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次元铁匠 第43章

而这一次，他们的脚步要比离去时还要快。

或许这一战后，这批士兵们都将回不去自己的家乡；或许这一战后，依旧会有大量的后来者来到这个位置，然后和自己一样死去；或许这一战后，阿戈尔也将名存实亡。

但，他们依旧选择前进。

阿戈尔，依旧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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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陨落

如果说这场战争是飞蛾扑火，那么就会显得有一些无力，但如果说是逆流而上，却又会少了些许悲壮。

对于深海猎人们而言，这是一条漫长且黑暗的道路，前方的阻力无穷尽，而身边的同伴却是在一个接着一个掉队。

而在同伴们被黑暗吞噬之前，那在自己背后推上一把的力量，却成为了新的动力。

一如即将燃尽的薪火，将自己最后一点的火星洒在了新的火炬之中，只是为了让那光亮更加坚韧。

她们是阿戈尔制造出来的先锋、死士、炮灰、弃子，是即诞生之日起便尝尽冷漠的存在。

但此刻，她们如同蚕蜕，奔跑在痛楚和绝望之间，只为了在这漫天阴霾之中，撕开那一片微弱的光芒。

海嗣们的尸体不断落下，恐鱼们的残骸高高堆起，阿戈尔的士兵们已经将自己这颗齿轮压榨到几近崩解，也只是为了给这支从未并肩作战过的深海猎人军团争取出哪怕一点的余力。

在战场上，他们已然放弃了一切前嫌，唯有胜利才是此刻所要全力争取的存在。

可是，海嗣们的进攻浪潮却像是完全不会回落的浪潮一般，每一波席卷而来时，都是那最高峰的浪尖。

不仅仅是阿戈尔的战争机器运转到了极致，海嗣们的血肉变异也在无尽的厮杀之中，成长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

当有海嗣或者恐鱼死去之后，它们的尸体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回收，哪怕那具尸体已经被破坏到不成样子，但是对于海嗣们而言，这些残骸依旧能够成为新生恐鱼们的温床。

大量的血肉被混合在一起，经由拙劣

的催生和增殖，最终形成一只只不如正常繁衍进化，但是依旧保留有相当战斗力的缝合怪物。

它们的填补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就能挤满一条战壕，它们的生产成本又是如此之低，不管是阿戈尔还是海嗣的血肉，都能成为它们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缝合怪物极大的阻塞了阿戈尔正规军团的进攻，并且在战局再度白热化后，也难以提供给深海猎人们更多有效的援助。

但是深海猎人早就习惯了这一点，她们行走在如此苦难中时，往往都是孤身一人。

以歌蕾蒂娅为尖头的突击部队逐渐凿穿了海嗣们的阵型，全功率运转的盾斧在长时间作战之后，非但耐久和锋利度都没有明显下滑，在威力上还呈现出了比刚刚投入战场时更为显著的增强。

现在，每一把盾斧的充能瓶都已经被填满，不管是刀刃还是盾边，都满是鲜亮如血的红色流光。

这些流光甚至已经脱虚化实，能够先刀刃一步开始切割海嗣们的身体。

盾斧的出现完全可以说是改变了深海猎人的战斗力，以往打到这种地步，手中的武器哪怕还能支撑得住，但在威力上也肯定有所下滑。

而现在，只要深海猎人还能有一息尚存，她们就能保持自己最巅峰的战力，一直到她的呼吸停止为止。

这一次，所有人都拼上了所有，不仅仅是深海猎人，整个阿戈尔此刻都如同是已经脱弦而出的箭矢，已经没有回头的道路。

也正是如此，为了完成那最终的目标，歌蕾蒂娅坦然的接受了身体里的另一部分。

接受了那属于海嗣的一部分。

耳边回荡的怪异声音在那一瞬间变得可以分辨出内在逻辑，周围深海猎人的面庞突然显得有一些陌生。

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像是听见了某种召唤，让歌蕾蒂娅的心神为之牵连，仿若灵魂已经从这具累赘般的身躯中消散，归于某个温暖而又深邃的意志之中。

原来如此，这便是海嗣们所聆听着的声音吗......

歌蕾蒂娅的脸庞上是如此的苍白，就好像毛细血管里的血液都变得透明了起来。

但是啊，但是你并非是我的灯塔，哪怕属于我的灯塔已经距离我如此遥远，但他的光芒依旧跨越了星空和海水，笼罩在我的身旁。

深海猎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实了起来，先前的恍惚仿若是错觉一般消散，她仅仅握住手中的盾斧，感受着来自双手中这前所未有的实感。

“属性...解放斩！”

所有的充能瓶在这一刹那被超载填装，能量循环系统发出了沉重的咆哮声，源石能如洪水一般在线路之中冲荡着，然后如追赶一般转变成势能。

盾斧横扫，无尽的蛮力从她的体内迸发而出，歌蕾蒂娅的身躯化作了连深海猎人都只能勉强捕捉到的虚影，带着如同滚滚雷声的轰鸣，撕裂了面前所有的海嗣。

那些伴生的物种被扫开了一条道路，那被海嗣们拱卫着的节点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如同放大无数倍的脑核，是由这类结构进化而来的个体生物。

在看见它的那一瞬间，即使歌蕾蒂娅的意志力如此坚定，也在那一刻出现了迟缓。

也正是这个迟缓，让她手中的盾斧失去了继续劈下去的力量。

她的身体从虚影中掉出，被诸多包围过来的海嗣所阻挡，力量被压榨一空的手臂更是将要握不住那把盾斧。

歌蕾蒂娅瞠目欲裂，她再次透支体内的一切，不惜向着海嗣再次滑落。

然后，她将这所有的力量，都灌输在手臂之中，并狠狠的将其掷出。

这似乎是个徒劳，哪怕是突破音障的歌蕾蒂娅本人，都能被海嗣们所阻拦，那更何况是被掷出去的盾斧呢？

保持着斧形态的盾斧从海嗣们的头顶滑过，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掉落进那密集的怪诞之物中。

