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椒虎皮肉
其时始毕可汗康鞘利殁于中原,在他死后其弟俟利弗设继位,号处罗可汗,一年后暴毙而亡。处罗可汗弟弟颉利上位后,治军严谨,雄才大略,更借助突利之死的机会彻底巩固自身统治,成为东突厥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此人的风采,将他背后一名身负长刀的年轻护卫的锋芒完全掩盖,足可见一斑。
只一眼,吴风便知此人定是如今大草原上最尊贵的颉利可汗。
颉利鹰眸般的双目在吴风身上一扫,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伸手虚抬,“本人早已听闻风尊大名,如今一见果然身具奇相,非同凡俗,实是中原最顶尖的英雄豪杰。请入座。”
他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两名美丽的侍女为他们斟上美酒,娇媚的眼睛冲着两人抛了一个媚眼后方才徐徐退去。
颉利大笑道:“我草原儿女最爱英雄豪杰,两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不若和我等一起共谋大业,一同纵横这片辽阔的大地。”
他普一开场就出言招纳,显示出极强的自信和人格魅力。
宴无好宴,而当颉利可汗开口之后,一股紧张气氛弥漫在营帐之中。
宋师道朗声笑道:“可汗果然雄才伟略,不过中原大地一向人才济济,恐怕阁下想要策马纵横的梦想只局限于塞外这片大草原上。”
颉利似是毫不介意宋师道的讽刺,淡淡说道:“似两位这般高度的人物,为何要拘泥于狭隘的国家民族之分,而是应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统观全局。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能者上、庸者下,我突厥拥有控弦之士百万,自然应该占有更加广阔富饶的草场。”
吴风忽然长笑一声,吸引得帐内人人瞩目,只见他淡然说道:“颉利的理解太过肤浅,真正的超然并非是不受国家民族局限,而是跳出这片天地,就如下棋一般,以棋手的身份去洞观天下,纵使世事迁移,我自巍然不动。”
这番话说得高屋建瓴至极,更兼具备超然物外的超凡智慧,引得帐内人人动容,大为钦佩。
颉利闻言,低头连连叹气了两声:“可惜!可惜!”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接下来,颉利绝口不提家国之事,而是和两人热情的聊些塞外风土人情和年轻时前往中土的些许中原旧事,连连劝酒,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
酒过三巡,颉利忽然顿下酒杯,一拍桌子说道:“中原才人济济,我大草原上也有英雄豪杰,还未向两位介绍在场的各位英雄,是本人失礼。”
突厥可汗自汉以来皆以“朕”自称,此人言辞看似谦逊,实则暴露出其重新统一东、西突厥的巨大野心。
吴风目光淡淡一扫,“哦,请!”
颉利先是左手向身侧一引,“坐在本王左首第一位的是我东突厥的国师赵德言,他也是汉人,却受到本人信赖重用。”
此人高挺颀瘦,面容阴冷,双目精光闪烁,充斥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邪气和霸道,显然一身魔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然而吴风只是瞥了他一眼,“奸佞之徒。”
赵德言老奸巨猾,毫无动怒迹象,沉声道:“风尊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隋室昏庸,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颉利大汗善听谏言,知人善用,乃是足以一统大草原的豪杰人物,吸引无数中外英雄来投,赵某虽然不才,愿尽犬马之力。”
此人的脸皮之厚,城府之深,果然异于常人,而他除了是突厥的国师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魔门【魔相宗】宗主,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三的顶尖高手。
第60章 坐而论武
颉利双目含笑点头,显得十分满意,又为两人介绍坐在赵德言下首的一名高瘦男子,此人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几,面容俊美,雄奇中透出智慧的光芒,“这位是武尊毕玄的亲弟墩欲谷,亦是本人的左膀右臂。”
吴风冷道:“仗势之辈,终生成就平平。”
墩欲谷冷哼一声便欲起身,见颉利摆摆手复又坐下,只听颉利豪爽笑道:“风尊武功盖世,不下于天下三大宗师,自然有评价的资格,还请饮酒。”
颉利再次朝着众人敬酒,其余诸人纷纷举杯,帐中唯有吴风、宋师道两人无动于衷,他也不以为意,因为此刻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接着又指着身后一名神采飞扬,彪悍不羁的年轻刀客说道:“这是本人的护卫,名叫可达志,乃是我突厥年轻一辈最出类拔萃的高手,风尊觉之如何?”
