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十个小号角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我们一定会获救的，我们一定会获救的……”
不知何时，图书馆里响起了统一的歌声，歌词来来去去只有一句，曲调更是单调冗长，就像是在念经似的。
但整个图书馆的人们听了之后，却不约而同地哼唱了起来，将这个调子作为自己干活的调剂。
从白天一直干到晚上，众人身上的衣服也多添了好几件，气温越来越冷了，尤其是进入广播所说的降温期之后，大家都感觉体感温度每半个小时就会变化一次。
到了这个阶段，图书馆里不得不升起炭火取暖，唯一一个有火炉的老房间更是挤满了人，几乎要叠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人群中的乐观氛围又开始消退，大家再次忧心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我们这里有307人，省着用的话还有大约两天半的食物和水，只有衣物是充足的，另外这里是图书馆，有足够的书和桌椅，燃料并不缺乏。”
警员们开始统计情况，中午那个打扰了山姆两人好事的大猩猩警员手里拿着纸笔在计算着众人的食物消耗量。
之前刚把东西从超市搬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觉得物资很多，但是现在一算三百多人的粮食需求，他们立马就麻爪了。
之前搬的还是太少。
两天半时间……
这能不能扛到救援抵达的时候还真不好说。
大猩猩警员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他们收留在图书馆里的这些人素质都比较高，自觉性和纪律性都比较强，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耍小性子，所以都比较配合。
至少为什么图书馆里的都是高素质人口？
因为他们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拿起枪随处杀人。
对，这就是高素质的表现了。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奢求更多了……
第二天。
一大早，山姆是被楼下的尖叫声吵醒的。
有人在楼下惊恐地大叫。
他本能地判断出这个信息。
眼见周围的人已经往楼下冲去，不明情况的山姆也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往楼下冲去。
楼下的温度明显比楼上冷得多，没下两层山姆就已经有点发抖了，好像走进了一个大冰库一样。
这里是三楼，已经不能再往下了，因为再往下的空间已经被海水淹没。
发出尖叫声的人瘫倒在一扇小落地窗前面。
大猩猩警员走了过去，“嘿，兄弟，怎么了？”
那个人几乎不说话，只是指着自己眼前的窗户，脑袋蜷缩在自己的双腿中间。
警员皱着眉靠近查看，然后不到一会的工夫便沉默了，山姆甚至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怎么了？”人们纷纷好奇问道。
大猩猩警员转过身来，“你们可以自己来看，不过未成年不行。”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已经猜到窗外的画面恐怕不会太和谐，但仍有人壮着胆子走上前排队，伸着脖子往窗外瞄一眼。
然后这些人也沉默了，要么用手捂住嘴巴，要么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不过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人被吓得尖叫出来。
山姆也在排队，马上轮到他的时候，他总感觉那个大猩猩警员好像死死盯着他。
山姆清清嗓子，连忙说：“我现在已经19岁了。”
警员这才没有再继续盯着他。
山姆在前一个人捂着嘴巴离开之后，马上顶了他的位置。
接着他便看到了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为难忘的场面。
在外面结了冰的海水中，雪花从天上不断飘落，在冰面上铺上了不厚也不薄的一层雪，把冰面变成了一片雪原。
随后是一具具尸体，插在平整的雪原之中。
从窗户中，可以看出外面那些尸体的姿态千奇百怪，有人高高举起手，有人笔直得像桅杆，有人头下脚上，只露出自己的皮鞋和西裤……
这些都是跟着海啸被冲来的尸体，在气温下降之后就跟着海水一起被冰冻了起来，他们的奇怪姿态也就此冻结。
山姆的心里好像被堵了一下。
他看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落地窗的外面，就有一只纤细白净的手露出了冰面，好像一枝白玉珊瑚。
他毫不怀疑那下面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如果他有办法到二楼去的话，如果二楼的窗户还没破的话。
