的上级部门了？那我征服警界之后是不是还要去考个教师证然后把东瀛的所有高中生都征服啊？不然这事不算完是吧？

药师寺凉子以征服东瀛警界为目标，当然希望东瀛的警察都是精明能干之辈，不然当一群废物的头子不仅没意义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是看看警视厅那些个警员，这佐藤美和子还是被重点提名表彰的年度优秀警员，就这都是这个水准，警视厅还有救么？要不她还是跳槽去大阪警察本部吧，虽然大阪府检测报告的本部长服部平藏做事一板一眼的，但起码他手下的警员都很能干，反正听说他儿子也不打算混进阶，药师寺凉子勉为其难帮他解决一下继承人的问题也算是一举两得，而在收编大阪府警察本部后，药师寺凉子未来征服警界的道路也会顺畅很多，大阪府警察本部的骨干精英也会成为她统治东瀛警界的基石……

好吧，这只是气话而已，先不说大阪府警察本部相当排外，尤其排关东，药师寺凉子就算走关系调去大阪府警察本部也难有作为，以药师寺凉子的性格，也绝不是会被一点困难就吓倒的人，她是属于有座山拦在路前就把山干碎的狠人，警视厅全是废物又怎么样，她最擅长的就是调教废物！

“继续继续！”

药师寺凉子摆手让泉田准一郎继续。

泉田准一郎感觉自己，不，是整个警视厅的警员都受到了侮辱，但他不敢提出异议，只能继续复述他从佐藤美和子哪里听来的情况。

这次药师寺凉子没有再打断泉田准一郎，而是仔细认真地听完了，然后才问道：“你确定，那个高中生说过‘七天’这个时间？”

泉田准一郎很肯定地道：“是的，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