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八重神子正坐在案前,借着难得闲暇的午后时光去品尝着符合她口味的油豆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把手中的碗筷缓缓放下,只是淡笑着用看不出神色的眼眸端凝着凭栏外上空翻涌的云霭,像极了谁人离合聚散的模样。
在她的书案前还放着几封已经开封过的信件,分别是由当今七国执政者亦或是代行官回讯的文书,其归根结底似乎都在回应着一个同样的问题。
“影,你问遍七国也是无用的,你的国崩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哦。”
她回过头,目光似乎透过那层层楼阁,望到了将军府内此刻正趺坐于御前的绝美人影。
那一刻捻在她手中的樱花瓣,被她缓缓松开。
“断了我的杀生印,他便是断了与你的联系与念想……我只是试一试他愿意为你撑到何时才放弃罢了,若他真的放弃归来……我为你收手也未尝不可。”
那双妩媚的眼眸缓缓闭上,似乎已经基于眼下的立场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什么时候,我也非得需要为蝼蚁苍生思考这些那些了呢,人类……说到底不都该死?”
她抚弄着自己那粉黛颜色的尾巴,似乎在思考,亦或是在回忆着若是有天市场上出现了一只毛发天生是这种颜色的狐狸时,它最终会有怎样的下场。
“唱尽美名,便直言雷光凄美啊……”
第一百三十章:触之即碎的平静
那一片被她曾轻捻过的樱花瓣,似乎还留有淡淡的温存。
像翻飞的羽般被风刮得打旋翻面,悄无声息地飘远直至零落在了清澈的水潭上。
在它枕落那冰冷的水面时,未曾挣扎过任何涟漪便终于沉没着失去了踪迹。
兴许哪怕在它还未沾染潭底的淤泥前,它也不曾洁白无瑕吧。
……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白术微微一愣,正在轻揉着祸斗小脑袋瓜的手掌亦是蓦然僵住。
他那藏在圆框眼镜下的竖瞳微不可查地紧缩了一刹那,只是紧盯着祸斗胸前那似有若无的印记像是被解除、又或者是更迭了位置那般骤然消失。
这让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久经人情世故的他绝对不会相信有什么未尽到目的的伤害会在作用还未发挥到淋漓精致之前消弭。
除非是对方的洞察力已经揣测到防范璃月侦测的前置条件、亦或是已经有些许目的达成,此刻正在谋算着更加狠辣的策略吧。
而此刻恰好身旁小胡桃等人的喧闹打断了白术的思绪,让他回过了神。
“哇,七七你好厉害,可以告诉我们刚刚你的反击是怎么做到的吗?”
他别过头听着那些稚嫩的声音,静静看着被一众小伙伴们簇拥起来用十分崇拜的目光对待的七七,那无比温馨的画面让他触景之余不仅希冀只是自己多想。
“白术先生,祸斗的头会秃掉的……”
祸斗有些羞怯亦或为难般抬头看着白术那仍是放在自己小脑瓜上的大手,声音显得有些弱气,小眼睛也是已经望向了小伙伴们那边的位置,显然是很想过去陪他们接着玩耍。
他捧着手上已经喝光的凉茶碗,感受着骤然变得舒畅的四肢百骸,心头有些欣喜。
“……祸斗小朋友,哥哥可以单独占用你一点时间么?”
白术温文尔雅地微笑着,那微眯着的眼睛却流露着几分认真的意味。
他其实十分喜爱却又同样厌恶祸斗那受尽了折磨后仍是留有着的温柔,那在世人眼中兴许十分可贵,而在他眼里却只觉十分可笑与可悲。
那只是意味着、代表着对方又能容忍那些伤害再度接二连三降临而已,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童话,活得太过美好只会被人拖落阴沟。
祸斗闻言便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脸上甜甜的微笑带着对一切关怀的珍惜。
他由着白术牵他的手,向着不愿处小假山的方向缓缓走去。
而广场上此刻注意力都放在七七和她怀里的小团雀身上的小伙伴们,似乎并不知晓这一幕。
走到假山旁,祸斗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抬头询问。
“那个……白术先生,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祸斗能帮上忙就帮的。”
他那钴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信赖,似乎在那印象中对方一直都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闻言白术的身影既便停了下来,他偏过头端凝着小祸斗时,那脸上早已褪去了温文尔雅的微笑,只多了几分冰冷与审视,让祸斗微微吓了一跳。
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白术脸上很快便又恢复了那以往的温柔微笑。
“祸斗小朋友,别害怕,哥哥自然不会害你,我只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他缓缓蹲下身,那平淡的视线与祸斗的瞳孔对焦相视。
“关于稻妻和你的仇恨,你究竟是怎么看待的?”
