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欺骗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一个海嗣化的深海猎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欺骗阿戈尔人？
因为在对方的眼中，真正的同类已经是那些海嗣，而不是眼前相处着的阿戈尔人了。
随后，在对着所有深海猎人的尸体进行检查时，希尔伯也发现了另一个坏消息，一个足以佐证他想法的消息。
在这些深海猎人之中，有三个猎人的尸体上出现了被盾斧击中所造成的致命伤，有两者身上也都有着被海嗣攻击后所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这第三个深海猎人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海嗣留
下来的伤口，相反，他是完完全全死在其他猎人的盾斧手中的。
而且，这位深海猎人身上的海嗣化现象是最轻的，准确点来讲是在表面上看起来是最轻的，因为他的肺部没有生长出鳃，他的皮肤虽然有变色但还是能够看出人类的肤色。
可是从盾斧所造成的伤口往内看去，便能够发现他的内脏已经发生了完全的异变，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套着人类皮囊的海嗣。
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海嗣，不管他的意识到底停留在何种程度，但这个现象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
希尔伯也必须要去认真的考虑，这到底是海嗣思考出来的分化深海猎人的计谋，还是说只是生物本能的趋利避害。
“长官，你来看看这个。”
斯卡蒂的呼唤让希尔伯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此时斯卡蒂已经走到了餐厅的墙壁附近，因为她注意到了有一具人类的尸体是被深海猎人的盾斧直接贯穿镶嵌在了墙壁上。
这是一个深海猎人最后的绝命一击，带着十足的绝望和愤怒，而这份愤怒挥洒的目标却不是海嗣而是一个人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希尔伯让方舟继续记录相关数据，自己快步走到了斯卡蒂的身边，抬起头看着面前惨死的人。
深海猎人临死前的一击或许会比全盛时期要低上不少，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
面前的这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实际上都没有被盾斧的斧刃所砸中，他是被盾斧变形后的斧柄所撞到，随后便和盾斧一同被嵌进了墙壁之中。
一眼看上去，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个普通的黎博利人。
但是斯卡蒂的狩猎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她抽出短刀，从上至下切开了对方的胸膛，将对方体内的器官暴露了出来。
在其中，有着很明显的肉体改造痕迹，希尔伯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个人接受了一场手法精妙的手术。
他的双肺被切去一般，胸腹隔膜也有移除，而这些动作都是为了给胸腔内腾出一定的空间。
一个可以将海嗣器官塞进去的空间。
和深海猎人不一样，深海猎人的改造是可以说是基于细胞层面上的改造，也就是在保证原有的人类器官这一条件下，从更为微小的单位来利用海嗣的力量。
而面前这个人则是将海嗣的器官直接移植到了自己的体内，而且也根本算不上是利用海嗣的强大力量，更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容器，来供养着这份器官。
“他将自己变成了海嗣。”斯卡蒂甩手振刀，将刃尖上的血液甩开：“甚至远超于我们深海猎人的程度...在海嗣们的眼中，他就是自己的同胞。”
希尔伯微微颔首，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些许线索，但总得来讲，目前所能够得到的信息还是太过于匮乏。
不过，令人扼腕的是，现在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在指向那个糟糕的结论。
——敌人是出在自己人里的。
如果将希尔伯排除在外，那么很显然海嗣是不会无缘无故来袭击一艘伊比利亚船只的，因为这不符合它们的价值观。
从海嗣的角度上来看，船只就像是铁包肉，里面的养分不说有多少，拆起来可是有点费劲的，如果不是饿到没办法了，它们肯定是会优先找容易捕食的养分来消化。
而海嗣本身的思想...怎么说呢，除开以实玛利这个大群意志的体现以外，其余海嗣真的是能够用纯真这个词语来形容的。
只不过这份纯真在人类看来就是相当惊悚就是了。
很快，希尔伯和斯卡蒂也检查过了周围所有的尸体，确定了除了这些深海猎人和那个不知名的黎博利人以外，其他人都只是普通人，只是被卷入到了这个不幸的事件之中。
不过在临走之前，希尔伯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在那个黎博利人的身边刻意去寻找着某件事物，驱使着纳米机械小心翼翼的清除掉那些溟痕。
