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而翰老则已经走到了他身旁坐下,脸上淡然无比的笑容显得并没有太多遗憾的意味。
“哟,看你老胡头这样子怕不是晚上想起我得偷偷抹眼泪,往生堂里你都埋了多少熟人了还能缺我这一个?”
“当年谁和我说过人终有一死,要么一头扎进往生堂的棺材里,要么就被人拽着一头扎进往生堂家的花轿子里的?”
他乐呵呵地笑着,毫不留情地调侃胡老的眼窝子浅,只是接过对方递来的那杯茶轻轻抿着。
胡老微微愣了愣,亦是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他看着翰老的洒脱劲,那心底有些不太滋味的阴霾似乎都被对方随意驱散。
“老翰头……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要进了棺材我可真没地儿向你问这老事了。”
他十分少有地亲手为对方沏了一壶新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放着对方走了。
听了这话,翰老微微愣了片刻,轻笑着将那空了的茶杯放落在桌面上,暗自叹了口气。
“你说我当年一个富家子弟怎的就碰上了你这么个溜街子,最气人的是我居然还差点没打得过你,就为了两个烩饼和我较什么劲……”
他吹了吹短胡须,模样有些得意。
“不是这事……还有当年我也没输啊混蛋。”
胡老脸都猪肝色了起来,表示一点都不想和对方讨论那当年丢了几条大街的糊涂账。
“那还能是什么,是你当年拿着根破晾衣杆去给你老婆子出头,结果到头来又灰溜溜地来找我要那赔对街一地人的医药费这档事?”
翰老仍是无比自在地调侃,他自然也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但是心底说来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而胡老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为对方沏茶,那浑浊的老眼里有着几分落寞。
沉吟了片刻后,翰老的表情才渐渐变得认真。
“老胡头,当年我和你不太一样的,我翰家也算是大门,和往生堂胡家没法闹一块的……虽说放到现在翰家也算家道中落了。”
他啧啧了两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
“你当年至于出手那么狠吗,虽说我也没什么留手,但把我整个人都打晕了挑飞下台,也亏我身子骨练过的没给你玩死……”
他不再说了,过往有些东西是必须让它过去的,他看向胡老时的眼眸里不只是羡慕,更有着很多很多的钦佩。
“……这些年,亲手送走我们这老一辈的朋友们,也真是委屈了你个不正经的老胡头了。”
翰老半是感慨,半是无奈。
而胡老却是乐呵地摇摇头,神气无比地叉起了腰,非常不客气地拆起了对方的台。
“还说我呢,你自己唱了那么多年的戏,取材取的都是当年几个老兄弟的糊涂账,我每次听那些戏剧都感觉像是在翻老照片似的。”
“你这一身趁手功夫不陪我去玉京台当个教头可真屈才了,也没谁规定教头只能有一个,现在倒好,那破位置都晾在那空了多少年了?”
他随手翻起对方的戏谱,洋洋洒洒不知多少页。
“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当年你受了帝君亲手指点的,晾衣杆能舞成你那鬼样真没谁了……”
翰老轻叹了口气,也不去反驳对方嘴里说着的那些老话,只是摸着自己的短胡茬。
“我走后,翰云社也该改名了,就直接叫云翰社得了,传给菫儿这妮子保准不会砸了名声。”
他看着胡老那沉默的神色,也不说话,就只是为对方亦是沏了一壶茶。
毕竟送走自己的肯定是对方,那所有关于过往的负担与故事都会堆在对方的心头的。
“趁热趁热,别等凉了再喝,我这茶叶可金贵着呢,拿来招待你这不懂茶的真是糟蹋了唉。”
“哎哟,当年你吃什么我没抢到手过,别说这壶茶了,你待会茶罐都得给我摸走。”
“诶行行行,你当年连那疯丫头的香囊都敢摸,我还真水土不服就服你,满上满上……”
两人嘴角带笑,毫不留情地互相挖苦着对方那只有彼此知道的老疙瘩。
……
灯海歇下,街上长灯却仍是通明。
祸斗背着玩累后又呼呼睡去的胡桃,十分轻缓地回到了胡家大院,一路将她送到了房间。
他只看着对方那稚嫩的恬静睡颜,十分细心地替她将那小被子轻轻盖上,彼此脸上都挂着笑容。
“阿桃,做个好梦……”
他伸手将胡桃的长发撩过耳后,继而转身就要离去,在那一刻他的手似乎被谁轻轻牵住。
动作很轻,轻到他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挣脱开来,但此刻他又一次如以往般停下。
“我桃不掉的啦,放心吧。”
祸斗轻轻将那只柔软的小手牵起,缓缓藏进了那小被窝里,终于不再迟疑地循着月光离去。
走出房间的每一步都如此轻缓,像是怕惊醒女孩最香甜最美好的梦。
那攥于掌心的符箓被他藏进了自己房间内放在床上的青衫里激活,而自己却悄然在卫生间用沾湿的火药遮盖住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时间在他的眼底缓缓停歇,一眨眼间他的身影便如鬼魅般一闪一闪地来到了大院内。
而亦是此刻,一张不知被谁轻放在门口的照片,让祸斗钴蓝色的眼眸中霎时变得慌忙。
「想要他活命,就只身赴往珉林翠玦坡」
