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他会狠狠的敲上这个少女一笔钱,以作为冲击自己生活的赔偿。
至于这位少女有没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是苦衷,那就不在希尔伯的考虑之中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会无端付出的人,在他看来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索取回报都是摧毁情感的重炮,他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就和打铁一样。
从炉中取出的素材,只会在一锤又一锤的敲击下发生形变,去除里面的杂质,均匀成分和致密组织。
一把满意的装备,不会在出炉后自己锻造成功——付出与回报在打铁这方面上,得到了最平衡的反馈。
当然作为一个情感生物,具体事例具体分析是人之常理,但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这种常理可套用不上去。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希尔伯站在柜台后面,双手抱胸着说道:“我可了解我那位损友的性格,那家伙的每一个行为背后都有着一个大坑,你也会不例外。”
少女耸了耸肩,用着轻快的语气回应道:“佩莱尔博士说过,你在关于博士这方面上很有攻击性。”
“如果博士能够不像算计敌人一样算计我的话,我觉得我也不会这么有攻击性。”
作为希尔伯做过的为数不多的亏本生意,希尔伯和博士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和睦友善,也能说是交友不慎。
两人的孽缘从希尔伯还是个维多利亚校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双手露出袖口,而希尔伯也是在第一时间里就发现了这位少女的异处。
她的右耳像是被利器切去了上半部分,看起来有一些滑稽且难看,但关键点在于她的手掌并非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团勉强雕刻成手掌模样的金属板。
看上去颇有一些像前世的海盗所用的钩子。
不过也没等希尔伯对此提出什么疑问,那少女则是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自我介绍:
“让娜·波拿巴,这是我的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希尔伯立刻是一个激灵,伸出手来阻止了让娜的下一句话:“我说停停,你先让我缓一下——你说的波拿巴,是我想的那个波拿巴吗?”
让娜似乎是猜到了希尔伯此时的表现,倒是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想的是高卢王室的波拿巴,那我只能回答你想的没错。”
博士!你这喜欢坑人的吃瓜贼!
即便是对政治再怎么不敏感,但是希尔伯还是能够从让娜现在的情况和泰拉时局里猜出很多东西。
别的不说,就光是给波拿巴家族的人套上那种炸弹背心,怎么看都算得上是一个乱臣贼子的做法。
除此之外,让娜身上的这些痕迹,显然也不是因为事故而导致的,至少她的手可不像是因为意外而变成这副模样的。
当希尔伯再三看了两眼让娜的手掌后,才终于是确定让娜的手臂不是套在伤口上的‘手套’,而是她的手掌被人直接用金属灌注成了这副模样。
结合以上种种,希尔伯已经能够脑补出高卢首都巴黎里的风起云涌。
“你是第几顺位的继承者?”希尔伯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第三顺位。”让娜回答道:“不过现在的话,应该算是第一顺位了。”
让娜的回答让希尔伯有一些牙疼,或许是勃艮第的安稳状况让希尔伯对高卢的现状有了一丝误判,在他看来哪怕高卢再怎么吃老本,但总归还是能够维持稳定一段时间的。
可现在王室继承人不断替换,第一顺位继承人更是落得如此惨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甚至现在完全可以说,让娜的存在是一个烫手的热山芋,特别是对于希尔伯这种孤家寡人而言。
希尔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从让娜先前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是博士把她推给了自己。
可他知道,博士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有如此价值的存在,一位高卢皇女
在博士手中所能发挥出来的效力,绝对是要比放在自己手上要大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铁人,没有那种力量。
“博士那家伙,是让你来拜托我做一些什么吗?”
