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色的冷面
——说起来，我的脸是什么样的来着？
——不太记得了。
还没等源夜细想，新的剑客再度出现，戴着恶鬼面具向他冲来。
略微的走神让源夜的反应慢了那么一丝，剑客的剑异常的快，瞬间就划开了他的脖颈。
但源夜的剑也不慢，在他还没有产生疼痛前，剑客的脑袋和身体就已经分了家。
赤色的液体挥洒在空气中，让源夜稍稍恢复了一点神志。
——我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源夜用向右偏转了整整九十度的怪异视角盯着面前的黑暗，脑袋就像是没有上油的生锈齿轮，迟迟难以流畅的运转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源夜扶正了自己的脑袋，伤口就像是魔术贴一般“啪”的一下合上，仿佛从未被割开。
随即，源夜对于【火】的渴望再次占据了上风，取代了想要思考的想法，驱动着因为受伤而止步的身体再次跑动起来，向着【火】奔去。
随着与【火】的距离不断拉近，从黑暗中出现的剑客也变得越来越多，原本只是一个一个袭来，但很快就开始三五成群的一起出击。
源夜机械般的挥剑，机械般的杀戮，自己也如同机械一般的，没有了任何想法。
只有滚烫的赤红顺着雪白的刀刃飞溅到他的面庞上时，他才能勉强蹦出两三个念头。
在这片被黑暗填满的空间之中，一切都是冰冷的，飞溅到脸上的温热似乎更像是一次意外。
也正因此，其几乎在转瞬之间失去了温度，变成黑红色的块状物，融入到这片黑暗之中。
带着恶鬼面具的剑客出现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只是在手中的打刀难以触及的地方出现，等到了【火】的近前，这些神出鬼没的剑客甚至直接出现在离源夜仅有二三十厘米的极近距离。
——简直就像是直接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
源夜感受着贴着自己鼻尖的冰凉面具，没来由的这样想到。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再好的好剑也没有了用处，源夜和剑客们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武器，按照最原始的方式，用自己的拳脚来战斗。
源夜继续前进着。
剑客的数量越来越多，仿佛海潮一般充斥着源夜的视野，原本笼罩着一切的黑暗也被可怖的恶鬼面具所取代，他们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在如此靠近【火】的地方，源夜能够清晰地听到火焰灼烧空气而发出的声响，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热量，这个被黑暗充斥着的空间冷的可怕，不光是身体，就连思维也要被黑暗的寒冷冻结。
横在鼻前的左手成功挡下了直奔面门的重拳，侧方袭来的飞踢也被源夜的右手推开，但后背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肋骨断裂的清脆之声响起。
不过源夜现在是机械，机械是不会在意疼痛的，机械只会为了达成目而运转。
源夜扭动手臂，用小臂将面前这位剑客的拳头压下，同时收拳推肘，一个跨步向前，地面的力量顺着大腿涌来，流过腰和肩，从手肘处猛地喷发而出，轰击在绘着恶鬼的面具上。
伴随着木质面具碎裂的独特声响，源夜打破了最后一道阻碍，冲上前去，握住了【火】。
源夜站定，转过头来看着因为自己已经握住了【火】而停止行动的剑客们。
光线照在剑客们的面具上，用廉价的颜料绘制出的恶鬼清晰可见，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源夜猛地转头，发现【火】依旧在视线的尽头燃烧着。
低下头，手中果然空无一物。
最后阻拦在他面前的那位剑客缓缓的站起，脸上的恶鬼面具碎成了好几块，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了一张年轻、俊俏的少年面孔。
源夜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但指尖传回的触感，却是干透之后的颜料的粗糙感。
手掌用力，一张面具被扯了下来，源夜将其翻转，被绘制在其上的恶鬼悄然浮现。
恍然间，源夜似乎听到剑客们在笑——肆无忌惮的、满怀恶意的嘲笑。
现在他们一样了。
…………
冰冷，抖动。
源夜从沉睡中醒来。
清冽的月光垂落在他的脸上，像是雪白的轻纱。
而面前的少女，正被这样的轻纱包裹着，漆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眉眼，让人看不真切。
已经是晚上了。
“终于醒了吗？”柳生樱拄着拖把站在源夜身边，察觉到他的动作而开口道，“借口说教学任务比较累人，结束之后想要休息一下，待会就来帮我打扫因为智能机械突然坏掉了而需要打扫的道场，结果自己一睡不醒的懒鬼先生。”
——是了，我离开学校之后和柳生一起来这里教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累，想要睡一会，结果睡到现在。
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源夜对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好在柳生樱细数他的“罪状”的话语比较清晰，他很快就从中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抱歉抱歉。”源夜连忙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现在就来帮你。”
“不用了。”柳生樱装出一副温怒的样子，“在某位懒鬼先生睡大觉的时候，我已经把道场的卫生搞干净了，现在只剩下懒鬼先生躺着的这块地方了。”
源夜听罢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就躺在道场中央。
“下次如果要打扫，让我一个人来就行了。”源夜看着正在拖地的柳生樱，保证道。
“这么说源同学是希望我家的智能机械再坏一次了？”柳生樱调笑道。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说的也是呢。”柳生樱轻笑一声，“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坐在走廊上，吃着源同学买来的西瓜，惬意的看着你清扫道场呢。”
“为什么是西瓜。”源夜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了？因为西瓜比较贵所以源同学你不想给我买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柳生你要吃的是西瓜。”源夜解释道，“现在也不是吃西瓜的季节，我还以为柳生你会选择蛋糕或者和果子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源同学是会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意外的较真的人呢。”柳生樱点了点头，自语道，“蛋糕吗？也不错啊。”
