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祸斗呢喃着,失神环顾着那周遭帮扶的邻居,朦朦胧胧中眼底的色彩真的已经烙上了血一般红,那唇都不断地发抖着。
怀里的胡桃呜呜哭着,终于还是不忍再继续伤害眼前的人,只是想要躲避这世界一切的亮光一般缩在他的怀里求取仅有的温暖。
她的家里最高的顶梁柱塌落了,她只剩下眼前可以依偎的怀抱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把一切挽回留下。
柔弱的少女只能恸哭着,把眼眸噙着痛苦闭上去逃避。
疼疯的少年只能咬牙着,把眼眸睁大去迎着周遭怀疑的冷眼,去死死支撑着这片天空的塌落,他早已失去了懦弱躲藏的资格。
漆黑的天空落下雨滴,刺眼的惊雷倒映在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底,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吓得抱头合上了眼睛。
可那双流不下泪的眼只能抬头望着,让那雨滴落在瞳孔中央替着那份悲哀滑落,去代替他那逆流到心底溢满如海的泪水。
“小斗…我好怕…我好怕……呜……”
胡桃的哭声还是让祸斗恍惚回过了神,他只能僵硬如死物那般机械地站起身,固执地将怀里的女孩抱得紧紧。
“不怕的,阿桃……不哭……不哭……”
他破碎的眼底没有温柔,声音却轻柔得如此悲哀。
那迈着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府邸,只是看着那已经被安置在洁白担架上的胡老那脸上仍挂着的慈祥微笑。
那一刻祸斗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在今晚出门的时候对方到底和他嘱咐了什么,他还来不及道别……为什么会如此突然。
他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与冰冷的地板磕碰得让他浑身都在颤,仿佛这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身影。
画面遥远,雨声淅沥夹杂着哭声如此模糊。
画面中的老者牵着他的孙女,缓缓走到了石狮子旁弯腰微笑,伸出了手掌平摊着,等着那蜷缩着抬头望他的孩子牵住。
那脊梁仿佛终是那般笔直的老者说,他会带他去明天。
他笑得是那般慈祥,浑浊的眼里带着骄傲与期许。
……
「我辜负您了吗……爷爷?」
那只幼小的手掌犹豫着,还是牵住了已经布满皱纹的那只大手,仿佛那其中的温暖能够教会他怎样的温柔。
去抗争这个世界所有的残酷与不公,去骄傲地抬头。
……
……
……
天亮了,祠堂内的光却仍是昏暗得如棺。
祸斗睁着无神的眼眸久久跪着,一袭白衣单薄。
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自己刺痛却又流不出泪的眼眶,面无表情地发抖着放下了手掌,低垂着头仍是跪着。
不一会儿,胡桃亦是身穿白衣地走了进来,沉默不语地与他一起跪在了原地,脸色都是如此惨白恍惚没了神采。
直到那外边天色也终于昏暗,昏迷过去的少女倒在了少年的怀里,而他替她一直跪着,兴许还需要跪倒明天。
按往生堂的规矩,胡老是寿终正寝喜丧的,要七天才可以入土下葬,可偏偏这七天后却是海灯节,没人愿意来。
这一刻,那很轻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别担心……阿桃,他们不愿来,我就挨家挨户跪着去求,爷爷那么喜欢热闹,来的人不可以只有仪倌和我们的……”
“别担心……”
那钴蓝色的眼眸缓缓闭上,他跪着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璃月……也许并不是一直都那么美好的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旧逝
黄昏日暮,璃月港三碗不过港前有些个听书人坐落。
那些平常听得都能入神的桥段,今日不知为何举起茶杯时都会停个半晌,恍惚觉得有个位置少了个可敬老人笑眯着眼静听。
茂才公听着那头田铁嘴口中绘声绘色的戏,长叹了一声。
他伸手抚了抚身旁那也是上了年纪的大狗阿黄,终于才开口。
“话说回来,老胡头这名号念叨多了……我都快忘了他本名叫什么了,怕是再过一辈人就真的没人能记得住他胡杨了。”
他半是感慨半是唏嘘,身旁刚拿起茶杯的德贵听了也不是很滋味,摇了摇头只是边回忆边应答。
“他那估摸着也是特意不让人记着的,毕竟当年被胡家那位逼婚的事迹念出来确实头大,那时还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说什么那穷小子要是入了胡家,那后半生大富大贵是肯定有了。”
说着说着,德贵都不自禁砸吧砸吧嘴。
闻言,茂才公忽然也笑出了声,接过了话茬。
“这事谁不记得,结果胡杨那家伙就死犟着张不怕开水烫的猪脸,说甚么就是不肯答应,说是要胡柳再多给他一个月时间,那位还以为只是推脱,急得都红了眼眶。”