他开口问出的这个问题,一刹那间便让祸斗的小脸变得煞白。
那一瞬间在那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底一闪而过的怨毒与冰冷已经被白术看在了眼底。
这一刻祸斗脑海里先是想起了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继而又是回想起了钟离等人对他复仇念想的态度,最后是那一纸嫣红的婚书与阳光浸透他胸膛时的温暖。
白术脸上的神色渐变得失望,只是看着祸斗眼底的仇恨渐渐被犹豫与忧虑取代。
“祸斗小朋友,你究竟在依赖和不舍些什么,若是继续扮失忆装乖巧,我便将七七关在不卜庐不让她再去与你相见了哦。”
他似乎已经不必等到对方回答便已经知晓了答案,但那让他很不满意。
闻言,祸斗这才睁大了双眸,抬起头浑身有些发抖地看着白术。
“我……不希望稻妻给我留下的仇恨让我变得愤世嫉俗,在璃月这样就好的……”
他抱着狐狸面具,脸上分明不再有那以往故意装扮的稚嫩。
“我的过往很负面,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希望留在璃月久一点,我想收获那些可以让我最后在仇恨中清醒过来,回到璃月的宝贵记忆……我一直很珍惜。”
“帝君大人和归终姐姐教会了我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模样,师父和爷爷,还有阿秋他们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亲情友情,魈师兄和师姐们让我知道了保护珍视之物的责任,阿桃……”
祸斗苦涩地回想起自己注定违背的婚期,与另一道已经离他而去不知所踪的倩影。
“稻妻只有冰冷的雨、只有鲜血和黑暗,我想拥有更多从那边永远学不会的品质,只有那样到最后我才会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人偶……”
他低垂下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像是干说不练,是在懦弱退缩。
此刻的白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那双神色复杂的蛇眸似乎在此刻才终于流露峥嵘,但以往的信赖又让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因此他倾诉了他的想法。
白术脖颈上的长生闻言,最后也只是不声不响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她已经感受到此刻白术的怒火究竟已经有多难以压抑,有多恨铁不成钢了。
“……祸斗小朋友,你这样会害死身边所有人的,哥哥见过太多和你无比相似的境况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你放不下,也无比渴望有一天能够亲手血刃仇敌,对么?”
闻言,祸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静听着白术的话。
“那天你在码头出事时,我恰好也在场……你的表现似乎和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你依赖着身边的强大,我亲眼看着你缩在了你爷爷的怀里瑟瑟发抖。”
白术如实陈述着,看着祸斗如遭雷击般低垂下头,支吾着不知怎么回应他。
“你是不是在想,稻妻那边眼下绝对不会对你伸出加害的魔爪,那天惹事的稻妻水手们只是一场意外,你离你口中的大雨已经很远很远了?”
他伸出手轻轻撑在祸斗的下巴处,将他的小脑袋瓜轻抬起,强迫着对方与自己对视。
令祸斗难以忘怀的事情时,此刻白术的眼眸里分明就只带着怜惜与失望。
“你听着,祸斗,你的敌人们不会给你留什么你逃避、犹豫的时间,更不会坐在家里等着你长大之后回去报复,璃月安稳护得了你今日,就能终于护不了你明天。”
“你依赖亦或是依仗自己身边其他人的强大,就是约等于用自己的脆弱把本应站起来承受的重任与伤害随意抛给了他人。”
“最终你绝无成长,再过十年你遭遇到那天的境况时,仍会选择逃避,永远太过不要相信、太过依赖你身边的任何人,哪怕是我也只会与你说上最后这一句真话。”
此刻白术那双毒蛇一般眼眸要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显得冰冷,也都要认真。
“只有你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因为你走的这条路注定最终在面对一切时都只有孤身一人,只有你自己才能有资格去留住你想要的任何美好。”
他脸上的严肃在下一秒又被一如既往的温婉微笑取代,只是轻轻拍了拍祸斗的肩膀。
祸斗缓缓回过头,看着似乎是终于发现他跑丢了的小伙伴们一边招手一边向他们缓缓跑来,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忧无虑的轻松笑容。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只感觉那道似有若无的壁障又显得如此明显。
很快,他那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又缓缓睁大,错愕地感受着白术抚摸他脑袋瓜的大手,似乎是有什么他不能释怀的阴霾被对方随意扯去。
“没什么可犹豫的,祸斗小朋友,你得先学会热爱你的热爱、怨恨你的怨恨,也许璃月不是只有美好,但你至少得呵护那本就少的美好……”
“我不是岩王爷那么高尚的人,我只知道生而为人必须至少有善恶两面,只是单单珍惜却又看它流逝,那与不曾经历,与有失为人的格调并无相差。”
白术微微笑着,伸手向着小行秋小胡桃等人招了招手。
祸斗看着白术那向着众人招手时无比轻松自然的温柔微笑,似乎又学到了些什么,哪怕此刻他还不知道这种品质究竟为何,但那对自己无疑无比重要。
“唔!谢谢你,白术先生,白术先生你是个大好人!!”
他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对方的眼角下意识又是一通抽搐。
但实际上祸斗的内心并不似此刻脸上微笑的那般轻松。
他此刻的思维构造是及其复杂的,“获斗”本来就是完全用听话乖巧构造出来的片面人格,最大的特点兴许就是在遭受到伤害时。
只要对方先前未曾有伤害自己的意图,并且又已经诚恳向自己道过歉,那么“获斗”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会乖巧着点头原谅,藏起自己的伤口与泪水微笑着面对生活。
而偏偏的,“获斗”似乎并没有恢复伤害的这份完整,承受终究是有限度的。
无论是荧予他不可磨灭的悔恨,还是钟离无意间给他带来的伤害,乃至那以后都可能再产生的伤害,都会导致像是被高高捧起的“获斗”如布满裂痕的碎瓷玩偶般再次坠落在地。
……
那狐狸面具封印着的到底是他过往的怨毒,还是其仅代表着他的良善已然无从得知。
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当那面具彻底破碎的那一刻,到底会代表着什么。
……
在阔别众人归家的路上,晚霞嫣红陌暮得像是烛火摇晃。
祸斗一如既往地牵着小胡桃的手,傍着晚风听着天边归鸟困倦的鸣叫。
那晚风吹起他的蓝紫色的长发,细碎地分割着那些柔和的霞光映在他剔透精致的小肉脸。
那双钴蓝色宝石的眼眸被星星点点的霞光点缀着,不知为何有些黯淡。
小胡桃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她总感觉对方的步伐要比以往走得更快。
原本每次都会被他用一种莫名珍惜的目光环顾的街巷,此刻却像是在催促着对方逃亡。
“……小斗,发生什么了吗?”
她只觉得现在的祸斗很痛苦,那藏在衣袖下的小手分明总是下意识地攥紧着腰间的狐狸面具,而且还在不断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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