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剑圣2077 第10章

“人类的特殊的？”源夜有些不明白这个结论，“你是要否定进化论吗？”

“不不不，进化论当然是伟大的成就，我作为科学的信徒并不会反对先贤的成果。”机械白衣的话语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我换个说法吧，你觉得完美人类的定义是什么样的呢？”

“达到人类基因允许的上限的存在，比如说拥有爱因斯坦和牛顿的智力，同时又有着碳基肉体极限的体力之类的。”源夜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致并没有问题，毕竟历史上那些存在的伟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从娘胎中出生，由一个受精卵在基因的支配的下成长起来的。”机械白衣点头，“在解明了基因排列对肉体的影响之后，掌握这项数据的生物学家们建立了一个模型，他们称之为【灵肉模型】，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是个十分有东方风格的名字。”

“在这个模型的指导下，人类可以通过基因调整技术随心所欲的制造所需要的人类。”机械白衣调出了搜索引擎，输入这个名词，但却完全没有找到相应的结果，“可以说，完美人类早就在基因调整技术完善的那一刻就已经诞生了。”

“不是说基因技术目前还有缺陷，远远达不到制造完美人类的程度吗？”源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于他记忆中的认知完全不符。

“为了让民众的反感不那么强烈而进行的情报操纵嘛，业内都心知肚明的手段。”机械白衣指了指自己的头，“实际上，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如果没有解明基因排列的作用，怎么可能宣布基因调整技术的完善呢？而如果基因调整技术既然已经完善，那完美人类怎么可能没有诞生。”

细想下来确实没有问题，在只有上层人士能享受到基因调整的情况下，要是还宣布基因调整的技术已经完善了，那不满肯定会瞬间爆发，说不定就会立刻快进到高达种世界观，大家喊着“为了蔚蓝清净的地球”，然后开始发动战争了。

但如果宣传基因调整技术并没有完善，然后再宣扬一波义体的下限就远超碳基肉体的上限，社会就会产生对义体的崇拜思潮，反而对那些进行基因调整的上层人士产生一种“看那些使用缺陷技术的小白鼠傻子”的想法，怨气自然就消解了。

如果按照机械白衣的说法，碳基人类的极限是可以打破的，那这种宣传完美起到了隐藏的作用；如果是假的，拼义体的话，明显也是更有钱的那边优势更大。

源夜有些后怕，如果没有被人点出来这点，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性，能提出这种方案的人绝对是传播学的天才。

“你说的这些都是基因技术方面的，和气这种听着似乎涉及玄学领域的东西没有关系吧？”源夜提出了疑问。

“不要太心急，讲关键点之前最重要的就是铺垫啊，铺垫。”机械白衣也是兴致来了，他以前在研究所给老板就是干苦力活的，代课什么的都是他干，当讲师当习惯了总是会染上这些习惯，“在这种时候需要安静，用心听。”

听了机械白衣的话，源夜也不再提问，静静的等他揭晓答案。

“这部分是我用我上司的权限黑进我们研究所的数据库里拿到数据之后做出的推论，准确性不高。”机械白衣似乎完全陷入了教师的身份设定中，“从数据来看，人类在通过基因调整技术制造出了完美人类之后，仍旧在探索人类的极限。”

“毕竟你要知道，人的身体终究还是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共同决定的。”机械白衣调出了源夜完全看不懂的数据，“即使先天的完美基因决定了极高上限和较高下限，但没有经过科学的后天培养和锻炼，还是不可能触及到碳基身体的极限的。”

“但是后天条件这种东西嘛，堆样本数就完全可以堆出一个近似完美的结果了，甚至可以进行技术模拟。”机械白衣指了指刚刚被他拉出来的解刨好的身体，指着那些泛白的肌肉说道，“比如说这个，我就用电刺激法，直接将他的肌肉强度瞬间提升到了碳基极限。”

源夜皱了皱眉头，机械白衣这种完全不把人当人看的疯子态度令他感到恶心，但他还是耐下心来，毕竟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真正的奇迹发生在碳基极限达到的瞬间——请允许我将之称为奇迹，因为我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机械白衣依旧沉醉在布道的氛围之中，没有注意到源夜的表情，“人类开始驱动新的能量。”

“无论你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它，气、生物电能、内力，什么词都无所谓。”机械白衣用义体手臂揣摩着下巴，“举个例子来说，人体就像是一台蒸汽机，人体的肉体强度就是胶圈的强度，当密闭橡胶圈强度达到要求的时候，机械开始摆脱纯粹的生物能，变成可以使用热能的存在。”