“结果事情还没出一个月,那老胡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一翻身当上了千岩军教头,立马就三书六礼登门上胡家说要把那位明媒正娶了,这下好了……整个愣是璃月没人敢提他半句闲话。”
“现在想来,他还真挺能耐,就是走那一路红毯的时候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抱着怀里的胡柳吆喝了一路。”
“那嗓门大得挨家挨户都能听清,喊的什么‘这我媳妇!!’,可把人家羞得脸都要红得滴出水来,我记忆犹新呐。”
他学着当时胡老那神气脸色,眼底神色可谓是万分复杂。
这一出话,让那一旁听戏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儿时见了这一幕的街坊们都不由得面露怀念,心生无奈。
生老病死百岁人间,怎是一个无常能够形容得来的。
另一桌上,有人看着那街上巡逻的千岩军迟疑了半晌。
“话说回来,胡老先生他是因为独子早夭才辞去教头位置的吧,今儿若是少了他在,虽说胡家家底是璃月数一二的殷厚,但想要支撑起来往生堂的牌面,怕是有些难了。”
那开小吃摊子的苏二娘皱着眉,话语里有着几分担心。
“我现在就挺担心他那可怜的小孙女的,这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起这么大的压力,至于他那一位养孙……又一言难尽。”
“那盗宝团确实罪孽深重,但那天当着街那孩子打他的时候要是没能拉住,怎么看都是要闹出人命的……”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沉寂了下来。
“前两天晚上出事的时候,那孩子就像是不会哭似的,把那一切的事情都安顿得明明白白,看着是乖了,就是……凉薄得有些吓人,而且我看见胡老那小孙女还指着那孩子哭骂责怪……”
她那后面的话语也变得难以言说,意思也已经欲盖弥彰。
一众听书的街坊们回想起那晚上祸斗显得分明反常于普通孩子的举动,又联想起他在那先前本就有些不对劲的状态。
尤其是那双睁大的钴蓝色眼眸,多少是真的有些吓人了。
思来想去这一时间,神色与心思各异。
“不至于吧……那孩子就算是什么也不做,胡家小女也是迟早要嫁给他的,就别往坏处想了……疑神疑鬼的。”
“也许那孩子只是变得坚强了,忍着没哭出来而已……”
不知是谁率先说出来这句话,可意思却在众街坊耳朵里变了味道,那杯中茶水似乎也不再值得细品显得淡然无味。
唯有那恰好路过的几个孩子听了,心底都微冷。
“……阿堇,咱们走啦。”
香菱轻轻挽着云堇的臂膀,可后者的眼眸却是久久都凝望着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唇瓣都咬得有些泛白。
终于云堇回过神,看着眼前行秋重云与香菱三人忧虑的神色,也才终于露出有几分牵强的微笑,快步跟了上去。
她是知道祸斗到底是有多么重情义的,在翰老走的那一天他也是没有哭,但是被他搂在怀里泣不成声的自己是最清楚的。
他不过是……温柔到想要替怀里的人坚强,才苦苦支撑着那分明也足以将他击垮的悲伤而已。
听风就是雨的人,从不会在意真相是否合乎情理。
总有一些澄清,都会变得那么低声下气。
所以那些流言蜚语,她永远都不会信。
他们也永远都不会信的。
……
胡家大院内,那棵梅花树也到了开花时候。
仿佛那些新芽都寄托着谁的思念,露珠都晶莹剔透。
院前石阶上的胡桃呆呆坐着,用那泛红的眼久久都望着那梅花树,看着那最高处的枝头处不知为何仍不会代谢的红梅出神。
神色也憔悴得没了平日里的活泼,不时都吸溜着鼻子。
直到大院门被叩响,她才恍惚着回过神来。
“小斗……我们去往生堂再看爷爷一眼好不好?”
她匆匆跑到门前将门打开,却没见到那提着小菜篮的身影。
那门外的香菱缓缓将手放下,脸上带着浓浓忧虑。
身后的行秋云堇与重云三人在看到此刻胡桃那憔悴的神色时,也不禁都有些感到难过,却又仍是希望对方能振作起来。
“小桃……虽然我还没有经历过小桃你这种悲伤,但是阿堇她说她很理解你的心情啦,所以我们抽空带她来看望你了。”
香菱微笑着牵着云堇的手走上前来,却发现此刻胡桃仍是在向着他们的身后望去,分明就是还在等待着祸斗归来。
而云堇一眼也就能够看明白,现在胡桃的心思要比以往更加脆弱也更加敏感,所以一定很需要最亲近之人的陪伴。
就如同她也曾在那段时间将祸斗无形中视为最亲近之人一般,时间是永远无法治愈伤痕的,它只能够冲淡些许疼痛。
她只是在想,若是所有的重担都放在了那同样也是痛彻心扉的人也就是祸斗的身上。
那现在的他,他到底要如何去开脱那份悲伤呢。
……
廊坊街上,从其中一户人家缓缓走出的祸斗低垂眼睫。
那小菜篮里原本人人都要的花糕,这一次却没再能成功地送出去,只是蒙着布始终都没被人看上一眼。
石头送着他一路走到门前,欲言又止地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
“小获斗,其实你的花糕很好吃,石叔叔也很喜欢的,只不过今天叔叔真的没有什么胃口,真的很对不起。”
他那最后一句对不起,说得连自己都知道有多沉重。
上一篇:全球高武:我的功法拉了个聊天群
下一篇:我能给御兽加载扮演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