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她剧烈地喘息着，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妈妈会找到你，以后稻妻谁也不能欺负你……”
她忍着抗拒磨损带来的头痛，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生怕在昏迷的那一刻恰好是祸斗再度向她发出讯号的时机。
“雷神的位置妈妈不要了，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她就这样半梦半醒着，在痛苦中挣扎等待着那只是偶然的音讯，那同样也已经被泪水炮烙出的粉黛眼影又一次淌落泪滴。
“……我的……孩子。”
她呢喃着，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意识终于渐渐模糊。
……
“唔！足够了，祸斗很满足了，刻晴姐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祸斗微笑着将那颗神之眼递还给了刻晴，由着对方牵着他的手缓缓走出小巷，回到了此刻人群已经显得比较少的坊市中。
刻晴微笑着点点头，轻声开口。
“是这样的，我想询问你，眼下帝君大人对于璃月七星的信任程度……大概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闻言，祸斗眨巴着眼，细想了片刻后才在脑海里寻出了合适的答案。
“帝君大人说过，璃月七星希望大师姐忙得脱不开身，让半身代表仙家的她疲于奔命，以干涉仙家对于璃月港的影响，但这种做法让帝君大人很不开心。”
他悄悄抬起头看着刻晴，见后者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表露出怎样不耐的神色，他才继续讲诉了下去。
“所以祸斗想，帝君大人一定对于璃月七星感到很灰心了，无论是却砂木事件还是琉璃百合事件，都是璃月七星办事不力的体现，应该是这样吧……”
闻言，刻晴抿着唇又是点了点头，轻叹着向祸斗娓娓解释，那其中的苦楚。
“那些事件，实则不是不能管，而是七星内部会议一而再再而三票选后做出的选择，目的……有些显得荒谬。”
“小获斗，却砂木与琉璃百合的破坏会如此严重，确实都是七星管辖不周所致，你所不知的是，那些盗宝团并非是不能捉尽，而是无法去捉。”
她顿了顿，继而开口。
“璃月众仙家与璃月港留有契约，说是千岩军行事时若非时局动乱，否则不应前去侵扰仙家府邸清净。”
“而偏偏，盗宝团所行不过劫掠，鲜少有谋财害命的过激做法，在帝君大人令下的律条里，此是恶举，却非大乱……”
“何其可笑，那些盗宝团们三三两两散入仙家住地躲藏起时，千岩军为了避免在那些圈地里与慌不择路的他们大动刀戈，就只能固守璃月港干瞪眼。”
说到这里，刻晴的神色亦是落寞。
“冒着得罪仙师的下场，逮捕回来的盗宝团最终不过也是拘留一段时日便又是放虎归山，这让七星又如何能有通天之能得以管辖好……”
“至于哨口便更不用提，你可听闻在山里林间还能有着什么璃月港的眼线亦或是哨塔么，若是有，也不至于那日魔神兵临城下，也只是群玉阁上所能提早窥见一斑，堤防时仍是太晚。”
她抿着唇不再言语，她很清楚为什么凝光要将群玉阁升入上空，一是想让群玉阁成为璃月的瞭望塔，二则是那对于仙家墨守成规的愚昧行径所行的不满撒气罢了。
祸斗闻言，支吾着小脑壳有些不太够用，但还是勉强理解了前因后果。
“唔……帝君大人还说过，他并非不能接受人治的璃月，但那需要给他一个有力的证明，证明那样可行。”
“但是祸斗并不知道这个证明需要做到什么地步，回头我就去把这些事情告诉帝君大人，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师傅和师叔他们好好讲讲，应该是能够解决的。”
闻言，刻晴哑然了片刻，继而眼眸惊疑不定地就这么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甚至长得祸国殃民十分可爱的小祸斗。
她真的无法想象有人可以将见帝君与见仙人这样对于璃月港所有人来说都是奇闻的话语说得如此平常，甚至如此肯定。
“……小获斗，璃月七星也曾联名向帝君与仙众进言过此事，却被当作民间常有的鸡毛蒜皮一言蔽之。”
“恐怕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解决的，若是轻易，那眼下璃月境内的局面也不必是金玉在外了……”
她神色不甘地低垂下头，脑袋上那与猫耳模样及其相似的豆蔻梢头辫都耷拉了下来，只是伸出手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