“说起来。”柳生樱冷不丁的跳转了话题，“星野同学比较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蛋糕===
“草莓覆盆子蛋糕。”源夜下意识的回答道。
“诶，原来星野同学喜欢草莓覆盆子蛋糕吗？我记住了。”柳生樱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调笑道，“源同学嘴上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还是记的蛮清楚的嘛。”
“我随口乱说的。”幸好源夜是超凡者，能够自如的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这才勉强装出了一副面瘫脸，没有尴尬到脸上都绷不住，“我其实也不知道星野会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不知道为什么，源夜并不想让柳生樱知道自己知道星野诗织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并非是出于某种“我不想别人知道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的奇怪占有感，而是另一种，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感觉。
或者说，让人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他陷入一种不可言的尴尬感中，对此，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但总而言之，源夜确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知道，尤其是不想让柳生樱知道。
虽然他知道柳生樱其实应该早就隐约猜到了，只是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来发问。
因为源夜自己也不知道柳生樱隐约猜到的东西究竟是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一向行动果断的他在这方面表现出的犹豫不决令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是是，都是随口乱说的。”柳生樱揶揄道，“我懂的。”
“柳生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星野她喜欢什么东西，还是亲口问她比较好吧？”
“或许是这样。”柳生樱停下了拖地的动作，“但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算什么理由。”源夜哑然失笑，“那拿我寻开心就好意思了吗？”
“当然了，我觉得非常、非常有意思呢。”柳生樱点了点头，用双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形，以肢体动作来强调自己的话语。
“你开心就好。”源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总觉得这种对话我好像已经经历过好几遍了。
——记不太清了，最近的记忆一直不是很清晰，可能是受到了灵能的影响。
源夜揉了揉眼睛，感觉整个五感都有些迟钝，像是使用过度一般。
——应该是太累了吧。
“别发呆了。”柳生樱打扫完道场，走到正在走神的源夜身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如果柳生你陪着我，倒也不是不行。”源夜回过神来，开了个有些出格的玩笑。
柳生樱白了源夜一眼：“那还是算了，这么冷的天在道场打地铺会感冒的。”
两人一起将道场的门关上，沿着走廊向宅邸的门口走去。
“说起来。”源夜看着少女随意扎着的高马尾在眼前摇晃，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会在道场中央醒来？我是在哪睡着的来着？”
“想知道吗？”柳生樱转过头来，眯起眼睛，充满诱导性的说道，“告诉我星野同学喜欢的香水味型，我就告诉你原因。”
“这个问题柳生你早上就问过了吧？我就在重复一边我的回答好了，‘既然柳生同学这么想要知道星野她喜欢什么，不如亲自去问如何？’”源夜这次没有走神，果断回绝道。
“真是标准化的回答啊。”柳生樱有些不爽的说道，“源同学果然还是在这些地方意外的较真。”
“柳生。”或许是想要打破这已经有些僵掉的气氛，又或者是思维跳跃的实在是太快，源夜并没有继续顺着话头说下去，而是直呼柳生樱的名字，强硬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呢？”
柳生樱显然是被源夜的“突然袭击”搞蒙了，楞了一下，才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拿回主动权的源夜显得游刃有余，从容的回答道：“因为你一直在探究这方面的事，让我的好奇心也被你挑动起来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工口。”柳生樱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回击道，“源同学不是认为‘个人的喜好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的吗？怎么现在反而主动来探知他人的喜好了？”
“我说这句话前一句就是‘不如亲自去问如何？’，所以我这不是亲自在问嘛。”源夜看着柳生樱那张已经将不开心写在脸上的脸蛋，还是有些心软的补充道，“虽然柳生你的话有些诡辩的味道，不过我这么直白的问确实有些冒犯了，那不如来做个交易好了。”
“交易？”
“没错，交易。”源夜点了点头，“我告诉柳生你我喜欢吃的蛋糕的口味，你也告诉我你喜欢的蛋糕的口味，还有我为什么会在道场中央醒来。”
“一换二吗？源同学还真是精明呢。”
“不是一换二，是等价交换，我觉得这是等价的。”源夜颇为开心的开着玩笑，“这可是我之前在电车上给自己加的新设定，可不能忘了，撕皮可是直播的大忌，虽然也有以‘清楚’为卖点的主播就是了。”
“设定？”柳生樱忍不住笑了出声，“源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有趣啊，这样的你真是让人……”
说着说着，柳生樱突然顿住了，似乎是无法从大脑的词库中找到适合形容她目前的感受的词汇。
停顿并没有太久，柳生樱很快就放弃了找词，继续说道：“虽然有些吃亏，但看在你的份上答应这份交易好像也不错，嗯，我比较喜欢吃芝士蛋糕。”
“怎么样的芝士蛋糕？”
“名字我不记得了，但口感是很柔软，像是棉花一样，有着非常棒的焦香味的那种。”
“巴斯克芝士蛋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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