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口腹之欲,只是修行途上的阻碍。”萧玉笙闷声闷气地用师父的话回答,“凡是求道之外的欲望,都只会拖累修士的脚步。而且我修的是无垢心剑,这些凡俗的欲望只会让我的剑心盈垢……”
听到这种比较专业的发言,石久顿时就没话了。对于练功这种事,他的发言权太低了。
但石久还是有个疑惑:“那我有个问题,你去完成他们的期望,难道他们的期望对你而言就是纯洁无暇的,就是无垢了吗?”
石久的反问让萧玉笙愣住了,侧过头来盯着石久。
石久笑了笑,继续摸她的头:“不爽的话就要说出来,如果连心里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敢憋着,还叫什么通明剑心?”
“虽然我不明白通明剑心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但从通明二字猜测,它一定要持有者念头通达。你如果继续这么憋下去,就成憋屈剑心了。”
“那你能不能先别摸我的头了……”萧玉笙把脸缩回臂弯里,小声说道。
石久当即收回了手,反正已经摸够本了,以后有得是机会摸。
“……今天其实也可以给你摸一摸,但不能太使劲。”
萧玉笙的声音更小了。
第51节 第四十九章 我也想听你的故事
“你刚才说洛琉璃在城里,是真的吗?”萧玉笙的眼神往旁边偏了偏,偷偷看着石久的侧脸。
“你好像对她很在意。”石久并没有回答,反而又一次严肃地撸起了萧玉笙的头。
萧玉笙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悲鸣,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我会想办法把她揪出来的。”石久安慰着萧玉笙,“现在我已经掌握了她在锦香城的证据,剩下的只是想办法把她引出来……或者是让她自己暴露。”
萧玉笙的神色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我……我其实跟她没有什么仇。”
“这样啊。”石久尴尬地扭了扭脖子,“我以为你是因为她带着妖兽袭击你的事耿耿于怀来着……”
“我……”萧玉笙忽然坐正,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什么事,“我只是想和她谈一谈。”
石久:“?”
说完这话,萧玉笙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又抱起腿蜷缩了起来,嗫嚅着:“就是……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真的过节,我……抓紧这个机会跟她谈一谈,要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石久觉得事情的走向跟自己预料的好像不太一样:“你想和她谈什么?”
萧玉笙认认真真甚至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我就是想和她谈一谈。”
“那谈什么?”
“谈了再想!”
萧玉笙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她站起来,双臂微张,小心翼翼地沿着屋脊行走。侧对着风,背对着月。青丝如瀑,在月盘上勾勒出一道道风的痕迹。
她慢慢走到屋脊末端的石兽前停下,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石久。
忽然间,她低下头:“谢谢,石久。”
石久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的视线飘忽片刻,嗫嚅着:“那个……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说给我听。”
石久的面部肌肉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今天我的惨事你还没听够?”
“噗……”
萧玉笙捂着嘴,肩膀颤抖个不停,半晌才扬起头来,眼神却又飘忽了起来:“对呀,没听够。那你……我以后还能听吗?”
石久咳嗽了两声:“以后听可就得收费了啊,谁闲的没事把自己的伤心事往外说啊……”
萧玉笙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双手叉腰,上身往前探了探:“我都把我的伤心事跟你说了!”
“这次是这次。”石久坐在瓦片上,单手托腮,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那下次你也可以用你的故事来跟我换啊。”
萧玉笙站在屋脊上,有些扭捏:“你想干嘛?”
石久站起身,微笑着看向月下的白玉仙:“因为我也想多听听你的事。”
萧玉笙愣了一下,蓦地感觉脸有些发烫。
“那……”萧玉笙的眼神挪开,不敢跟石久对视,“下次再说吧……刚刚你去审问犯人,向上面汇报过了吗?”
石久顿时有些尴尬:“咳咳……这个确实没有。”
“那你还不快去汇报。”萧玉笙转过身,背对着石久,“怠惰公务。”
“那我走了?”石久走到屋檐上,“夜晚风凉,你给同门护法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玉笙望着静湾,没有回头:“我再看一会儿。”
石久知趣地走了,留下萧玉笙一个人在屋顶吹风。
见石久离开,萧玉笙摸了摸怦怦跳的心口,回忆着刚刚气血上涌的感觉。
“不像走火入魔啊……”
而且自己早已陷入凝滞的无垢剑心也动了一动,显然是好事。
其实自己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突破,而是真的突破不了。早在两年前,她的无垢心剑就陷入了困境,剑心也如一潭死水,失去了灵性。
虽然看起来还和正常的剑心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如臂指使,但萧玉笙总觉得它已经死了。
可这话她不敢对别人说,更不敢对师父说。她只能装作暂时不想突破的样子,日复一日地待在山上练剑。
师父说,她是天门山未来的牌面。
掌门说,她将来一定能成就八品。
太上长老说,就算冲击数百年未曾出现过的九品之境,她也是有机会的,一定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
但如果是为了突破到几品而练剑,那练剑就很累,甚至让她不想碰剑。
她好累,她连五品都突破不了,周围的人却觉得她快成仙了。
也是,山上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一想到自己将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要这样度过,她就觉得这样的未来不值得期待。若剑心有灵,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动弹的必要吧。
但遇到石久以后,她又觉得未来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之前师父说太上长老为她卜了一卦,若是自己的修行想要再进一步,需要下山一年。于是自己下了山。在大乾游历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剑心似乎有了恢复的迹象,却一直没有重新恢复灵性。
这一年之期也快到了,无垢剑心却没有什么动静。她本以为是太上长老卜错了,但今天无垢剑心的反应却让她意外。
她出神地望着远方,天与江各执一月,似邀她共饮。
“真美啊……”她喃喃自语,却在心头想起了另一个无法忘怀的片段。
萧玉笙还记得那日林间的惊鸿一瞥,一个身穿红裙的漂亮姑娘大呼小叫地从树冠上飞来。
娇蛮任性,天真无邪,不通礼数,肆意妄为,这些词光是看她一眼就会从心头浮起。
她赤着足,脚腕上拴着金色的铃铛,一路叮当作响,笑声如铃。身后领着的妖兽踩踏起的烟尘像一座移动的山,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压过来。
“芜湖~我将带头冲锋!”