“姐姐冒昧一问，小获斗你口中的师父与师叔分别是？”
闻言，祸斗歪了歪小脑袋瓜，蓝紫色的高马尾轻轻撇到了一边，显得有些不太聪明，但其实小脑袋瓜又很机灵。
“祸斗的师父唔，仙名是留云借风真君，祸斗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好想她，打算过两天就去奥藏山找她。”
“师叔的话，分别是嗯……理水叠山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祸斗应该没有记错，他们都很疼祸斗的。”
他笑了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后台到底在璃月已经硬核到了什么地步。
刻晴深深吸了口气，捂着额头有些苦恼，若是她真的有一条猫尾巴的话，那兴许此刻已经乱晃得快打结了吧。
她该如何跟这个孩子解释，他完全可以做到那看似只是撒个娇的举动，就可以得到让璃月七星大动干戈数番都未必能换来的结果。
说到底求仙一事，还是要讲究一个缘啊。
“小获斗，我也出差在外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折返回璃月港的，不知为何方才邻里街坊要围着你，拿捏着你的手脚显得如此激动呢？”
她似乎是无法按捺心头有些像猫那样的好奇，仍是向着祸斗开口询问着。
“唔……不是高兴的事情啦，祸斗现在的手脚都是假的哦，原本的手脚唔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了……”
祸斗傻乎乎地笑着，抱着狐狸面具，伸手轻轻抓了抓后脑勺，眼里一闪而过有着几分难以言表的失落。
“不过祸斗不伤心哦，祸斗现在的四肢可是帝后大人在精心制作了好久好久才做出来的宝贝，和正常的手脚没差别啦。”
刻晴闻言，瞳孔微缩，只是心疼地伸出手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她大概知道为什么璃月港的人们会那么可怜这个孩子了。
在璃月，若非生来便是短缺，否则在安葬之日都多要讲究一个全身而去，若是身上的肢体在后天有所残缺，那便是所谓今生染了业，来世需得负累奉还。
兴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用多么平常的口吻，在说着那些放在当下到底是何其可悲的事情吧。
第一百零四章:迟来的夸奖
“姐姐始终认为，生而为“人”就该有“人”的骄傲，“人”的想法同样该被重视，兴许姐姐的这些说辞显得有些强硬，但说句不好听的，摩…帝君大人他真的就什么都懂吗？”
刻晴缓缓将被风吹起的紫发撩过耳后，那强势认真的眼眸就这么看着远在天边的群玉阁，那清冷的话语显得疑虑。
她轻轻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此刻她已经并不将对方当做普通的孩子来看待，她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话对方不一定能够理解，但她仍想试着旁敲岩王帝君的想法。
“璃月七星随时关注着港内的大小事情，岩王帝君每年却只降临一次，人们习惯于活在神明庇护之下，永不会主动思考所谓前景，这样真的对么？”
“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是如此吗？”
“璃月……迟早有天会失去他的伟力庇护，而若是待到那时才幡然醒悟，还来得及么？”
她呢喃着，却也明白即使自己的不敬，甚至能够受到神灵的认可…而登上七星的位置。
那也不意味着目前的自己，就有能力取而代之，要实现所谓人治璃月的境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闻言，祸斗只是呆呆地点点头，抱着刻晴买给他的日落果小口小口啃着。
小眼睛悄悄瞄到了刻晴似乎很宝贝地揣在手心里那刚刚买的岩王帝君的二头身土偶上。
“唔……祸斗会将你的问题记住的，帝君大人应该可以给出答案，不过刻晴姐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好像不讨厌帝君大人呢，祸斗也好想要一个小土偶。”
他抬起头，却看见刻晴有些脸红地将那小土偶下意识揣进了腰包里，那原本神色老成的包子脸此刻才有了些青葱少女的仪态。
“帮姐姐保密啦，姐姐买这个只是为了自省！没什么不行的吧！”