他似是有意让吴风一一评价诸人,吴风亦不负他所望,道:“天资卓绝,还算可以。”
可达志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弧度,如同刀锋般的眸子射向吴风,展现出其无与伦比的自信和生命活力。
颉利表情微微一滞,又朝着坐在帐尾,一名盘踞而坐的邪意僧人微微颔首,“好叫风尊知晓,这位伏难陀大师来自遥远的天竺国,乃是一名法理高深的智慧宗师,此次出席亦是为了一睹风尊光彩。”
伏难陀穿着华美轻柔的特宽白袍,头扎纱布,瘦高枯黑,高鼻深目,明明相貌极丑,却有一双深邃难测的漆黑双眸,年龄看似四五十,又似极为年轻,予人以极为矛盾的崇慕魅力,感到他的非凡之处。
宋师道脸色微变,有意提醒吴风面对伏难陀说道:“国师不在龙泉纵享清福,何必来此趟这滩浑水。”
此人的身份和赵德言相似,乃是龙泉城粟末族人拜紫亭亲命的国师,拜紫亭此人素有野心,一向为草原各族忌惮,而他最依赖的国师却不知为何和颉利搅在一起。
伏难陀朝着两人微微颔首微笑,“日前,我龙泉城和东突厥达成守望相助的条约,颉利可汗盛情相邀,伏难陀自当亲至。”
宋师道闻言大为震动,颉利为了对付他们既然如此下大本钱,却听吴风在旁边嘿然一声道,“终于来个有点意思的,可惜不时天数,终化灰灰。”
伏难陀不论是武学修为还是精神境界都为在场诸人之首,实是仅次于三大宗师的超绝高手。
伏难陀黄澄澄的眸子里异茫一闪,闻言笑道:“死生何惧,我伏难陀一生所学,可以用生死之道概括之。每个人都无可避免死亡,无论帝王将相,贤愚智痴,都要面对这加诸他们身上的命运。不过纵然如此,亦有觉者想出解决之法,不仅要直面死亡的真正面目,更要超越死亡,让死亡变成一种提升,而非终结。”
伏难陀从天竺进入草原,一路坑蒙拐骗,烧杀淫掠,和他现在这幅法相庄严的模样大相径庭,叫人想不到他的本质乃是魔僧和淫秃,而他虽然人品性格极度卑劣,却亦在武学之上有着精彩的见解和独特道理。
吴风淡淡道:“国师是否将这套道理归纳到自己的武学修为上来?”
在场之人俱是武者、霸者,意志果决,对于宗教理念兴致缺缺,却对武道皆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见解,闻言个个神色认真,竖耳恭听。
伏难陀笑着起身,朝着颉利躬身一礼后方才走入场地中央,双手合十,右腿盘在左腿,单腿独立悠悠说道:“死生之道亦是梵我如一之道,道家讲究天人合一,与武学上亦有相通之处,诸位请看。”
他的身体忽然单腿挺直,上身后仰手臂弯曲抱膝,腰肢如同磨坊一样缓缓转动,浑身的肌肉仿佛小老鼠一般四处乱窜,肉眼可见的鼓动起来。
即使处在常人想也想到不到的奇诡动作中,伏难陀仍然淡然自若道:“纯净的雨水,落在不同的地方,会变化成不同的东西,却无损它的本源。只有通过对物质、心意、感官、智性的驾驭,我们才有机会直指真如,与梵天结合,而此修行方法,就是瑜伽修行,舍此别无他法。”
“哈!有意思!”伏难陀看似只是在演绎瑜伽,实则对于真气修行有着独到而新颖的见解,吴风曾修炼过《长生诀》,此功根本乃是讲述天地自然之道,却如伏难陀所说的梵我如一殊途同归。
不过此獠不愧是邪教妖僧,说话时亦用一股奇诡的精神异能试图影响吴风和宋师道两人,可惜班门弄斧,搞错了对象。
吴风蓦然瞧伏难陀望去,“呯”!精神影响物质世界,空气中陡然出现一道无色波纹,伏难陀猛地呼吸一滞,身上窜动的肌肉猛然恢复原状,身形一窜已经坐回座位。
伏难陀脸色如常,只有坐在他左首位置的赵德言得以看到他桌下的右手微微颤抖,只听到他台面上侃侃而谈:“修行之要,在于内观,就是所谓的禅定或者瑜伽,把自己的心作为观察宇宙的支点和道路,脱离现实所有迷障,把自我放在绝没有拘束的自在境界,实现真正的自我,臻达梵我如一的至境,使能把握自我的真相,把握到将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
