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窗外，在那视线可即的凯旋门之上，屏幕还在播放着刚刚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不断重放着他和路易十四的对话，以及那不堪的落跑之姿。
科西切深呼吸了几次，冷声说道：“我所求的是混乱，是这个国家之中的混乱，不管其原因是如何，只要混乱能够出现，那么先前数十年的努力就足够有所回报。”
“但你可能算错了一点。”希尔伯握了握自己的手腕，舒展着自己的筋肉：“你这几十年里所利用血蔷薇公爵这个身份所积累下来的力量，是整个高卢都能够看见的。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哪怕是高卢的边陲城市里，都有血蔷薇公爵的影子，它们出现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之中，它们和那些沉默者的大多数并不遥远。
“因此，当人们意识到血蔷薇公爵用最为卑劣的手段完成了背叛时，那些曾经将你捧到天空之上的人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摔落到深渊之中。”
希尔伯咧开嘴笑了笑，在他的身后，异维空间的端口悄然出现，伴随着大量能量乱流的冲击，一杆长柄从那漆黑色的断面之中逐渐来到实体宇宙：
“因此，现在你的存在相当于是树立了一个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并打到的标靶，同时也是一个强大的内部压力，是人们不可忽视的压力，并且由于你的所作所为，让人们对你的敌意和消灭你的需求，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将人们拧成了一根绳子，科西切。无数根细丝缠绕叠加，化作了可以吊死你的粗壮绳索。”
科西切站立在原地，脚边的鲜血随着他的心意不断涌动，就像是被栅栏格挡住的野兽，按捺不住的想要突破那层枷锁，去痛饮敌人的死亡。
“你是指那些普通人？还是那些手握权力却又会为了各自蝇头小利而抛弃底线的贵族？还是说那些徒有一腔
热血却无法付之于行动的愚笨之人？
“你居然会指望那些乌合之众们，能够团结起来力量，把血蔷薇公爵和被他所绑定的路易十六给推翻？”
这条来自乌萨斯旧时代的黑蛇笑了起来，脚下的鲜血之中不断有针刺一般的刀刃漂浮而出，在他的周围环绕着。
“他们没有这份力量，也没有那份决心，更没有那样的胆气。”
科西切用手指轻轻弹动着这些尖刺，轻声说道：“他们是永远的懦夫，在热血上头之后，他们便会再一次的臣服于现实之中，成为一个只会在嘴上说着那些梦境的荒唐人。
“被蒙住眼睛的骡马，即便摘开了眼罩，也不会奔跑向草原。
“他们不会，也不敢反抗我，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要推翻整个高卢。”
他歪了歪头，用着玩味的眼神看向希尔伯：“你不是炎国人，但却一直有着炎国在遥远之前时的一些想法，那么你应该也能够理解这一句话——人们是喜爱折中的，当你要开一扇窗户时，他们不会愿意，但如果你要将屋顶也给掀翻时，那么他们就会愿意开一扇窗户了。”
希尔伯握住了那杆从异维空间之中出现的长柄，他缓慢且无比用力的将其从中抽出。
对于希尔伯而言，他不擅长使用什么武器，刀剑枪这些算得上是随处可见的武器，虽然说他能够用起来，但在战斗之中，往往也都只是依靠着身体机能来碾压对方，说不上什么技巧。
自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武器对于希尔伯而言也算不上是多么顺手。
那么一个工匠用起来最为顺手的武器，将会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锤子。
被希尔伯抽出的装备，是一把有他一人等高的大锤，锤柄上有着数道像是扳机以及转轴一样的结构，而其锤头看上去更是复杂，完全不是那种实心的铁锤，而是有着大量可变形机构设计的武器。
战甲的能量线路和这把锤子相互链接，在眨眼间便完成了全部的充能。
一时间，在整个锤身上，电能激荡。
“诚然，他们会迷茫，会害怕，会得过且过，甚至还会倒退，去往与理想相反的方向。
“但他们同样会奋起，会不畏艰险，会无惧死亡，会放弃名利，会在穷苦交加之际也不忘去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希尔伯双手握住重锤，他的面甲自动脱下，让他得以和科西切的双眼直接对视：