那照片里奄奄一息的老针与写在一旁的大字,让他无比确信地对方的目标便是自己。
置于底端的名号,却让祸斗那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般凌厉。
「——海鲨」
这一刻,那脑海深处某艘海盗船上升起的黑红两面旗帜,让他清楚了些许纠葛的始末。
“……那一伙海盗团果然有漏网之鱼,这么久过去了,我还以为过往想要找上我是太难了,我压抑好久了。”
那照片被他指尖翻涌的雷霆湮灭,那清冷的声音与扬起的嘴角显得如此迫不及待。
“只可惜,获斗最近不在家……”
以至于舌尖微微舔舐那唇角时,脸上病态的笑容都如同妖孽般美得摄人心魄。
眨眼间,一路所有的游人都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他的动作熟络得像是天生为刺杀而生的刺客那般,一山一逝。
唯有那钴蓝色眼眸中深邃的冰冷完全让他的仪态与平时判若两人,遮掩起的气息趁着游人熙攘的氛围离开了璃月港。
毕竟此刻祸斗的情感,就是由人格的抗衡所产生的。
……
记忆深处的角落里。
获斗抱着狐狸面具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站在眼前的那短发孩子。
“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你心里觉得需要我了,我就活过来了而已。”
“毕竟整座璃月港的人都不知道,你才是由我衍生出来的啊……”
那短发孩子面无表情,只是眼含浓烈杀意地看着自己此刻虚假的义肢。
“……连手脚都没了还在璃月沾沾自喜,真像条给了好处就摇尾巴的狗啊,你这该死的冒牌货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
“那是……荧拿走的,我……”
获斗眼底打转着泪花,支吾着看着蓦然无声的短发孩子。
“那就去拿回来啊——!!”
短发孩子脸上的笑容无比畅快,像是遇见了让他兴奋的事情。
“荧是吧,真有够胆啊——呐!!我们去把深渊据为己有吧!!”
他凑上前扯着获斗的衣领,声音沙哑变形。
“去把她据为己有,去把她……”
“可是……她哭了啊……”
“……”
“……嘁。”
第一百四十六章:愚人众第六执行官
不知怎的,在短发孩子看到获斗抱着面具蜷缩于角落颤抖的模样时。
他那泛着血丝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些许失望。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要不你放轻松些,面具还给我如何?”
他缓缓松开了攥紧获斗衣领的那拳头,圆睁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后者似在商量,又似在命令。
“你该不会以为你现在被拼凑起来的身体很值得骄傲吧,心脏、四肢乃至构成你思想的一切,有哪些是真正属于你的?”
“璃月和稻妻是一样的,我可怜的小获斗,包括你景仰的那位似乎无所不能的帝君大人也只是想占据你,把你变成他所想看见的模样。”
短发孩子伸手撩开了获斗头上柔软的长发,沙哑的声音里于平静中饱含怨毒。
他静静看着后者隐藏在发丝下的那狰狞创口,那是于精神层面上被谁强行损伤遗留下的证据。
“所以他们哪儿都看你不好的,你没办法随你的心思长成你所希冀的模样,你这辈子都会在璃月的眼光下当一个乖宝宝,回不了稻妻。”
“这里看似美好,却无时无刻都在限制你成长,你有发现不好的苗头就要割掉,按你的学习能力本来就不应局限成现在幼稚的模样……”
那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
又像是在劝导那般显得比以往温柔,哪怕仍是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我知道,你害怕那位帝君大人甚至尤甚过怕我,你不敢随便长大么,活得战战兢兢……”
“你在璃月没有真正的自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在欣赏你是那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那个女人把你造出来又给了你那么优越的杀人本能,你却拿这份天赋去装一个乖宝宝,你和我本质一样虚伪,却没能和我一样放开,没人能束缚我们的。”
听着对方的话,获斗咬着发白的唇,那含着恐惧泪水的眼眸带着些许倔强只是看着对方。
他攥着拳头,最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对方所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出口回应的声音却十分微小。
“不是的……我有成长的,这就是我想走的路,璃月对我很好的,我从不会和你这么想……”
“为什么你要怀揣那么大的恶意去对待大家,我只想成为一个可以保护所有人。”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并不后退地与短发孩子静静对峙,拥紧了怀里的狐狸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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