她回想起家里那一大橱柜神色各异的帝君土偶，声音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嗯！祸斗记住了，回头祸斗会向帝君大人要一个他亲手做的土偶来送给刻晴姐姐的，会替姐姐保密的，那样自省的效果一定更好~！”
祸斗微笑着，十分温柔地选择不去深究。
哪怕对方对于仙神的不畏不敬他还不太能够理解，但他很清楚帝君与刻晴，都只是为这千年璃月而奔走——爱着同一件事物的人，是断然没有两立的道理的。
刻晴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又是伸出手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
她这一路来也可算明白为什么对方那么惹人喜爱了，既懂事乖巧又体贴温柔还手感特好的小可爱谁不疼啊。
“谢谢你小获斗，不过为什么你要一直重复自己的名字自称呢，嗯……也不是不好啦，这样显得很可爱，姐姐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诶嘿嘿……祸斗有个好朋友叫七七，她的记性比较差，和她相处的时候我害怕她会在想喊我的时候忽然忘了我的名字，所以就习惯这样暗中提醒她。”
“我不理解为什么七七那么好，大家却都不陪她玩，所以我每天都去找她玩，相处说话说久了之后就习惯在话里带上自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不带上自称的哦。”
祸斗啃着日落果，感受着那股熟悉的甜味，有些陶醉地眯上眼微笑着，心里想着。
毕竟璃月港的大家都喜欢获斗这个名字，既然喜欢，他挂在嘴边一定也都是载着满足的。
“刻晴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神之眼是怎么得到的吗？”
他又悄悄瞄了一眼刻晴别在腰间的神之眼，眼里带着丝丝渴望。
“姐姐的神之眼……是在某次苦修归来之后，就这么忽然飘在我眼前的，我那时未有多想便将其随手抓过，一晃这么多年来，姐姐其实还是不喜欢它哦。”
刻晴露出了在平时极少能见到的微笑。
“姐姐起初总以为它是被神明意识所寄宿的物什，不喜欢它的原因……则是因为姐姐比较反感那些并非通过自己努力，就忽然被赐予的力量吧。”
“有些难理解，但姐姐想，在农收的时节里，站在麦田上的农夫与旁观刈人的心境定然是不同的吧，拿着这颗神之眼，总让我有种怠惰偷闲的错觉，而没有脚踏实地的感受。”
“所以姐姐常会自省，我是否配得上、又是否驾驭得住这份力量，年年岁岁如此。”
她看着那疑惑不解的小眼神，又笑着继续补充。
“在璃月除了姐姐以外，还有另一位强大的姐姐也拥有雷属性的神之眼哦，她名唤北斗，是璃月云来海上的海盗，目前出航未归，是个豪爽正直的人。”
“七星管顾不到的地方，便交予北斗，你看，这是何其巧合的事情？”
不知为何，在听到海盗两个字时，祸斗手中的日落果被他无意识地用十指嵌出了轻微的抓痕，眼眸底晃过了一丝对于敌人的阴狠毒辣，又转瞬即逝。
“唔！那个北斗姐姐是好人吗，祸斗不喜欢海盗的……”
“别怕，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盗，若是非要细究的话，兴许更像是璃月港上的海军？不过她在还未得到神之眼前就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了。”
刻晴此刻也算是放下了七星的架子，显得如同邻家大姐姐那般温和。
若是真的让常人见到平日里刻板严肃的玉衡星有着这样柔和的一面，定会心绪难平的吧。
“她曾经一刀就将那暴雨中的海兽一分为二，受到了璃月港众人的赞誉哦。”
“……哇哦。”
祸斗微笑着点点头，继而挥舞着双手十分激动那般说着。
“祸斗也曾经在暴雨中把海兽砍跑哦，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那时候没有受到夸奖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藏在衣袖中的小拳头攥得紧紧，又悄然放开。
“嗯嗯，小获斗很乖，还会赶跑海兽，别人不夸你，姐姐夸，你是最棒最勇敢的。”
刻晴微笑着，并没有讲这句话当真，只是伸出手继续揉了揉祸斗那手感特别好的小脑袋瓜，只是把目光放到了人群逐渐变得熙攘的大街上，站起了身。
“时候也不早了，姐姐该回到工作岗位上了，平日里若是有空便可以玉京台月海亭寻我，我与你的大师姐甘雨算是同事……至于土偶和带话，可就拜托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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