“虽然这远算不上走出了第一步，但他们已经迈开了步伐，不在原地踏步。科西切，你应当庆幸一件事情。
“——你将体验到，何为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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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将碾碎你
“那么，就来看看这所谓的大海，能不能将我淹死吧。”
科西切的语气之中透露出了几乎要化作实质意味的嘲笑，他是钻营人心千年的恶神，是操控思想的好手，所以他自然是知道所谓信念是如此的脆弱。
同时他也觉得，在面对希尔伯的这份想法之时，也就意味着对方心中有了可以被击败的弱点。
只要能够向他证明，他的这份思想是不切实际，是会被现实狠狠击碎的，那么科西切就能够在他的心中种下那一颗种子，然后等待着那绝美的果实缓缓成熟。
如果这一切都能够做到的话，此前科西切所有的损失就都可以被找补回来。
他深知希尔伯所蕴含的潜力和现在就已经掌握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甚至就在此刻，科西切都在畏惧着这份力量。
毫无疑问，只要希尔伯放开所有对自己的约束，那么其所拥有的力量，便是可以将整个泰拉大陆都拖入泥潭之中，可以让一个小国乃至于独立城邦快速跻身国际一流强国之列。
而这份力量，确实被那可悲可笑的道德观所捆缚，科西切对此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认希尔伯是他所见过的，信念最为坚定的一人。
在面对这份图景却依旧能够恪守住本心，这可不是没有争霸的野心可以说明的坚定了。
“时至于此，希尔伯·劳伦斯，我依旧会给你一个邀请。”
科西切将整个房间的鲜血全部吸拢到自己的身边，此前这些都是为了应对路易十四，但是现在倒是用在了希尔伯的身上：
“我谨代表乌萨斯，向你发出邀请，加入到我们伟大的事业之中吧，我们会成为第一个统一整个泰拉的国度，届时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人，都将会拥有着同样的命运。”
希尔伯不再驻足等待，他拔腿冲向了科西切，战甲上的所有喷口都跟随着他的动作而运作起来。
机械重锤狠狠的砸向了科西切，而那些环绕在科西切身边的粘稠鲜血在一瞬间就化作了盾牌，拦截在了重锤的路径之上。
锤头和鲜血相互敲击，鲜血化作的盾牌立刻是出现了类似于非牛顿流体被重物砸击中时的迹象。
希尔伯的动作像是戛然而止，能够直接拦腰锤断整个装甲车的重锤，在此刻未立寸功。
身为高卢战力天花板之一，血蔷薇公爵的实力可以说是超过了此前希尔伯所见过的任何人，就算是斯卡蒂来也不一定能够在他的手中讨到便宜，或许只有火力全开的歌蕾蒂娅能够和他过上几招。
这样的力量，对于希尔伯而言也自然会是一场考验。
“你口中所谓的共享同一种命运，只不过是一种被美化过后的独裁而已。”
希尔伯并没有因为这一次攻击完全被阻隔下来而显得多么震惊或者说是失措，他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一样，面色沉稳而冷静：
“那只不过是用整个泰拉的生命，来成就坐在高位上的那一个人的狂想罢了，既得利益者、压迫者、被压迫者的身份从未改观，你所谓的命运不过是将那一份蛋糕做得更大一点，而分享蛋糕的人却从未有过变化。
“甚至于这份蛋糕，都是通过扩大被压迫者的群体来得到的。
“这算什么命运共同体？甚至说是美化后的独裁都是偏见，这只是被包装起来的奴隶制罢了。”
转轴活动，机构更改，海克斯核心连通到了锤身中央，大量的能量被转换成了电能，随后在一瞬间以超载的额度爆发开来。
强劲的磁场化作了无形的利刃，以锤头首面为中心点绽放，切割着面前的所有事物。
希尔伯当然不知道血蔷薇公爵的源石技艺是以一种怎样的规律所运转的，因为这项分析工作的难度大到就连方舟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完成。
但是希尔伯知道源石技艺的另一个特点——如果说有着一个足够混乱的能量场撞入源石技艺之中，那么只要对方的源石技艺稳定性有一丝纰漏，整个源石技艺就会被这个混乱的能量场给导向失控。
虽然作为一名强大且老练的战士，血蔷薇公爵自然不会让源石技艺直接失控，但是在强度上肯定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