最后,希尔伯还是把话题拉回到了锻造这一事上,政治斗争不是他的强项,领兵打仗那博士更是碾压自己几条街,那么唯一能够拜托自己的,也就只有锻造这一事了。
“事实上,佩莱尔博士想要拜托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让娜微微摇头,她用手章碰了碰自己身上还没完全解开的背心:“阻止爆炸,这本就是博士想要拜托的事情,博士说所有布局的前提,就是我能够活下来,如果我死于爆炸,那么一切都是用竹篮打水。
“只有我能够活下来,一切的齿轮才能够转动起来。”
希尔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种语气的确是博士喜欢说的——本来那家伙也没这种习惯,就不知道是和谁待久了之后,说起话来总喜欢藏一半。
而他虽然自认跟不上那家伙的想法,但也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半年前最后一次相遇时,博士就和自己抱怨过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权威机关作为背书,那么很多事情都会难以完成。
那么现在博士对让娜的投资,也就正是这一句话的延伸?
“博士只和你说了这一句?”希尔伯再次确认了一遍。
“大体上是这样的......哦,还有另外一句。”让娜将自己的双手都伸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之上。
她的两只手都已经完全金属化,光是看上去就能够猜测出当初这位少女所经受过的痛苦。
让娜迎着希尔伯的视线,轻声说道:“博士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能够打造出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物品。”
“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那么博士说,就让我来找你,找你帮我打造一双手——一双和常人无异的双手。”
希尔伯挑了挑眉头,他挺直了脊背,并没有一口答应,转而问道:
“那么作为报酬,你能给我什么呢?而且拆解炸弹的钱,我们还没算一算呢。”
让娜笑了起来,她的眼中如有光烈,似是奔腾的驭兽:“你先前救了我的命,作为报酬,我会给你一个勃艮第。而如果你能给我一双手的话...
“那么我就还你一个高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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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窃国之助
让娜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铿锵有力的气势,仿佛她再说一件已经是事实的事情。
且先不说让娜是不是有着真才实学,但如果她真的死于先前炸弹背心的爆炸中,不难想象这对于高卢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打击。
因为高卢皇室目前有且只有五位正统继承人,至少在希尔伯还在维多利亚服役的时候,高卢皇室里就只有这么继承人。
而且就他所知,目前的继承人里还有两位尚未成年,如果让娜这位第三顺位的继承人也死去的话,那么剩下那两个小孩估计也很难在日渐动荡的巴黎里存活下来。
思来想去之后,希尔伯竟是产生了一种自己正站在历史拐角上的感觉,很难想象今天自己只是出门寄一封信,就无意间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虽然说现在也很难去说,那个被改变的未来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不过在想到这一点后,希尔伯倒是回想起了先前的炸弹倒计时,他顿时有一些好奇:“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我会去邮局的?如果你猜错了地址,甚至说是我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很有可能我们两人就没有相遇的机会了。”
让娜此时正在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背心,只是她那手掌已经失去精细操作的能力了。
在听见了希尔伯的问题后,让娜的语气里面也是毫无后怕:“事实上,我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长,但也足以观察出你的行为习惯。
“你很少离开铁匠铺,而且每一次离开都很有目的性,所以从你出门时的方向就可以判断出你的目的地在哪——当然这也要感谢那些总督糟糕透顶的城市建设,要不然依靠出门方向来判断你的去处,还的确有一些困难。
“至于我们相遇的时间...事实上,将拆弹倒计时收缩到30秒是我刻意这么做的。”
让娜很轻松的说出了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安危展现出了一种豁然,就好像自己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一样:
“我对制造这个引爆装置的人很熟悉,我了解他的技术,所以我也明白这份引爆装置的难度。
“三十秒,如果超过三十秒还没有能够解开,那么剩余时间再长也没有用,因为这颗炸弹本身就不是那种适合用穷举来破解的加密,而更接近于一种急智。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够在二十秒左右的时间里就解开这东西,还真是让我始料未
及。”
希尔伯自然的接受下了让娜的夸赞,在他看来这份起爆装置的确是有一些华而不实的感觉。
并不是说这种起爆装置的技术含量不高,只是在希尔伯这种实在人看来,起爆装置重要的是引发一场爆炸,它所有的设计都应该是为了引爆而去制作,而不是将其搞成一种脑筋急转弯似的谜题。
但希尔伯也对让娜话语中的那位工匠产生了一些兴趣:“所以,打造出这个背心的人,是某个很出名的大工匠?”