那他应该能隔着窗看到一个被冰包裹住的女人，直到死亡之前也高高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除了心跳和呼吸，山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捂着嘴巴退回了后面。
其他跟着下来的人里，有人选择看也有人选择不看。
但这个选择已经无关紧要。
大家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无形中的气氛再次沉重起来，快要被越来越低的气温冻结。
……
纽约城的另一边。
王磊率领的救援队已经选好了突破口。
他在前面讲话：“现在纽约市的冰面已经冻结，但在冰面下还有没完全冻结的部分，所以不宜行车，我们要使用雪橇进去。”
“所有人都必须在风暴来临前回到这里。”
救援队的大部队纷纷离开防寒车，带着雪橇等轻便装备在外面集结。
杰克也在集结的队员之中。
他穿着防护服，感觉不到一丝冷意，内心同样一片火热，恨不得快点进城找到自己的儿子，尽管他连儿子的方位都完全不知道……
两位同事弗兰克和杰森也看出了他的紧张，不约而同地安慰道：
“安心点，杰克。这件事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这么多搜救队员一定可以找到你儿子的，我们都在他们的时空待过，知道他们的厉害。”
杰克点点头，没有多说，但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王磊下达进城命令。
杰克马上登上机动雪橇车拧足油门就往城市里面发起冲锋。
在他的身边，其他搜救队员也是同样的选择。
一时间有数百辆全副武装的雪橇车向着远方被冰封的城市高楼齐齐发起冲锋，每一辆车子后面都无一例外飘扬着互救会以及联合政府的旗帜，形成了一道跃动的洪流。
滴滴！
杰克冲进城市的第一时间就是按响雪橇车的喇叭，快速提醒周围大楼的幸存者。
只不过回应他的不是欢呼声……
呯！
一声枪响突兀响起。
杰克下意识伏下了身，然后就听到咻的声音跟自己擦身而过。
“有枪手，就在前面这栋蓝色的大楼！”
他下意识大喊出声，这句话顺着无线电频道往周围传开。
早在进入纽约之前，他们就已经收到纽约内部有不少神经枪手的消息，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神经到了对着来救他们的人开枪。
杰克把着雪橇车头，一边走着S路线，一边寻找掩体。
另一边，其他更专业的救援队也迅速拿出专业的家伙。
红外成像的无人机迅速升空，原本用来寻找幸存者的工具，现在用来寻找枪手也同样好使。
“那栋蓝色大楼里就他一个人，从冰面往上数第14层，左到右第10个窗户右边，直接火力打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一名士兵拿出了枪击枪，对准无人机侦察到的位置，隔着墙回敬了一枪。
呯——
子弹只飞了一会儿，便跟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后“轰”的一声，被击中的墙壁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躲在后面的枪手到死都没反应过来打死自己的是一把狙击榴。
清理完神经枪手，救援队继续开始搜救工作。
不过有了之前的阴影在，各支救援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谨慎起见，宁愿放慢搜索速度，也要注意安全。
反正他们又没有“业绩”压力。
虽然他们来这里是救人的，甚至这个国家还是救援队里不少人的“兄弟国”，但兄弟不兄弟的，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们来这里救人，可不代表要为了这些人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而且他们能救下的人终究有限，而现在纽约的幸存者还有大把大把的，少说得有个几百万了。
这么多的人数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的救援名额给占满。
所以哪怕他们放慢救援速度，也肯定能赶在风暴来临之前把救援人数填满，之后再找到人却救不下来，也只是平添难受而已。
这不，随便扫了一栋大楼，救援队们就轻松拉出了三百多冻得面色发青，浑身发抖的倒霉蛋。
而这样的大楼，在风暴来临前的纽约城里到处都是……
根本不愁救的。
对于这些救援队的想法，杰克是知道且理解的。
不过他却没法认同。
因为这些救援队不帮他找儿子。
甚至救援队找到的每一个幸存者，都有可能挤占他儿子的生存名额，就这么简单。
杰克从刚刚的枪击事件中缓了缓神，看着被救援队从大楼里接出来的众多幸存者，大家都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样子，他的内心就感到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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