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饮尽兰陵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两个年轻的少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拼命的奔跑在一个波光粼粼的海滩上。
他们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口，胸膛和脚踝的地方还流着血。
他们的身后，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追。
那个东西的影子很大、很大。
阿远不知道梦里的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但他听到了他爷爷的声音。
不过，爷爷的声音似乎变得年轻了，他吃力的叹息。
“安仁，那些魔物没有追来，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吧，我的腿很疼。”
“好吧……那我们就在原地休息一会。”
“……”
“安仁，我们叫这孩子阿远怎么样？他是神像下长大的鸣草，化成人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们要养养看吗？”
“听你的，我们带他去璃月，在璃月港安家，岩王爷会保佑我们。”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只是……”
“只是什么？”那个叫安仁的年轻少年问他。
“我们还没有找到另一株化了形的鸣草，也不知道它会不会遇到危险。”
“不会的，他会和我们的小阿远一样，健健康康的长大……”
两人对话的声音飘远了，但阿远的思绪却久久无法回来。
安仁是谁？
另一株鸣草为什么没被找到？
鸣草也会变成人吗？
那自己究竟是人还是草？
为什么他记忆里的爷爷那么苍老、沉稳，但梦里的却那么年轻，那么的侠义心肠？
阿远的脑子很乱很乱。
爷爷总是说他的爸爸妈妈在至冬，可从来都不会告诉他，他们具体在至冬的哪个地方？
阿远感觉自己快要被无尽的黑暗吞没掉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以为他会一直往下坠去。
可最终，他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长如深渊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阿远的视线终于聚焦了。
视线里，是顾以寒的脸。
他笑得很温暖、很包容。
“哥哥……”阿远虚弱开口。
顾以寒抬手搭上阿远的额头，笑着问他，“怎么在发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知道吗？”
顾以寒担忧的说着，阿远昏迷的这几日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生怕他难受了没人陪，肚子饿了没东西吃。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他随便找个人就能做得很好。
但顾以寒不愿意找任何人，他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阿远很多。
他也是昨天才无意间知道，尽管阿远的成绩十分优异、表现十分突出。
但他在学校里并不受欢迎。
尽管他有几个名气还不错的朋友。
但同校的同学还是会骂阿远是孤儿，是野种、是怪物、是愚人众的走狗。
他们会给阿远的书本里写上难堪的句子。
会在没有老师和小伙伴的地方群殴阿远……
可这一切阿远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就连小义和霜都不知道。
少卿府那么多人，成天围着阿远叫小公子的那些人，他们都不知道。
第175章 八抬大轿
看着阿远可爱又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的脸颊。
顾以寒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那么几个瞬间里，他觉得自己辜负了阿远爷爷的期待，辜负了阿远对他义无反顾的信任和爱。
看着顾以寒有些憔悴的脸庞，阿远抓着顾以寒的手，心疼的问他。
“哥哥，你是不是没睡好？你有好好吃饭吗？”
顾以寒点头，“哥哥睡得很好哦~刚才还和钟离他们一起先生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他才不会告诉阿远，这三天，他根本就无心睡眠、用餐。
有的也只是对白术的施压，以及和他的无休止的争吵……
“那就好。”阿远点头，又皱眉问顾以寒，“哥哥，你知道哪里有鸣草吗？”
没等顾以寒回答，阿远又换了一个问题，“不对，哥哥你知道哪里的神像下鸣草最多吗？”
“你说，神像下的鸣草会变成人的样子吗？变成人之后，他会不会也像神明那么厉害？”
顾以寒被阿远问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他没想回避，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便假装好奇的问阿远，“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可爱的问题呢？”
阿远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坚定的告诉顾以寒，“我想找一个人。”
“找人？”顾以寒一怔，“你要找什么样的人？”
阿远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梦告诉顾以寒。
他觉得哥哥不会信这么荒谬的梦。
当然，他也没有将自己要找鸣草人的事告诉他。
这太荒诞滑稽了，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哥哥又怎么会信？
“我要找一个……”阿远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撒了一个让顾以寒啼笑皆非的谎言。
“我要找另一个我，就那个没被爷爷找到的我。”
顾以寒的确被阿远逗笑了，但他也只是笑了几秒就停下了。
他似乎不认为阿远是在说梦话，阿远的反常让顾以寒记起阿远的爷爷说过的话。
“阿远是我15岁那年，在稻妻游历时，在明椎滩上捡到的孩子。”
“那时候，我以为阿远和普通人一样，也会经历生老病死……”
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仿佛在提醒着顾以寒。
坐在他跟前的这小孩子的身上，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好好，等你伤好了，哥哥就带你去鸣草多的地方找人。”
顾以寒毫不含糊的应着，对阿远的奇怪要求没有半点斜视。
态度淡然就仿佛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阿远会这么问了。
阿远开心的点头，“谢谢哥哥，你对我真好，最喜欢哥哥了。”
顾以寒捏了一下阿远的鼻尖，笑着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阿远连忙点头，指着扁塌塌的肚子苦笑，“嗯嗯，要吃，很饿了……”
“饭在外面，我去拿进来。”顾以寒说着，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徘徊的魈。
顾以寒关上门，走到魈跟前，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餐盒，不解的问。
“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手里的是？”
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顾以寒，“这是我从望舒客栈带来的杏仁豆腐，你……你替我转交给你的弟弟。”
“我很抱歉伤到他……”
顾以寒看了一眼杏仁豆腐，但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绕过魈走到小桌跟前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饭菜。
“我觉得，还是你亲自交给阿远比较稳妥。”
魈：“……”
虽然心里十分抗拒，但见顾以寒已经进屋了，魈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和魈预料中的不同，虽然被自己伤害到了。
但阿远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在向他道歉……
原以为会是一场艰难又无趣的道歉。
但见到阿远之后，魈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个孩子很可爱，比顾以寒温顺太多，还很会说话，每一句都是他爱听的。
他们相处的很愉快。
但唯一遗憾的是，他只能立在很远的地方和阿远交流，阿远承受不住他的气息。
看着埋头吃饭的顾以寒，魈的心里难过的同时又感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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