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七七…是不是……”
七七抬起头，那双粉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不解，她努力地晃了晃小脑袋，失落地看着背上还显得空荡的小药篓。
“七七想回不卜庐了。”
她微微抿着嘴，心里好像很难受。
“嗯。”
小祸斗应着，只是点了点头，牵着她走。
……
玉京台，不卜庐外。
这里掌柜的是一位发色青绿，面容妖邪俊秀的文雅男子，名叫白术。
他那双有些像是蛇眸的眼瞳停在了远处缓缓离开的祸斗身上，许久后才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角落里的那好几篓草药，轻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总能看见这个奇怪的孩子，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地来到不卜庐这边，与七七见面认识，陪同她十分高兴地闲聊着。
再陪她上山采药呵护她周全，继而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来一只小团雀，在告别后躲着让它飞到七七头上，哄得她一整天都开心。
有次白术实在疑惑了，将那名叫祸斗的孩子喊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不会认为对方真的没发现七七根本记不住他。
可这孩子的回答，让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
“小朋友，你既然那么想要陪七七玩，那为什么每次都要装作只是初次见面的样子过来呢，只要你开口提醒，七七肯定多少有点印象的。”
白术微微挑起眉头，声音轻柔地问着。
“可是那样的话……七七肯定会因为她没能记得住我而感到伤心，那样不好……”
祸斗摇了摇头，声音很小。
“她说……她总是记不住开心是什么感觉……所以，我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就能天天都开心了……”
他微笑着，眼眸里的情感一天比一天淡薄，但那声音仍旧是十分坚定。
“我想拯救她眼里的空洞。”
……
“所以，你帮我个忙好吗？你飞到那个女孩头上，陪她玩一小会，我就给你自由。”
祸斗微笑着，捧着今天从花鸟市场里买来的小团雀，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开口。
那小团雀眨了眨圆圆的小眼睛，咕噜咕噜地似乎听懂了祸斗的话，十分柔顺地向着他说的那个方向飞去。
“……我好像，明天不能来陪你了。”
他看着天边飞走的小团雀，攥紧了手里的狐狸面具，将其十分珍惜地抱在了怀里，钴蓝色宝石般的空洞眼眸里，缓缓淌落泪滴。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在向谁道歉。
……
不卜庐外。
白术微微睁开双眸，看着另一边欣喜地捧着小团雀，由衷地感到惊喜与开心的七七，心里也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那谁来救你呢，固执的小朋友？”
他低声呢喃着，走回了不卜庐内。
“七七会忘了你无数遍，而你最终大概只会忘记她一遍，这一遍下来可就再也……”
那声音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似乎是回想起了祸斗明明也是空洞的眼眸，而觉得因为无论再多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他能感觉到那个叫祸斗的孩子一天一天变得凉薄。
“你是个好孩子，但如果是你的话，唯独你的善良，是终会害了你的……”
……
不卜庐外，七七捧着的小团雀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后，展翅向着天边飞去。
七七那双粉紫色的眼眸里有着好看的光点，笑得是如此的开心。
她记住了今天有只小团雀飞在她头上，她很开心。
第三十二章:情感一物,本就是经得起磨砺的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方才起身的白术走到不卜庐外，眉头就微微皱起，眼眸里闪过些许惊疑。
他看见一个幼小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背着小药篓像是在静静地等着谁。
七七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渐渐变亮的天，粉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期待。
“七七，今天不需要采药哦。”
白术缓缓走到她身旁，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太过早起也没有太阳可以晒哦，七七不回去再多睡会么？”
浅紫色的小短发被微微拨乱，七七似乎显得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唔……白先生，摸头的话，会让七七会长不高的……”
她抱着小脑袋，眼睛望向了玉京台前的那条路。
“七七今天不是要去采药……”
“七七，在等小斗一起去玩……”
七七笑眯着眼，声音很轻很柔软地解释着。
坐在石阶上开心地等，晃着小小的脚丫。
闻言，白术愣了很久，亦是把目光放到了不卜庐前那条路的方向。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七七，今天唯一一次终于记住了祸斗的她，应该是等不到对方了……
因为若是不告诉七七的话，她大概也会一直开心地直到终于忘记。
而告诉她的话，她的这一段记忆也一样会在伤心中像融雪一样消弭。
在之前，并不是没有小孩子会来寻七七玩忽，但多是在发现了她的不同之后，悄无声息地渐行渐远，因为他们多是知道哪怕装作不认识七七，七七也会真的像不认识他们那般。
像空游般的鱼，七七短暂的记忆会让她记不住大多的悲伤、烦恼乃至伤害。
也会让她记不住那些温暖、关怀与微笑。
除非祸斗像他一样，像这座一直陪她逗留的璃月港一样用时间沉淀下数年的情感。
七七才可能会记住一段时间，那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
所以，大概很少有人愿意为她花上那么多时间，去换取那转瞬即逝的浅浅记忆。
但白术很清楚，无论是什么记忆，七七都会很用心很拼命地想要记住。
那些备忘录有着很多，但更多不是忘了记录，就是忘了翻看，甚至翻看了也回想不起那时的心情，即便如此，七七也会装作很开心。
这天。
七七一直静静地蜷缩在石阶上，一直等到了天色昏暗。
她眼里星星点点的期望与欣喜，在无声的黯淡中连痕迹都像是奢侈品般流逝着。
不知为何的，她微微抽泣着，眼泪从那空洞的眼睛里微微落下。
“咦？七七……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擦拭着泪水，看着空空如也的小药篓。
“七七，为什么哭了？”
她终于缓缓站起了身，想要回到不卜庐里。
步伐却显得比平时都要慢很多。
白术神色黯然地在不卜庐里，听着七七断断续续低声的哭泣终于停下。
他脖颈上绕着的一条白蛇似乎是被吵醒了，微微抬起了头。
“白术，七七她可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哦。”
它的声音有些细腻，看着忽然止住沏茶动作的白术。
“长生，你说的我知道。”
心里有着些许不忍地闭上了双眸，但他此刻哪怕将祸斗寻来，大抵可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的他只会让七七更加伤心罢了。
但就在这时，一群小团雀蹦跶着来到了七七身旁，啾啾叫着咬住了她的小腿袜。
七七那粉紫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好看的光点正在缓缓回来。
她微笑着弯下腰，温柔地抚慰着不愿让她就这么回去的小团雀。
……
另一边，祸斗看着昏暗的天空愣了很久。
那准备离开璃月港的步伐断续，时不时回头。
留云借风真君见状，神色有些不解。
“孩子，你是在念那启程前往轻策老胡头和她孙女么？”
她用翅膀温柔地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声音也显得轻缓。
“也亏老胡头能放得下心留你一人在家，放心吧，本仙的府邸也算得上是雅致，你在那边玩忽大抵也不会觉得拘束。”
闻言，回过神来的祸斗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目光带着些许黯然。
蓦地，他看见天边飞来了一群小团雀，向着他和留云努力地啾啾叫着。
那些小团雀飞到了祸斗身上，用小嘴巴轻轻咬着它的衣服，向着璃月港内轻轻扯着。
“孩子？”
留云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但她发现祸斗的眼里多了很多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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