最终，那面看似不可攻破的鲜血盾牌，被这一击重锤给彻底摧垮。
但同时，被击散的鲜血又在空中再一次的化作针刺，在科西切对源石技艺那绝妙的掌握之下，这些散落的鲜血只要脱离了先前电能立场的范围后，就能够立刻被他再一次的掌控。
随后，这些鲜血针刺穿过了希尔伯的重锤防御，直接扎在了他的战甲表面之上。
顷刻间，战甲的自检系统就发出了警告，这些鲜血带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和渗透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破开了战甲的外表防御体系，触及到了希尔伯的肌肤。
血蔷薇公爵的源石技艺是对鲜血的极致掌控，只要能够被他触摸到体表，那么他就能够直接将一个人的鲜血直接从中全部抽出。
此前在对付那些医生的时候，科西切只需要一根针刺就能够完成这一切的工作，而在面对希尔伯的时候，他更是无比谨慎，用上了足足二十余根针刺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扎入。
按道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台机器都能直接把里面的机油给抽出来了。
但是希尔伯却是科西切见过的最不讲道理的那个存在。
这个道理不在于两者相持的理念显现化，而是希尔伯的存在可以说是一次又一次在锤击着科西切在此前生命之中的认知。
诚然，针刺确实是破开了战甲，也是堪堪刺进了希尔伯的表皮之中。
可科西切哪怕是用上吃奶的劲来催动源石技艺，都没有办法将对方的鲜血从希尔伯的体内给抽出来一点半点。
就好像针刺扎进去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实心铁块一样。
希尔伯深吸一口气，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竟是直接将这些鲜血针刺给直接震碎。
看着战甲上正在滴落的血滴，希尔伯扭了扭脖子，咧嘴笑道：“奇怪了，这大冬天的哪来有蚊子啊？”
科西切面色凝重，他放弃了继续使用这般巧技的方式，转而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正面战的准备之中。
体内的血液正在加速，周身的血池化作了甲胄和利刃，这一次科西切选择了要正面与希尔伯对敌。
哐哐——
希尔伯身上的战甲突然解体，那些被鲜血腐蚀的部分从主体结构上疾射而出，化作了干扰科西切视线的遮挡。
而在科西切挥刀轻松的将这些遮挡全部切开之时，希尔伯的身影也已经来到了科西切的面前。
这一次冲锋势大力沉，乃至于希尔伯的每一次落脚都将那经过精心构造的地板给直接踩塌。
重锤高高举起，被希尔伯直接抡满砸下，直向科西切的脑门。
科西切举刀格挡，同时身上的甲胄也开始调动起来，集中在了头颅和手臂之上。
轰
——
如同大楼垮塌时的声响传来，在希尔伯的重锤之下，科西切的身影就如同是一根钉子，被直接锤入了地板之下。
一层、两层、三层...
在这一锤之下，科西切足足向下坠落了七层楼之高才停住了身形，整栋楼之内都被锤出了一个中空地带。
但还没等希尔伯从这个坑洞之中跃下，科西切就已经再度回到了和希尔伯同样的高度之上，而托举着他的是如同海啸浪潮一般的鲜血涌泉。
希尔伯的眼神微凝，滞空回线的信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看见了这些鲜血的来源。
率先进入这栋大楼内的血蔷薇公爵私军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整栋大楼，击杀了里面的所有安保人员，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的人质和俘虏，不管身份地位如何，都被他们全部杀死。
正如同科西切所说的那样，他需要的是最彻底的混乱。
而那些尸体之中的鲜血都被科西切给抽了出来，化作了现在他身下的涌泉。
甚至于这些鲜血都还不够，一些血蔷薇公爵的属下都被抽干了鲜血。
科西切已经认知到了一点，血蔷薇公爵的身份已经没有再多的用处，或者说现在就是将这数十年的积累全部拿出的时刻。
财富、名望、人力，于此刻全部都可以被献祭。
“我将如碾碎尘土一般，搌过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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