“换个例子来说吧，你应该知道线圈吧？”

“中学的时候学过。”源夜回答道。

“我上学的时候也是中学的内容。”机械白衣一脸怀念的神色，“这么多年基础物理还是没有突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线圈的初始只是一根没有用处的导线，但当他缠绕起来之后就变成了线圈，人类得以使用我们目前所发现的最优秀的能量——电能。”机械白衣的义体手手指缠绕在一起，显然十分入戏，“而生物技术的发展，最终导向的结果同样是新的能源革新，只不过这次是独属于个人的能源革新罢了。”

“最关键的是，现实是处在物理定律的残酷支配下的，因此能够达到碳基极限的人形生物，其身体构造，排列模式都是近乎一样的，在统计学的范畴中甚至可以视作同一类型。”机械白衣像是故意抛出一个简单问题给课堂上的学生回答的老师，“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气的产生是属于科学范畴的，是可以重复制造的，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源夜敏锐的捕捉到了机械白衣话中的意思，如同一个好好听课的乖学生一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没错。”机械白衣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满怀恶意的笑，“只不过这句话里的人，指的是经过基因调整的人。”

莫名的，有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涌上了源夜的心头。

===第二十一章 道德的高地===

“人的定义被改变了，对吗？”源夜颇为苦涩的说道，“从今往后，没有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就不算是人了。”

“正是如此。”机械白衣打了一个响指，“不光是智力体力上的全面碾压，还有对于暴力的占有。”

“不过也不用担心，还是别的方法的。”机械白衣一脸轻松的说道，“比如说用生物技术生造一个碳基极限的身体出来，然后把你的脑子转移过去，当然这也算是义体技术的一种了，虽然没有机械义体那种更换程度超过百分之五十之后会产生的心理问题，但也远比最新锐的军方全身义体更为昂贵。”

“也就是说，还是上层人专属罢了。”源夜咀嚼着机械白衣从头到尾的所有话语，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等一下，如果按照你的话来说，身体达到碳基极限之后就会自然产生新的能量，那你为什么在这之前不知道这件事？”

源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也没有经过先天的基因改造，对吗？”

“真是敏锐，虽然我讨厌直觉太好的小孩，但是也不得不称赞你一下。”机械白衣笑着说道，“确实如此，我是幸运的那部分人，我父母在娘胎里给我的基因摇骰子的时候，走运的摇到了智力的那部分，我的碳基大脑发育程度和那些经过基因调整的人相差无几，也正是凭借着这点，我侥幸考入了新帝大。”

“那你需要我干什么？按照你的说法，技术问题已经全部被解决，人体试验早就做了无数次了，怎么会需要我这种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技术的人的数据？”源夜握住了网球袋中的剑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的话吗？‘能够达到碳基极限的人形生物，其身体构造，排列模式都是近乎一样的’。”机械白衣依旧像是一个老师一般细致的对源夜解释道，“换句话来说，只要能达到碳基极限，新的能量就会自然产生。”

“这也和我的解刨结果所吻合，在用电刺激法强行提升到碳基极限的之后，某种高能级能量会凭空出现。”机械白衣拉来一具新的身体，可以看出这具身体解刨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开始尸变，“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人还活着，我曾在尸体和动物上做过同样的实验，强行提升到碳基极限之后，并没有产生和活体实验相同的结果。”

“所以我才会说，人类是特别的。”

“是因为灵魂的存在吗？”

“灵魂的存在依旧没有得到证实。”机械白衣摇了摇头，“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根据这点数据证实灵魂是否存在，也不至于窝在那个小研究所。”

“电刺激法不可持续，而且损害不可逆转，我不可能对着我自己使用。”机械白衣煞有其事的调出一份报告，“但我从华夏的神话故事里得到了灵感，他们的神话故事中说武者要‘打熬筋骨，搬运气血，而后神异自现’。”