因为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来看，颇有一点像是神职人员的样子，而如果顺着这个猜想来看的话，一个神职人员是不是需要一本圣言来支撑自己的信仰？
希尔伯刻意的寻找最终还是有所成效，在距离这个神职人员约有五米的位置，他找到了一本被溟痕包裹住的笔记本，在笔记本的封皮上，歪歪扭扭的刻下来了一道印记，看上去颇像是一只变了形的狰狞鱼类。
而翻开笔记本看去，则是能够看见满篇的胡言疯语，其中的言论光是看了就能够让正常人产生抵触感。
在笔记的最后几页里，希尔伯看见了他写下即将登船的事情，这个神职人员声称要给伟大的神祇送上一场欢愉的盛宴。
但这还不是最后一页，在笔记的最后一页上则是一个地名和一张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他自己留下来的备注，像是提醒自己要在2
月9日这个时间点赶到这处地方。
由于对伊比利亚文化不甚熟悉，希尔伯看不出地名有什么特殊，那似乎是伊比利亚的一处沿海城市，一处叫做格兰法洛的城市。
至于照片的内容，那似乎是一个地表建筑，是一个宏伟高大的巨型灯塔。
照片页眉上的几个小字，揭示了这座灯塔的名字。
——伊比利亚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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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来玩踹门团啦！
希尔伯检索了这艘伊比利亚巨轮的全部空间，确定下来了再也没有幸存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溟痕的作用，因为除开那处有着深海猎人的餐厅以外，其他的人流密集空间里则是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只有那层层叠叠的溟痕如同呼吸一般不断鼓动着。
就好像是将这些已死之人全部吃下去一般。
这艘船上的救生艇也已经全部被放下，应该也是有着一定数量的人从这艘船上逃离开来，只不过希尔伯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岸上。
斯卡蒂按照深海猎人的传统，拿走了那些猎人身上用以辨识敌我的徽章，随后用包囊里携带着的一种散发着异香的燃油，浇在了这些同僚的身上，并将其点燃。
火焰逐渐吞噬了这些深海猎人的躯体，将其化作焦炭。
这些火焰不断蔓延开来，已经无法工作的消防系统难以阻止火势的蔓延，仅是在十数分钟之后，火焰就覆盖在了整个断船之上。
而当希尔伯和斯卡蒂离开后没多久，周围始终如镜面般的水域也开始掀起了浪涌，海水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涌入进了船舱的各个角落。
这艘巨轮再一次的开始下沉，犹如濒死之人终于咽下了那一口气。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还冒着火光的巨轮便已经完全没入海水之中，只留下来了海面上那还没有消散的旋涡和零星一点橙红。
最终，一切的动静都完全消散，无垠的海洋有着绝对的包容性，不管是生还是死，它都来者不拒。
有着方舟记录着的漂移航道，移动工坊很快就回到了拉特兰官方的航线上，而此时那突兀出现的海雾也开始慢慢散去，通讯频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来自港口的调度员一一联系上了这些在航线上行驶的船只，确定下了登记在案的船只只是短暂失去了联系。
至于汇报上来的那些奇怪海雾，调度员和船长们在交流了几句之后，就很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撇到了一边。
常年依靠着大海生存的人们，对着海洋还是会有着一种极为原始的敬畏，就比如即便口中不说，他们私底下是会相信，这一望无际的海洋是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的。
希尔伯在和调度员交接过信息之后，便继续驶向了伊比利亚，而那艘巨轮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这可能会让其成为一桩悬案，但考虑到涉及到了海嗣还有巨兽这些存在，希尔伯还是觉得就让这艘巨轮成为悬案会比较合适。
在将舵轮的控制权转交给方舟，并让斯卡蒂帮忙照看一下后，希尔伯便投入到了对现有情报的分析之中。
得益于基于以实玛利梦境传输所破解出来的通讯技术，搭配上现在技术不断更新迭代的滞空导线，希尔伯即便是身处在遥远的海面之上，也可以直接和巴黎工坊里的数据库相互链接。
佩莱尔博士因为卡兹戴尔那边还有着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已经离开了工坊，但凯尔希现在还在工坊里待着，她计划于二月中旬前往一趟哥伦比亚，在此之前也算是没事情做，就来帮希尔伯带带孩子。
毕竟烈汉卿这个和W臭味...兴致相投的家伙已经启程去往老家龙门，准备接受三大姑八大姨的拷问，所以W这段时间也算是一个人待在工坊里面，有凯尔希帮忙照应一下也挺好。
因此，凯尔希也是在第一时间里就接收到了希尔伯的信息，帮忙提供了一些信息给希尔伯。