她喊着怪里怪气的话,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间横冲直撞。飞舞的裙摆像凤凰的翎羽,仿佛这天地间都不存在能束缚住她的东西,浓烈的红色张扬而放肆。
当时的自己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但她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老娘是合欢宗洛琉璃!拦着老娘的路是想找死不成!”
然后自己就被妖群冲了。
若非她的通明剑心对妖兽而言是可以穿透血脉神通的神器,她也没法从妖群里逃出来。
自己逃跑的时候,还听见洛琉璃和两个合欢宗的人在对骂。那骂得叫一个精彩,甚至有很多词自己都听不懂。
毫无疑问,洛琉璃给萧玉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如果能再见到洛琉璃,萧玉笙很想问问对方,为什么她敢和她的同门对骂,嗓门还那么大。
……
她想,洛琉璃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她还想知道,怎么才能像洛琉璃那样,像不受拘束的鸟,像不被定义的风。
但这种话,她不敢对任何人说。
当然,她也想问问洛琉璃,为什么领着妖兽群冲自己。
第52节 第五十章 勤奋的人深夜仍在奋斗
夜已深了,但勤奋的人依旧在熬夜奋斗。
比如说江海楼的对岸是乡月阁,阁中的方正正在跟姑娘们谈人生。
“所以说啊,这个人之所以是人生的,是因为妖它生不出人。如果妖也能生出人了,那生出人的这个妖究竟是人还是妖?这就牵扯到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从何来,能够决定我将往何去吗?”
围坐在酒桌旁的姑娘们眼中冒着星星,一边用崇拜的声音迎合着,一边给方正倒酒:“公子见多识广,都是从哪听来的?”
“这其实是我一位朋友所赠,内容晦涩难懂,我攻读几日,也就只读了第一章的皮毛。”方正唏嘘不已,感慨万分,“这本书看似古怪离奇,实则发人深思,有条不紊。我自诩前半生住在书屋,却从未听过此书上的论调。”
“公子的朋友,那定是当世人杰,能找到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您的那位朋友,是何方雅士?”
方正哈哈一笑:“他并非儒士,乃是一名缉妖使。不过他气质不俗,谈吐更是非凡,视钱财如粪土,腹中诗才虽是差我几分,但也不输寻常儒士了。”
旁边的姑娘一听,忽然笑了起来:“有才情的缉妖使,莫非是那石久公子?”
方正寸止:“你认识他?”
“这乡月阁里,有谁不知道石久公子的大名啊——尽管我们都没见过。”姑娘们笑作一团,互相使眼色。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方正对此十分感兴趣。
那天自己进了青楼,石久却说要去找别的姑娘。这花街上的灯谜并不难,没准石久是那天晚上解了不少灯谜,在花街上出了名。
方正身旁的姑娘往楼上努了努嘴,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位,这些天啊,凡是我们听到跟她有关的事,都得带上一句石久公子。”
方正:“???”
怎么回事,石久是怎么跟月奴扯上关系的?石久都没跟他讲过!
一股遭到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方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石久这几天都很忙,白天出城巡逻,晚上要么是在城里打妖兽,要么是抓合欢宗妖人……他哪有空逛青楼?
方正的心眼转了几圈:“给我说说,我这朋友还有什么风流韵事?”
“其实奴家也不太清楚呢。”身旁的姑娘给方正斟满酒,“这就得从前两天妖兽袭击的事说起了……”
姑娘把月奴被妖兽抓走又被石久救下,第二天就邀请石久入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事儿在乡月阁不算什么秘密,毕竟每个人都长了眼睛。
虽然石久是为了查案,但这些闲言碎语哪会在乎这些。更何况青楼的氛围就是花鸟风月,才子佳人的故事谁都喜欢,又怎么会不往那方面想?
一番添油加醋和猜测下来,石久赫然已经快和月奴私定终身月下私奔了。但方正还是不太信,毕竟他也知道青楼女子的恋爱脑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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