——这有点像是我穿越前的国术流网络小说设定啊，不会是哪个二把刀神话研究者偷懒直接把网络吹水编进论文里了吧。

——不过考虑到我那个时代的神话也有大部分是在一百年前的时候生造出来的，2077年把21世纪初的网络小说的设定当做神话故事的一部分也有可能。

源夜不由的在内心之中吐槽道。

“当然，我也找到过实例，的确有修行古武术或者已经被归入古武术的世纪初的碳基肉体搏击技术的人，通过后天锻炼达到了碳基极限的。”机械白衣一副学者的样子，“但是他们都说我没有资质，修行他们的武术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明白，明明都是一样的碳基肉体，怎么会存在资质这种东西呢？如果是某种类型的肉体所独有的特殊结构，那我完全可以通过技术后天改造。”机械白衣苦笑道，“但我还没来得及追寻的问题的答案，我私底下偷偷绑架人解刨的事情就败露了。”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我逃过了持剑人的追杀。”机械白衣将视线集中在源夜的身上，“本来我都已经绝望了，但我遇见了你——拥有和身体年龄完全不相匹配的剑术水平，又没有经过义体化改造的人，通过解刨你，我一定能弄清楚那些人口中的‘资质’是什么。”

——让你失望了，我也没有资质，但我有外挂。

源夜在心底嘲笑了一番机械白衣，随即正色道：“感谢你的科普，我受益良多。”

“因此我决定给你一份谢礼。”源夜拔出了网球袋中的打刀，“贯穿脑子的一剑如何？现在人类的也没有完成意识上传，贯穿脑袋应该也活不了吧。”

“为什么不能合作呢？”机械白衣不解的问道，“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存活，我有足够的义体技术来实现这一诺言，如果真的能达到碳基极限，对你来说也是有利的吧？”

“从逻辑上来说没什么大错，但首先，我不希望自己的性命操于人手。”源夜一字一顿的说道，“其次，我非常恶心你这种不把人当人的杀人魔，并且决定要把你斩于剑下，以告慰那些被你解刨的亡魂。”

“小孩子才讲对错，成年人只论利弊。”机械白衣不屑道，“别说这种中二的话语了，成熟一点，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吗？”

“能说出‘小孩子才讲对错，成年人只论利弊’这种话，才是真正的中二吧。”源夜高声说道，“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但不冷，风还吹的我很爽呢！”

这次机械白衣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轰鸣声从医师袍上响起。

——战力差从【宛若蝼蚁】变成了【不分伯仲】吗？看来我没有猜错，那件医师袍是他义体的动力装置，让他能够暂时脱离民用义体的出力限制，发挥更强的力量。

——不过这样也好，先打一打再加点吧。

源夜这样想着，向机械白衣冲去。

===第二十二章 战斗===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源夜突进到了机械白衣面前。

打刀斩下的瞬间，机械白衣抬起了手臂，精确的挡住了源夜的斩击，同时另一只手臂直冲源夜腹部。

源夜向后滑步退开，持有武器对没有武器，攻击距离是最大优势之一，进攻的主动权在他身上而不是机械白衣身上。

目前源夜的作战计划是在保证武器不与机械白衣的义体化身体部分剧烈碰撞导致损毁，通过试探寻找机会攻击机械白衣的纯肉体部分。

——总感觉，和第一次遭遇机械白衣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源夜的心中突然冒出这种想法，那时他随机应变，把被机械白衣打断的灯柱抓在手中做武器，需要防止机械白衣摧毁脆弱的灯柱，保持灯柱的完好他就占据了优势。

熟悉的经历让源夜稍稍安心，但机械白衣凶猛的攻势还是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

第一次对战义体化的敌人，最让源夜难受的地方就是基于自己高等级剑术经验的带来的“预读”对方行为的能力失效了。

如果说机械白衣的腿部踢击勉强能够通过腰部肌肉的下意识抽动来预判，但连锁骨都有部分义体化了的机械白衣的上半身强力拳击，就只能让源夜凭借自身的反应神经来闪躲了，不过剑术经验依旧在忠实的发挥着作用，让源夜面对袭来的拳头时，能够快速的思考出躲避或者用剑卸力、格挡的方法。

——要是有专门针对义体化的敌人的剑术就好了。

源夜在内心中不由得想到，但这两天摸清楚了一些技能加点的逻辑让他打消了这方面的心思，技能栏中出现的技能只会是他有潜力做到的事情，如果他想要预读义体化的人的机械肢体的行动，那他需要去换一个可以看得见电流流动的义眼，那样系统就会刷出这个技能来。

但即使如此，在习惯了机械白衣的攻击力度以及频率之后，源夜逐渐明白了机械白衣的攻击思路，应付的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开始频频做出反击。

在源夜的打刀第三次以划过自己的胸前的时候，机械白衣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机械白衣的剑术方面是完全不如源夜的，他并没有完成眼部和脑部的义体化，而几乎所有的现代格斗辅助技术都是建立在这两项义体化的前提上的，但没有内置改造，他还可以外置。