这段话看似晦涩难懂,实则乃是绝对的自我为中心,将精神境界的作用无限放大,放在后世,也即是“我心即是天心”的唯心主义。
伏难陀追求精神上无限放大的伟力,天地万物皆为助力,虽亦有瑜伽和禅定之术辅助,但亦只是将肉身作为渡过彼岸的舟筏,和佛家所讲的寂灭涅槃大有渊源。
可惜,在吴风的武学体系中,气、心、体、技四位一体方是他的武学之道,此方世界在“气”和“心”上确实发展出异常辉煌的武道之途,然则其他方面则造诣平平,即使一名武道强到三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在缺乏真气保护时亦不敢让刀剑加身。
殊不知,天地之力虽然浩瀚伟大,但并非不可打破常规,人力有穷而无尽,以凡人之躯登顶绝巅亦有千人可以效仿。
而这,亦是吴风有别于此世武者的最大差距,即使不用磁场转动,他亦有自信仅靠肉体和真气的力量,车翻天下武林。
第61章 无天之天
纯以境界论,伏难陀怕是已趋三大宗师那个级数,更可与中原道家第一人的宁道奇相提并论。
可惜,武道从不只是境界的比拼,君不见武尊毕玄就是气与技的达人,大草原上的武者多与天地争锋练就一声霸道本领。
吴风忽地抚掌赞叹,旋即放声大笑。
颉利正听得云里雾里,见此不由发问:“风尊何故发笑?”
吴风的表情复趋平淡,淡淡发言:“我笑国师虽创立梵我如一这套有趣的武道理论,但本身亦有所疑虑,终不得使之大成。”
伏难陀面容仍无动静,瞳孔却收缩收敛,显是吴风的话命中他要害,否则他亦不会因吴风随意回敬的精神反击而章法大乱。
是以面对的吴风的诘问,伏难陀双手合十,垂目不语。
颉利面色微沉,他的武学修为亦非常不俗,如何听不出吴风话里的意味来,他不由记起武尊毕玄曾对伏难陀的评价:此人虽然妖言惑众,却是在武道之途上已达到见正本我,梵武合一的宗师一流人物,即使他亦不敢轻言取胜。
他又想起当日毕玄看到从中原送回的突利首级断面后,静默良久蓦然一口鲜血吐出,长叹道:“好可怕的毁灭剑意!此人的剑道修为已趋至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随后武尊毕玄选择为即将而来的大战闭关,这亦是他成为天下三大宗师后首次如此慎重以待。
此人的威胁已经到了必须除掉的地步。
颉利终于爆发勃然杀意。
仿佛一种信号,营帐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只待颉利摔杯为号就群体而攻。
颉利没有选择立即动手,他的视线瞥过面无任何异常的吴风,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愉悦仿佛无比欢喜,却又陡然沙哑下来,只见他面沉如水:“本人尚有一事想要向风尊讨教:数日之前,大草原上忽然从南而来一群妖僧,他们见人就杀,状若疯狂,凶恶非常,使得我草原儿女死伤无数,我突厥狼骑连连出击,方才将这群妖僧一个不落,斩尽杀绝!”
“来啊!”颉利大喝一声,帐外立即有四名突厥武士掀帘进入,他们个个手捧一只金色锦盒,里面赫然装着四个闭合的双目流淌血泪,光秃秃黯淡灰白的头颅。
宋师道骤然色变,他已认出这些头颅的主人。
颉利长声大笑,杀意几乎毫无掩饰,“除了这四名恶首,尚有两百多个秃驴被我下令斩首,为此足足付出上千狼骑精锐以及更多突厥百姓的生命。而有人告诉我,他们来自中土最大白道门派之一的静念禅院,都是佛法修为精深的大师。还请风尊告知本人,他们该不该杀?”