方舟的数据库虽然是每时每刻都在增加，但是方舟的数据收集渠道还算是有限，至少是难以收集到关于伊比利亚的信息。
或许在大静谧之前，这样的渠道哪怕不多但至少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在大静谧之后，伊比利亚的消息那真的是很难再往外传递出来了。
“伊比利亚之眼...如果我的记忆不错，那么这应该是伊比利亚境内规模最为庞大的灯塔之一。”
凯尔希端着一杯黑咖啡，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些内容：“不过在大静谧之后，这些灯塔应该都已经全部失效，它们的位置决定了它们是第一批正面承受大静谧的建筑，即便是伊比利亚的技术，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支撑太久。”
她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语气略微加快了些许：“上一次的调查团目标虽然不是伊比利亚之眼，但也有过想法去一趟格兰法洛，因为那是
伊比利亚沿海的几座大型城市之一，不过最终我们也没能进入到格兰法洛这座城市之中。
“当时唯一能够带回去的好消息，也就只有格兰法洛还没有沦陷这一条——我们在距离城市还有十数公里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但那也足够让我们看见远处城市中的栏栅灯火。
“伊比利亚的一位强者守护住了那里，虽然官方没有透露出对应的消息，但是根据分析的话，当时身处在城市里的那个人，应当就是伊比利亚的圣徒之一，卡门。”
凯尔希顿了顿，像是给希尔伯留下了一点回味信息的时间，随后继续说道：“卡门的圣徒身份涉及到的东西太多，而且现在伊比利亚的情况估计也是一天一变，你可以认为这位便是伊比利亚的血蔷薇公爵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格兰法洛还没有沦陷，我也不敢保证伊比利亚之眼还在伊比利亚人的掌握之中。
“在这一点上，我持有悲观的态度，而如果希尔伯你决心要去往伊比利亚之眼的话，那这一路上可能会相当的危险。”
希尔伯笑了笑：“最后这一点我们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不是吗...这一次，是我们自己向着危险大步跑去的。”
“也是，按照你的计划，这场旅途本就不会安稳下来。”
凯尔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将手中的咖啡放下，声音有一些低沉：“希尔伯，虽然眼下海嗣依旧是头号敌人，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一件事情。
“在现在的伊比利亚，真正可怕的不仅仅有海嗣...还有现在还活着的人。”
虽然凯尔希和以往一样，说事情从来不会直接挑明着说，但是她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巨轮上那深海猎人的奇怪死因，那个身披神职人员长袍的家伙，阿戈尔对深海猎人的诡异态度，还有那些似真似假的背叛。
明面上，希尔伯要面对的敌人似乎只有海嗣这一个，但实际上还没有登上伊比利亚的陆地，希尔伯可能就已经卷入到了其他的阴谋之中。
“我会注意这一点的。”
工匠回应着凯尔希的提醒：“也希望我们这趟旅途的结果会是好的吧。”
凯尔希用鼻音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在通讯里追问了一句：
“伊比利亚最近正在不断收紧入境许可，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没有其他官方机构证明就无法进入的程度了，你这一次去有没有准备好备用的身份？要不然你只能先进监狱再想办法偷渡出来了。”
希尔伯瘪了瘪嘴，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虽然我有准备了，但你没觉得现在才提醒我有一些晚了吗？”
“反正你不是还没上岸...那么，你准备的是什么身份？”凯尔希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希尔伯听着凯尔希的话语，转头看向了自己挂在副驾驶座背后的双肩包。
在包里，是一套做工精致的维多利亚风格猎鹿装，上面还有着维多利亚学府特有的纹路和臂章。
“嗯...我们这一次是代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前来进行学术支援，同时还兼具天灾信使、私家侦探、考古学家、资深调查员等身份。”
希尔伯越说就越觉得，自己这一次要是没在伊比利亚里闹出点幺蛾子，都对不起自己的这一连串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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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就此诀别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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