不过外置和内置改造是完全不同的技术，搭载在眼镜上的辅助格斗系统即使在源夜挥剑的瞬间就计算出他的剑路，并根据源夜肌肉发力方向变换实时变动，但自己的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动作跟不上，就一切白搭。

现在的僵持状态，只是由于机械白衣义体化后带来的高防御力，如果不是这样，机械白衣的双手早就被源夜的打刀切成十八段，然后一剑把他的脑袋斩下来了。

机械白衣一咬牙，医师袍的轰鸣声响起，他启动了光学迷彩，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

这就让源夜犯了难，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光学迷彩的缺陷，医师袍还是能被看到的，只不过机械白衣的人不见了。

但这可不像是那天晚上，自己只需要应付可以被看见的袭来的棒球棍就可以了，现在的他把握不好对面出拳的时机，如果挨上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好在源夜通过刚刚的攻防，已经对机械白衣的攻击距离有了大概的把握，保持防守的姿态且战且退还是能够做到的，但随着机械白衣开启光学迷彩，源夜落入了下风依旧是不争的事实。

落入下风之后，另一个问题暴露了出来——源夜的体力不够了。

高强度的攻防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即使是源夜的身体素质在系统加到了15点之后有了很大的进步，但面对完全不会疲惫的义体还是有些吃紧，在机械白衣启动光学迷彩五分钟之后，源夜的疲惫终于隐藏不住，开始表现在他的行动之中。

——该加点了。

源夜收起了别的心思，不能等到体力快耗尽的时候再加点，那样容错率会变低。

机械白衣可不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即使他不像源夜一样有着高超的武术经验，能从他人逐渐加粗的呼吸、变块的心跳中读出他体力下降的信息，但源夜额头上逐渐密布的汗珠、减慢的挥剑速度这种外在的表现，只要不是瞎了就可以看出源夜的状态不好，所以机械白衣选择了主动出击。

只能说机械白衣的运气不错，将自己主动出击的时机选在了源夜准备加点的前一刻，在源夜试探性的挥出一剑，准备逼退机械白衣然后拉开距离加点的瞬间，触及碳基肉体的手感顺着剑身传给了他。

这让源夜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机械白衣终于被自己抓住了破绽，放弃了后退准备施加劲力扩大伤口。

但源夜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剑贯穿机械白衣的胸膛的时候，机械白衣在光学迷彩下的义手也挥向了自己的腹部，等潜意识的警钟鸣响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在感觉不对的瞬间，剑术经验让源夜的做出了最坏情况下的最好决策，现在小半个剑身已经入肉，肯定是来不及拔出的，他干脆直接松开了握住打刀的双手，向后后撤。

这让机械白衣的拳击来不及施加更多的力量，只有在挥拳过程中累计的动能作用在了源夜腹部，虽然把他打的胃酸上涌，但终究没有打出让他完全丧失战斗力的终结一拳。

源夜拉开距离，借着剑身的反射打开了技能栏，花费了六千五百七十点灵能，也就是十八年的寿命将自己的剑术升到了LV.6。

五级到六级似乎是迈过了一个门槛，如果想要在技能等级超过五级之后继续提升，花费的灵能就开始成倍上升，但现在情况紧急，该加点还是得加点。

伴随着剑术技能的升级，新的领悟出现在源夜心头，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寻找到了一条致胜的方法。

===第二十三章 机械白衣死亡===

这种致胜的方法，来自源夜隐隐作痛的腹部。

机械白衣的攻击虽然击中了源夜的腹部，但也暴露了一个问题——他的义体的出力并没有开启光学迷彩之前强。

之前之所以作出防守反击的姿态，是由于源夜在与全力的机械白衣对拼了第一下，得到力量反馈之后做作出的策略，而机械白衣打在他肚子上的这一拳，如果不是因为出力不够，将会是绝杀的一拳。

——要记住这个教训，下次进行生死战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至少保证对面头上的战力差距标签是【略逊一筹】或者【宛如蝼蚁】，金手指又不会骗人，战力差距标签是【不分伯仲】那就真的是不分伯仲，一不小心是要翻车的。

源夜在内心之中提醒自己，同时做出了判断。

出于安全考量，2077年的市面上随便能买到的民用义体基本上是通过无限送电技术保持续航，只会为了防止紧急情况携带一块非常小的蓄电池，而无限送电技术的供电协议是会限制义体的仿生肌肉不发挥超出设定好的普通人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