但是，在那余势未消之时，一个银发披散至脚踝，比之歌蕾蒂娅还要年轻起码十岁之多的深海猎人，不止从何处跃出，她的腰肢扭动，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握住了在空中旋转的盾斧。

不，那并非是一个怪异的姿势。

那是释放超属性解放斩的姿势！

歌蕾蒂娅扬起头颅，她已然决心哪怕自己身陨在此，也要成为那个深海猎人的垫脚石。

她能够看出来，距离还是不够，那个深海猎人和节点的距离还是太远！

于是，歌蕾蒂娅再一次的拖动起自己的步伐，强忍住肌肉绷断、骨骼碎裂的痛楚，再度向前。

而在这一刹那，歌蕾蒂娅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身后传来，这股力量是如此庞大，但却如此温和。

它并非是要伤害歌蕾蒂娅，它只是想要让歌蕾蒂娅再度前进。

这一刻，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谁。

那是属于深海猎人的力量，也

或许，是深海猎人们的绝唱。

歌蕾蒂娅不愿回头去看可能会目睹的分别，她只是感觉到胸腔里满是沸腾的情绪，即便是冷静如她，在此刻也是呐喊出声：

“斯卡蒂！”

那是那名深海猎人的姓名，她是如此的年轻，以至于歌蕾蒂娅都只和她共舞过一曲。

但她也是如此可靠，一如既往般的，成为了被瞩目的希望。

歌蕾蒂娅的身躯化作流光，在那名为斯卡蒂的深海猎人脚步分开，要以腰肢带动全身力量但却没有落脚点发力之时，冲到了斯卡蒂的脚下，并成为了托举起她的最后一块土地。

“去击碎这一切！”

年少者的双脚踩在了年长（和谐）者的身躯上，毫无保留的力量践踏在歌蕾蒂娅的身上，她如落石般坠下，但斯卡蒂却如生翼般再度飞翔。

这最后一点如天堑横隔般的距离，在无数深海猎人的传递下，最终被补齐了。

盾斧的边缘充盈起源石能过载释放的电芒，赤红色的盾身旋转不断，年少的第三代深海猎人回应了这炽热的情绪。

“超高出力属性解放斩！”

这一天，名为海嗣的哀鸣，如同一个月前的脉冲波一样。

再度传遍了这整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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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咱俩熟，就坑你了

高卢，巴黎。

希尔伯和W正坐在工坊的座椅上，捣鼓着被W修修补补后，竟然重新开始工作起来的波段接受装置。

这台年龄比希尔伯和W加起来都要大的老爷机，有着属于上个时代的朴素设计风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精准设计，也没有使用什么需要不时更换的一次性零件。

在这其中，有的只有留足了余量的设计理念，还有皮厚耐造的冲压式零件。

而这些也能够在先前的大静谧时看得出来，即便是停摆了这么多年，这台接收器也能够记录下被捕捉到的内容。

希尔伯在将这台接收器交给W后，也没有给W什么提示和目标，只是让她自己了解了解这种机器。

但或许是W的天赋着实超前，又或许是本身这种接受装置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维修人员的技术理念水平并不高，只会死记硬背一些状态，如果处理不好就直接返厂维修，所以这台接受装置在被W折腾了好几天后，居然是成功的恢复了运行状态。

虽然说在工作了一个循环后，撞头必定会再度卡死，但这也是不足为道的小问题了。

而现在，希尔伯正在帮着W往里面填充着磁带，这台装置他也只是帮忙替换了里面的一些配重件，以便W可以带着这玩意出门乱跑。

在将磁带装好交给W后，位处在工坊中央的心智魔方突然加快了自己的旋转速率，从原本几乎是静止的转动速度，加快成了肉眼难以看清外形的高速。

希尔伯手中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了工坊墙壁上的防爆玻璃，视线投向了更遥远的天空，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一样。

W发现了他的异样，在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两眼之后，还没等发问注意力就被希尔伯手中的接受装置给吸引了过去。

已经完成磁带填装的接受装置上，亮起了正在工作的黄色灯光，随后卷轴将磁带送上了导轨上，磁头被待机区降下，开始在磁带上刻录起接收到的声音。

女孩屏住了呼吸，深怕自己的声影干扰到装置的运行，而她的疑惑也是越发增大——自己确实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不过这种只有磁头运作声的安静环境，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大概在半分钟后，希尔伯便眨了眨眼，从先前那种状态里脱离出来，低下头看向了同样结束了工作的接收器。

接收器的磁头如预期一般卡死在等待区中，新安装上去的磁带被吐出数节，已经是将捕捉到的未知声音给记录了下来。

他伸出手将处理好的磁带拿走，然后将接收器交给了W。

“刚刚，师父你听到了什么吗？”W拿过了接收器，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好奇。

面对W的疑惑，希尔伯也是点了点头：“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而且它的声音还很轻，但是听起来却十分的清楚。”

W下意识的拨弄着接收器的卷轴，继续问道：“那个声音，有在说什么吗？”

希尔伯沉吟了一会，像是在脑海中回忆那道声音，片刻后才总结道：

“它没有明确的字节，听起来和先前磁带记录下来的声音有一点像，但是更加有一种...逻辑性？”

在说出了这个词语后，希尔伯更是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着自己的说法：“是的，逻辑性。如果说先前的声音只不过是野兽无意识的嚎叫，那么刚刚那道声音就不像是野兽的声音，而是有一种人在梦中呓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