吴风哂笑一声:“确实该杀。”
颉利深深注视吴风一眼,道:“但这还不够,我突厥人的鲜血不能白流!中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翌日当我突厥铁骑南下之时,便是鲜血洒满中土大地之时。”
宋师道拍案而起,长剑出鞘。
赵德言、墩欲谷、伏难陀身形掠动,站在营帐除却颉利的另外三个区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居于中首之人,气机交感下任何一丝破绽都会引得他们联合强招破袭,将使劲浑身解数,直至彻底将对方击杀当场。
丝毫无有动怒之意,只见吴风淡然说道:“区区百人就能交换突厥十倍之数,也不知偌大突厥人口几何,就不怕亡族灭种?”
颉利哈哈大笑,旋即转为森然,道:“不错,中原确实地大物博,英杰辈出,然而当我突厥铁骑联合十万、百万之众,这股力量足以毁灭一切敌人!”
吴风悠悠一叹,长身而立。
半晌之后,只听他徐徐说道:“昔日世尊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里面的‘我’指的并非释迦牟尼本身,而是指的全体人类的每一个人。人在宇宙中是顶天立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决定著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任何人或任何超乎人的神。”
“以人成神,超脱万物。这,便是吾之道。”
下一刻,惊人的气压从吴风周身轰然散发,如怒雷霹雳,势如洪涌,狂风骤然涌入偌大的营帐,一道魔神般的身影长发飘扬,一步一步踏入场地中央。
在场的无不是当时最顶尖的高手,见此一幕无不勃然变色,狂风涌动中各自暗运深厚功力抵住身形,但见风尊此人周身尽皆破绽,又似高山仰止般的完美无瑕,这种欲发而不得发的憋闷感让他们几欲吐血。
场中,但见吴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凛然高喝:“吾乃天,无天之天!”
气浪勃然爆发,仿佛无数刀风割面破袭,轰然巨响中,账内茶几灯台酒樽尽数开裂,脚下的名贵地毯“哗啦”一声撕裂成片片碎步,一股冲天而起的气流将巨大的黄金营帐整个颠覆掀起,露出外面大草原的景象,只见周围狂风暴卷,一片飞沙走石
。
原本守卫在帐外的十几名突厥武士如同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出去,落地的时候七窍流出暗红蜿蜒的血迹,赫然是被这股暴烈的气浪硬生生轰碎内脏。
此处的动静自然惊动整个燕集,附近数十营帐同时被掀开,几千突厥武士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朝着中央营帐扑去。
“世上怎有如此可怕之人!此人的武道修为赫然已达神鬼莫测的境界!”
赵德言等人在最后一刻翻身突围,彼此互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底的震骇之意,他们几欲转身就走,但更深知这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颉利和他身后的可达志身形疾退,和朝着四处扑来的数十名突厥高手汇合在一起,这群人将会确保他的绝对安全。
没有时间思考,电光火石基安一人冲向高空足有四五丈高,却是赤眉高瘦的墩欲谷首先动手,劲喝如雷道:“大汗有命!动手!”
他在空中高速旋转,冲至顶峰后又倏然由升至降,凌空朝吴风扑了过来,就像鹫鹰从高处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钟爱的美食,携带着一股灼热火劲席卷而至。
第62章 神魔大手印
赵德言和伏难陀对视一眼,齐齐强攻而出,只见伏难陀狂奔几步忽然腾空跃起,双腿抱膝身体蜷缩,脑袋钻进裆部,形成一个快速旋转的肉球带起阵阵劲风冲向吴风。
赵德言身形如电射出,朝着吴风的额头一掌拍出,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乃赵德言毕生魔功精华所在。把敌手完全紧锁笼罩,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乃赵德言压箱底的本领“归魂十八爪”的起手式“朱雀拒”。
在他们身后,尚有十余名突厥高手比他们慢了一线,手中刀枪剑戟撕裂空气朝着吴风周身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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