“索罗斯,血蔷薇大公的家臣。”让娜对此没有隐瞒。
而她的这一句话,也算是从侧面揭开了另一个真相——高卢内有一位大公正在准备谋逆,更确切的说,是已经在谋逆了。
希尔伯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最后有一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在来到勃艮第之后,所接触到的圈子也仅限于这座城市里的人,巴黎那边的工匠别说认识了,基本上希尔伯都是闻所未闻。
不过让娜也没想着希尔伯能够认识那位索罗斯,这也是因为她先前在博士那边大概了解了一些希尔伯的信息。
那位精明的佩莱尔博士在向自己介绍希尔伯的时候,几乎就是按照炎国那边闭关修炼的隐士来比喻的。
但佩莱尔博士说的也不算是胡扯,因为希尔伯在交流这方面的确处于一种怠惰的状态,更多的时间都是在闭门造车。
让娜在说完了制造出背心的人后,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向下讲,而是说回了先前的事情:“虽然我现在落魄成这样,但怎么说我也算是个高卢的王女,总归还是有一些人脉可以用的。在确认了你会去邮局之后,我立刻安排了人手,要在城市的各个地方都引起混乱。
“勃艮第的总督是站在血蔷薇大公那边的,他自然是要把我抓回去,但我偏不想如他的愿,这也是我把时间定到30秒的原因,这样哪怕你没能拆掉,我也能彻底的死在那些探子的面前。
“我也计算过炸药的装量,索罗斯用得是定向爆破技术,他也是怕我直接不要命,在破坏掉计时装置之后,直接带着这个炸药背心去和他们玩同归于尽。”
希尔伯这时也想明白了先前装置里的计时用处,那是仅能单向接受电波的装置,而在接受到信号之后,引爆装置将会自动将起爆的时间向后延迟。
如果让娜一直接受血蔷薇大公的控制,那么这把悬在让娜头上的利刃,也就永远不会掉落下来,而即使让娜从他手中逃脱,也难以逃过被炸死的命运。
这位高卢的王女继承了她祖先的刚烈性格,在她这始终一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表情之下,是一种绝对不会让自己敌人如愿的执拗。
在大概了解了让娜的经历之后,希尔伯也接受了自己接住了这块烫手山芋的现实,佩莱尔博士想必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把让娜推到自己这边。
毕竟和让娜之间能够达成的合作,对于希尔伯而言完全是只赚不亏。
让娜如果能成功,那能够得到的好处自不必多说,而让娜要是中道崩殂,他也可以从中脱身,泰拉这么辽阔,他哪里去不得?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于,在让娜失败之后,高卢也不一定还有余力能够来对付自己。
“给你一双手可以。”希尔伯蹲下身去,开始从自己的柜台里翻找起图纸:“只是你的出价太高,只是一双手可能不值。”
让娜微微一愣,其中既有对希尔伯能够给自己一双手的诧异,还有一种莫名的好笑感:
“其他人做生意,那都是巴不得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么到你这还会给客户考虑了?”
“逮着一只羊就直接薅羊毛薅到死可不是我的信条。”希尔伯的回答也相当自然,并不是刚刚才想出来的理由:“竭泽而渔和源远流长,这两者我还是分得清哪个更合适的。”
让娜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真不是炎国那边哪个山头里蹦出来的司空天师?简直和炎国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希尔伯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后,将自己先前寻找到的图纸都给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他一张一张的将图纸摊开,来给自己面前的让娜介绍道。
“我简单估算了一下,如果要陪你玩这种窃国的事情,那么与之对等的商品就应该是这些了。
“一杆战旗【吾主在此】、三台轻量级泰坦【浪人】、一台重量级泰坦【军团】、两门远程重炮【法兰西巨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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